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枝儿道:“去找太子殿下。”
怕了吧?滚了吧?
“正好,一起去吧。”郑濂施施然道:“我也趁机拜会一下太子殿下。”
兴许是苏枝儿跟郑濂话太多,惹得他怀里的替身小姐不满了。
“二公子,听说那位太子殿下可是个疯子。”
苏枝儿:……童言无忌啊姐妹,你声音这么大,不怕被那只疯子听见把你咔咔了?
小花走在苏枝儿身边,听到这句话,他缓慢抬眸朝那小妾看了一眼。
那小妾本来就注意到了少年,毕竟如此姿色的少年郎世间少有,若非他只是一个虎奴,这小妾怕是早已情根深种。
只是姿色再好又有什么用,没权没势依旧任人宰割。
小妾看不起小花,可在对上少年那双眸时却下意识一怔。
他长得高,朝她看过来时耷拉着眉眼,阴森森的透着一股诡谲。
小妾浑身一抖,直觉大夏天的身上打了无数个寒颤,她赶紧扒紧了郑濂。
郑濂摇着扇子,虽说是在逗着苏枝儿说话,但那双眼却不自觉的也朝小花看了过去。
他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少年,视线流连在他的胳膊上,看到那串佛珠,再往上又看一遍脸,甚至连一根头发丝都不肯放过。
苏枝儿突然觉得周围有点静,是郑濂这个话痨不说话了。
她顺着郑濂的目光看过去,正看到小花那张漂亮的花瓶脸蛋,冷淡而平静。因为刚才的折腾,所以一头黑长卷披散下来,活脱脱一个冷淡系高贵大美人。
苏枝儿顿时心惊。
不会吧!郑濂还是个双!
苏枝儿赶紧把小花拉到自己身侧,远离郑濂。
那小妾还以为郑濂在看苏枝儿,赶忙又开始撒娇,“二公子,人家好渴。”话罢,那小妾便抬手指向苏枝儿道:“你去给我打水来。”
郑濂带着这小妾过来本就是想治治苏枝儿,故此也没有阻止,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小妾见状,更加肆无忌惮,“我要最上头的。”
不远处正是一片小型瀑布,苏枝儿顺着这位替身小姐的手指方向看去,那里水势汹涌,根本就没有上去的地方。就算能上去,水势这么大,石头这么滑,一定会摔成傻瓜。
“好啊。”苏枝儿却一口答应,然后朝小花道:“小花,你跟我一起去。”
小妾得意洋洋,郑濂微微眯起眼。
半个时辰后,这里只剩下渴得喉咙冒烟的小妾和黑着一张脸的郑濂。
-
苏枝儿把郑濂和那位替身小姐一起甩掉之后浑身清爽。
她不确定郑濂是来干嘛的,虽然他口口声声追求自己,但如果他是来杀她的呢?
不能冒这个险。
而且郑濂看小花的眼神太不对劲了!更不能冒险了!
虽然苏枝儿只是为了甩开郑濂,但她确实爬了一点坡度,为了找到那位太子殿下。
果然。
身为太子殿下,身后一定浩浩荡荡跟着一群人,苏枝儿爬上坡后一眼就看到了。
“在那里!”
苏枝儿赶紧招呼小花追随上大部队,不想刚刚走出一段路,就被黑脸郑濂给堵住了。
苏枝儿:……流年不利,明年烧香。
她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掰下三根树枝对着郑濂恶狠狠地拜上三拜,只求他远离自己。
“我还当你掉进里头淹死了呢!”替身小姐渴得嗓子冒烟,实在没办法只能喝了几口下面的瀑布水,现在她看到苏枝儿就生气。
面对小妾的冷嘲热讽,苏枝儿满脸同情。
她真是何德何能让这位腹黑男二做到这种地步?她当初就应该让他噎死。
于是,又变成了四人行。
郑濂使劲摇着扇子,连替身小姐也不搂了,只恶狠狠地凑到苏枝儿耳畔道:“你赢了。我决定,要娶你为妻。”
苏枝儿:……
“我拒绝。”
达咩达咩。
郑濂的笑凝固在脸上,“苏枝儿,欲擒故纵已经够了,错过这次机会,你永远不会有下一次机会。”
“那真是谢谢二公子了。”
摊牌了,不装了。
郑濂:……
“正妻,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承恩侯府的二奶奶。”郑濂再次强调,生怕苏枝儿是个聋子。
她不聋,听的很清楚。
按照她现在的身份地位,那就是妥妥的灰姑娘嫁入豪门,如果她答应了,那一定会震惊金陵名流圈,成为第一手热门八卦。
“二公子,请问您听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吗?”少女突然停住,隔着面纱,她微微抬头,声音很轻很软,却带着某股坚定之色。
“如果我嫁人,那么这个人必须一辈子只爱我一个,只宠我一个,只疼我一个,我们不止身体相伴,更能灵魂相依。二公子,您能做到吗?”
少女的嗓音是柔美的,语气却竟有些咄咄逼人。
郑濂被震慑住了,“一辈子那么长……”
而且,什么是灵魂相依?
“你看,你做不到吧,二公子。”少女叹息一声,“我们真的不合适。”
-
从出生开始,郑濂第一次被拒绝了,还是被一个丫鬟。
不对,他已经被这个丫鬟拒绝很多次了。
呵,呵呵。
没错,郑濂确实对苏枝儿感兴趣,可那跟占有欲和征服欲有关,不过现在他明显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苏枝儿拒绝完郑濂,赶紧跑到小花身边待着了。
说实话她挺害怕的。
如果郑濂用强,按照她现在的身份地位一定干不过他。
其实能做郑濂的正妻也不错,起码是真的嫁入豪门了,可她不愿意跟郑濂那堆小妾抢男人,更不愿意每天面对郑峰这个时时刻刻想杀她的狂徒张三。
最关键的是,她真不喜欢他。
虽然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但苏枝儿认为让她跟郑濂培养感情,还不如让她跟他的那堆小妾培养来的更舒服。
毕竟郑濂的眼光还是可以的,都是美女。
美女嘛,谁都爱看。
郑濂站在那里,表情古怪,突然,他朝她走过来。
苏枝儿吓得往小花身后躲,躲到一半想起小花是朵娇花,没办法,只能又自己站出来。
郑濂靠近了,苏枝儿紧张的屏息以待。
突然,一只手从旁伸出。少年抬手,抓住苏枝儿的手腕将她拉到身后,目光阴沉沉地盯住郑濂。
郑濂脚步一顿,他看着少年,神色不明。
突然,郑濂笑一声,抬手,往后退了退。
他有一个猜测,不知真假。
苏枝儿被小花拉到身边,她的脸擦着他的胳膊过去,鼻息间萦绕着他身上的味道。
很淡的一股味道,有点像是血腥气,可没有那么腥,也或许是被山林之气冲淡了。
不难闻。
她贴着他,鼓噪的心跳缓慢沉静下来,像恢复正常的心电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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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段路,四人一齐融入太子大部队。
太子正在休息,硕大一片空地上搭了个帐篷。
周围的锦衣卫们正在轮流巡逻。
“听说太子殿下这两日什么都没打到。”
苏枝儿听着这些轮班换下来的锦衣卫们的八卦,对这位连兔子逮不住了的太子殿下表示同情。
真惨。
以太子帐篷为中心,拉出一块太子圈。一号c位是太子,二号是锦衣卫,三号是各种狗腿贵族,四号才轮到他们这些打工人。
苏枝儿一等人身份卑贱,待在靶子最外圈。
虽然郑濂被苏枝儿拒绝了,但他并没有放弃的意思,反而越挫越勇,简直就是癞皮膏药。
苏枝儿看着郑濂从三号圈子里蹦跶出来,扬着那双闪闪发光的眸子朝她走过来,心中顿觉不妙。
果然,男人摇着折扇,笑眯眯道:“差点被你这丫鬟糊弄过去,你不就是想独占本公子一人吗?”
苏枝儿:……
“你若是想这样,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拴住本公子了……”
“没有。”郑濂话还没说完,苏枝儿果断摇头。
郑濂:……
现在差不多下午一两点的样子,正是最热的时候,苏枝儿虽找了处阴凉地,但其实也没凉快多少。
郑濂站在她面前,完全把那细微的凉风都遮挡住了。
苏枝儿忍不住朝郑濂凑了凑。
郑濂眼前一亮,还没说话,突然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把装逼摇摆的扇子往左边挪了挪,苏枝儿那颗小脑袋跟着往左边去。
他把装逼摇摆的扇子往右边挪了挪,苏枝儿那颗小脑袋跟着往右边去。
郑濂:……
郑濂深吸一口气,继续摇着扇子。
他想起刚才这一路上苏枝儿跟那虎奴亲密的样子,冷笑一声,压低声音道:“你知道那个虎奴是谁吗?”
“知道啊,小花嘛。”苏枝儿享受着蹭来的凉风,正对上郑濂的视线。
郑濂盯了苏枝儿一会儿,突然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转移话题,朝太子圈的c位帐篷努了努嘴,“你知道为何位太子殿下素来不近女色吗?”
郑濂满脸的不怀好意。
苏枝儿顿时觉得“不近女色”这四个字成了贬义词。
“我不想……”听。
“他,不,举。”
苏枝儿:……
少女瞪圆了眼,赶紧摸摸自己的小脑袋还在不在了。
虽然她看过小说,但并没有过多关注这位疯太子,主要还是作者在他身上花的笔墨太少,并没有过多描述过这位疯太子,因此不举这种事情她是真不知道。
夭寿了!这属于机密了吧?今天晚上那位太子殿下的暗卫不会就把她给咔嚓了吧!
等一下,堂堂太子殿下怎么会不举的?是生理问题还是心理问题?
再等一下,她为什么会关心太子殿下举不举?这关她什么事?举起来了又不是给她用。
苏枝儿想起那位太子殿下刚毅的面庞和健硕的身材,觉得委实可惜。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中看不中用,外强中干?
“太子殿下十四成人,在十六的时候被安排了宫娥,那宫娥竖着进去,横着出来,面目全非。”郑濂除了十分善解人衣外也十分“善解人意”,他完全不顾苏枝儿“我不想听,我一点都不想听”的抗拒表情,一定要把这件事讲给她听。
“闭嘴。”苏枝儿大声呵斥。
郑濂迅速变脸。
呃,苏枝儿怂道:“我说的是,请闭嘴。”
生长在社会主义自由光环下,苏枝儿差点忘记她现在卑贱的奴隶身份了。面对站在自己面前的奴隶主,苏枝儿问他,“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郑濂笑着朝苏枝儿身后看一眼,少年就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眼帘微微掀起,撑开一条狭长的黑。
郑濂的视线落到他腕上的佛珠处,然后弯唇一笑,“只是想跟你说。”
鬼信。
“哦哦。”苏枝儿点头,然后继续用自己的丑脸盯着郑濂。
“你说吧。”
郑濂:……
“说完了。”话罢,郑濂转身离开。
苏枝儿:???
她都豁出去小命要听了,你居然就说完了?
虽然很惊悚,但八卦的力量害死猫。苏枝儿一扭头看到小花,赶紧跑过去将这个震惊的消息告诉他。
“有个八卦你听不听?”
少年缓慢收回自己落在郑濂身上的视线,手里的佛珠缓慢转动。
沉默就是默认,苏枝儿自己憋不住,“太子他不举!”
周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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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满脸的兴奋和恐惧,就像是在玩一个恐怖游戏。
用那种又怕又想玩的心情跟他说这件事。
不举。
他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十四岁的时候,他第一次湿了被褥,有宫人过来教授他男女之事,被他厌恶的赶了出去。
十六岁时,圣人觉得是时候让他一个女子练练手了,便挑了一个宫娥过来伺候。
周湛然永远记得那一日,恶心。
除了恶心还是恶心。
那个宫娥偏偏还穿了一身红衣,跟那个女人死去时身上的颜色一模一样。
太恶心了!
他猩红着眼将那宫娥踹下床榻,宫娥吓得哆嗦,连滚带爬出了宫门,不小心摔倒,从冗长的白玉石阶上滚下去。
猩红的一片血,那宫娥都来不及擦,拖曳着一地红在雪地里跑了。
周湛然就站在门口,头疼欲裂的他陷入那片无止境的幻境里。
那个女人在诅咒他,用生命诅咒他。
她的诅咒生长在他的骨血里,让他长成了一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