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宠妻录(重生)——妩梵
妩梵  发于:2021年09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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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一落,老太太眸光一烁。
  暗觉这陆谌八成真是疯了。
  随即便听“啪嗒”一声。
  沈沅原本想为廖哥儿夹菜,可听见了陆谌这句话后,便面色微愠地撂下了筷箸。
  随后便语气恭顺地向陆老太太请示道:“祖母,孙媳身为陆家的主母,也得替公爷整治整治陆家的家风,不能由着陆谌这样的不肖子孙胡乱讲话。祖母,您对此事没意见罢?”
  陆老太太的眼皮跳了跳,这陆谌虽然承袭了爵位,也分了家,可家籍还在镇国公府陆家,他总归还算陆家人,沈沅既是主母,教训他也是没毛病的。
  等卢氏瞧见陆老太太竟是同意了沈沅的提议后,面色不禁一慌,扬声问向沈沅道:“你要做什么?”
  “去将家鞭拿来。”
  这话一落,在场诸人的面色皆是一变。
  陆之旸却十分兴奋,却说近几年,陆之昀也只将家鞭用在他的身上过。
  今日换成了陆谌要捱鞭子,陆之旸可巴不得看到这种场面,便主动道:“我去祠堂替五嫂将家鞭拿过来。”
  陆谌对沈沅即将要做的举动难以置信,他腾地一下,便从圈椅处站起了身。
  见沈沅虽然故意凛着面容,可端着的,还是那副柔弱美人之姿。
  故而他说话的声音也变了调,问向沈沅:“你要…你要拿鞭子打我?”
  不经时的功夫,陆之旸便将陆家的家鞭拿了过来,这鞭子瞧上去确实是许久都未被人用过了,上面还积了层厚厚的灰。
  沈沅接过了鞭子后,便径直走到了陆谌的身前,冷声问道:“想让你小叔抽你,还是要让我抽你?”
  卢氏因着愤怒,面容都变得扭曲了几分:“沈氏,你不要太跋扈了!”
  站在一侧的陆之旸却蠢蠢欲动地想要接过家鞭,好好地抽打陆谌一番。
  沈沅却淡声回道:“二嫂,这不叫跋扈,这叫按家法处置。陆谌不敬甚至污蔑家主,我身为主母,公爷不在,自当替他好好地教训教训他。”
  卢氏见沈沅态度坚决,又忙向陆老太太求情:“老太太,您快说说沈氏,哪儿有在家宴上就要动辄打骂小辈的。”
  陆老太太板着满是皱纹的脸,却道:“她说的对,谌哥儿是得被罚一罚,才能长教训了。”
  卢氏近乎绝望,却还是不想让陆谌挨打,忙挡护在了他的身前,瞪着眼睛看向沈沅道:“你如果要打我的儿子,就先过了我这关!”
  “啪——”地一声。
  沈沅倏地往地毯上甩了下鞭子后,卢氏的脸色也惨白了几分。
  不得不说,这声鞭声,还真是响亮得惹人心惊。
  “二嫂,你纵容陆谌胡作非为,实则也是犯了管教不严的罪过,我若真想要打你,也是无可厚非,你若想捱鞭子,我就连你们母子俩一块打!”
  沈沅恫吓的言语甫落,卢氏的双腿就抖了又抖,陆谌及时推开了母亲,让她站在了一侧。
  等卢氏神情惊怯地站定后,便见沈沅毫不留情地挥鞭,亦往陆谌的胳膊上狠狠地抽了一下。
  陆谌紧紧地抿着唇,也只是发出了一声吃痛的闷哼。
  前世的他就打过沈沅,这一下,换她来鞭打他,也算是他的报应了。
  卢氏却“啊——”地一声,惊叫连连,急的都要在地上跳起脚来。
  沈沅又抽了陆谌胳膊几下后,暂时停住了鞭打的动作,又冷声问他:“你只要认错,当着其余人的面说,是你不敬家主,污蔑了自己的叔父,我就放你一马。”
  陆谌竟是笑了一声,随即亦用那双微郁的眼眸看向了沈沅:“你打我可以,但你真的了解我五叔吗?”
  沈沅自是不知,陆谌为何会没来由地,问了她这样一番话。
  正此时,一辆二马并驾的华贵马车也停在了公府的大门口处。
  江卓和陆之昀并肩迈进了朱红大门的门槛,却听陆之昀语气淡淡道:“燕国藩地的那个细作,已经迟报了好几次燕王世子的消息,也不知是她迟钝了,还是半路倒戈了。”
  江卓恭敬地颔了颔首,回道:“属下已经命人去燕王府邸打探这件事了。”
  他思及唐禹霖被燕王世子带到藩地的事,陆之昀次日便知晓了。
  虽说燕国离京师是有段距离的,但那细作也不至于将这事拖到了十日之后,才命人往高鹤洲那处递了消息。
  说来这个细作也是有趣,高鹤洲原本是想安排她去接近老燕王尉迟桁的,可谁料她竟是成了燕王之子尉迟靖的妾室。
  等二人走到远香堂外时,也自是听见了里面传来的不小动静。
  陆之昀的卷云乌靴停在了门槛外时,却见堂内,他那平日最是柔弱的小妻子竟是拿着鞭子,毫不留情地一下又一下地抽打着陆谌的胳膊。
  一瞬间,陆之昀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
  听着卢氏凄厉的喊叫声,陆之昀英隽的眉宇也蹙了几分。
  江卓则揉了揉眼睛,惊诧地问道:“是属下看错了吗?那…那是主母?是主母在用家鞭责罚康平伯?!”
  “没看错。”
  陆之昀低声回罢,凉薄的唇角旁也扬起了淡淡的弧度,等江卓回过神后,却见他已经走到了沈沅和陆谌的身旁。
  沈沅刚要挥鞭,将它再度地狠狠抽向陆谌时,却隐隐觉出,自己竟是被一个高大的身影顷然笼罩。
  随即,她的纤手也被男人微凉的掌心渐渐包裹。
  陆之昀夺过了她手中的家鞭后,便低声道了句:“别伤到手腕。”
  陆谌吃痛地捂着胳膊,卢氏见陆之昀终于回来了,忙向男人告状道:“五弟,你的媳妇也太跋扈了,你可得好好地管教管教她了。”
  谁料陆之昀脱口而出的,便是掷地有声的三个字:“打得好。”
  卢氏的眼眸因着这三个字,蓦地瞪大了好几分。
  却听陆之昀沉声又道:“她不动家法,我也应当用鞭子抽抽他了。”
  说罢,那双威冷的凤目也睨向了眼前的陆谌。
  陆谌的面色蕴着淡淡的仇视,却未发一言。
  卢氏将这叔侄二人的交锋看在眼中,也突地意识到,她是想来同陆之昀求和的,忙小声对陆谌叮嘱道:“谌哥儿,你还不快同你五叔致歉。”
  陆谌冷哼一声。
  陆之昀也没在这时同他计较,对着主位上的陆老太太淡声道:“祖母,我和陆谌要谈的都是些官场上的事,不方便在宴上讲。”
  陆老太太回道:“那好,我们继续吃宴,你们叔侄二人赶紧寻个地界,再好好谈一谈,可一定要平心静气,别再起什么冲突了。”
  ——
  离开了远香堂后,陆谌便一瘸一拐地跟着陆之昀,进了就近的荣晏堂。
  陆之昀在高堂主位的圈椅处坐定后,倒也没急着开口同陆谌开口讲话,反是仪质优雅,且慢条斯理地饮了些茶水。
  陆之昀穿着凛然俨正的官服时,气质稍显冷淡禁欲。
  陆谌看着他这副衣冠楚楚的模样,眉目间蕴着的恨意又浓重了些。
  谁能料到,他的五叔实则是个道貌岸然的人。
  他真的很想知道,如果沈沅知道了陆之昀前世对她做过的事,那她还会不会这么维护他?
  半晌过后,陆之昀方才沉声开口道:“你五婶既是已经替我教训过你了,我们就直入正题。你如果想要同我决裂,就等于是同陆氏宗族决裂,这个后果,你可要想清楚。”

  陆谌强忍着浑身的伤痛,却是冷笑一声:“陆家有你这样的家主在,就是决裂了,也无妨。”
  陆之昀冷淡地笑了一下,眼角眉梢间的严厉却更甚,问道:“哦?你就这么确信,凭你言官的身份,和你的那张嘴,就能成功地弹劾我,再将我扳倒?”
  陆谌虽被皇帝下令责罚,可却没受到重罚,这不由得让其余的朝臣也有了猜想,会不会是小皇帝已经开始立起来了,要培养自己的言官势力了。
  不然凭陆之昀雷厉风行的性情,早就会动手将陆谌给处置了。
  这言官队伍中,也不全是陆之昀扶植的人,有两三个御史和给事中,已经在向陆谌靠拢了。
  陆谌心中多了几个筹码,面对陆之昀时,畏惧也少了几分。
  他用手艰涩地撑着扶手,从圈椅处站了起来,戾声再度问道:“你承认罢,你就是故意阻了我和沈沅的婚事,如果她真的嫁给了我,你这个居心不良的叔父,还是会将她从我的手里抢走!”
  “哐当——”一声。
  陆之昀亦于这时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觑目回道:“是的话,你又能如何?”
  男人冷沉浑厚的声音掷了地。
  陆谌的心跳也蓦地一顿。
  他丝毫都未料到,陆之昀回他的话,竟是这么的简单粗暴。
  陆之昀适才同他挑明了态度。
  从今往后,他也不想再忍他这个侄儿。
  未等陆谌颤着唇瓣想要回话,陆之昀又嗓音冷厉地对他道:“你的家籍今日就会送到伯府,从今往后,你陆谌也与镇国公府陆家再无关联。”
  ——
  从荣晏堂出来后,陆之昀便径直去了趟歧松馆。
  刚从太师椅处坐定,江丰便提了个红木食盒进了书房。
  等陆之昀掀开眼帘看向他时,江丰忙恭敬道:“夫人特意给公爷留了几道菜,还让属下提醒公爷,一定要按时用下。”
  说罢,便在男人的注视下,将食盒里的菜一道又一道地摆在了书案上。
  除却那道挂着水晶脍的肴肉,还有一碟青笋虾仁,和一道清蒸石斑鱼。
  陆之昀没有说话,待修长的大手持起了象牙筷箸后,适才还冷沉的面容却显而易见地和缓了不少。
  ——
  一月后。
  刑部尚书向小皇帝呈报了大理寺调查的几项结果。
  陆谌和近来那几个想要冒头的言官,本想抱团向陆之昀和皇帝施压,却没成想陆之昀早就派人搜集好了证据,也随时留意着想要亲近陆谌的言官的动向。
  在大朝的那日,便给了这些言官当头一棒。
  亦有尚书和御史手持笏牌,指责陆谌等言官实属夹私妄言,妒害朝中重臣,欺罔君主,也令朝中人人自危。
  亲近陆谌的那些言官,平日看似刚正耿直,若要命大理寺的人查查他们的底细,也能发现,他们的指缝间也是漏了不少的阴司之事的。
  譬如与民争田,还有犯赃营党等罪状。
  刑部尚书依着大祈的律法,将那几个言官的罪责定下来后,该流放的流放,该处决的处决,该贬官的贬官。
  陆谌虽然不敬自己的叔父,但大理寺的人也确实查不出他触犯过什么律法。
  既是浮躁浅露,屡屡妖言惑众,便当被送到吏部依律查出。
  等京师的言官之狱落定后,高鹤洲才突然明白了为何陆之昀要拖到现在,才去收拾陆谌。
  原来陆谌也只是他铲除异己的一颗棋子而已,如果不是他先冒头,那平日在朝中对他心有不满,却一直隐忍着,不敢妄言的那些大臣们,也很难被陆之昀都给揪出来。
  ——
  五月的京师,杨花满天。
  陆谌被吏部尚书削了官籍后,往后的仕途也是再也无望了,如今身上剩下的,也只是个闲散的伯爵之位。
  此番京师言官之狱,也让陆谌深刻地意识到,如果仅凭他自己的力量去报复陆之昀,便只会如蜉蝣撼树一般。
  甚至在此过程中,陆谌竟是沦落成了陆之昀去整治朝臣的一颗棋子。
  一想起此事,陆谌就觉得大伤自尊。
  现在的他终于认清,只要陆之昀活着,这大祈朝最有权势的人,也只会是他。
  陆谌一直心情沉郁,自打他被摘了乌纱帽后,也是闲来无事,便时常在京郊外闲逛走动。
  这日他恰好路过法华寺,却在寺外不远处,见到了镇国公府的马车。
  陆谌的心中渐渐起了疑虑,即刻便和随侍寻了一棵枝干粗壮的槐树躲了起来,少顷之后,却见从那寺里阔步而出的人,竟是陆之昀。
  而亲自送他到寺外的人,还有个年岁不大的和尚。
  陆谌不禁自言自语道:“陆之昀好似也不信什么佛法啊,怎么就突然同寺里的和尚接触上了?”
  随即他脑海中突然涌起的一个念头,却让他的面容登时凝重了许多。
  佛法总说,人是有转世轮回的。
  他陆谌既是有前两世的记忆,那么旁人,也可能会同他一样,也有着前世的记忆。
  思及此,陆谌的眉宇亦微微地拧了起来,他回忆起这一世的陆之昀,一早便抢占了先机。
  待迫着他同沈沅退了婚后,他也就能光明正大地娶了沈沅,不用再为她改户籍,还要让她以他表妹的身份嫁入府中。
  既是如此,那陆之昀会不会也有着前世的记忆?
  此想法一出,陆谌亦觉得,他今世人生轨迹没来由的改变,也全都变得有迹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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