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应该催的我看是曜征吧。曜征,你跟庭庭结婚都好几年了,怎么到现在也没个信儿?”
蒋曜征的妻子是燕城郑家的大小姐,虽然不如蒋家底蕴深厚,但也是从小千娇百宠长大的,早就厌烦宅子里勾心斗角这些破事儿。
“我们丁克。”
蒋听岚闻言皱起眉头,向蒋曜征看去一眼,避讳众人都在并未追问。
突然扔出的爆炸性信息,成功将风向扭转到了别的地方去。
而原先话题的重心人物:宁思音和蒋措,从头至尾都没参与,慢悠悠地吃着饭,偶尔还互相给对方加个菜,仿佛大家在说的事情与他们并无关系。
在蒋家吃饭永远都这么精彩。
宁思音已经见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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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全家人都聚集在客厅,开始祝寿送礼环节。老爷子重新被请了出来,刚刚在餐桌上各怀鬼胎的一帮人又变成了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两位兄长送的礼物都是大手笔,蒋乾州送了一台车,说:“你以前说不喜欢开车,因为小时候的事故有心理阴影,现在既然结婚了,也克服一下自己的懦弱,试着开吧。这个车的安全性能很好。”
二爷送的是古玩,一只玉虎,看上去相当有年头。
“前阵子拍卖行新得的一批货,知道你喜欢这些小玩意儿,特地给你留着。”
之后是小辈,从蒋伯尧到两个双胞胎,轮流上阵。
小神童送的是一本棋谱,交给蒋措的时候还说:“我现在已经八段了,改天我们切磋一下。”
双胞胎为他演奏了刚刚学会的巴赫的曲子。
等到每个人的礼物都送完,晚饭都消化得差不多了,二奶奶张罗佣人去拿蛋糕。
蒋措将棋谱放到一旁,转头看向坐在他旁边的宁思音。
“他们的礼物已经送完了,你的呢?”
宁思音瞥他:“哪有人索要礼物的,你都收了那么多了,还缺什么?”
“缺你的。”蒋措说。
宁思音:“……”
行吧。
她从自己屁股后面拿出一个盒子,递过去:“呐。”
盒子很简约,只有中央一个传统国风图案,蒋措打开,里面是一把折扇。
他恍惚想起几个月前的盛夏,收到那件毛衣的时候。谁能想到当时闪过的不着边际的念头,竟然成了预言。
并且不是电风扇,是一把需要手摇的扇子。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宁思音说。
“还好,几个月之前预测到了。”蒋措的状态很平静。
宁思音切了一声,怎么可能几个月前就预测到,这个主意是半个月之前她才想到的。
她觉得蒋措在吹牛,但她不介意,因为还没到重点呢。
“不打开看看吗?”她眨巴眨巴眼睛,眼神里闪烁着诚恳的两个字:打、开。
蒋措将折扇取出,展开。
檀木扇骨,白纸三矾的扇面,上面写着硕大的三个字:长得帅。
蒋措挑了下眉。
“我亲手写的。”宁思音用不经意般的语气说,“这几个字,我练了很久的。”
蒋措欣赏着那三个横是横、竖是竖,合在一起一无是处的字体:“怪不得我书房的宣纸少了一些。”
宁思音:“……”
纸少了几张也看得出来,他每天在书房到底是练字还是数纸张。
“翻一下。”她又说。
蒋措依言将扇子翻了个面。
背面写着另外三个字:活得久。
他停顿数秒,忽而笑起来,并且一发不可收拾,半天都没停。
宁思音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等他笑了阵,才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地问:“感不感动?”
这可是她对蒋措最好的祝福了。
双胞胎瞧见蒋措在笑,好奇地把脑袋凑过来看。
看完了,咯咯咯咯大笑着跑出去宣传:“三奶奶给三爷爷做的扇子好好笑,长得帅,活得久,哈哈哈。”
瞬间一道道奇异的视线投过来。
蒋宗林正神色严肃、目光沉沉地盯着端上来的蛋糕,闻言将视线短暂地移过去一秒,点点头道:“这扇子不错。丫头啊,你看我老头子能不能拥有一把。我不用‘活得久’,我活得够久了,只要‘长得帅’就行了。”
蒋措:“不能。”
老爷子瞪眼睛:“我问丫头呢,没问你。”
蒋措将扇子折起来,悠悠说:“我老婆。”
三个字,把蒋宗林气得胡子抖了好几下。
直到二奶奶切了蛋糕,将第一块带草莓的递给他,他不高兴的脸色才缓和了。接过来,拿起叉子正要享受,蒋措道:“只能吃一半。”
蒋宗林边吃边说:“我这耳朵啊,时灵时不灵的,要是听不见你们说话,肯定是你们说得不好听。”
隔天,老头儿收到一把扇子,蒋措亲手写的。
字是从小他手把手教的,有他一半风骨,笔走龙蛇写着三个字——少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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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号地尘埃落定,文旅城二区正式进入建设阶段,宁思音的工作反而多起来。
开不完的会议,看不完的方案,层出不穷的小问题。
她开始真正意义上理解“忙”这个字。
可以舒服坐在办公室的时间越来越少,经常和严秉坚见客户、应酬,甚至是跑工地。
王秘书从端茶送水的小秘书升级为宁思音的特别助理,虽然“助理的助理”这个名头很奇怪,但她看起来很有干劲。
这天和严秉坚一起出席了一个活动,到了时间匆匆赶回公司开会。
结束后发现王秘书给她发了一张照片,是她在公司楼下,从车上下来之后和严秉坚并肩行走时的抓拍。
照片上的她穿一件黑色大衣,浅米色衬衣与白色长裤,步伐生风,发尾扬起,那股子干练的劲儿,和当初穿着校服和廉价T恤坐在公交车站许愿的女孩,已经云泥之别。
“当时看到觉得很飒就偷拍了,你不介意吧?”王秘书问。
“拍得不错。”宁思音夸奖,“下次记得把煎饼哥p掉,我要自己独美。”
“煎饼哥?”王秘书疑惑。
“就是你们严总。”
这张照片宁思音看了许久,最后保存在手机。
她把这归结为金钱洗刷灵魂的能力。
她最近经常有应酬,不能准时下班。每次她晚回家,都会看到岳昊宣跟蒋措在对弈。
岳昊宣这段时间住在蒋家,小神童不屑于和两个妹妹玩,经常抱着棋盘上楼来找蒋措。不过等宁思音洗完澡,他就已经走了。
这天见的客户是位女士,饭局结束得早,宁思音八点半就到家了。
蒋措果不其然在和岳昊宣下棋,宁思音便坐在他旁边观战。旺仔过来扒她的腿,宁思音让它跳上来,抱着它一起看。
但没过一会儿旺仔就跑到蒋措腿上去了,她还有点不服气,怎么着,蒋措的身上比她更舒服吗?
小神童的水平不输老爷子,宁思音看蒋措下棋多了,慢慢摸到一点规则。
作为典型的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选手,她在蒋措旁边指手画脚:“走这里。”
岳昊宣抬头说:“三奶奶,观棋不能说话是基本规则。”
“好,我不说了。”于是宁思音闭上嘴,食指在棋盘上点点。
岳昊宣的表情有点无语,但他看到蒋措真的将棋子落在宁思音点过的位置,明白三爷爷对三奶奶的纵容,就不说了。
在宁思音的倾情指导下,这局棋结束得很快,岳昊宣赢了。
他收起棋子接着收棋盘,宁思音问:“不下了?”
岳昊宣端着一张面无表情的少年脸说:“三爷爷都按照你说的走,他不想和我下了。”
“啊?”宁思音没拐过弯,瞅瞅蒋措。
他悠闲地靠在椅子上,不挽留,也不解释。
“我给他指挥让你赢了你还不满意啊。那我不指了,你们下吧,这次我真的不插嘴也不插手。”
宁思音信誓旦旦,但岳昊宣去意已决。
“不用了,快到九点了,你们该义务了。”
!
从孙子口中听到这两个字,宁思音一口气差点被自己哽死。
是她理解的那个义务没错吧?
他怎么会知道?蒋措跟他说的?
宁思音强作镇定:“谁说我们要义务了。”
岳昊宣扶扶眼睛:“三爷爷说的。他说可以陪我下棋,但到时间要走,不能耽误你们履行夫妻义务。”
“……”
这个臭不要脸的千年老乌龟,这种话都跟小孩儿说,有没有一点底线了!
宁思音简直七窍生烟,耳朵都红了,手伸过去掐蒋措的胳膊。
她掐得很用力,蒋措轻嘶一声,接着那只手便被他拿掉,牵引着放到旺仔脑袋上。
岳昊宣抱着棋盘:“我先走了,三奶奶。我明天再来。”
人走了,宁思音立刻顶着爆红的脸质问:“你怎么什么都跟小孩说?”
蒋措的视线滑过她的脸,停留,好整以暇地观赏。“他十六了,不是小孩。”
十六了,该懂的估计什么都懂了,这更尴尬了好吗。
怪不得每次她洗个澡棋局就结束,还以为是他们不想下才停的……宁思音老脸一热,觉得自己作为奶奶的威严一下子都没有了。
她顶着一颗没脸见人的头回房间,蒋措慢悠悠地起身,在她后面回来。
她洗完澡出来时,蒋措靠坐在床头看书。她走到床边,蒋措将书扣在桌子上。
洗澡的过程中她已经想好,等下一定要恶狠狠地通知他:“今天别想义务了。”
宁思音在脑海中重复一遍台词,掀开被子往里躺,抬眼对上蒋措的目光。
光线橙黄,他的下颌线条柔和,刘海落下来几绺,睫毛下的眼睛很是漂亮。
“……”
妈的,这个角度该死的好看。
当然最后还是义务了。
嫁的老公这么帅,不义务不是亏了?
作者有话说:
是。
第36章 我爱你 [VIP]
春节前夕, 一场突降的小雪将整个花园披挂上一层薄薄的白色。早晨宁思音从窗口看到,雪白的地上没有一个脚印,整个世界都是干净的纯白。
苏城的雪少, 积不了太多, 很快就会化掉。
宁思音是个不怕冷的体质, 她和蒋措之间,反而蒋措是怕冷的那个。
被地暖熏着, 她穿得薄,下楼才觉出冷来。一楼因为经常开着门窗, 比楼上的气温要低上几度。
吃早餐时,旺仔正在门口扒门, 呜呜哼哼地撒娇想出去玩雪。佣人担心它体质弱容易感冒,把门关得死死的,不给它出去。
宁思音趁佣人走开,悄悄把门打开一条缝:“快去。”
旺仔立刻蹬蹬蹬冲出去,在落满雪的花园兴奋地狂奔起来。
佣人老远看见,赶忙跑了过来, 懊恼道:“三奶奶, 您怎么把它放出去了。”
“让它玩会吧。”宁思音说。
“外面太冷了,它身体不好, 会感冒的。”
“没事,”宁思音不以为然,“它是个男孩子,哪儿有那么娇气。”
说完仿佛意识到这句话不小心内涵了某人, 扭过头:“哦, 我没说你。你可以娇气。”
蒋措正喝粥, 闻声抬眼看向她:“我可以?”
宁思音肯定地点头:“你可以。你长得跟朵娇花似的, 当然可以娇气。”
蒋措唇角一翘,笑着应:“好。”
大年初一,家里有规矩,不许赖床,蒋昭野跟蒋晖彦一道从房间下来,刚好目睹这一幕。
蒋昭野认为他五哥和他同病相怜,于是一脸愤懑地跟病友吐槽:“每次吃早餐都得看他们腻歪,我真是受够了。”
“还好吧。”蒋晖彦说,“他们感情好,你看不过去?”
“我当然看不过去。”蒋昭野扭头看他,一脸理直气壮的质疑,“你看得过去?”
蒋晖彦:“我看得过去。”
蒋昭野噎了一下,难以理解:“为什么?你都不介意吗?”
“我为什么要介意。”蒋晖彦说着,拍了拍他的肩,“六弟,她已经是咱们的三奶奶了,你就放下吧。”
蒋昭野炸了:“谁说我放不下了!我只是……”
蒋晖彦根本没听他解释,径自抬脚下楼,蒋昭野不依不饶追上去,在他耳边低声狠狠道:“我就是看不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