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朔更狠,他面无表情。
阮渔嗷呜了一两句,在系统的催促下,终于给自己建设好了面对现实的防御心态,再给了虫子一次机会。
虫子:……
扭头一看,她又栽了回去,砸在聂云肩膀上:“不行真的不行这种比大卡车还大的玩意儿真的太掉san了。”
母虫怒目而视,盯着这位不速之客。
她不会说话,嘴其实在腹部,整只虫像是一个伞状扣在这里,在移动方面处于劣势。
不过繁育者也不需要多么快速的移动。
系统:【别矫情了,早结束早了,快,去找找碎片在哪旮旯待着呢?】
阮渔强忍着反胃,艰难地从聂云身边站了出来。
“好像是在底下……完球,这虫子这么大个儿,我们怎么把它掀翻啊?”阮渔愣住。
系统:【你不是说碎片会自己出来找你吗?】
阮渔:“它出不来嘛这不是。”
系统:【可真是尽踏马捣乱】
阮渔:“来,再多骂一点。”
母虫冷眼旁观,看这个小不点在自己面前自言自语。
她听不懂这人说的话,不过也不需要懂。
母虫立起了前半边身体,露出自己腹部带着锯齿的宽大腥臭大嘴,就要舒展节肢朝阮渔涌来。
阮渔眼尖地发现这虫子挨着地面的后半截里埋着碎片,透出了一点碎片的边缘。
“快!系统你给我支棱起罩子我们直接进去!”
这话刚说出口,她就一个滑铲朝着虫子腹部用力蹭了过去,聂云连朔的反应极快,随后以同样的姿势复制了一番。
鉴于后二人更专业,他们滑铲的速度比阮渔还快。
阮渔:“……”
她看着领先自己半个身位的连朔,觉得自己体能技术真的好烂。
都是好早之前学的了,又太久不练,烂也是应该的。
回去得补补课。
阮渔是出于对系统的信任,连回复都没有收到,就做了这样的决定。
连朔聂云则是连想都没想,为的就是阮渔。
虫子的体重大概是以吨为单位的,被随随便便一砸,仨人八成就得变作肉酱。
好在系统没有辜负阮渔的信任,前后没有误差地展开了一个防护空间,硬生生的挤开了那压下来的肉。
阮渔让自己尽量不朝脑袋顶端以及两侧去看,她怕自己吓尿了。
谁再说虫子好看,她就抽空去摸鱼画出来这么一个全景,让人来体验体验再说话。
阮渔:撑不下去的都是虚假的爱!是叶公好龙!
“系统你往前推推,我这边不太能够到。”
连朔是第一个抵达的,他在一瞬间调转了方向,从竖着进来变成了横向停下,并接住了后面的阮渔,替她也调整了方向。
这样的话,阮渔才不是用脚挨着碎片前方,而是脑袋和肩膀靠近那里。
她用力往前寻摸,却总是够不到那一处。
地面腥臭难闻,糊了阮渔一脸,她屏住呼吸,生怕这味道里面有毒,也怕自己没忍住撅了过去。
碎片在地面下方,有个小坑,差不多整个都被埋了起来。
阮渔也不知道虫子干什么把碎片放在这里,孵蛋吗?
碎片也在躁动,尽量地朝着阮渔这边而来,可就是够不着。
母虫吼了一声,声波直冲三人而来,阮渔耳朵里流出了血,顺着两侧往下低落。
连朔和聂云也同样不好受。
系统:【不是保护罩我支开的话你就摸不着碎片了】
只是一个简单扣在地上覆盖三人的盖子罢了。
阮渔咬着牙:“不、用。”
她的手指在地上挖着,透过黏腻的土壤,去触碰那个被压制着的碎片。
聂云腾出双手捂着她的双耳,自己却难受地整个人都痉挛了起来。
连朔眉头紧锁,在一旁疾速地挖着那一角的土,不管不顾,忽视了身体上正在遭遇的任何伤害。
“你特么倒是给我动啊!!!”
指尖终于触到了碎片,那一瞬,阮渔似乎看到有一条黑线自碎片周身萦绕游动。
她愣住,下一秒,黑线僵在原地,被看得分明。而后,它像是遇到了敌人一般,迅疾后退离开了碎片,直接涌入了母虫的身体里。
碎片很黯淡,黑线离开后,它的亮度猛然增加了一蓬。
这是什么?
不待阮渔思考,就听有两道声音不甚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朵里。
一个是持续不断的母虫嚎叫。
一个是系统紧张地宣告。
身体像是被撕裂了一样,意识恍惚,耳朵很疼。
又是挤压感,重得像是十几个自己砸在了自己的身上,阮渔感觉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
耳畔传来了极大的一声“嘭”,然后是一堆黑色的液体泼了漫天,朝着她而来的时候似乎被隔绝了,硬生生砸在了无形界面上,未曾向这边渗透一丝一毫。
“噗——”
阮渔没忍住地吐出来了不知道什么东西。
“回来了!”
“出现了!”
“医生!医疗组人呢!”
一阵呼喊,脚步声逐渐多了起来。
阮渔怀里抱着陡然出现的碎片,衣裳整洁,没有任何的母巣肮脏物质。
唯独双耳流着血,不住地往外冒。
连朔与聂云几乎是同样的状态。
第80章 昏迷
七小时四十二分钟,这是阮渔连朔聂云三人消失的时长。
卓颜等人从最初发现三人消失的焦急,到揣度这一回是几分钟还是三四个小时,逐渐地,随着秒针一点一滴地往前走,他们心慌又疲惫。
怎么又变了?
是那边发生了什么吗?
外界从吵闹热议变得静悄,一群观众流连忘返,喊着“安可”,呼唤着所有参演者的名字,最终只能在浅浅失落中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迄今为止最长的时间,从黑夜等到远处天际泛起了鱼肚白,转瞬起了朝霞,灿烂绮丽,橘红色的云朵映着夺目的阳光,唤醒了整个城市。
卓颜靠在墙上,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蓦地,有人突然喊道:“回来了!”
这一声里带着哭腔和惊喜,等该人看清楚那三个瘫在地上的身影是何等状态后,立刻转作惊慌,转身向外喊着“医疗组在哪儿”。
而在他那一句“回来了”出现以后,室内、门口、走道上沉默守了一夜的人们,已经在重复着这三个字,向外面传递了这个消息,使其直直地去往更多的地方。
而后,“医疗组”三个字,也成为了大家口中的高频词汇。
卓颜从墙边起身过来,太久没动作,脚和膝盖都有点麻。
“怎……”她的话音消失在看到阮渔三人的一刹那,卓颜的眼眶蓦地红了。
卓颜猛地朝着前方扑去,被旁边的人伸胳膊拦住:“卓姐等等,不要造成二次伤害。”
卓颜其实在过来的时候就想到了这点,脚步也顿了顿,是以没有冲到对方身上,而是停在了他的前面。
“对,不能……医生呢?准备的医生呢?”她焦急地寻找着,想看到白大褂的踪影。
那边,地上的阮渔胸腔猛地起伏了一下。
“噗——”
她吐出来了一滩棕褐色的东西,带着血,还有块状物质。
“医生!!!”
——
带着石头穿越时空的感受总是很刺激的,上一次是这样,这一次亦是。
阮渔从半空跌落,她没有维持在母虫那边趴着的姿势,更像是被谁抓住了脚踝,直接丢了回来。
一侧的背部狠狠地砸在了坚硬的大理石板上,肩胛骨一阵疼痛。
她听不太清楚周围的动静,眼前模糊一片,看东西跟打了马赛克似的,只有不规则的色块,没有清晰的边缘。
脏腑疼痛,胸口被挤压得难受,喉咙间似乎多了什么在试图往外挤,阮渔没忍住,猛地朝外吐了一口。
她听到有人在大声地呼唤,可惜听不清楚内容。
阮渔顾不上这么多了,这一下之后,她觉得胸口被挤压的感觉舒缓了许多。
整个人缓缓地蹭了蹭,从侧躺翻到了正躺,天花板的颜色就规则了许多,眼前基本都是一大片白。
看着舒服多了,阮渔心想。
但她这一下子,把周围的人快吓死了。
连朔聂云呢?回来了吗?还好吗?阮渔想着,张着双眼茫然地扭着脖子撇来撇去地寻找。
“你别乱动!”
“别动了。”
“你在找什么?”
有人在问她,听到阮渔的耳朵里,只有“呼噜噜”的声响,辨认不出来具体的发音。
“连朔呢?聂云呢?”她张口,声音嘶哑。
咦,我是不是没有发出声音?
医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连忙握住她的手,用力地摇晃,大声道:“回来了!在旁边!回来了!”
阮渔只觉得有人在自己上方晃来晃去,方向似乎是上下。
在点头吗?
哦,那我说出来了啊。
所以,是我自己听不到了?
她的耳朵依然很疼,疼到快要没知觉了。
随即,阮渔感觉自己怀里多了个好大的东西,大概是因为她变成了仰躺,所以整个压在了她的身上。
摸了摸,有点凉,不太沉。
勾着脖子看一看,只见到了一坨发光物质。
真跟着回来了。这是阮渔昏迷之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
三人衣物整洁,如果不是每个人的耳朵里都流出了不少的血,大家还以为他们没有遇到麻烦。
阮渔那一口血,也让在场的众人惊诧不已,随即就是万分戒备。
更何况,血在地上,块状物里有东西在蠕动,稍后立刻消失不见,似乎被蒸发了似的。
旁边的人手再快,也没那玩意儿消失的速度快,只能眼睁睁看着地上的血里少了一大块实质物体。
好在摄像机一直开着,周围有人监控,后续复盘的时候可以再行研究。
此时却是先要把这个疑惑置后了。
医疗组很快赶来,一批人半跪在阮渔身前替她检查,另有两批分别在连朔和聂云身边。
相比没几秒就昏迷的阮渔,连朔和聂云好了许多,他们甚至在这个间隙里,就此次穿越经过做了简短的汇报。
“到了异世界,遇到了虫族,还有星际人。他们在爆发战争,而阮渔找到了碎片,也就是另一块更大的石头。石头可能是星球医生,可以治疗崩溃的星球。”
几句话便说清楚了此行经过,连朔痛苦地皱着眉头,医生连忙让他停下,他觉得交待好了,于是也就不再坚持。
稍后,三人被抬上了担架,送去了军区医院。
阮渔怀里抱着石头,没人敢去触碰它,于是只能暂时维持这个姿势,连人带石头地直接送上了担架。
三人被送走以后,现场的其余人等开始了新等级的保密工作。
因连朔的简短汇报,“虫族”一词让人瞠目结舌,本就被严阵以待的穿越事件,再次调高了保密等级,并对这一片区域进行了更高级别的隔离。
自从上次去往花格星以后,阮渔身边就随时待命了医疗组,负责在突发事件后安排一系列隔离工作。
他们担心万一什么时候有异世界的病毒被带了回来,那就糟了。
虽然不清楚是否从异世界带回了东西,虫族对三人有没有其他的影响,但这个第一现场,直接按照最高规格传染病预防的方式,被早就等在此处的疾控专业人员铺开了隔离设备。
除此之外,其他的小组也紧张有序地开展着他们的工作。
阮渔三人尚未到达医院,这边,就已经有换好了全副隔离服的几位拎着箱子进入了隔离区,开始搜集未被破坏的资料。
关于那个在阮渔的血里消失的物体,成为了他们研究的关键。
——
救护车上,医生护士手里动作稳且快,他们目不斜视,对阮渔怀里抱着的石头毫无兴趣。
只除了有点嫌弃它太大,影响给阮渔扎针和佩戴仪器。
“心率、血氧……”有声音在说话。
但这些与阮渔没有了关系。
她闭上眼睛,怀里抱着石头,感觉自己坠入了一片深海。
——
阮渔抬头,看到顶部不是蓝天,没有太阳,而是波澜起伏的水纹,透着清澈的光线,折射出来了浅浅的蓝色。
这是哪儿?
她好奇地左右张望,见到了许多的小鱼,色彩斑斓,成群结队。
阮渔低头往下,发现自己光着脚飘在水里,脚底下是深得似墨的颜色。
“海洋吗?”她不由呢喃出声,却发现自己居然能发音,还可以听到。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