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到最后,她的身高比两面宿傩矮上一大截,以至于那能够落到她脚踝位置的衣摆浸湿在温水里,颜色一深,莫名透着一股暧昧的气息。
美知对此一无所知,她一心只顾得及上头,等到她想要抬腿跨出浴桶时,又陷入了难题。
两面宿傩特制的和服是交叉型的,只要她腿起,原本被遮住的纤细小腿就会暴露出来,而浴桶的高度已经不是轻轻抬腿就能够出的高度了,如果真的让她一个人跨出来的话,那大概交叉的部分会开到大腿的位置……
如果没有其他人在这里还好,美知偷偷地看他,却被他抓了个正着。
男人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眼底戏谑,看热闹般笑起来:“这点高度要努力啊,美知。”
美知被他这样一激,拉住了和服一侧的布料,努力迈脚爬出来。
这个浴桶远比她之前用的大上好多,她站起身浴桶差不多到她肩膀的位置,于是这个高度对于一米六病弱体质的美知来说,不亚于攀爬一座小山。
最终还是归咎于她没能将两面宿傩搞定,亲情度维持在21点,致使她在面对一个稍微高点的浴桶时还气喘吁吁。
而等到她终于爬出来的时候,两面宿傩弯下腰凑到美知耳边,声线暗哑:“一个浴桶爬了这么久,要我夸夸你吗,美知。”
美知正小喘着气,听到那戏谑般的话语,忍住了站起身来准备往外走。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四处寻找了一番,没有看到那两个布偶。
当初她是准备拿给两面宿傩看的,但沙华冲出来让她昏迷了过去,那两个布偶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于是她将目标转移到了宿傩身上。
她脸上还残留着湿气,脸颊不知道是被热气熏红的,还是在刚刚的运动导致的,澄澈如洗的眸子生机勃勃地望着宿傩,因为他刚刚没有帮忙还有些气鼓鼓的,“你看到我的布偶了吗?”
她生起气来,连哥哥都不喊了。
两面宿傩摊开空空如也地双手:“那个东西不是给我的吗?”
鬼蜘蛛虽然是强盗,但至少不像两面宿傩这样戏弄人,美知鼓着脸否认,“才不是,不是给你的!”
宿傩挑起一条眉,“哦?不是给我的……”
他就喜欢看美知生气的样子,一副你拿我没办法的样子笑着:“那我怎么知道你的东西在哪里?”
美知恨恨地跺了跺脚,脸颊气的更红了,抓住衣领光着雪白的小脚丫跑了出去。
她要去找里梅!才不要和两面宿傩说话了!!
里梅在这短短时间里做好了料理,他脸上的血痕还没处理,披着短发平静地端着宿傩的食物走出了厨房,美知像以往那样站在走廊里歪着脑袋等他,看到他出来了,受了委屈似的迎了上去。
里梅将料理稍微挪开了一些,还没等美知说话,他主动开口:“宿傩大人进食的时间到了,我先送过去。”
他的视线从她身上的和服又挪到了没穿鞋子踩在地上的小脚,神色一顿,脱下自己的鞋示意美知穿上:“我一会再找你。”
美知在他脸上的划痕上停留了一会,听到里梅一会就回,了然地点点头,“好……”
里梅的鞋很干净,美知弯腰端详了一会,还是选择光着自己的脏脚丫,拎着里梅的鞋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她一时心急,本应该先回自己房间换下衣服穿上鞋子的,但被宿傩气得不行,这才冲了过来蹲点,可怜巴巴地想要告状。
即使,里梅并不能给她报仇,但是有了倾听者,会让美知更舒服一些。
她房间里的衣服不知道哪里去了,美知找了好一会也没找到一件属于她的东西,她一脸的疑惑又跑到里梅的房间里看看是不是被他放在这了,刚走进去的时候就感觉这屋子里真凉快。
美知惊叹了一声,毕竟临近初夏了,她感受到是屏风后传来的冷气,放下里梅的鞋,她光着脚走过去,正准备绕过屏风,身后陡然传来一声压低气压且急促的男音。
“别动!”
是里梅。
美知转过头去,第一次看到里梅有些发怒的模样瞬间不好意思了起来。
她像认错的小孩子站在那不动,低着头,纠结地双手握在一起,带着抱歉的讨好语气,小声地道歉:“里梅,不好意思,我房间没找到衣服,所以……想看看是不是放在你这里了……”
里梅没有说话,他抬脚走了进来,美知把脑袋垂得更低了,眼尾都耷拉了下来:“里梅,我下次不会了……”
她看到里梅只穿着白袜子的脚停在她面前,想看又不太敢看他的小表情,明明对两面宿傩时还硬气些,但这件事的确是她不对,于是虚的不行。
望着少女的头顶,里梅拉过她的胳膊,往屏风后冻住的几个尸体瞟了几眼,确定她没看到后才放缓了语气:“这不是你的错。”
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了,里梅拉着她的手臂往外走,“你的衣服我收起来了,你先回房间,我给你拿衣服好不好?”
美知乖顺地点点头,拉住了少年秀气的手指:“好呀。”
里梅将那冻住的尸体转移到了厨房后,忘记了自己没有穿鞋,翻出美知的衣服敲门进了她的房间。
美知坐在垫子上托腮等着。
里梅脸色如常地坐在她旁边的垫子上,根本看不出刚刚发过脾气,美知小心翼翼打量他的神色,说话都放轻,直到里梅动作缓慢地给她擦拭着脚掌,她才怕痒地笑出了声,蜷缩着身体,用软的不行的手推拒着里梅的手臂。
“里梅,”美知试图把脚掌缩回来,“我,我自己来吧。”
里梅平静地看了她一会,看的美知莫名发虚缩回了手。
这一次,里梅很快就给她擦拭干净了,他坐在那恨不得亲手给美知换上衣服的殷勤让美知以为自己是不是命不久矣,她躲在屏风后换上自己的衣服后,才松了口气。
她抱着宿傩的和服出来,里梅伸手接了过来,兢兢业业地将下属兼职老妈子的工作发扬光大。
美知却率先拉过了他的手臂,没用多大力气,里梅就顺着她的力道停下脚步,转过头用眼神询问还有什么事。
美知拉着他坐下,找出自己之前用过的药,把自己的垫子靠近里梅挨着他坐了,柔软的手指搭在他的脸颊上,将他脸颊旁落下的头发勾在耳后,露出被划伤的脸颊,凑过去查看了一下。
“还好,只是破了点皮。”
美知一副身经百战的样子给他擦干净周围的血迹,找出药,没有棉签,她就用指腹蘸取了小部分,随后扳过里梅的下巴,在他怔楞之际,轻轻地点了上去。
里梅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而美知却以为他是感觉到痛,于是倾身上前,几乎支起了上半身靠近他,对着他的伤口轻轻吹了吹,安抚小孩子一样:“吹一吹是不是就不痛了?”
里梅转过眼睛,望着认真给他吹伤口的美知,之前虽然知道美知长得漂亮,但两个人靠得如此近的时候,才发现美颜暴击是如此的震撼,他在她脸上看不到毛孔,肌肤细腻雪白如初雪,浓睫纤长,秀气的鼻梁下,张开的嘴唇呼出甜美气息,他想,那样的嘴唇,肯定很柔软。
等到美知退后一步,里梅依旧愣在那,没有什么反应。
美知收拾好东西,歪着头看他:“里梅,还痛吗?”
少年这才惊醒了一般,从垫子上站了起来,垂下脸掩盖慌张的情绪,声音也透露一丝不稳:“…不痛了。”
美知非常有成就感地笑起来,她拍了拍药罐:“那以后,记得来找我换药呀。”
那是里梅从未听过的话,他们身为咒师,如今他算是诅咒师,跟随宿傩大人之后,这一点小伤根本不放在心上。
然而,他鬼使神差地走到门口停留了一会,回头嗯了一声。
隔两天美知白天独自出门的时候,一个身穿和服的少女撞到她肩头,美知踉跄了一下扶住了一旁的墙壁,对方身体似乎比她还要差一些,倒在地上后半天没爬起来。
美知说着抱歉,弯腰刚想伸手去拉她,却不料从后方伸出另一只手,那是一只很秀气的,属于男性的手,美知好像有些印象,她看到倒在地上的少女皱着眉吸气,好像伤到了膝盖,她将手搭在了美知旁边伸出的手掌内,语气温柔:“五条君,我好像站不起来了。”
美知眨了眨眼,觉得名字耳熟,她微微偏过头朝着身后的人看过去,入目的是一头束起的白发,和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孔。
而对方微微一怔,望着她的脸僵在原地。
第33章
美知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少时日,但是现在这情况看来,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小白毛这是……有了新的恋情吗?
美知本来也没有真正和五条直人谈过恋爱,见到这种情况倒也没什么尴尬的,虽然之前两个人在庭院里…有过短暂的接吻,那感觉很新奇,如今再回忆一下,可能也只是当初的一时冲动,她当初出于被动状态,望着那张俊秀的脸,在对方比天空还要澄澈蓝瞳注视下,几乎很少人能够逃脱。
毕竟,很少有人能拒绝这样的美色,更何况美知在这方面如同一张白纸,只需轻轻引诱,不谙世事的小鹿也会因为好奇踏入陷阱,变成猎人的囊中之物。
避讳似的退开在一旁,美知笑着应了,并没有否认他们认识的事实,客气地回复了一句:“五条桑。”
她喊得不是带着亲昵意味的直人,而是比禅院雪乃更为生疏的五条桑。美知的话里不含任何的旖旎和留念,她连脸上的笑都恰到好处,将两个人的关系表现出只是认识的浅交而已。
而依旧坐在地上的和服少女察觉到原本朝她伸出手的少年不着痕迹地将手收了回去,紧紧握拳垂在身侧,他的脸色比平常要僵硬许多,那副沉默无言的姿态和看着一旁美丽少女的晦涩眼神,几乎能够一眼看穿他们之前有她不知道的故事。
身为即将缔结两家婚约的女方,她绝对不能放任五条直人和那位陌生少女的接触了。
不管是从容貌,还是五条直人的反应,对于她仅仅是清秀的脸庞而言,随便拿出一样都能将她轻易击败。
她痛呼了一声,将擦破皮的手掌按在地上狠心摩擦了一下,随即发出声响来吸引身旁人的注意,但五条直人像是没听到一般根本没有半点反应,反而是站在一旁的美知转过了脸,眉眼温和地蹲下身捧着她的手掌端详了一番,而这一靠近,禅院雪乃再也无法避开美知的容颜冲击了。
那是一张她都无法生出嫉妒的脸,眉目如画,连最简单的口脂都没有涂抹,但即使是这样,她的任何部分都挑不出任何瑕疵。
雪乃垂落下眼睛,如果真的是这样的对手话,她那些所谓的小心机根本没有用。
就是因为清楚地知道容貌带来的第一视觉冲击,即使再多的温柔,再多的体贴,也是绝对比不过的。
美知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像是捧着珍贵的宝物捧起雪乃的手凑到面前,鼓着脸颊轻轻吹掉她伤口上的脏东西,对于从来没有什么同龄人相伴的美知,她对柔软的女孩子更为关注一些,看到雪乃发呆,软声问:“痛不痛呀?”
雪乃这才反应了过来,她和美知近距离对视了片刻,不知为何有些羞愧地偏过了头,“……不痛了。”
美知扶着她的腰将她拉了起来,察觉到她身后的和服沾了不少灰尘,体贴地轻轻拍掉了,美知很少看到比她还要脆弱的女性,于是关心地嘱咐她记得处理伤口,可能是看到雪乃注意力不太集中,美知只好转过身,望向五条直人,耐心地又嘱咐了一遍:“五条桑,记得给她处理伤口啊。”
少年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漂亮的眼眸眨也不眨地凝视着美知的脸,脸色阴翳,嘴唇上下阖动,最后也没说出一句话来。美知被他这样注视着也没有太在意,人见伊春那样的人她都对付过来了,五条直人至少没他那么变态。
看到美知转身要走,少年急促喘息着捉住了她的手腕,眼睛泛红,声音压得极低,似是卑微乞求:“他们说……你死了,美知。”
美知转过头看了一眼雪乃,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五条直人根本没用什么力气,她一下子就挣脱了。
“她不是,”五条直人音量提高地想要解释,禅院雪乃咬住下唇走远了一些,直到听不到他们说话才停下来,背过身假装看风景,他看也没看,想去拉美知的手,“你听我说……”
美知不太喜欢这种宛如三角恋的狗血场景,没说话转身就要离开,下一秒手臂给人扯住,眼前的景物一晃,她就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鼻尖萦绕着一丝血腥气,少年将脑袋埋进了她的脖颈之间,声音也是听得出的颤抖,“美知……”
美知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被系统假象欺骗爱上自己的五条直人,她不太习惯这种紧密无间的拥抱,只是抱着她的人好像很难过的样子,手臂绕在少年身后轻轻拍了拍已做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