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花笋看到它上次被箭矢射中的左肩渗出鲜血, 愣了愣,系统趁机逃走。
系统想再度利用商店街庞大的人流掩护自己,立花笋却没有浪费时间在人来人往中寻找系统的踪迹。
她思考片刻,回到了京都的那座神社。
当前妖化值,99。
妖化值即将蓄满。
一个计划在脑海中有了雏形。
立花笋阖眸,心一横,进入了妖化状态。
风吹起她银色的长发,立花笋感受到力量在上涌,她一步一步, 缓缓走向食骨之井。只要跳下这口枯井,就可以离开这里,回到自己所在的时空。
一滴冷汗顺着额角低落。
立花笋攥紧衣角, 深呼吸。
她继续走向食骨之井, 眼看即将跳入井中, 不远处,红白相间的身影一晃,系统出现了。
立花笋见状,轻笑一声。
她赌赢了。
立花笋反手召出破魔弓,一箭射穿了系统的衣角, 将它钉在大树上,与此同时,早已准备好的淡蓝色结界在那棵树周围展开,将系统困住。
系统知道自己被坑,面容稍稍扭曲。
立花笋最开始注意到不对劲,是因为她不明白,为什么系统这么着急杀死她。系统穿越到这个时空的第一天的时候就找到了她家,今天也是,上次的伤还没好就急着来杀婴儿笋。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时空,一直到未来立花笋夺走她的所有技能之前,系统都有机会杀死她,何必急于一时。
立花笋推测,失去了原初能力的系统并不能在这个时空里长留。
或许不仅是系统,她自己也是。
一个时空同时存在两个立花笋,这显然属于悖论,一旦停留的时间太长,这个悖论就会被修正,或者说,抹消。
所以系统才会如此着急,想要快点解决立花笋。
刚才立花笋假意跳井,如果她真的回去,系统不能利用她的妖化之力开启食骨井,又没有在时限内解决掉婴儿笋,它就会被抹消。
立花笋不知道这个抹消的时限多久,但她也同样很着急,因为妖化的时间有限。错过这次,又要等上好几天的时间才能回去。
她很想赶快回到自己的时空,但在此之前,她必须先把系统给解决掉,最好可以找到彻底杀死它的方法。
系统每次出现都是附身在他人身上,哪怕宿主死亡,它也不会死,立花笋接触过的唯一比较像系统本体的东西,就是那座存放技能球的宫殿,可即使她吞了所有技能球,毁了宫殿,系统还是可以卷土重来。
立花笋想了想,双手结印,使用净化术。
光芒将系统笼罩。
她用净化术的目的原本是想试试能不能把系统从巫女小姐的身体里赶出去,没想到眼前忽然一暗,耳畔隐约响起佛铃声。
待视线逐渐清晰,立花笋眯了眯眼。
细润的雨丝飘然而落,孤灯冷寺,一位身着袈裟的和尚正在低声诵经。
一个女子站在他面前,泪水不断从她眼中滑落:“大师,你为什么不能爱我?”
和尚面色沉静,淡声道:“爱是私欲,施主。”
女子转过身,抹去脸上泪水,咬牙道:“终有一天,我要让你眼中只有我一个。”
画面一转。
寺庙内,雨雾缭绕。
和尚依旧穿着那身袈裟,唇角不断溢出血痕,视线下移,才发现他的胸口被那个女子捅穿,咒力不断涌入女子身体里。
女子难以置信摇着头。
“不是这样的,为什么……这不是我的本意,明明是我创造出来的咒具,它却不听我的话……”
“我错了,我错了……”
“大师……”
她泣不成声。
和尚抬手,抚去她脸上泪珠。
他对她没有任何责怪,也没有任何怨恨,他的目光中只有慈悲。
从爱中诞生的咒具,最终夺走了所爱之人的性命。它有了自我意识,却在杀戮与掠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爱是私欲,是贪念,是诅咒。
他低声诵经,女子颤抖着,从口中吐出一团黑雾。
生命的时刻,她终于不再执着,渐渐在他怀中闭上眼睛。
……
立花笋猛然回神。
这段记忆并非系统过往的任何一个宿主,而是那个将它创造出来的人。
原来它是个咒具。
立花笋忽然想到什么。在查询狱门疆的资料,她曾经在同一页读到过这个故事,想来刚才她所看到的和尚就是书中的高僧。
立花笋灵机一动。
她仿照那位高僧,对着系统,低声诵经。
系统面目狰狞,它想要逃跑,却被四周的结界挡住。
系统咳嗽起来,大片黑雾从巫女身体里涌出。
是系统的本体!
待黑雾全部吐干净,立花笋立刻设了个小型结界困住系统的本体。
她抱起巫女小姐,把人放在井底的角落,确保她回去的时候不会被铁刺伤到,妖化的力量灌注到食骨之井中,巫女小姐消失在井底。
立花笋先将巫女小姐送了回去,防止系统再附身。
接下来,她要彻底把系统解决,再回去。
那团黑雾不断碰撞着结界,仿佛一头被逼到绝路的困兽,天边电闪雷鸣,夹杂着狂怒的咆哮声。
不必再担心被附身的人,立花笋总算可以放手一搏,她凝聚全部的咒力,呼啸的风吹乱她的发丝,那根箭矢以穿云破竹之势,射向那团黑雾。
黑雾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嘶吼,在破魔术式的作用下,所有咒力都将消散。
……
一缕阳光穿过乌云,照在立花笋身上。
她松了口气。
然而还没等她放松下来,残存的黑雾就像回光返照一般,突然汇聚在一起,用力地撞向结界,竟直接冲破了结界的禁锢。
它的目标却不是立花笋。
当立花笋意识到它要做什么,已经晚了,黑雾直奔食骨之井。
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声后,食骨之井化为废墟。
那点残存的黑雾本已是强弩之末,在毁了食骨之井后,彻底消失在空气中。
……
立花笋脱力地跌坐在地上。
虽然系统是死透了。
可是食骨井也被破坏了。
没有食骨井,她不仅回不到她的世界,而且,还面临着被“抹消”的可能。
*
高专。
几乎所有的咒灵都被清除。
远远的,虎杖悠仁看到两位老师向他走来。
“五条老师!夏油老师!”
五条悟掀开眼罩,仔细观察了一番虎杖悠仁,惊奇道:“悠仁,那家伙怎么不见了?”
虎杖悠仁挠头:“学姐捏了个人偶,两面宿傩有人偶作为新的容器,不需要我了。”
两面宿傩不可能这么轻易答应换容器放过两面宿傩,立花笋一定是答应了诅咒之王什么条件。
五条悟啧了一声,道:“笋在哪里?”
虎杖悠仁道:“学姐说有急事,去了京都。”
“京都?”
五条悟有种莫名的直觉,立花笋去的是食骨之井所在的那座神社。
“杰,悠仁就交给你喽。”
五条悟挥了挥手,正要瞬移。
夏油杰一把拉住他。
“悟,想一个人抢跑吗?”
五条悟撇嘴,十分不情愿地带上了夏油杰一起。
“那悠仁怎么办?”
夏油杰想了想:“拜托硝子吧。”
既能解决悠仁的事,又拖住一个情敌,简直一箭双雕。
五条悟很满意这个安排,他打了个响指,和夏油杰两人消失在夜色中。
到了神社,没想到有人比他们更快。
“你怎么会在这里?”
伏黑甚尔冷笑一声:“我的情报可比你们快得多。”
他径直走到食骨之井边,那口枯井布满裂痕,在夜风中摇摇欲坠。
夏油杰道:“这就是那口可以穿越时空的井?”
五条悟点头,望向食骨之井,不知为何,他觉得井壁的裂痕比上次看到的还要多一些。
井边,有一根银色的发丝。
五条悟拿起那根发丝,在指间摩挲。
“难道笋自己跳进去了?”
到处都找不到立花笋的踪影,住在神社里的巫女也不见了,这里很有可能发生了什么事,她们两人一起跳进了食骨之井中,穿越到食骨之井。
五条悟正要跳下井底看看,一道如刀刃般的锋利气流突然向他攻来。
五条悟侧身一闪,他原先所在地方,地上的石块被切成规则的三半。
下一秒,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从天而降。
五条悟他们没有见过两面宿傩的本体,但四手四眼这个特征太明显,而且这个热衷于把东西切片的爱好,非诅咒之王莫属。
两面宿傩眯起眼睛,猩红的瞳孔环视了一圈四周。
“她在哪里?”
没人回答。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神社四个男人互相瞪着对方,相互之间的敌意几乎可以化为实体的利刃。
虽然气氛很紧张,四人却意外的没有打起来。
他们默契地达成了一个共识。
——先找到立花笋再说。
就在这时,夏油杰的手机忽然响了。
夏油杰接通电话:“硝子?”
硝子也不废话,开门见山:“你和五条去了京都找笋?”
“是的。”夏油杰道,他看了眼对面两个人偶,“还有伏黑甚尔和两面宿傩也在这里。”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几秒后,硝子问:“找到她了吗?”
夏油杰道:“没有,我和悟推测她可能跳下了食骨之井。”
“食骨之井……我记得笋说那个东西需要四魂之玉的力量才能开启吧。”
“没错。”
“你们谁有四魂之玉力量吗?”
“……没有。”
“那你们能开启食骨之井吗?”
“……不能。”
“所以你们四个在那里是准备凑一桌麻将?”
“……”
第113章
夏油杰无言以对。
因为家入硝子说得没错, 哪怕他们这里有两个特级咒术师,一个天与暴君和一个诅咒之王,加起来能把世界毁灭, 但是没人有四魂之玉的力量, 就无法开启食骨之井。
等待的时间显得十分漫长, 尤其是和自己看不顺眼的人一起。
伏黑甚尔垂着眼,望向不远处的两面宿傩。
没想到大小姐居然真的给诅咒之王做了一副人偶,现在他连这个身份都不是唯一的了。
所谓人偶见面, 分外眼红。
两面宿傩居高临下地瞥了伏黑甚尔一眼,轻蔑道:“低级品。”
为了容纳诅咒的灵魂,立花笋花了更多的灵力制造两面宿傩的人偶,其他人看不出,但是人偶之间能明显感觉到谁的属性更高。
伏黑甚尔握紧手中的天逆鉾。
五条悟见两个人偶居然还有歧视链,噗噗笑了两声:“我说,人偶就应该有人偶的样子,乖乖回家当个玩具好了,这么多人挤在这里, 其实笋根本不想看到你们吧。”
“她也不想看到你。”
“不可能,她说过最喜欢我!”
另外三人面露不屑。
这里还有谁没被她说过喜欢不成?
伏黑甚尔:“别太得意了,小鬼, 我和她是合法夫妻关系。”
括号, 曾经的。
五条悟:“有证书吗?有婚礼吗?我可是见过她穿白无垢嫁给我的样子!”
伏黑甚尔:“梦里见到的?”
……还真是。
空气中的火药味愈发浓重, 几乎一点即燃。
井底忽然发出一道明亮的光芒。
四人一顿,连忙奔向同一个地方——食骨之井。
回来的不是立花笋,而是神社内的巫女小姐。
夏油杰跳下井中,将人从井底抱了起来。
巫女缓缓醒来,惊讶地睁大眼睛:“我怎么会……”
夏油杰问:“巫女小姐,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巫女按了按太阳穴,回忆道:“那天我正在院子里洒扫里,突然出现一团黑雾钻进我的身体,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伏黑甚尔闻言,若有所思。
其他人也陷入沉默。
只有立花笋可以开启食骨之井,既然她把巫女送回了现代,说明她正处在妖化状态下,但为什么她自己没有回来?
五条悟看着食骨之井的裂痕,问:“这口井曾经被破坏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