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咸鱼如是想完,又开始了打工人的自觉。
天色不早,她起身,把架子收拾了,那边的美人也过来搭把手。
苏枝儿略显吃惊,按照传统观念,这些皇亲国戚难道不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只会站在旁边看的吗?
“怎么了?”美人问她。
苏枝儿摇头,“帮我把那边的桶提过来。”
桶里三条鱼都进了美人的肚子,现在里面空空,美人单手提起来递给苏枝儿。
比起金陵城内风一吹就倒的白幼瘦美人,这位美人似乎力气还挺大?
苏枝儿收拾完毕,准备离开,不防有人急匆匆奔过来,一眼看到美人,开口便是责备,“你怎么跑这来了?别人家夫人都在帐篷里品茶,你怎么弄得这么脏?”
美人刚才跟苏枝儿席地而坐,身上漂亮的裙子确实弄脏了。
“我闷得慌,出来走走。”
“快点跟我回去。”那男子伸手抓住美人,连看都没看苏枝儿一眼就走了。
苏枝儿却盯着他没动。
男人长得不差,穿了一身笔挺的袍子,油中带着一点清秀,清秀里又带着一点油,反正就是……有点油。
长相有点熟悉,可苏枝儿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了。
算了,收摊回家,今日进账:玉佩一枚,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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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枝儿喜滋滋的往帐篷处走,走到一半路过一片黑漆漆很适合干坏事的小树林,突然一拍脑门。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男子不就是那天晚上在小树林里跟瑶雪面对面的男人?
苏枝儿举起手中玉佩,看到上面雕刻着的狼头图腾,终于想起来一个人。
暮王。
暮王的暮家军使用的旗帜就是这种狼头图腾。
那么这位美人是谁?苏枝儿心中产生了一个不好的想法。她记得原著中暮王之女,长宁郡主的赘婿顾磊尧就是女主瑶雪的青梅竹马,他会被瑶雪蛊惑,为她杀妻夺权,成为暮家军的主人。
然后在顾磊尧意欲跟男主郑峰抗衡的时候,被女主劝退,心甘情愿的成为郑峰的左膀,为男主郑峰的成功奠定坚实的军事基础。
苏枝儿忍不住开始焦躁起来。
虽然她不太记得原书了,但暮王之死作为男主的一个巨大转折点来说,也是那位太子殿下覆灭的开始。
苏枝儿并不是担心那位太子殿下,而是担忧小花。
小花作为锦衣卫一员,虽然吃的是皇家饭,但归属于太子殿下。如果太子殿下倒台了,锦衣卫会怎么样?
苏枝儿记得,锦衣卫会被男主屠杀殆尽。
因为他们是反派太子最忠心的一批人,不投便杀,没有商量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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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磊尧牵着长宁郡主的手重新回到营地,在进入营地后,他的面色瞬时从耷拉的死人脸变得文质彬彬,跟路过的每一位身份地位高贵的人物打招呼。
“长宁郡主?你怎么更衣去了这么久?”
长宁郡主借口尿遁逃出贵夫人下午茶,等到她被顾磊尧抓回来,贵人小团体吹嘘聚会已经结束。
“拉肚子。”长宁郡主团扇遮面,吐出这三个字。
对面的贵人脸上露出几丝鄙夷之色,不欲多言,走了。
顾磊尧的面色又拉下去,他转头跟她道:“这里是金陵,不是你的云南,你能不能注意点?”
长宁郡主垂眸,推开顾磊尧的手,“我想回云南。”
“长宁,”男人叹息一声,“等到圣人的寿诞过了,我们就能回去了。你就不能懂点事吗?你辛苦,我也辛苦,我每天陪着那些皇亲国戚赔笑,就是为了让我们能平平安安的回到云南。”
长宁被说动了,她点头道:“我知道了。”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晚上有事就不回来了。”
“又有事?”长宁皱眉。
顾磊尧点头,“现在我们暮王府是什么形式你应该也知道,还不知道圣人是什么意思,我不能放松,必须打听清楚。”
“嗯。”长宁面露担忧,“那你去吧。”
顾磊尧握了握长宁的手,转身去了。
长宁站在那里,目送着男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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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磊尧确实是去赔笑周旋了,不过一等到晚间,他就找到了郑峰的营帐。
他是悄悄去的,营帐内,郑峰躺在榻上,身边的瑶雪正在伺候他换药。那根竹子插的不深,匕首也不深,只是他旧伤未愈,这下更是崩裂开来,撕心裂肺的疼。
“大公子,您忍一忍。”瑶雪满脸心疼。
郑峰靠在榻上微微颔首。
顾磊尧站在一旁,看到瑶雪这副体贴模样,心中只觉不喜。
那边,听到消息的郑濂也过来了,他看到郑峰狰狞的伤口,忍不住道:“这下手的人是谁?这么狠?”
郑峰微微掀开眼帘,手中把玩着一柄匕首。那匕首小巧普通,就是最普通不过的那种,普通到郑峰把它拿到手里都觉得没档次。
“洞中竹竿上刻有太子殿下的痕迹……”郑峰深沉地吐出一口气,可依旧掩不住满脸怒色。
“太子殿下?难道他发现了什么?”郑濂的面色瞬时一凛,可片刻后他突然发现了bug,“不对啊,大哥,太子殿下怎么知道你这大半夜的要往那条路走?又怎么正好让你掉进陷阱里去的?”
如此一番话下来,突然就显得郑峰很蠢。
郑峰:……
可郑峰的自尊心不允许暴露出他想要杀死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兔儿,却跟兔儿一起跌入陷阱,然后被兔儿反咬了一口的事实。
因此,他只能承认自己很蠢的事实,并咬牙道:“不小心。”
郑濂叹息,“大哥,那你也太不小心了,猎场内陷阱众多,你下次出去可要注意了。”难得逮住自家大哥犯错,郑濂挺起腰板就是一顿教训,然后在自家大哥“杀了你哦”的视线中渐渐消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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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咬过的伤口疼得几乎戳肺,郑峰脸上阴狠之色更浓。
“顾将军,我跟二弟还有事相商。瑶雪,送送顾将军。”天色擦黑,郑峰开口让瑶雪送人。
瑶雪拎着手里的灯笼领顾磊尧出去。
顾磊尧的面色也不好看。
他知道,那天晚上的事被一个丫鬟看到了,他虽并没有跟瑶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但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约在小树林里,两人还是青梅竹马的关系,任凭谁听到了都要说一声“狗男女”。
这个丫鬟不能留。
“雪儿……”顾磊尧看着走在自己身前的瑶雪,轻轻开口。
瑶雪却像是有心事似的,并没有搭理他,送出几步后便与他道:“顾将军,天黑路滑,当心。”说完,将手中的灯笼递给他。
顾磊尧的指尖划过瑶雪的手,心中忍不住一阵激荡,他猛地上前一把握住那双柔荑,“雪儿,我并不喜欢长宁郡主,这些年我的心中一直都装着你。”
“装着我?”面对顾磊尧的激情表白,瑶雪却是冷笑一声,“石头哥哥,你已经成婚了,那位还是郡主,听说等暮王退了,暮王府就是你的了,你舍得吗?”
江山和美人,他要哪个?
顾磊尧面色变了变,但瞬时他脑中产生出了一个想法。
他为什么不能都要?
顾磊尧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到,可随即汹涌而来的却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是啊,江山美人何不同得?
“雪儿,你等我,我一定会风风光光,正大光明的迎娶你做的我正妻。”话罢,顾磊尧提着灯笼恋恋不舍走了。
瑶雪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难免产生几丝涟漪,可很快就被淹没,因为她面前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郑峰。
男人与她一齐看着顾磊尧消失的方向。
“大公子。”瑶雪面色微白。
郑峰却好似没事人似得道:“顾将军是你旧时好友,你们多年未见,多说说话也是应该的。”
太平静了。
虽然瑶雪重生了,但她依旧摸不准郑峰。
这个男人深不可测,他能忍辱负重从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侯府之子成为一国之君,必然心思诡谲。
这样的男人,瑶雪看不透。
男人站在她身边,指腹摩挲过手里的匕首,连看都不看一眼她。
“大公子怎么知道我与石头哥哥……顾将军是旧友?”
郑峰笑道:“这世上我不知道的事不少,知道的事却也不少。”
这就是中国话的魅力。
瑶雪垂眸,“我与石头哥哥……顾将军早已是陌路人。”
“这倒也是不必,我瞧他对你……倒是颇有几分情意。”郑峰伸手抚上瑶雪的脸,替她将粘在面颊上的碎发拨开。
男人高大帅气,动作轻柔,瑶雪忍不住红了面颊。
是的,这才是她的男人,称霸天下的男人,而她也会成为他的皇后。
他命定的皇后。
上天一定就是这样安排的,不然怎么会让她重活一世?
“大公子说笑了,奴婢怎么配得上。”瑶雪心中所想跟嘴里说出来的却是不一样。
“自古英雄配美人,就看那位能不能成为英雄了。”郑峰话罢欲走。
瑶雪却是一愣,她忍不住抬脚一把拽住郑峰的宽袖,男人垂眸看来,她道:“奴婢的英雄只大公子一人。”
这是一句实话,也是发自肺腑的。
郑峰勾出一笑,手中匕首一转,推开瑶雪的手继续朝前走。
瑶雪盯着郑峰的背影,暗自咬牙。
她一定要证明给他看,只有她才能帮他登上帝位。
瑶雪视线微垂,又注意到郑峰手上的匕首。
这柄匕首是谁的?
瑶雪心中突然涌出这个问题。
郑濂不知道,她却知道,郑峰的伤口除了被竹子扎了之外,还被他手上的这柄小刀扎了。
郑峰会自己扎自己吗?他又不是自虐狂,当然不会,那么,到底是谁伤到了他?
“大公子,这柄匕首……”瑶雪追上去,忍不住开口。
郑峰回头看她,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笑,“不该问的别问。”
瑶雪被郑峰陡然深谙下来的神色惊到,她的心中突然涌出一股强烈的不安。
晚上,瑶雪躺在床上,努力回忆了一遍自己的记忆。
她看着那个坐在皇位上的男人,嘴角露出满足的笑。
这一世,她一定要走出不一样的路。
成为那个人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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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里,夜色黑漆漆,苏枝儿一边养伤,一边担忧。
她捅了男主一刀,结局怕是不会太好。
如果男女主是那种圣母类型的,她或许还能苟活。坏就坏在他们不是,不仅不是,而且还凶狠的紧。
苏枝儿已经想象到自己被郑峰捅成筛子的样子了。
苏枝儿愁的不行,觉得这件事情似乎已经无解。
她愁啊,愁得晚上睡不着,眼睛瞪得跟大灯泡似得,大半夜还跑到大猫的笼子旁边蹲着碎碎念,把正在睡觉的大猫整不会了。
苏枝儿:“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大猫:???
苏枝儿见大猫一脸的懵逼,顿时发出感叹,“对虎弹琴,不知所谓!”
大猫:???
突然,原本还一脸睡眼惺忪跟苏枝儿对视的大猫猛地一下坐起身朝她身后望。
苏枝儿扭头,就见几日未见的小花提着一篮子好吃的过来了。
阿巴阿巴。
因为忧愁,所以一整天都没有好好干饭的苏枝儿顿时开始分泌唾液。
虽然说晚上吃夜宵容易长胖,但她还在发育,这是必须的营养!
好香啊。
果然大自然的味道不是盖的,纯天然生长起来的野味真好恰。
苏枝儿跟小花排排坐在笼子旁边恰饭。
大猫瞪着眼蹲在两人身后盯着兔头看。
一日未见,如隔三秋,苏枝儿觉得自己好像跟小花隔了三个秋天。
呜呜呜,好寂寞啊。
人在寂寞的时候就难免有点黏人,苏咸鱼的心中爆发出一个想法来。
既然她救不了所有人,那就救一个,没关系吧?小花是炮灰,她也是炮灰,炮灰之间就应该互帮互助嘛。
有了这个想法,苏枝儿的眼神瞬时亮了。
几天没有看到小花,她本来憋了一肚子话,可却突然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她盯着手里的兔腿想了想,终于找到了一个切入点,“听说那位太子殿下只打到了一只野兔子还要弄得人尽皆知?哈哈哈,别人为了不超过他一定很辛苦吧,是不是就只能去打田鼠了?哈哈哈,他真的是不行啊……”
苏枝儿自己觉得很是好笑,说完后她盯着小花看,却发现小花的表情很是古怪,就像她是在说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