那她就更不能承认自己是巫女了。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而是万一对方出阴招,或者想方设法跟她极限一换一,她才不想因为这种事而丧命。
在打败鬼舞辻无惨之前,她不能死。
立花笋用上毕生的演技,一脸狐疑地问:“你是谁?”
两面宿傩猩红的瞳孔微眯,盯着立花笋看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低声:“两面宿傩。”
“什么宿傩?”
“两面宿傩。”
“两面什么?”
……
两面宿傩目露凶光:“你敢耍我?”
立花笋作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一般人第一次听到这个奇怪的名字都要记几遍才能记住吧,她这不是演得挺逼真么?
忽然,从窗边传来两声:
“虎杖!”
“危险,快后退!”
伏黑惠和野蔷薇冲进了训练室。
两人看起来十分紧张,伏黑惠做好了影法术的手势,野蔷薇也拿出了锤子和铁钉。
立花笋看着那个海胆头的黑发少年,莫名觉得有些眼熟,但她只来得及匆匆瞥一眼,因为两面宿傩突然扣住了她手腕。
男人沉声念了一句什么。
立花笋没有听清,大脑一阵眩晕,意识不受控制地越来越模糊。
眼看即将睡去,她赶紧掐了一把大腿。
……
猛地睁开眼睛,一片血红的天空映入眼帘,这里不再是鬼杀队的训练室,而是一个被咒力覆盖的特殊空间。
空气中弥漫着妖异的气息,不远处,有一座外观类似神龛的建筑。
两面宿傩右手托腮,高高地坐在一堆牛头骸骨之上。
立花笋抬眸,发现原本撕了虎杖衣服光着上半身的他现在穿着一身白色的和服。
简单的女性款式,纯白和服,黑色腰封,菱形暗纹。
……这不是当初她用缝纫技能给两面宿傩做的女装吗?
立花笋有些惊讶,他怎么一千年后还穿着这件衣服?
难道两面宿傩后来混得这么差吗,一件新衣服都买不起?
不过想想也是,都被人封印了,只剩二十根手指。
就是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虎杖悠仁的身体里复活。
方才那两人闯进房间时,立花笋清楚地听到海胆头少年喊了一声虎杖,不出意外,两面宿傩占据的就是悠仁君的身体。
立花笋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没注意到两面宿傩愈发不满的眼神。
“女人,头抬得太高了。”
四周气压遽然加重,犹如千斤的铁压在了立花笋的肩膀上,让她不得不砰的一声跪下。
膝盖重重撞到牛骸骨上,皮肤被锐利的牛角刺破,鲜红的血流了出来。
靠。
好痛!!
这是现实,不能关闭痛觉,立花笋整个人都疼得一哆嗦。
可恶,忍不住了。
好想用治疗术。
可是一旦使用治疗术,就会暴露她有巫女才拥有的灵力。
立花笋忍着痛,大脑飞速思索,眼前这个两面宿傩的实力要比被关在四魂之玉里重伤的他强,至少可以展开领域,但如果她开妖化的话,和宿傩打一架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问题在于虎杖悠仁会怎么样?
她不知道小学弟的身体会不会因此受影响,也担心两面宿傩拿虎杖的性命要挟,因此她不敢贸贸然动手。
怎么办呢……
虽然立花笋跪着,头却依然抬得很高,这让两面宿傩依旧十分不满。
他垂眸,正想再纠正一下少女的跪姿,却猝不及防对上那双朦胧的泪眼。
两面宿傩身形微顿。
立花笋的膝盖针扎似的疼,她只能紧按伤口止血。忽然,一双结实的手臂抱起她。
不知何时,两面宿傩来到了她面前,立花笋感到自己身体一轻,接着落进一个炙热的怀抱。
两面宿傩一只手搂着立花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另一只手抚过她膝盖鲜血淋漓的伤口,咒力流动,伤口刹那间便被治愈。
「反转术式」
立花笋微怔。
两面宿傩稍俯身,磁性的嗓音裹挟着温热的风吹过她耳畔:“你真的不记得了?”
立花笋连忙说:“我过去十八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见过你。”
她特地强调了自己的年龄,意在告诉两面宿傩她不可能是一千年前的巫女,最多只可能是转世什么的,希望两面宿傩明白前世和今生相当于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片刻。
两面宿傩扯了扯唇角,冷笑一声:“你不记得了也无所谓。”
他捏住立花笋的下颌。
立花笋被迫仰头,与他对视。
“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
“你很爱我。”
……
啥玩意??
立花笋满头问号。
两面宿傩缓缓道:“为了得到我,你做了很多事,现在我让你如愿。”
他贴着立花笋的耳朵,语气仿佛大发慈悲的圣人:“我允许你成为我的女人,笋。”
“……”
立花笋的表情十分复杂。
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周围的空间突然狠狠震动了一下,血色的天空和大地都出现了裂缝。
两面宿傩皱眉。
“啧,烦人的小鬼。”
……
随着世界如同地震一般,立花笋再一次失去意识。
模模糊糊中,似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学姐,学姐,你没事吧?”
立花笋睫毛微颤,慢慢睁开眼。
“悠仁君?”
“学姐,你醒了,太好了!”
见立花笋醒来,虎杖悠仁眼睛一亮,但很快,他又耷拉着脑袋,满脸的愧疚与自责:“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害得学姐陷入危险。”
“没关系。”立花笋忍不住揉揉他略显凌乱的粉发,“悠仁君,为什么两面宿傩会占用你的身体?”
事已至此,自然也没有隐瞒的必要,虎杖坦诚道:“我吞下了他的手指。”
立花笋睁大眼睛。
好家伙,她之前见过两面宿傩被封印的手指长什么样,无论怎么看,那东西绝对不是什么美食。
“你不嫌难吃吗?”
虎杖想起那股难以形容的尸蜡味,挠了挠头。
就在这时,虎杖的右脸上长出一张嘴。
“小鬼,把她带回去。”
虎杖悠仁啪的一声打了自己一巴掌,把那张嘴打了回去。
“我在和我的学姐说话,你不要随便插嘴!”
然而那张嘴又从另一边脸上冒了出来。
“你的学姐?她是我女人。”
虎杖悠仁的脸顿时如同充血般涨红,他又扇了自己一巴掌:“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立花笋目睹着这“自己与自己吵架”的一幕,说不出的诡异。
一旁的伏黑惠忽然道:“不好意思,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少年向来清冷的声音竟有几分颤抖。
“你叫立花笋,是吗?”
立花笋点头。
她眨了眨眼,目光中透出几分茫然。
尽管觉得眼熟,但立花笋并没有认出眼前这个黑发少年就是小惠,毕竟小惠在她心中一直是三四岁的孩子。
钉崎野蔷薇摸摸下巴,观察着这气氛微妙的三人。
不会吧,不会只有她不认识美女吧?
那边,虎杖悠仁与两面宿傩争执不休,两面宿傩控制了虎杖的一条手臂。
立花笋猛的被按住肩膀。
她下意识想反击,一转头才发现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肤色冷白,五根手指却是黑色的。
手的主人将她向后一拽,下一秒,猗窝座挡在了她面前。
原本为了防止高专的学生提前看到鬼杀队的“Boss”,猗窝座已经离开训练室,但见立花笋似乎遇到了危险,这才半途折返。
高专三人条件反射地紧绷肌肉。
他们能感受到眼前这个粉发浑身刺青的男人散发着与人类不一样的气息。
虎杖悠仁侧脸的那张嘴不爽地啧了一声。
立花笋都差点看错,两面宿傩自己自然也发现了猗窝座与他过分相似的特征。
见虎杖三人的反应,立花笋解释道:“各位放心,他不是敌人。”
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依然保持着时刻准备战斗的姿态,天真的虎杖悠仁倒是已经放下了警惕:“鬼先生,你好,我是虎杖悠仁。”
猗窝座:“我叫宿鸣。”
两面宿傩:“……你叫什么?”
第75章 现实10
其他人并未意识到哪里不对, 只有立花笋在心底狂呼不妙。
宿鸣是两面宿傩线一周目时,宿傩告诉她的自己人类时期的名字。
她当时随口给猗窝座取了宿鸣这个名字,灵感确实来源于此, 可她没想到有一天两面宿傩会和猗窝座当面对质啊!
救命。
现在继续对两面宿傩坚称她没有“巫女”的记忆, 还有一点可信度吗……
立花笋紧张地瞥了一眼虎杖悠仁侧脸上的那张嘴, 满脑子都在想该怎么蒙混过关。
倏忽间。
虎杖悠仁的两眼失神了一瞬,接着, 他的眼睛变成鲜血一般的红色,又在两眼下各睁开一只红瞳。
两面宿傩再次用契阔占据了虎杖悠仁的身体。
伏黑惠和野蔷薇一凛,两人本就因为猗窝座而时刻保持着警惕,此刻立即进入了战斗状态。
然而两面宿傩完全没有分给他们注意力,男人眯起眼睛,毫不客气地打量了一番猗窝座,冷冷吐出两个音节:
“赝品。”
……
猗窝座:?
立花笋:?
两面宿傩收回目光,转向鬼身后的少女。
其实他根本不在意立花笋有没有记忆。
他可以透过躯壳看到她的灵魂, 只要灵魂是一样的就足够了。
立花笋有记忆,说明她故意找了一个替代品, 那个替代品还与他人类时期的名字一样。如果她没有记忆, 代表她潜意识都在寻找他,才找了这么一个与他相像的人。
无论她有没有记忆,有一件事始终没变——
他的小巫女果然如前世一般深爱他。
从前的记忆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山泉边, 她用灵力为他治疗, 纤瘦的身躯背着他, 一步一步将他带回神社。
神社里, 她尽心尽力照料他, 为他割肉放血, 一直到生命的终焉, 依旧相信他会来救她。
四魂之玉,她抱住他,为他挡下无数支箭矢,在他怀中合上眼睛。
……
那些过往旧事,桩桩件件,都令两面宿傩深信,这个女人爱他入骨。
深信到哪怕有一天立花笋站在他面前,对他说她不喜欢他,两面宿傩也只会觉得她在说谎。
更何况转世的她依旧在寻找他。
既然如此,两面宿傩也不会吝啬,他会给予她一切她所渴求的东西。
所有她想要的。
清皎的月光折射进那双猩红的瞳孔,让人人畏惧的诅咒之王看起来不再那么可怖。
“本尊在这里,以后你不需要替代品了。”
“……”
立花笋:这家伙脑子没问题吧?
猗窝座皱眉:“你说谁是替代品?”
两面宿傩冷笑一声,脸上划过几分厌恶之色。
尽管他知道立花笋是因为这只鬼像他才会把鬼留在身边,但他还是非常不爽这个假货竟然站在她身边,还是一副保护的姿态。
猗窝座也觉得很不爽。
不仅是因为被莫名其妙的说成是赝品,更重要的,对方身上的气息……和上弦贰童磨很像,令猗窝座尤为不喜。
“她都说了,不认识你。”猗窝座舔舔犬齿,也变得犀利起来,“今晚才出现的你,看清楚到底谁是赝品。”
两面宿傩不屑:“蠢货。”
互看对方不爽,一鬼一咒灵索性动起手来。
十二角的雪花阵在猗窝座脚下展开,两面宿傩双掌相对置于胸前。
「破坏杀 罗针」
「领域展开 伏魔御厨子」
立花笋:“?不要因为这种奇怪的事打起来啊!”
然而两面宿傩和猗窝座已经完全打了上头,随着一声声巨响,漫天的烟尘遮目,训练室很快变成了一片狼藉。
室内不够两人打,战火蔓延到屋外。
伏黑惠和野蔷薇只能默默在一旁观战,上弦和诅咒之王的战斗,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如果擅自插一脚,不仅阻止不了两面宿傩和猗窝座,自己还会倒霉。
立花笋看得眉头紧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