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伏黑惠无情地回答道,“至少我是不会给玉犬他们穿芭比娃娃的衣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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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小路葵把真人带回了本丸。
昔日里爱捉弄人的诅咒变成了小小的一只,倒是很受粟田口家的小短刀们欢迎。
看着那被一群五颜六色的小脑袋湮没的蓝色身影,绫小路葵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羡慕谁才好。
“你倒是玩得很开心啊。”
天守阁内,两面宿傩慢悠悠地抬眼看她。
绫小路葵:“我冤枉。”
少女举起手,似乎是要缴械投降。
两面宿傩撑在手上的脑袋歪了歪,他一副慵懒的样子,却又在她刚舒出一口气时抓住了她的脚踝。
“等……啊。”
失去重心的少女摔了一跤,在叠席上被他扯到了身边,米色的短裙随着摩擦向上自动,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
两面宿傩让她坐在自己的腿间,猩红色的眼睛垂下来看她。
“你冤枉什么了。”两面宿傩道。
绫小路葵觉得他在明知故问。
明明她在平安时代干的那些事他在领域里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也没干什么坏事吧?
除了在虎杖同学的身份上做文章以外,应该就只有在名字的地方撒了谎。
“好吧,我不冤枉。”绫小路葵理亏地说道。
两面宿傩倒是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
他的眉尾扬起,不太满意地收拢了手臂的力度。
两面宿傩:“不对。”
绫小路葵听到他的话,愣愣地抬起头来:“什么不对?”
她的眼眸干净明澈,里面的情绪与那日坐在门槛前问自己是不是很蠢时截然不同。
两面宿傩一想到这里,眉心便烦躁地拢起。
绫小路葵感受到了他心情的变化,于是小心翼翼地扯了下他的袖子。
“你生气啦,宿傩?”
她说完,又顿了顿,主动把手伸到两面宿傩面前。
“请你喝?”
这句话怎么听着怪怪的呢。
两面宿傩要是真把她的血拿来喝,那她可能要变成干尸了。
但两面宿傩既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
绫小路葵犹豫了一下,开始挑战起了他的底线。
“宿傩——”
她拖长尾音喊道。
“宿傩大……呀!”
她一个“人”字都还没喊完,就被两面宿傩按在了和室中央的矮桌上。
前不久刚折下的一枝木槿连带着花瓶一起滚落,掉在叠席上时发出沉闷的响声。
两面宿傩单手就握住了她的两只手腕,他俯下身,犬齿扎进她的后颈。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当成血包了,但血液流失的感觉还是有些不适。
绫小路葵后悔了:“我真不知道什么不对啊。”
难道还要往前追溯?
那她的丰功伟绩哪里是几个小时能说完的。
“别急啊。”两面宿傩贴着她的耳廓,嗓音喑哑道,“你可以慢慢想。”
绫小路葵觉得自己重生以后把他放出来简直是个大错特错的决定。
真人那件事后,她手上的咒纹又变化了一下。
绫小路葵本想处理完本丸的事情后再问问两面宿傩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她一回本丸,两面宿傩就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两面宿傩说与他无关,但他一副完全懒得追究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样子。
绫小路葵就不一样了。
她吓得要死。
两面宿傩变回本体也就算了,她的本丸在这个时候显然岌岌可危。
于是绫小路葵就这么把两面宿傩带到了天守阁。
这里是审神者的居所,除了打扫的时候,平日里只有近侍才会过来。
“总不能是之前我偷偷在汤里给你下毒的事吧?”
“那些照片是五条悟发出去的,不关我的事啊。”
绫小路葵一连说了好几句话,她说得口干舌燥,连嗓音都有些发哑。
她之前想弄死两面宿傩的时候,做过的坏事实在是太多了,连她自己都有些记不清。
手上的咒纹早就有了,两面宿傩容忍她到现在,的确算是个奇迹。
两面宿傩的动作从她的颈后下移。他的动作缓慢,带了些戏弄的撩人。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不该让之前的你吸我血的!是这个对不对?”
两面宿傩停了下来。
被压在席间的少女绯红满颊,血的香气从她颈后小小的伤口中溢出。她的睫毛颤了颤,水润的杏眼中并无惧意,映出晚霞的颜色。
更好欺负了。
“不对。”两面宿傩道。
他低笑一声,使她翻过身来面对自己。
“再加把劲啊。”
两面宿傩拖着懒洋洋的调子说道。
绫小路葵感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她的脊骨划过,奇怪的感觉从尾椎一路蔓延,使得她不由地呜咽了一声。
可、可恶,两面宿傩和她不是共感的吗?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这么悠闲自在?
“那就是……唔。”
四眼四手的诅咒之王突然亲了她,他亲完也不让她闭嘴,按在她唇角的手指突然从她的齿间擦过,像逗猫一样搅动着她的舌尖。
两面宿傩恶劣地扯起嘴角:“也不对。”
她都还没说呢!
绫小路葵这么在心里愤怒地尖叫。
两面宿傩读懂了她的意思,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像是在安抚,但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差:“我说不对就不对。”
有毒,两面宿傩这人有毒。
少女淤积在胸腔内的情绪迸发,她的身体因气愤而起伏着,凌乱的金发散在胸前,偶尔几缕因汗水而捻在了一起,轻轻沾在了桃红色的唇瓣上。
两面宿傩没再捉弄她了。
他的手臂穿过她的腰间,伸手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
先前落在席间的花朵被碾碎了,柔嫩的花瓣一片一片地落下,连带着花瓶里的清水也洒了出来。
晚霞的色彩透过格子窗被割裂,它与晃荡的叶影一起投射在玻璃瓶残余的液体里,像是弥漫在白布上的一点血渍。
神明到最后还是没忍住落了泪。
她用发哑的声音骂他,靡丽的脸庞上沾着艳色,像只临死前还要挣扎的小兽一样死死地咬住了两面宿傩的肩膀。
可两面宿傩对此却毫不在意。
他不仅不在意,反倒看上去心情愉悦。
她哭得越惨,两面宿傩就越开心。
绫小路葵的理智短暂地回笼了片刻。
“你想看我哭?”她有些气急败坏,十分艰难地组出了个完整的句子,“你……你变态。”
少女的声音低低弱弱的,听上去毫无威胁力,反倒像是撒娇。
两面宿傩报复性地捏了捏她的脸,他的指腹擦过她的眼角,指尖捻了捻化开的泪珠。
“不是你要哭的吗。”两面宿傩满不在乎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啊?】
平安时代的大宅前,低着头的少女有些沮丧。
于是领域里的两面宿傩便睁开了眼。
她身上穿着他的浴衣,腰带扎得松松垮垮的。
他的神明本来就小小的一只,抱着膝盖蜷起来的时候就显得更加可怜。
明明声音颤抖得不行,还非要扬起唇角微笑。
实在碍眼。
两面宿傩这么想,索性就这么做了。
弱小的家伙,本就该好好地哭出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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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小路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彼时两面宿傩已经把她从池水里捞了出来,正把她按在地上穿衣服。
绫小路葵惊觉自己的头发又有几缕被削掉了。
除此以外,她还闻到了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
被折磨了一晚上的神明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几乎可以想象出两面宿傩给她烘干头发时不小心把她的头发烧焦,然后又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最后面无表情地把那几缕削掉的场景了。
还挺可爱的。
虽然把可爱与两面宿傩联系在一起好像有些惊悚。
绫小路葵想了想,自顾自地被自己的形容词逗笑了。
两面宿傩看着她笑,他耐心地等她笑完了才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笑什么?”
“没有。”
“……”
“诶!我刚穿好的衣服!”
绫小路葵一惊,死死地抱住了两面宿傩的手臂。
她知道两面宿傩不过是威胁她下而已,但她的身体不听使唤,下意识地就跳了起来。
完了,她的弱点被发现了。
绫小路葵这么想着,余光瞄见摆在柜子上的神社模型。
是夏油杰当初给她做的。
下面还压了张存折。
不过既然她现在不需要建造个真的神社了,那笔钱说不定可以拿来扩展下本丸的面积。
“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景观啊?”绫小路葵问道。
两面宿傩想也没想:“没有。”
他说完,发现跪坐着的少女想得更认真了。
绫小路葵想着想着,抱着两面宿傩的手就松开了,她想站起来,腿却有些发麻。
神明试图保持了下平衡。
然后精准无误地摔到了两面宿傩的怀里。
她的脑袋枕在他的腿上,一双无辜的眼睛眨了眨:“我不是故意的。”
两面宿傩没和她计较这些。
他似乎是猜到了她的想法,垂目看她:“直接把隔壁的抢来不就好了。”
哇,那她的同事也太惨了吧。
“不行。”绫小路葵保持着最后的良心说道,“你不是也要住这里吗,我想亲手弄个独一无二的。”
两面宿傩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绫小路葵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还是炫耀似的弯起了唇角。
“我的本丸可不比你的生得领域漂亮嘛。”
“想到哪个季节就到哪个季节,我和烛台切学了鲜花饼,改天做给你吃呀。”
“哦……不过你是不是不喜欢吃甜的?”
绫小路葵兀自陷入了沉思,却突然听见向来懒得回答她这种无聊问题的两面宿傩开口。
“弄你喜欢的就行。”两面宿傩道。
绫小路葵撇嘴:“那我种一排向日葵每天闪瞎你的眼睛。”
两面宿傩捏了捏她的耳垂:“随便你。”
绫小路葵才不信他。
万一种出来不合他意他又要一把火给她烧掉。
“算了,以后再想。”绫小路葵这么说着,颇有活力地站起来,打算去看看她的付丧神们在干嘛。
然而她刚一拉开障子门,就对上了那双熟悉的六眼。
绫小路葵这才想起来,她似乎邀请了咒术高专的一行人前来参观她的守护甜心。
她左看看,右看看,两面宿傩和五条悟就这么隔着她四目相对。
“过来点,小葵花。”五条悟是最先开口的那个。
他冷静地把来参观带的伴手礼放下了,冲金发的少女招了招手,随即扯出一个十分嚣张的笑容。
“我要把你身后的那个家伙打成一米一。”
两面宿傩比他笑得更嚣张,他单手就把她抱了起来:“弱鸡才喜欢吃那种东西。”
他指的是喜久福。
绫小路葵觉得自己有被内涵到。
五条悟脸更臭了:“什么啊,我让你一只手你都打不过我。”
夏油杰温和在旁边提醒:“三对一吗。”
两面宿傩还剩三只手,五条悟再让就只剩一只了。
五条悟:“……”
绫小路葵见缝插针:“不准打架!要打出去打!”
他们两个打起来,她的本丸还得了。
五条悟不屑地哼了一声:“反正我是最强的。”
夏油杰想了想,觉得这句话倒也不完全正确。
身为神器,他觉得自己似乎有必要阻止这场毁天灭地的战斗发生的可能。
“不。”想通了的夏油杰稍作停顿后开口道,“至少人家有老婆,你没有。”
五条悟:?
五条悟:???
五条悟:你是两面宿傩派来的卧底?
伤了。
–
绫小路葵的本丸到最后还是塌了。
两面宿傩和五条悟打了一分钟,她的本丸就塌了一半。
当晚,痛苦的神明抱着脑袋,像只仓鼠一样躲在了被子里。
两面宿傩把她拎出来:“又不是我先动的手。”
绫小路葵:“这、这是重点吗!”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尖粉粉的,抽噎个不停。
两面宿傩啧了一声,绫小路葵不知道他念了什么,总之身影突然消失在了本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