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知道,也分不清楚。
这不是它的专业,也不在它的技能权限之内。
阮渔低声询问:“你知道吗?”
你知道星球受伤的原因吗?你知道真境之眼是什么吗?你知道这段文字背后有着什么样的含义吗?
系统迷茫:【我不知道。真境之眼的资料并未授权给我,我无从得知。事实上,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远离网络的人不会了解yyds、myss是什么意思,小学生也不懂博士论文格式要怎么去修改,砖瓦工人也不清楚冰箱的专利技术是如何研发得到的。
术业有专攻,系统不在这个里面,它不知道的太多了。
可是,星球原来真的会受伤吗?
星球的衰败、爆炸、消失,不就是演变的过程与结果吗?
系统呢喃:【看来这一次结束任务,我需要补充的知识模块还有很多……】
不像是阮渔,要学东西还得从头开始,对于不理解的要先死记硬背了再说。
系统们补充知识,只要加载新的模块就好,即刻拥有。
方便的学习方式,极佳的学习效果,隔壁的阮渔都馋哭了。
这一次的意外彩蛋引发了一场波动,文字信息被一字不差地记录、复印、传阅,十分钟内,基地够格的知情者就全都得到了相关信息。
阮渔暂时还无法去往基地,她这边紧接着有两个工作,是早就定下的行程,不久后就要开始了。
助理那边给卓颜打了电话,说楼上的节目组在询问了。
阮渔跟人下来的时候,通告方还以为她要走呢,揪住了阮渔团队里的人问了半天,收到保证后还将信将疑,再三之后,他们才相信阮渔不会临时撂挑子走人。
所以这会儿催得确实有点紧张。
卓颜苦笑着跟各位解释:“不好放鸽子的呀,还有十五分钟就开始了,嗯,结束了以后我带着她再来远程联络。回去基地的话得后天了。”
科学家们心里痒痒,很想早点看看那个真境之眼是什么模样,但又没有办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牵扯到的又不是只有自己,背后都有着数十人的辛劳。
他们依依不舍,透过麦克风传来的殷切嘱咐:“那快点啊!我们都等着她的。”
没有人说那通告活动有什么重要的,撇了就撇了,赶紧回来基地让他们研究。
这不是孰轻孰重的比较,而是尊重与平等。
事急从权,但现在又不是那么的急,还可以等待。
卓颜:“嗯嗯,保证结束了以后即刻就启程回去。”
挂断了以后,阮渔他们回到了休息室,稍作收拾后就去往了节目录制现场。
收到最新消息的基地,也开始了他们的工作。
——
楼上,阮渔静静地站在候场的位置,演播室内,主持人正在讲述开场白,她需要等喊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再向外走。
这个流程是早就踩过点的,她很清楚。
身边有两位戴着工牌的工作人员,他们也在紧张地听着和看着,生怕自己一会儿引导错误,耽误了前后衔接的时间。
“阮渔老师,准备一下,快到您上场了。”
尽管主持人的话还没说完,但几乎到了末尾,这两人深知细节,小声地提醒阮渔准备。
阮渔笑着向他们点头。
稍后,那边传来了她的名字,观众席上也爆发了一阵掌声。
“阮渔老师!”二人急促地喊了一声。
阮渔抬脚,迈步向演播室内走去,逐渐出现在了摄像机的范围内。
她落地的脚步沉稳干脆,面上带着微笑,细心打理的马尾辫在脑后轻微摆动。
阮渔将心神分作两半。
从停车场上来,到刚才等待的时间,她都在思考,为什么,为什么星河在之前不说?
这一段文字,这一份答案,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她?
看她惊慌失措地穿越到末日、到异世界、到虫族,很快乐吗?
既然星河可以实时地感知到她的想法,不论是真的心有灵犀,还是从她与系统的交谈处得到的,那么,它总归是一直明白、知晓她的一切。
慌张、难受、绝望、疑惑、接纳、无奈,这些情绪曾经快要把她压到窒息。
解决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星河清晰地告诉她,究竟需要她做什么。
就像是这一次一样,不打谜语,不藏着掖着,简简单单,黑白分明地给出这样的信息就好。
它热爱我?
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除非,在此之前,星河也没有答案。
阮渔坐在了沙发上,向大家打了招呼。
紧急召开的基地小组会议上,同样有人提出了这个疑问。
折小霜笃定地道:“如果星河不是性格恶劣,非要看阮渔好戏。那么,它在之前,同样不知道答案。”
星河给出任何的话语,沧兰洲都是信三分防备七分。
他们得到了好处,也处于暴露的危险之中,只要一想到有超越银尾星不知道多少年的高科技生物存在,他们就紧张地吃不下饭。
星河一直在说,它喜欢阮渔,它是好的。
折小霜他们半信半疑,由此分出了不同的出发点。
但不管怎样,不论星河的话是真是假,它起码给出了一个态度。
陈一:“也许是它不能提前告知。”
折小霜摇头:“我不认为是这样的,这很没有必要。你们注意到了么?阮渔在石头和碎片之前的几次穿越,是固定又不固定的,这像是什么?”
固定的三天半,不固定的银尾星流逝时间,最不固定的是穿越的目的地。
陈一:“像是在找东西。”
折小霜:“对!就是在找东西!在极限范围内寻找东西,就如星河之门给出的时间限制一样!”
穿过那扇门,阮渔带着人再度去了花格星。
那个时候,经历的时间也是三日半。
为什么非要是三日半?
系统当初解释,说这是不被旁边那条时空裂隙察觉的最长时间。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阮渔穿越是因为那条位于其他时空的裂隙,系统好歹是个异世界来物,阮渔被牵扯进去也正常。
但后来知道星河在里面掺了一脚,他们就猜测,这是有原因的。
果不其然,系统给出了肯定的说法,星河之门的时间限制也佐证了这一点。
三日半的能量波动,是不会引起时空裂隙注意的。
唯有后来找到了石头与碎片的时候,阮渔是即刻被传送回来的。
如果这还不能说明她所行目标即为石头,那他们这群人就真的是脑残了。
折小霜:“回到末日快要结束、末日前,是要去看银尾星发生了什么变故,需要什么。之后穿越到别的星球,是为了寻找碎片。”
她道:“也许花格星曾经也遭遇过类似的灾难,这些我们不得而知。总之,后来,阮渔就有了确定的目标,开始被星河操纵地穿越到了荒芜星球与虫族星球。”
这样的话,一切都有了解释。
在座众人沉思。
折小霜:“星河没必要不告知,这不是什么对银尾星不利的事情。哪怕阮渔不同意,她怎么拒绝?”
穿越是被迫的,得到石头是一定的,她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相反,如果阮渔知道了,她会很高兴地带着石头回来,会奋不顾身地去找碎片,又哪里会犹豫那么久?
她还数次想要放弃碎片。
折小霜:“我认为星河知道一点内情,但它不知道的也有很多。背后还有另外的人或者物体在掌控全局。”
星河不说,是因为它不知道。
它说了,是因为它现在知道了。
陈一:“你这个想法很有趣。”
折小霜:“要验证的话很简单,等阮渔回来,我们看看真境之眼是什么,有什么作用,或许就明了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有赞同的,有反对的。
他们聚集在一起,根据目前得到的所有信息资料,有理有据、放飞自我,站在不同的角度给出猜测。
未解之谜当然还有很多,但就像是他们以前所认为的那般,只要往前走着,不断不停不放弃,就总会找到答案。
三个小时后,与会者口干舌燥,纷纷端起保温杯开始喝水补充能量。
有人感叹:“其实整体是向着好的在发展。”
沧兰洲是这样,银尾星也是这样。
第90章 碎了
“那我,开始了?”
阮渔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手臂曲肘,轻巧地搭在桌面,右手边有着半杯水。
在她周围,绕了近二百人,还有密密麻麻摆成一圈的摄像机,出个360°全摄影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罗闵深呼吸,而后郑重点头:“嗯!”
为了真境之眼,他们准备良多。
目前只知道这个道具可能与“维度”有关,探看的是星球核心。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消息。
系统被阮渔问得烦了,骚扰了后勤铁子,果不其然,得到了“无此权限无法解答”的回复。
铁子说,那是星河的东西,部门里没有,资料密级太高,连部门主神都没资格查看。
系统当时就惊住了。
部门老大都没戏,它这么个小小的基层系统可真是走了狗屎运,居然能亲眼见到这玩意儿。
阮渔眼睁睁看着它思路跑偏,从寻找答案变成跟她八卦“真境之眼”可能会是什么,最后还连连感叹它这一次的任务虽然变故多,但热闹啊,算到底还是赚了。
当时的阮渔:……
说你脑子有问题,可真是半点都不亏。
遇大事,阮渔并不慌乱,反而超乎寻常的冷静。
她沉稳地走完了前两日的通告,一丝不苟地完成了行程,没有任何的敷衍、拖沓,面上也不显焦急不安。
卓颜在旁边看着看着,被感染得也慢慢地沉静下来。
离她近的这支团队,在即将接触真相的前夕,不似远处的其他人那样急不可耐、坐立不安、难以入眠,她们克制了自己,近乎平静冷淡地随着阮渔度过了这两日。
直到飞机起飞,大家去往了基地。
又等了一天的时间,阮渔才被喊到了这间无比之大的屋子里,再度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
屋子里很安静,针落可闻,只有中央空调送风的声音,还有众人小心翼翼收敛的呼吸声。
阮渔收到罗闵的回应,示意系统将锁在它这边的真境之眼给她。
星河打包送来的,东西被一种透明物质包裹,但看不到里面的模样。
很奇怪的包装。
系统试着用它的方式去刺探,皆无果。
它压根就不能打开这个透明外包装,也没办法扫描里面的东西。
【大概只有你可以打开了。】系统这样对阮渔说道。
触手冰凉,很冷,像是一块剔透的冰棱。
阮渔低头看去,周围的所有人也朝着她的手心看去,在场的摄像机连带着她脑袋上方的数个环绕式镜头,也对准了她的右手。
这里面真的有东西吗?
但凡看到这块透明物体的人,脑海里都有了这个疑问。
眼,是用来看的吧?
系统无法给出建议,阮渔在此之前,并不知道怎么去使用这个道具,她也不清楚基地的布置是否有用。
阮渔托着它,随后,不必她烦忧,透明的包装自动向两侧裂开,露出了藏在其中的真正“真境之眼”。
那是一团雾气,巴掌大小,聚而不散。
阮渔几乎是看到它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东西要怎么用。
她果断扭头,问身边的人要了一把小刀。
该人愣住,立刻从腰间取下了一串配发的工具递给她,还特意挑出来了其中的那把多功能刀具。
阮渔接过,道谢后眼都不眨地割了下自己的右手。
她用右手托着东西,解开后,那雾气也就顺势飘在了她右手之上,尾巴坠落着细腻的水滴,令阮渔的手心湿润一片。
“哎……”有人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层层叠叠,听上去足有十数个。
阮渔顾不上这些关心自己的人,她蹙眉,认真地看着那团雾气。
她并没有用力去割掌,又不是要自杀,万一伤到了肌腱,那多难受啊?
她只是很轻地,划出来了血痕,渗了少少的血珠。
雾气翻涌了一遭,缓缓向下,将阮渔的手全都包裹住,吸收了她手上溢出来的血。
中心处的雾气开始变得鲜红。
阮渔收回了手,那团雾气在原地待着,没有更改位置,只是不住地内外交换,直到最后将全部的水滴都变成粉色。
有人眼尖地注意到,阮渔手上那道刚刚划出来的伤痕消失了,恢复得像是不曾受过伤一样。
阮渔长舒一口气。
雾气出现的一刹那,她就明白了,真境之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是介于虚无与现实之间的夹缝,是穹顶之下的人向外探看的通道,是挤压者穿破牢不可破的维度伸向高维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