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令人敬仰,受人尊崇,不是因为他是天才,而是因为他是正义的天才。
她从前对这番话没什么感觉,现在作为受益者,倒是有很明确的认知了。
一位合格、敬业、追求正义并与你关系还不错的咨询侦探,委实是一位可信赖的朋友。
“伦敦的那些罪犯可不这么想,”福尔摩斯也笑着说。
“他们会说,”艾琳娜摊了摊手,“‘哦,又是那个多管闲事的福尔摩斯’,对吗?”
这又是来自于华生上次的转述了。
福尔摩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看来那些故事你还是有听的嘛,莫尔森小姐,”他笑完之后,有点调侃的说道,“我还真的以为你什么都左耳进右耳出?”
“那只是个华生医生讲的故事,福尔摩斯先生。唔,我看看时间,”艾琳娜转开了话题,“说实在的,我有点想回去了。您呢,福尔摩斯先生?我记得您手头还有个案子没有办完?”
她这个提议还没得到回答,就有人打断了两人的独处。
“在别人的宴会上离席可不见得是个好习惯,尊贵的莫尔森小姐,”有人端着酒杯过来,阴阳怪气的说道,“还放话说什么要做一位女建筑师,我就知道,女人总是这样,因为一点感情就懈怠了。”
来者长得有点眼熟,艾琳娜回想了一下,居然没想起来他是谁。
“不好意思,”艾琳娜迟疑的问道,“你是——”
“那位被你父亲辞退的建筑师克里威先生,”福尔摩斯语速飞快的说道,“最近近况不佳,听说到伯爵与莫尔森小姐对你的评价后,似乎没有事务所再聘用你了?看来你的学徒也还跟着你,不过他似乎最近也对你照顾不周。情人听说这事后离开你,看来也对你打击颇大。”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还被济慈会排除在名单之外了——多么悲惨的境况啊,先生。”
克里威涨红了脸,“我虽说对你有不敬,莫尔森小姐,但你不能这样侮辱我。”
他气愤地说,“这简直是纯粹的污蔑,我从来没有过情人——”
“你的胸口,先生,”福尔摩斯说道,“别着的那枚胸针崭新透亮,显然是你亲近的人赠与你的,样式我也曾经在商店见过,新潮的款式,显然是一位年轻小姐。她是否最近急于结婚,你却因为经济状况婉拒了她?”
克里威张了张嘴,“是的,但是…”
他本来想问这是怎么看出来的,但一转眼看见艾琳娜抿着笑,似乎是在嘲讽他,又火冒三丈起来。
“你确实是位美貌的淑女,莫尔森小姐,你的情人也很优秀,”克里威咬牙说道,“但你始终就不适合建筑行业!就算你因此打压我和我的学生,那也不能阻止我这次过来对你说这些话!”
他缓了口气,说道,“你看,你也有情人,而有了情人的女人无论怎样意志□□,总会软弱下来,这样是做不好建筑的!有强权压迫,我也还是要告诉你,女人,就不配做建筑师!”
艾琳娜转头看向福尔摩斯,叹了口气。
“劳驾,可以给我们一点私人的空间吗,福尔摩斯先生?”
她觉得下面的场景不太适合福尔摩斯观看。
和形象无关,主要是她想处理一下私人恩怨,没必要把福尔摩斯也扯进来。
福尔摩斯点了点头,但有点不放心的跟了一句,“艾琳娜小姐,如果你需要——”
“我会喊你的,谢谢,”艾琳娜回答,“如果我需要,我就会喊你。”
然后艾琳娜才转向这位跑来她面前质问这那的克里威先生。
她真的觉得有点好笑。这人居然觉得自己是因为强权被辞退,而不是因为自己画图真的很差劲?
连基础的审美都没有吗?
“你要干什么,”克里威警惕地后退了两步,问道,“我不是那些人,你无法用金钱收买我。劝你早日脱离建筑行业,对你对我都好…”
艾琳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带着笑,问了他另一个问题。
“你对你的情人也是这么说的吗?”她弯着唇角说道,“就是那句,女人谈了感情就会变软弱。”
克里威虽然疑惑,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祝她脱离苦海,”艾琳娜笑了一声。
她伸手示意克里威靠近点,“我给你看个东西。”
克里威皱着眉头,有点茫然的照办了。
难道这位小姐想向他示好?
然后艾琳娜伸手一捞,将丁字尺直接抽了出来,堪称迅捷的架在了克里威脖子上。
“你搞错了一件事,”艾琳娜一字一顿的说,“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必要和你争论这些。”
她猛地用力拿丁字尺扇了他两下,再将丁字尺比到他眼前。
“看清楚了吗?”艾琳娜问道,“雕花的丁字尺哦。”
然后凑近了这位已经吓呆了的建筑师,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闭嘴吧,画图都不如我的小垃圾,”艾琳娜嗤笑了一声,“淑女不但能在建筑师领域当顶尖的人才,还能拿雕花的丁字尺扇你,谢谢配合。”
第32章 cross the lines
克里威这回是真的傻眼了。
他压根没反应过来一个女人能这样蛮横,以至于直到脸上的尺印开始涨红发痛,他才恍然意识到,这原来不是梦啊。
克里威摸了摸自己已经肿起来的脸,不敢置信的抖着手问道,“你敢打我?”
艾琳娜将丁字尺拍了拍,放到一边。
“我打都打了,我还不敢?”她挑眉笑道,“不好意思,我敢得很。”
艾琳娜现在感觉非常不错,还能一口气再扇克里威十几下。
她很久没有这样痛快的打人了,现在自己还不缺钱,要多少医药费有多少医药费。
给两倍也没问题。
克里威相当恼火的直接站了起来,猛地扬起了手。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打你吗?
然后手就被从后面过来的福尔摩斯直接按住了。
不光是手,他整个人都直接被压制住,以一种绝对安全的姿势阻止了他进行过激的行为。
“一直没听见声音,我就过来看了一下,”福尔摩斯向艾琳娜解释道,顺便把克里威的两只手都往下用力摁住了,“先生,对女士使用暴力可不是什么值得推崇的行为。”
克里威扭曲着脸吼道,“但是她先打我的!”
这人是没长眼睛吗?他现在脸还肿着!
到底是谁最有危险性?谁在使用暴力?这人怎么这样!
“哦,那我恐怕没看见,”福尔摩斯说,“真不好意思,来晚了一步,太可惜了。”
口气中的可惜仿佛是在说克里威被打的盛况没看见,特别令他遗憾似的。
“闭嘴吧,我懒得和你争论是谁先挑事的,”艾琳娜看见福尔摩斯来了,索性放心背过身去,将防身用的丁字尺重新别回裙撑上,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只希望你下次别来找我说些有的没的。”
她真是烦透了这种人,“你要是被打坏了脑子,我也不介意给点医药费。”
克里威挣扎了下,没挣扎出来。
“你给我等着,”他恼怒的说,“你总有一天落单,我就等着那一…”
“发生了什么?”小布鲁特从边上走了过来。
虽然他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本能还是让他立刻站到了艾琳娜的一边,下意识开始指责克里威。
“你是谁,怎么还想着让人落单?”小布鲁特不敢置信的问。
他痛斥道,“如此险恶的居心,你怎么可以这样!真令人失望,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虽然他对这个人以前怎么样一概不知,但这一点都不影响他的话。
艾琳娜耸了耸肩,看起来即使小布鲁特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也不耽误他瞎说话。
“可是,”克里威已经被这帮拉偏架的人气到没有理智了,“是她先打我的!是她!”
他喘着粗气说道,“她就是个贱——”
小布鲁特从桌上抄起了一块抹布就往克里威嘴里塞。
“哦,不好意思,手滑了实在抱歉。你不会怪我的吧?”他感伤的说道,“不过你还是闭嘴吧,我是为你好啊,这位先生,不要不识抬举。”
克里威一下就暴躁了起来,怒火上涌,甚至差点把嘴里的抹布吐到小布鲁特脸上。
场面一瞬间混乱了起来。
“你去给小布鲁特先生解释下前因后果吧,艾琳娜小姐,”福尔摩斯说道,“我来劝一劝这位先生。”
他示意艾琳娜先把小布鲁特拉走,自己则是留下来跟克里威讲讲道理。
出于对他的信任,艾琳娜赶紧拉走小布鲁特,稍微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
基本上就是克里威来这里说点有的没的,结果被她打了一顿,然后想反击被福尔摩斯擒住,现在身体被迫安分了,嘴上不安分,又来威胁她。
“那您可瞧好了!”小布鲁特听完全程后,自信的挺起了胸膛,“我就是解决这种麻烦事的不二人选!”
论职业把人绕晕,可能没人比他强!
艾琳娜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她觉得小布鲁特确实有令人咬牙切齿的足够功力,至于说服他人…
保守的说,还没见识过。
“不过要是这样,”小布鲁特脑子转的飞快,张嘴就开始要好处,“解决了这个,您得给我一点奖励。”
什么带他去各种景点啦,放假啦,到哪里都带着他啦…
“行,”艾琳娜一口答应了下来,“你去做,做成了工资翻倍。”
她下意识就以为是小布鲁特要求加薪,或者希望职位涨一涨。
但他那画完全跟儿童画一样笨拙(可能还没有小孩子画的有灵气),按照艾琳娜的想法,升职是不可能了。
只有可能当这段时间是加班时间,工资按照双倍计算。
小布鲁特失望了一下,他还以为能弄到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培养感情呢。
不过他又觉得,有就不错了。
毕竟现在是他在主动讨好富婆,不是富婆讨好他,要有当小白脸的自觉。
更何况艾琳娜行事一向大方,一定不会亏待他的。
两人回到那块休息的地方时,不知道福尔摩斯说了什么,看起来克里威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
他沮丧的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十分颓丧。
艾琳娜还没来得及和福尔摩斯打招呼,小布鲁特就冲上去了。
“你看你连这样的孱弱淑女都打不过,刚刚居然还威胁人家,”他继续说道,“你真的是太过分了。莫尔森小姐,你手痛吗?”
小布鲁特痛斥道,“他多么卑劣,居然还需要你打!就不能自己动手给自己长个教训吗?”
他连气都不带喘的说,“劳烦了您,那是天大的罪过!更别说让一位淑女饱受你威胁的惊吓了,这位克里威先生,你还有没有良心,嗯?”
这话直接把克里威骂愣住了。
他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开开合合像一条翻白眼的鱼。
“我…我没有,”克里威忍着嘴里有怪味的抹布味道,努力辩驳,“你在污蔑我!”
“我没有,”小布鲁特理直气壮的说,“是你的逻辑出了问题,哪怕你有点上进心的话,都需要人帮你纠正。来,你过来,让我给你讲讲。”
然后艾琳娜发现克里威真的稀里糊涂就这么过去了。
似乎不但忘记了自己脸还肿着,还忘记了抹布是谁塞的。
艾琳娜:……
她决定晚上回去给小布鲁特加工资。
而小布鲁特还在克里威边上念叨。
“你应该反思一下自己,先生,”他喋喋不休的说,“我们莫尔森小姐脾气最温和不过了,就这样还能把人逼到打你的地步,你也太可恨了,应该想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克里威结巴了一下,“我就是,就是,好吧,是说了点不中听的…”
“看吧,”小布鲁特了然的说道,“我就知道是这样。完全就是你太过分了,莫尔森小姐清清白白一位淑女,没有缘故怎么会打人呢?”
他长叹了口气,“是你的嘴,给你惹了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