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叙打开戒指盒,看着钻石折射出来的光芒,将绒盒放回袋子里:“谢了。”
“客气了。”唐洋摇头,手摸着杯壁:“薛与梵不是做了戒指了吗?你怎么又买一对?”
“这是我的爱。”周行叙把袋子从桌上拿到自己沙发椅边放着。
唐洋笑:“成家是什么感觉?”
比起结婚,周行叙更喜欢成家这个形容词。
是啊,是成家。
想到薛与梵那句曾经安慰过自己的话‘世界大是为了让你有更多可以去的地方,有其他的容身之所’。
周行叙垂着眸,扭头看着椅子边摆着的装着婚戒的袋子,卖关子:“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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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与梵圣诞节假期放了好几天,周行叙才来。她每天看着倒计时,盼来盼去,把他等来了。
虽然来晚了,但还是比室友男朋友要早了几天,他没有年假,但硬是休了一周。
两个人的圣诞节是在北约克郡的一个小城市里度过的,住在一个墙上画着卡通壁纸图案的英伦建筑风格明显的旅馆里。周行叙将从租车行里租到的车停好位置后,拎着他们两个人的行李跟在薛与梵身后。
薛与梵穿着雪地靴踩着路边的积雪,周行叙把行李拿下车时,特意摸了摸口袋里的戒指盒子。
还在。
说是旅馆,其实就是一个食宿小旅店。
经营者是一对中年夫妻,两个人没有孩子,年轻时一场车祸导致女主人这辈子都没有办法生育了。虽然有遗憾有痛苦,但两个人还是继续迎接之后的每一天幸福生活。
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电视机里在放球赛,女主人面带微笑的给他们办完手续后,瞬间变脸朝着看电视的男人喊到:“杰克,你再不把你的电视机声音挑小一些,我明天就拜托隔壁珍妮教我做洋葱派。”
“洋葱是魔鬼。”男人回她,听话地拿起遥控器将电视机音量调小了:“居然又输掉了,我再也不支持他们了。”
薛与梵拿着钥匙牌和周行叙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雪地靴踩在木质的台阶上声音不小:“能想象到我到了那个岁数和你吵架的样子了。”
周行叙想象了一下韭菜和榴莲,蹙眉:“放心,我不喜欢看电视。”
薛与梵找到了房间,用钥匙打开房间门,二楼的房间不大,但是特别干净。床头柜上放了一封感谢信,感谢他们入住。
今天出发撞上下雪天,路上花的时间多。
两个人洗了个澡就睡觉了。
壁炉还没有灭,周行叙躺在床上听着柴火的声音,爆裂的声音意外的催眠,在这些白噪音里耳边她的呼吸声是千万声音里最让他安心的一种。
早上薛与梵醒来,还是和以前一样,床边已经没有周行叙的身影了。昨天那封店家留给他们的感谢信背面的空白页写着中文字。
是周行叙的字。
说他在楼下。
薛与梵洗漱完还没下楼,他就端着早饭上来了。
实在是无法以国人的胃来审视这里的早饭。不过还好滑蛋口感很不错,但薛与梵还是想吃豆浆油条或是一屉小笼包。
“我借灶,给你煮碗面?”周行叙把自己那份的里的香肠给了她。
“不用。”薛与梵也不客气地咬了一口香肠:“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问问老板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周行叙摸了摸牛奶杯,催她快点喝,不然要冷了。
薛与梵:“情报收取成功?”
“老板说可以爬山,山上面有残堡和广场。”
男人之间要打开话匣其实很简单,香烟可以,一杯酒可以,球赛也可以。周行叙说只要有眼力见不和他们聊维京战吼就可以。
早上周行叙起床的时候旁边的薛与梵还在睡觉,他下楼鼓起很大的勇气,想问这里有什么适合求婚的地方。
老板告诉他,他和妻子是在山上的广场上求婚的。
那是在春天,有绿树和许愿池的喷泉做配。
老板说着说着就变得很自豪:“那个许愿池可比上帝管用多了,我向许愿池祈祷和我妻子白头到老,许愿池做到了。我以前每周日像上帝祷告他却没有保护我们的孩子。”
餐具他们出门的时候带到了楼下。
楼下老板和老板娘在拌嘴,老板娘在催老板去洗手吃早饭。
老板不情不愿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手里拿着遥控器:“等明年春天我要带着你搬到沙漠里去住,这样你就不会再每天催我洗澡洗手了,因为那里水很稀缺。”
这样的事情似乎很常见,老板娘和他生活了这么多年当然知道怎么样的反应是夫妻关系里最好的,那是几十年生活在一起得到的经验总结。
老板娘:“但你放心,我还是会在屋前想办法种上你最讨厌的洋葱。”
“哦不,洋葱是魔鬼。”老板一边洗手一边拒绝。
老板娘看见下楼的薛与梵和周行叙,并没有因为别人听见自己夫妻间的对话而觉得不好意思或是生气,她告诉薛与梵:“男人就是这样。”
薛与梵点着头,看向旁边的周行叙,重复了老板娘的话:“是的,男人就是这样。”
“不过杰克做到了每一件对我承诺的事情,如果可以回到过去,在他向我求婚的时候我就会要求他每天自觉洗澡,饭前自觉洗手。”老板娘看着两个亚洲面孔:“你们结婚了吗?”
薛与梵:“结婚了。”
老板娘似乎有些遗憾:“那可惜了,否则我就可以把这个经验教训告诉了你。”
薛与梵故作痛心的表情:“是的,否则我就可以要求他这辈子不要逼我去晨跑锻炼,否则我就不嫁给他。”
说完,他们和老板娘道别。
周行叙站在门口帮她系上围巾,从口袋里拿出手套带给她时,小方盒差点掉出来。
棉手套牵着棉手套,周行叙把她的围巾往上扯,包住她的口鼻。他背着一个装着热可可的保温瓶,在前面开路,不仅有保温瓶的负重,还有拖着百来斤的薛与梵。
薛与梵爬了一半都不到就累了。
无论周行叙说山上有广场她都不乐意动,周行叙一手牵着她,一手揣在上衣口袋里,摸着口袋里的盒子,环顾四周,并不觉得这里适合求婚。
将背着的保温瓶卸下来,给她倒了杯可可。
热可可带走了身体的倦意,他就像是骗小孩去医院打针的坏家长,用一瓶可可把薛与梵骗上了山。
残堡矗立在面前,白雪皑皑。周行叙手握着小方盒,明明已经结婚了,但是现在要把戒指拿出来却意外地需要勇气。想到自己之前那次‘求婚’,似乎一点都不正式。
但现在呢?
没有做配的许愿池,没有云雀,也没有绿树。
那就借用这一方天地中的白雪和残垣,借用着在百年风雨中依旧伫立在此的残堡,以示他同样经历时间长河也不会变的意。
“薛与梵。”周行叙打开戒指盒,黑色的绒布上,钻石璀璨。
薛与梵听见他喊自己的名字,她在一块牌子上详细的残堡的介绍,做着全英阅读理解,专注力因为他喊自己的那一声而被分散。
扭头看向他,却看见他拿着戒指盒单膝跪下:“之前那次我好像也没有好好和你求婚……”
薛与梵感觉自己下巴处的关节被冻住了,所以嘴巴合不上了:“都登记了,你还补一个求婚?”
“该有的不能少。”周行叙把戒指取下来,摘掉了薛与梵原本手上的那个戒指。
薛与梵莫名想到了和他刚认识的那个平安夜,他要给她买苹果也是的,她说不需要特意给她专门再跑一家店买苹果,她说她不爱吃。但是周行叙告诉她‘不爱吃也得有。’
看着手上的那枚戒指,薛与梵还没有来得及按照通常剧本写得那样,激动地与他来个热吻。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是向卉打来的。
日常关心一下薛与梵的生命体征。视频镜头里,薛与梵裹着厚厚的棉服,告诉向卉她现在在外面散步的。
周行叙还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悄悄扯了扯薛与梵的衣摆,然后自己起来,站在了旁边。
老薛的脸一出现就把向卉整个人挤开了:“太阳从外面出来了,居然大冬天起床了。”
“老爸。”薛与梵娇嗔,将镜头偏了偏,把周行叙拍了进去:“我和你女婿出来爬山,锻炼身体。”
老薛看见了周行叙,抬了抬手。周行叙很有眼力见地叫了声爸。老薛眼睛一弯:“行,你们好好爬山,注意安全,小心山路滑,早点下山,不要等天黑。”
开口全是叮嘱的话。
周行叙点头保证,保证安安全全和薛与梵回旅店:“爸,你放心。”
向卉在旁边插了句嘴:“薛与梵你什么时候开学?”
“一月初。”薛与梵回答。
周行叙知道向卉不待见自己,向卉一出现他就慢慢挪出镜头外。
薛与梵看见手机屏幕上,一点点消失地周行叙,抬手拉他:“你就喊我爸,不喊我妈?”
周行叙朝薛与梵投了个求救的目光,犹豫了一下,保险起见喊了一声:“阿姨。”
向卉蹙着眉,板着张脸,恩了一声。
母女两个随口唠了两句,就准备挂电话了。周行叙一直在旁边没讲话,薛与梵对着镜头挥了挥手:“妈,拜拜。”
向卉:“恩,再见。”
薛与梵将镜头对着周行叙,周行叙只要一面对向卉,不由地拘谨起来:“阿……”
姨字还没有发声。
薛与梵用镜头外的脚,踢了他一脚。
周行叙改口:“妈,再见。”
向卉咳嗽了一声:“恩,再见。”
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小了下去,一瓶热可可都要见底了。如果现在让周行叙再回答唐洋的问题。
——“成家是什么感觉?”
他想,应该是——漂泊止于爱人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