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我装的——一字眉
一字眉  发于:2021年08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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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是收到消息便匆匆赶来医院,没人知道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宁思音怎么会对他这种毒手。
  蒋昭野这才迟钝地回忆起一些事发时的片段。
  比如跟宁思音被锁在同一个房间;他对着宁思音发情;宁思音抡起一个半米高的花瓶就往他头上砸……
  艹
  头顿时更疼了。
  蒋昭野恨得磨牙切齿。
  “那个宁思音也太狠了,怎么对你下这么重的手。”六婶说,“你俩在三楼做什么,还把客房的门都给拆了。”
  蒋昭野从对宁思音的恨意中抽离出来,目光闪了闪,意味不明地扫过蒋芙昀,以及跟在蒋乾州身后进来的蒋伯尧,抿着唇半天没吭声。
  也许是发觉这里头肯定有值得做文章的事情,二房这边追问不停,蒋昭野则始终一声不吭。
  蒋芙昀语气不佳:“六婶,他受伤刚醒,你就别问那么多问题了。”
  “你这是什么话。”六婶不乐意了,“我也是想搞清楚宁思音做了什么,咱们家的孩子都被人伤成这样了,得要她负责的呀。”
  扯着这样的大旗,蒋芙昀一时也无话可说。
  “好了。”蒋乾州面色不悦地喝道,“少说几句,让他好好休息吧。”
  六婶不敢和他顶嘴,不甘不愿地闭嘴。
  蒋二爷却道:“在我们家打伤了昭野,这么大的事情不能随便就揭过,大哥,我看得叫宁家的人来说道说道。”
  蒋昭野闷声说:“就是起了点争执,没什么事儿。”
  听到他这么说,蒋芙昀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幸好他知道利害,这件事要是被二房知道,少不了大做文章。
  “你们争执什么能争执到动手啊?”六婶不嫌事大。
  蒋昭野最快:“你跟六叔吵架不也动手。”

  “……”六婶被噎得翻白眼。
  一直没出声的蒋宗林开了口:“既然昭野没事,其他人都回去吧。”
  老爷子发话,没人敢有异议,陆续离开病房。
  蒋措与老爷子一道离开,经过时,蒋乾州含义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蒋措什么反应都没有。
  -
  病房余下蒋伯尧一家三口。
  蒋昭野说:“姐,你把门关上。”蒋芙昀看看他,又看看蒋伯尧,过去关上了门。蒋昭野腾地一下坐起来,怒气冲冲又难以置信地嚷嚷:“爸,你疯了吧,你竟然给我下药?你就这么想把我送到宁思音的床上吗?!”
  蒋伯尧现在看见他就来气,听他大声吆喝更是一脑门官司,喝道:“你给我闭嘴!小声一点!”
  蒋昭野的脑袋后面血汩汩地流,但惊怒交加根本感觉不到疼:“我真想到你会做这种事,我现在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爸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还有你!姐,爸失心疯了,你也失心疯了吗?你怎么能帮着他……”蒋昭野的火气连同血气一块往外冒,“为了我好?为了我好,给我下药,让我去强/奸宁思音,你们怎么说得出口?!”
  “昭野!”蒋芙昀厉声喝止他,“不要乱说话。如果不是你跟爸犟,故意搞黄了婚约,爸也不会出此下策。”
  “你们到底都怎么了?宁思音到底有什么好,你们就这么上赶着非要我娶她?”蒋昭野怒吼,“到底是为了我好,还是为了你们自己,为了联合宁家的势力多分争一点家产?我根本就不喜欢她,不想娶她,为什么非要逼我?!”
  “够了!”蒋伯尧也一肚子火,没耐心听他的咆哮,“不用娶了,现在就算你想娶也晚了。”
  蒋昭野吼到一半失去愤怒的理由,剩下半肚子气无处安放,这一冷静,突然就觉得脑袋上的伤痛得要命。
  他哀嚎着倒回床上,“爸你什么意思?我不用跟她结婚了?”
  “闹成这样,你觉得还结得成?”
  蒋昭野疼得哼哼,又觉得有点惘然若失。
  “真不用了?”
  蒋伯尧冷冷地看他,仿佛早就看穿了他矫揉造作哗众取宠的本质,懒得理会他甩上门走了。
  -
  一周后,宁思音和宁光启吃饭时,严智接了一通电话,随后过来道:“蒋家老爷子回来了,请您明天到蒋家坐坐,他想亲自见您。”
  宁光启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宁思音瞄他。
  过了半分钟,将口中的食物咽下,他才说:“那就去见见吧。”
  几日前的惊心动魄历历在目,宁思音下车看到熟悉的蒋家大门时,情绪有些许复杂。
  自回国之后,她来蒋家的次数还真不少,路痴甚至已经慢慢熟门熟路起来。
  今天气氛不同往日,经过的佣人都对她侧目,宁思音猜测是自己给蒋昭野开瓢的威名震慑到了他们。
  蒋老爷子亲自在一楼大厅等候。
  今日蒋家的人竟比她跟着爷爷第一次正式拜访那天还要多,乌泱泱地几乎填满整个大厅。
  和上次不同的是,今天没那么多中年人,以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居多。
  蒋家的人基本都在。
  从蒋乾州、蒋坤宇、大奶奶二奶奶,到蒋伯尧、蒋叔信夫妇、蒋季凡夫妇,再到蒋芙昀、头上还缠着一圈圈纱布的伤号蒋昭野。
  宁思音并未谋过面的蒋曜征同样在场,大哥确实比几个弟弟都更沉稳持重,与他的名媛太太坐在一起。
  还有一个气场十分严肃的短发女人,眉眼与蒋伯尧有七八分相似,两人一左一右在蒋乾州两侧——应该是传说中的蒋书记,蒋明诚的母亲:蒋听岚。
  另一边,二奶奶身边坐着一个宁思音从未见过的女人,和善地对她微笑,她身旁站着一个十来岁戴眼镜的少年——五姑姑蒋听燕?
  也就是说,除了一个听说在法国留学的小姑,整个蒋家,在今天聚齐了。
  后面还有一大票英俊鲜嫩的年轻男人。
  即便是蒋宁两家一起坐下来,定下她与蒋昭野婚约的那天,都没有如此隆重。
  今天将所有人都召集起来,是要做什么?
  蒋老爷子九十多岁高龄了,虽然拄着拐杖,但眼神瞿烁,看上去身康体健。
  宁思音觉得很有趣,因为她看到老爷子头发所剩不多花白一片,但长度到脖颈,在脑后扎了一个稀疏的小揪揪。
  与之相映成趣的是,他身旁蒋措的黑发揪揪。
  有意思,父子俩还弄亲子发型呢。
  许是宁思音来回观看的目光太过明显,蒋措的眼神向她飘来。
  六月份温度直飙三十五度,所有人都穿着轻便的衬衣或裙子,只有他穿了件柔软的毛衫。
  他好像很爱穿毛衫。也不怕热。
  细碎刘海落在额角,唇色淡脸极白,站在一群年轻男人中间,宁思音觉得他更像一个柔弱公主了。
  可他眉眼间的神采却又与那份病弱南辕北辙,两相冲突又相反相成。
  不过她和蒋措的目光没有交汇太久,因为很快她便发现,那些年轻男人的视线,都经意或不经意地落向她。
  她有点奇怪。
  “蒋老。”宁光启对蒋宗林十分敬重,其实不光是他,整个苏城没有人不对老爷子敬重有加。叱咤风云数十年,苏城商界的泰山北斗,蒋家的老爷子是任何人都要忌惮三分的存在。
  “来了。”蒋宗林慈眉善目,比他的儿子还更和蔼可亲一些,笑眯眯地朝宁思音招手,“丫头,过来。”
  宁思音看看爷爷,朝老爷子走去,乖乖叫道:“太爷爷。”
  老爷子叫宁思音坐在他身旁。
  宁思音对上先后对上蒋昭野与蒋伯尧的目光,后者表情肃然眸色幽深。她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乖乖巧巧地微笑。
  “我这些不成器的孩子,你应该都见过了。”老爷子指了指满屋子的蒋家人,一句不成器便一带而过,接着说,“还有些你没见过的,都是我们老蒋家的儿孙。你来看看,哪个能入你的眼了,我做主给你安排。”
  宁思音愣了愣。
  宁光启看样子也没预料到,出声说:“蒋老,您这是?”
  老爷子转向他:“光启啊,思音跟昭野订婚的事,乾州跟我提过。他们几个糊涂,把事情办成这样,我亲自向你致个歉。”
  宁光启客气:“您言重了。这事也是我考虑得不周到,我和乾州想结秦晋之好,却没顾及孩子的意愿,这才闹了一场笑话。既然这俩孩子没那个缘分,就算了吧。”
  “这样的美事弄成如今这个局面,我老头子于心难安。光启,我今天给你表个态,我们蒋家非常想结这门亲。思音跟昭野没有缘分,不打紧,我蒋家好男儿多得是,这一个没缘分,还有其他的。这件事是我蒋家对不住你,怠慢了思音,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今天我们老蒋家所有的未婚男儿都在这了。让思音自己挑,她喜欢哪个,我就给她做主。你放心,这里有些孩子虽然是分家,要是思音喜欢,就过继到叔信名下,以后就是我蒋宗林的曾孙。”
  此话一出,整个蒋家都震动了。
  从蒋乾州到蒋昭野,祖孙三代每个人的表情都精彩纷呈,而后头那些分家的年轻人则明显地振奋起来。
  别看只是简单的“过继”两个字,蒋宗林的曾孙——这个身份本身就意味着遗嘱有名,意味着家产份额,意味着不可估量的财富!
  但,没人敢插嘴。
  老爷子的话,在蒋家分量如同圣旨。
  不止这些分家的小年轻不敢有异议,就连蒋乾州跟蒋坤宇两位,尽管神色各有异样,同样不敢贸然反对。
  当初若是老爷子若发话要他娶宁思音,蒋昭野那个刺头儿连个屁都不敢放。
  这……
  委实超出了宁思音的想象。
  在蒋家当场选妃?——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宁思音询问地望向爷爷。
  宁光启沉默良久,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去选吧。”老爷子也看着,见状道,“今天我让他们叫来的,都是我们老蒋家适龄未婚的青年,长相、人品都端正,你可看看喜欢哪个。”
  从蒋明诚、蒋晖彦,到分家的一众男青年,粗粗一数有二十多人。
  各个身高一米八往上,身材挺拔五官端正,随便一个放在普通人中都是帅哥。蒋老爷子的诚意可见一斑。
  蒋昭野头上缠着纱布伤势未愈,整个人臊眉耷眼地站在一边——闹出这么大事的罪魁祸首,自然不能站在秀男队伍里。
  “我选谁都可以吗?”宁思音看了一圈,问。
  老爷子双手搭在拐杖上,“你喜欢哪个,就选哪个。”又叫那些不安分的年轻人,“你们都站好,让思音好好看看。”
  二十来个年轻人站成两排,接受“皇帝”的检阅。
  宁思音看来、看去,将每一个人都仔仔细细地端详一遍。
  半晌,她的手指在在场数十双紧密关切的眼睛的注视中,缓缓抬了起来。
  指尖如同狙击/枪的瞄准镜,在数米距离之外,隔空自左往后从每一张脸缓缓扫过。
  那一瞬像电影放慢的镜头,队伍里每一个男人都像在等待宣判,紧紧盯着那只作为瞄准镜的手指每一微毫的移动。
  “我要他。”
  那只细嫩的手指停下,直直指向客厅中央,落点的终点定格在蒋宗林身后——那张最好看的脸。
  蒋措很轻地抬了抬眼。
  一时间,第二轮精彩纷呈的情绪出现在蒋家人脸上,隐约有人嘶地倒吸一口气。
  一向情商高的蒋二奶奶都没能做好表情管理,而这种东西大奶奶从来不做,直白地用五官写了四个字:什么玩意?
  就连一手安排了这场选妃的蒋老爷子本人,眉头都意外地跳了一下。
  宁光启与蒋乾州同样十分意外,蒋伯尧则一脸变幻莫测。
  若要细究,蒋措完完全全地在“适婚年龄、单身、长相端正”的标准范畴内,甚至可以说稳居正中央。
  但不知是这位小三爷的存在感不知太低,还是旁的什么原因,从一开始,就被众人默认排除在这个问题的所有可能答案之外。
  这个“众人”,只除了宁思音。
  说起来今天不算临时起意,她觊觎三爷爷也有好几天了。
  不知谁在唏嘘的嗡嗡声里,宁思音和蒋措对上眼。
  三爷爷轻微地挑了下眉,懒懒地半垂着眼,藏在睫羽阴影下的眼睛却没叫她看出一丝波动。
  讶但不惊,被选中要入她的皇宫了还气定神闲。
  一屋子人都拿各异的眼神在他们俩之间瞟来瞟去,他似浑然不觉,隔着躁动的空气淡淡与她对视。
  盯久了宁思音才从那双散漫的眼睛里发现一丝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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