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秦甦也笑成一个傻子,两手抖得厉害,书本扉页夹的一张纸跟着掉了出来。
她先没在意,随意扔到一旁,与潘羽织又扯了两句,方才后知后觉地捡了起来。
字迹眼熟,秦甦来回看了好几眼,心脏狂跳,慢半拍才开始读内容,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才把失序的注意力重新聚焦——
他:【那就赶紧换啊,我说你怎么每天都一个人背书呢。】
她:【换谁啊?】【你吗?】
他:【好啊,那等你们分手了换我上任?】
她:【行!我暑假跟他说分!你呢,准备准备!】
他:【这么快?】
她:【嫌快?还是嫌我不漂亮?】
他:【没。】
她:【你上次说我一般的!】
他:【开玩笑的,谁会嫌弃校花呢!】
最后一句是他回的,所以纸条传到她手上,被保留了。角落有他画的简笔画,一个普通男的,他说是他的自画像。可秦甦后来拿着比照一圈,发现全校男生都长这样。
骗子......
她把纸条递给潘羽织,“你看找到了什么!”
潘羽织“哦”了一声,这纸条她见过,还跟秦甦讨论过,但她忘了后续了:“那后来你们见面了吗?”
“没有啊。一段鬼鬼祟祟结束得也鬼鬼祟祟。”
“我觉得肯定是他太丑了,知道配不上你,网友见面的新闻不都是见光死吗。”
“他都没见过我长什么样啊!”
“他不是以为你是柏树姗吗?”潘羽织朝她挤出呕吐的表情。
“哦......对哦......”这个久违的名字,让她们曾一度咬牙切齿到搞起封建迷信,差点去学纸扎小人。
秦甦叹了口气,手摸上胸口的十字架,苦笑道,“人生真的一环扣一环。”要不是他,秦甦根本不会想到,一个玩笑冥冥之中会带她找到作弊构陷的幕后黑手。
外间忽而喧闹,陆玉霞回来了,包装袋的声音此起彼伏,没完没了。
秦甦没当回事,还在说,“如果他真的跟柏树姗在一块了,那这个男的就废了。”什么狗屁纸条情谊,全都不作数。
潘羽织:“脏了!”
秦甦:“垃圾!”
潘羽织:“贱/人!”
秦甦:“猪狗不如,一辈子生不出孩子!”
潘羽织:“下地狱!”
秦甦:“瞎狗眼!”连她都认不出来,她和柏树姗风格完全不同好吗!
潘羽织引导:“还不如石墨!”
秦甦顺口:“对,还不如石墨!”
说罢把纸团一团,用力丢进垃圾桶!用力啐一口:“呸!”?
“哈哈哈,那就结婚吧。”潘羽织顺利把她绕进去,得意地轻点她的小肚皮,惊呼,是不是大了一点。
秦甦毫无顾忌地捞起裙子,给她展示自己的肚子,指尖游走,强调弧度:“一点点,很神奇。”
“哈哈哈哈,后面更神奇。搞得时候也很神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甦直推潘羽织,救命,为什么这么羞耻。她赶紧捂住肚子,不能给宝宝听见。
潘羽织收敛玩笑,拉回主题:“结婚吧,结婚稳定一点。”好歹是法律保护。听胖仔打听,石墨家里确实家境不错。
“算了吧,”秦甦把《那小子真帅》往非卖书里一搁,“结婚是要跟喜......”
没等说完,房门由外往里一推。门把上还带着热乎的余温。
石墨看到潘羽织一愣,抱歉地招呼,“不好意思,不知道有人,忘了敲门了。”
潘羽织惊呆了,整个人猛然杵直,惊喜地挥手招呼,“好久不见啊,老同学!”
秦甦翻白眼,什么老同学,你走路上根本都认不出来好吗。
石墨点头:“好久不见。”他把书往旁边推了推,腾出空位,将果盘搁在秦甦书桌,“你妈说你没吃早餐。”
“哦......”秦甦自己都忘了。只觉得早上看什么都烦,加之刚从呕吐漂浮物的梦里惊醒,恶心得什么都不想吃。
石墨问:“现在饿了吗?想吃什么吗?”
潘羽织熟门熟路拿出牙签,叉上块火龙果,两眼直勾勾色眯眯地盯住石墨,一边咀嚼一边满意:不错。
秦甦嫌弃地眯起眼睛,冲潘羽织挤眼色,看个屁啦!
潘羽织瞪大眼睛,都有些生气了,就这还犹豫?秦甦搞什么呢!
她用无声口型疯狂对着秦甦重复——结婚!结婚!结婚!结婚!
第24章 24
秦甦的房间本就不大, 眼下东西全部摊开,乱七八糟,废品收购站一样。
潘羽织很有眼色, 见石墨不急着走,大腿一拍, 忽然想到件急事,非得在饭点立马走。秦甦还指望她帮着整理房间, 顺便聊聊天呢,见她要走也只能磨磨蹭蹭跑去送,临走抓紧时间再絮叨几句闺心话。
潘羽织问她要了根辫绳, 自嘲没出息, 看见帅哥直发汗, 一边扎头发一边往玄关走, 又是气又是没办法, “秦更生,你飘了。”
“什么?”秦甦不解。
潘羽织叹了口气,三下五除二, 迅速束起头发, 穿鞋时看见秦甦的白色贝母发抓,特别温婉,“你这发抓哪儿来的?”没见她用过啊。
“之前买的, 最近掉发好厉害,妈妈群推荐说这个好, 头发拉扯不严重,我正好有,就拿出来用了。”
“你都有妈妈群了......”秦甦当年也是看见莱莱才勉强接受潘羽织身份变了。眼下换做潘羽织异位而处,也没彻底接受秦甦要做妈, 总觉得她还傻乎乎的,连结婚都不会......还以为自己是众星捧月的小姑娘,想一出是一出。
“为什么说我飘?”秦甦还在纠结。
“哎,也没什么,我想了想,”她掩住口唇说起悄悄话,毕竟人在房里可能听见,“长这样的多数是渣男,给钱就好,你多为自己争取点!”潘羽织顺手掰过发抓又看了两眼,夸了句还蛮好看的。
秦甦笑眯眯摘下来,往她跟前一递,“你要吗?”
“你还有吗?”
“我还有一个金属的......”
“那行。”
*
房间连下脚的地都没有。
石墨不是她们女生,脚下轻盈,稍踮两步脚就飘了出去。男性身躯高大加之西装西裤的束缚,笨重地绊住了石墨。
他扫了一圈,直到秦甦和潘羽织的声音在门口消失,才蹬掉一摞书,从垃圾桶里拾起个纸团。
石墨对着纸团盯了很久,终于还是没有打开,掌心一捏,掷入了垃圾桶。
*
门枢发出了一声吱嘎响动。
秦甦再回房,地上的书摞得比刚才整齐。
石墨西装搭在转椅扶手,白衬衫袖管挽起,干练地露出男性舒适的健康线条。衬衫后背印着片汗,秦甦自叹,居然看这也觉得性感,莫不是怀了两个色胚。
“热吗?”
白色及踝短袜上露出一截小腿,前后交错,挪到石墨眼皮底下,光尘漂浮,情/欲的潜流迎款款摆动的裙摆上行。
石墨“嗯”了一声。
到底六月了,今天中午的最高气温达二十九度,男人阳盛,多不耐热。秦甦热心地去给他拿冷饮,被炒菜炒得热火朝天的陆玉霞拽住,“我这正做饭呢,别乱吃东西。”
秦甦:“他热。”
陆女士立马换上关切神色,“那要不要开空调啊。”两手往围裙草草一擦,煤气一关,分秒不能耽搁地就要找遥控给石墨开。
陆女士不喜欢空调,只有三伏天开几天,平日风扇转转头,吹吹闲凉风,所以一时间遥控器也不知道在哪里。
“我知道怎么弄,你赶紧做饭吧。”
“你知道在哪儿?”陆玉霞不信。
“知道知道。”她孕后燥,这几天每天晚上都开空调睡,只是怕陆女士唠叨,就没说。
秦甦由分类备用抽屉里找出个木挖勺,房间里石墨明显在瞎整理,机械地摞书,只为给整理出条道,秦甦把百乐宝递给他,“你吃,我来弄。”
石墨不喜甜,不过还是接了过来,“什么口味?”
“巧克力,我喜欢吃巧克力味的东西。”她又问,“你喜欢吗?”
石墨舀了一勺,一入口就被齁到。
秦甦嘴角抽动,怀疑他故意的,“哼哼,果然,抽烟的人,什么零食都不如烟有味啦。”
他往她跟前一递,“你吃吧。”
“我不吃。”
她摆手,只是顺着拒绝,人还本能往后退了小半步,秦甦明显感觉到石墨的尴尬,尤其她站着,他坐着,半举的手臂往下一垂——原来霜打的茄子是这么个画面。“我不是嫌弃,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他把百乐宝往地上一搁,单手一撑,跟着人起身的还有迅速落入手中的西装。
“怎么还生气了!”秦甦皱眉,“我是孕妇,需要控制高糖分摄入。”她早上虽然没吃早饭,但是吃了好几块太妃糖,眼下不能再吃冰淇淋了,太放纵了。
石墨穿上西装,稍作整理,“我有事,先走了。”
明显就是有情绪!
秦甦恨恨拿起百乐宝,就着他的勺往嘴里喂了一口,用力嘬过木勺,吸得脸颊一凹,咽下后对着他上浮的笑意,没好气说:“幼稚!”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笑。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石墨说:“我有事。”
有事啊......秦甦问:“那不吃中饭了吗?”
“不吃了。”
秦甦问:“那你来干嘛?”
“你没回我微信。”
秦甦愣了一下,“是吗?我最近在控制手机使用。”
不是的,她胡扯的。但总不能跟他说自己做了个噩梦,梦里他太过无情无义,导致她太过生气,所以把真实的他连坐吧。
石墨当然知道她胡扯。秦甦接收了转账,但没有回复他的通话请求。连句女神最常敷衍使用的“不好意思,睡着了”都没给他。
一天一个脸色,捉摸不透。
他扯起唇角,“那行,戒网愉快。”
秦甦盯着他意味深长的笑,心里涌起怪异,只能说:“我要是看到了,会及时回复的。”
石墨深深看了她一眼,“那我先走了。”
秦甦:“......”
等他走出两步,秦甦才慌里慌张、后知后觉地拉过他的手,羞耻得想挖地洞,怎么就有空收转账没空回消息呢。
她是有已读不回的习惯,也许不算礼貌,可漂亮姑娘的礼貌本来就很难面面俱到。
她装傻,“那个......你要不要摸摸宝宝啊,大了哦。”因为石墨工作忙碌,他和小群众十余天没亲密接触了。
石墨转身,秦甦顺势贴进他的臂弯,捞起他的手十分主动,“快!”
生命山岭低矮,表面蕴着朦胧的温度,秦甦身着宽松的棉质睡裙,已经有了恬静的孕妇模样,石墨轻抚两下,淡淡说:“大了。”
秦甦目光黏在他脸上。
嗯?怎么没有上次那么激动了。
她仍摁着他的手,不满意石墨的“父爱”演技,当然,更多是对自己已读没回的心虚。
他掰开她的手,秦甦索性踮起脚尖,两手勾上他,“那抱一下。”
“好了,走了。”石墨搂着她,在她太阳穴印下浅浅的吻。
浅尝辄止,进退有礼。
“真就走了?”她拉过他的手,贴着他滚烫的体温,“我妈做了好多菜。”
“是吗?那我得去说一声。”
“哦......”
秦甦贴门而立,没有出去送他。石墨和陆玉霞的对话断断续续传进了耳朵——
陆女士:“啊,怎么就走了,刚不是说今天陪她的吗?”
石墨:“......有事......”
陆女士:“哎哟,我做了好多菜,真不吃饭了?阿姨手艺很好的。”
石墨:“她......吃......”
陆女士:“哎哟,她能吃什么啊,这不吃那不吃的,都是给你做的!”
石墨:“......临时......下次......那阿姨我先走了。”
秦甦竖起耳朵,又是忿忿又是惴惴。尽管石墨的话被门吃去大半,秦甦仍听出他走是临时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