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清音的话,林晚不由垂了眸,露出一抹神思。
清音观察着她,她内心觉得这对主仆性情古怪,与平常人不一般,没准这奇怪的两人真是两情相悦的也不一定。
林晚没有带她到平阳王府,而是把她带到了凤宴的私宅。
一路经亭台楼阁,水榭回廊,来到一三层楼阁。
高阁之上,薄纱轻掩,隐隐约约晃着钗光钿影,与靠着栏杆的一抹艳红。
凤宴背靠着栏杆,一腿曲起,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拿着酒壶,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目光落在不远处唱着曲儿的丽姬上,那咿咿呀呀的声音落入凤宴的耳朵,他半眯凤眸。
恍惚间,杀声震天。
他抚了抚额,又摇了摇头,再睁开眼睛,黄沙染血,尸骸遍野,全部都是他自己身边最亲近的战友。
凤宴心中怒火腾烧,一双凤目尽有嗜血狠厉之色,他蓦然举起长刃,纷飞的银袍尽是敌人鲜血,就在他浴血奋战之际。
远处高地上,一冷若冰霜的女人背映斜阳,拉弓搭肩,对准了他。
凤宴感受到巨大的杀气,一回眸,却看到了永生难忘的画面,他心爱的女人竟举箭对向自己。
箭势若破竹,穿透他的肩胛骨,血染衣袍,他凝望着女人的眼眸露出一丝不解,以及痛苦悲伤之色。
后方有人偷袭,一刀斫向他的背,被他一个回身砍去,头如滚瓜般滚落在地。
凤宴双腿忽一软,不由单腿跪在沙地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林晚走过去,见凤宴身旁坐着两位花容月貌的女子,想到清音的话,眉不觉微皱了下,却没表示什么,只是看着凤宴,唤了声:“爷……”
她叫了一声,凤宴没理会她,他凤眸泛红,涌动着奇异的光芒,忽然砰的一声,他手上的酒壶被他捏碎,酒水流了一地,只把身旁两位女子吓得往旁躲了躲。
站在不远处的清音也不由惊了下。
林晚则一动也没动,只看着着他,又唤了声:“爷……”
凤宴听到林晚的声音,神魂蓦然回到现实当中,看着林晚,他眸中戾气一敛,目光却变得恍惚,只是夹杂着一丝柔和:“怎么了?”
“清音姑娘来了。”林晚平静地说道。
凤宴皱了皱眉头,随即看向清音,他刚刚敛去的戾气又涌上眼底,还流露出一股说不出的恋慕,只是他脸色突然一变,大发雷霆道:“你来作甚?给我滚!”言罢拿起一旁的酒杯猛地朝清音砸去。
清音足尖传来剧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让她来的是他,让她滚的又是他,这故意耍他玩?还是有病?
清音看他是有病,真有病,还病得不轻了!!
“世子爷,是你让我来的,却又让我滚,戏弄人如此好玩么?”清音定定地看着他,眉眼冷如冰霜。
“滚!信不信我杀了你!”凤宴厉声道,目光猩红地看着清音,浑身还不住的轻颤着。
林晚见状走到清音面前,低声说道:“林姑娘你先回去吧,爷他有病。”
清音一愣,看了凤宴,见他看起来有些癫狂,真有病?
林晚又看向其余的女子,“你们都下去吧,不必再上来了。”
那几名女子闻声纷纷起身下了楼。
林晚朝清音点了点头,便回到了凤宴身边。
清音看了凤宴一眼,随即也下了楼,没想到今日她竟看到了凤宴另一面,林晚说他有病,也不知道是什么病?清音想到他方才看自己的眼神除了有怨恨还有难以掩饰的恋慕,内心突然疑惑起来。
总觉得这凤宴看得不是自己。
烟儿在下面等候,见清音如此快的下来,有些奇怪,“清音,你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我刚才好像听到那凤世子骂人了。”
“嗯,他骂的是我。”清音一脸平静的说道,“我们回去。”
烟儿杏眼瞪得圆圆的,不由说了嘀咕了句:“他有病吧?”
清音一边走一边冷笑,“你猜对了,他有那个大病。”
烟儿跟在后头,闻言不禁困扰地挠了挠头,不也知清音说的事是真的,还只是在说笑。
楼阁上,林晚从一白色瓶子里取出两颗红色的小药丸给凤宴服下,他才慢慢恢复平静,恢复理智后,他看了眼林晚,没说话,只是静静地躺下,将她的大腿做了枕头,然后闭上眼睛,藏起了眸中的全部情绪。
清音回到红袖坊,春琴立即上前来禀:“清音姑娘,方才萧大人来了。”
清音神色未变,淡淡问:“人可还在?”
春琴回道:“我和他说,你去了平阳王世子那了,他就走了,也没进来坐。”
不等清音说话,烟儿便责怪她道:“你个傻丫头,你随便扯个慌不就行了,做什么如实相告!”
春琴有些委屈道:“我每次看萧大人我都害怕啊,仿佛受审问似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呢,话就到了嘴边。”
“说了便说了。”清音安慰道,“萧大人去时,有没有表现出不高兴的模样。”
纯琴想了想,哭丧着脸道:“我觉得萧大人每次来都很不高兴啊,一直都板着脸。”
清音:“……”算了,不问了。
“我知道了。”说着便与烟儿回了红袖坊。
一路上,烟儿不安的问,“清音,你觉得大人会不会误会你和平阳王世子的关系啊?”
清音摇了摇头,“不知道。”
她并不怎么在意萧成会不会误会什么,反而开始想凤宴的事,她觉得她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还想到了林晚,她虽然看起来无趣又呆滞,但绝对是一个不简单的女人。
一个有故事的男人和一个不简单的女人,嗯,真是天生一对。
烟儿知晓清音和萧成好上了,昨夜她醒来时,发现清音不在,后来萧成把她送回来,这些烟儿都知晓,“你不担心么?”
清音闻言不以为意地笑道:“误会又如何,他又不能拿我怎样?”
两人刚回到吟月阁,春琴却急匆匆的跑过来,禀报道:“萧……萧大人又来了。”
清音有些诧异,只能让春琴去把萧成请来。
萧成进门时,清音坐在椅子上,见到他,并不迎上去,只是微扬眉,笑看他。
萧成是喜欢看她笑的,不过她这会儿的笑有些怪,萧成心里有些毛,却若无其事的走进屋中,在她左侧的椅子上坐下。
清音看着他,问:“大人,我听春琴说你方才来过一次?”
萧成俊脸有着一丝窘迫,微颔首,然后随口一问:“你刚从平阳王世子那回来?”
清音点点头,“是的。”说完不禁笑了笑,问:“大人,你见过平阳王世子么?他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萧成看到清音的笑容,听到她夸凤宴的话,瞬间打翻了醋坛子,只是他表现得很镇定,甚至很严肃:“清音,你别被色迷了心窍,那男人不可靠。”
假正经,明明在吃人家的醋,清音内心好笑,哦了声,语气认真地问:“那大人是觉得自己可靠?”
萧成语滞,他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可靠,让她靠自己,别去靠别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好卡啊,是不是因为太卡了,评论都变少了,呜~
第43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总之, 那男人恶名在外,你少和他来往。”
萧成正色道,吃醋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他也不希望清音上当受骗,那平阳王世子他听说过, 此人风流浪荡, 喜玩弄人心。
“你这人, 怎么跟我父亲似的, 爱说教。”清音嗔道, 这男人吃醋就吃醋, 非得找个正当理由来劝说她,还当这里是他京兆府的公堂啊,真没情趣, 不讨人喜欢,他也就那方面让人满意些了。
萧成脸瞬间一黑,眼眸掠过尴色,以前她也说过他像她父亲,尊敬他之类的话, 那时候就算了,如今已有男女间的关系, 她再说这样的话, 总给他一种乱-伦的感觉,他沉声斥道:“别乱说。”
“你这男人, 真的好没意思。”清音撇了撇嘴, 不高兴道。
萧成怔了下,这女人现在还会冲自己撇嘴了,“你怎么冲我撇嘴?”萧成有些诧异道。
大概是清音在他面前大多时候都表现得知书识礼, 举止文雅,脸上从未露出过夸张的表情,她这一撇嘴,着实让他吃惊了,也没觉得不应当,就是单纯的吃惊。
但清音只当他是在不满她撇嘴,这激起她的逆反心理,她眼眸一瞪大,恨恨道:“怎么了,撇嘴怎么了,我还会瞪眼呢。”
她突然像个小姑娘似的,冲他又是撇嘴又是瞪眼,脸上表情丰富得让萧成又好笑又好气,一时口不择言道:“我要是你父亲,非得揍你。”
清音真不喜欢他这副装正经,教训人的模样,清音一念忽起,随即起身走到萧成身前,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忽然坐在他的腿上,搂住他的脖子,眉一扬,挑衅:“你揍啊,揍啊,不敢的人是孙子。”
她这动作太过于亲密狭昵,又是大白天的,萧成不大习惯,原本要出口斥责,却听到她挑衅的话语后,话又吞了回去,他瞬间气乐了。
“以为我不敢?”他眯了眯眼眸,语气令人感到一丝危险。
“你就是不敢。”清音指尖轻点他的唇,哼一声笑道,清音自认为自己是很矜持的一人,可如今被他逼成了什么样。这个没有半点情趣,无聊之至的男人,这么想着就说了出来。
“大人,你可真没情趣,难道常常办案审案的人都这样,还是到了这个年纪的男人都这样?”清音忍不住又调侃他。
萧成俊脸瞬间笼了一层阴云,被她气得不轻,不由揽住她,将她摁在大腿上,随后一巴掌狠狠打在她的臋上,啪的一声脆响。
清音不由哎呀一声尖叫,而后浑身禁不住的轻颤,终于尝到了调侃他的后果。
屁股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他……他竟然真打了?清音面朝着地面,一股热气从脖子漫至头顶,整张脸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还嘴不嘴硬?”萧成唇角微勾,语气悠然地说道,目光却暗下,深处藏着一簇火光。
清音她挣扎起来,却不敌他力气,整个人被禁锢在那糟糕的地方,屁股莫名感觉凉嗖嗖的,她羞得不能自已,却不肯服软,她就嘴硬,她语气冷硬道:“你有本事,就再打!”
萧成目光愈发深沉,如她所愿,一巴掌又重重拍下去,轻笑:“可满意?”
清音没想到他说打就打,顿时气哭了,嘴上却依旧不肯服输:“满意,满意得不得了。”
但说完,禁不住有些憋屈,声音带着哽咽,“你……你……好不要脸,不待这般欺负人的。”
门外,烟儿本来送茶果点心过来,却听到屋内的响动,生生住了脚,这又是啪啪声,又是抽泣声,不由吓得心惊肉跳,这天还早,这两人竟如此荒唐,烟儿摇头叹息,红着脸,转身蹑手蹑脚的离去了。
屋内,萧成听到清音低低的抽泣声,内心顿时有些慌了,大掌不由贴在那处,轻轻的揉了揉,语气含着安慰:“打疼了?我看一下?”
这男人下手没轻没重,人家玩这个是情趣,他这个是要她命,她屁股此刻就像是上了刑一般,疼得要死,她伸手狠狠拧了下他的大腿肉,又羞又气道:“你还想看,快放开我!”
萧成吃疼不由松开了手,清音蓦然起身,含怨嗔了他一眼,眼睫毛上还沾着小颗亮晶晶的泪珠子,萧成目光微柔,正要安抚她,她却撇下他,径自回了内室,伏在床上。
萧成忙起身跟进内室,随即关上了门,见她伏在枕上,背影轻轻的颤动,像是在哭泣。
萧成从未见过这种情况,不禁有些无措,略一思索,他步上前,坐在床沿,微俯身,低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清音没理会他,仍呜呜咽咽的哭着。
萧成也觉自己过分,不由感到惭愧,便做小伏低的道歉道:“是我下手没轻没重,伤到了你,我道歉,你想怎样的都行,就是别哭了。”哭得他心乱。
清音哭音一止,随即蓦然坐起身看他,唇角挑起一抹弧度:“你说真的?我想怎样都行?”
萧成对上她晶亮的眼眸,那里面只有戏谑,哪里有眼泪,萧成先是一怔,而后恍悟他这是被这小女子给骗了,心中一时复杂难言,也不知该气还是笑。
“骗人的嘴巴会变长,大人希望自己的嘴巴变长么?”清音扬了扬眼睛,挑衅道。
萧成心中无可奈何,“行,你说吧,想怎样?”他失笑道,笑容却透着一抹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