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才来——云拿月
云拿月  发于:2021年0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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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一群人里出来,唐沅觉得空气都好闻了许多。她和江现并肩而站,中间略微隔开一点点。
  一人拿了一杯酒,没了别人,唐沅沉默几秒,问他:“你怎么会来这?”
  江现说:“褚怀一个人来无聊,让我一起。”
  果然,她心里清楚,他今晚这趟,和“惊喜”根本没什么关系。
  他是什么样的人,刚才的场面,哪会察觉不到那股奇怪的气氛,所以才在那些人面前替她说了那样解围的话。
  唐沅轻轻咽喉,脑海里闪过他的那句“抱歉”。
  他最近好像一直在跟她道歉,类似的话说了好多次。可这一回,她不觉得自己有立场指责他什么。是她听见褚怀他们的声音觉得心烦,于是作罢,没把邀约说出口,决定自己单独出席。
  他一句“抱歉,没有提前通知你”,唬住了那些人,让她们以为江现真的预备好给她这个“惊喜”,但唐沅自己知道,不是的。
  江现并不知道她要来,她的尴尬境地明明和他没有全然关系,他却还是为让她陷入难堪而歉疚。
  唐沅看着江现有些怔。
  她的视线停留太久,江现侧眸过来:“盯着我看什么?”
  “……没。”唐沅眼神轻闪,收回目光投向前方,拿起一杯酒掩饰尴尬。
  无声抒了一口气,她垂下眼,将隐隐飘起香味的酒送到嘴边,浅浅抿了一口。
  入口是醇厚口感,只是咽下去后,后味稍有些苦。
  似乎是个别致的私人酒品牌,苦味中等,唐沅倒是能喝这一类,不过乍一入口有些不习惯,不由蹙了蹙眉。
  下一秒,视线瞥过江现手中那支同样的酒,她顿了下,伸手拦住过路的侍应生:“等等。”
  侍应生停下,“晚上好,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这是什么酒?”唐沅看着他托盘里的酒问,高脚杯中的液体颜色明显和他们手里的不同。
  侍应生说:“这是白兰地。”
  唐沅闻言,拿起一杯。侍应生随即颔首离开,她把酒放到江现面前:“喝这个,这个不苦。”
  江现持着酒杯,看着她没说话。
  唐沅愣了愣,反应过来,很快别开脸,像是解释又像是撇清什么:“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喝苦的,我喝着是感觉有点别扭,这杯先给你……”
  说完稍作停顿,她感觉尴尬,也不看他,找了个理由走开:“我去那边转转透透气。”
  唐沅扔下话,很快走远。
  江现的视线在她背影上稍稍定格,又移到面前的酒上。
  他一直不爱吃苦的东西。
  尤其是高中那会,一点都不沾,现在稍微好些,能若无其事地往下咽。
  垂眼看了看面前的那杯酒,半晌,江现将手里的那支放下,拿起它。
  吊顶灯高高悬挂,澄明炽亮。
  他将酒送到唇边,白兰地入口香醇微甜。
  没有一丝苦味。
  ……
  唐沅出国好几年,宴会上有不少以前认识的人,许久没见,看她出来走动,纷纷近前打招呼,寒暄聊天。
  客套的话说了又说,一圈绕下来,口干舌燥,着实有些累。
  中途瞧见褚怀从正门进来,周霖上前又是一番招待,不过褚怀和他没聊多久,转头就去找了江现。
  唐沅自然不会吃饱撑得去和他打招呼。她那帮亲近的朋友虽然没来,但还是有不少关系还行的旧相识在场,应付完各路不熟的人,她便和几个谈得来的待在一块打发时间。
  待了大半场时间,唐沅渐渐有点站不住,她脚下穿的是一双新高跟鞋,前面不觉得,时间久了,脚后跟磨得有些疼。
  她几乎站着没怎么动,那股不适感还是越发加重。
  实在不舒服,唐沅道了句抱歉,暂时离开,忍着疼步伐尽量正常地走向洗手间。
  到隔间里仔细检查一看,右脚脚跟果然磨破了。红痕正鲜艳,新鲜的破口,动一下就疼。
  她带的手包比较小,更没提前准备创可贴,只能用纸巾稍微摁了摁,见颜色不那么鲜艳了,忍着疼重新把鞋穿回去。
  唐沅回到人群又待了好一会,坚持了大半个晚上,疲惫一阵比一阵强,加上脚下痛感一直不间断地传来,她有点撑不住,想了想,决定提前退场。
  大厅里衣香鬓影往来交错,香味甚浓。
  郭雅琳人不知在哪,唐沅懒得再去见她特意道别,和关系不错的几个说了声,让她们代为礼貌转达,便朝外走。
  出口在侧门,她走了几步,视线瞥见稍远处的身影,蓦地停了停。
  江现身影高挑,身边围了几个攀谈的人。他并不热衷应付,没怎么开口,表情淡淡的,端着酒敛眉浅酌,仿佛游离在人群之外,周遭的嘈杂和他完全无关。
  唐沅拎着裙摆朝他看。
  脚下有瞬间的犹豫,然而下一秒,视线触及他身旁正从容应对着那些人的褚怀,眸色微滞,她很快回过神,提步走出去。
  离开厅内,唐沅走到侧门外的廊下给司机打电话。
  得知她要离开,那头的司机为难道:“抱歉唐小姐,车坏了拖来修,我正在这边店里,您现在就要走吗?”
  楼旁停了一堆豪车,唐沅站在台阶上,看了看夜色,沉吟两秒,道:“算了,我另外安排。”
  司机松了口气,道好。
  唐沅站在廊下用软件叫车,不知是位置原因还是别的什么,就近一直没有响应。只得取消,另打了个电话,让家里其它司机出发来接。
  ……
  应付完又一波前来攀谈的人,褚怀暗暗抒了口气。不想再被人拦下拉着说话,他和江现避开人多的地方,到一旁角落坐下,暂时歇息。
  褚怀倒了两杯酒,递给江现一杯。
  喝了几口,他忽地想起什么,道:“唐沅今天也来了?”
  江现一整晚没怎么说话,不妨他突然提起这个,瞥他一眼。
  褚怀挑眉:“我前面好像看见了她。她倒是自觉,没过来找你。听说周霖的未婚妻和她关系也不怎么样。”
  江现眉头轻轻蹙了下,声音有点沉:“注意场合。”
  褚怀还没开始说什么,被他冷不丁的提醒一噎,瞥见他脸上神色,只得收敛。毕竟是公共场所,人来人往,就算不在意唐沅也得看江现的面子,他微撇唇角,不再多谈这个话题。
  江现喝了一口酒,放下杯站起身。
  褚怀问:“你去哪?”
  他头也没回,“洗手间。”
  洗手间在走廊上,江现缓步入内,进去没多久便又出来。
  沿着长廊往回走,经过拐角的偏厅,里面传来一群人说话的声音。他没有偷听别人聊天的爱好,正欲绕开,忽地听见唐沅的名字。
  江现步子一顿。
  透过雕花的镂空朝里瞥,里面是郭雅琳和她那一群朋友,大概是累了,窝在这个安静的偏厅角落闲聊。
  “唐沅已经走了?”
  “应该是吧。走了也好。你是没看到她今天晚上那个得意的样子,本来还想看好戏怼她两句,反倒憋气。”
  “哎,你们说,她和江现什么情况,不会真的……?”
  “不能吧,她以前追江现追那么久,江现理都不理她。”
  “说的也是,不过她今天怎么走这么快。”
  “好像弄伤了脚不舒服,我刚看到她出去,走路别别扭扭的,还假装没事,不知道板着个劲给谁看。”
  “她一直不都那样,死要面子。”郭雅琳接话,“高中那回不就是,她莫名其妙跟八班一个男生比赛打篮球,摔了好几次也一声没吭……一个女的跑去跟男生solo,就她爱出这种风头,结果最后还让她走狗屎运赢了两分……”
  郭雅琳和身边的人你一句我一句,从这个说到那个,说个不停,攻击的点越发奇怪。大概讨厌一个人,连她呼吸都是错,站着不动也能挑出一万个指摘的地方。
  不知是不是光线被遮挡,江现的脸色也晦暗了几分,里间声音还在继续,他不欲再作停留,快步绕开,朝廊上走去。

  行至安静的角落,他站定,拿出手机,给唐沅打电话。
  七八秒时间,那边接了。
  她的声音裹挟着外间的风,纤细清丽:“喂?”
  耳边飘过那些人说她弄伤了脚的那句,江现轻轻抿唇:“你在哪?”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那边唐沅顿了两秒,过后才答:“……我在门口。”
  夜色如水。
  灯火辉煌的正厅里觥筹交错,长廊外的这一处显得如此安静。
  江现垂下好看的眼眉,在微凉的夜风中,放低了声音:“我马上过来。”
  作者有话说:
  全军还没有出击,现总一个人ko完了
  江现: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
 
 
第9章 So late
  接到江现的电话,唐沅整个人都有些懵。看见来电显示他名字的一瞬间本就意外,接通后听到他说的这几句,更是不知作何反应。
  她微怔地答完话,江现很快便挂断。
  唐沅对着手机看了看,出神片刻,不多时,身后响起脚步声,回头一看,就见一个熟悉的高挑身影映入眼帘。
  江现正装洁整,从长廊的那一头缓步走来,步伐沉稳。
  唐沅愣愣眨眼。
  江现行至她身边站定,眸光凝了凝,问:“要回去了?”
  她点点头,嗯了声,“有点累。”边说,脚下一边轻挪,换了个自然点的站姿,不露异样。
  江现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沿着她舒展向下的裙摆扫了一眼,道:“我送你。”
  唐沅顿了下,大概察觉到她的疑惑,没等她问,他抿唇回答:“我正好也准备走了。”
  “褚怀不跟你一起……?”
  “不了,他还有事,等会自己回去。”
  唐沅哦了声,没再多说。
  她习惯了能自己解决的事就自己解决,尽量不给人添麻烦,但江现已经开口,她当然不会说不。
  他的车停在楼外,司机得了通知,很快开到侧边门口。
  江现看向唐沅,“走吧。”
  她拎起一点裙摆,眼神轻闪,站着不动,“你先走。”
  江现瞥她一眼,率先提步走下去。
  唐沅走在他身后,车停到阶梯下,就这几步路,她走得还算稳当,上车坐下,脚跟霎时放松,那股痛感总算缓释,她暗暗抒了口气。
  车沿着离开的路前行,唐沅给另叫的司机发消息,告诉他不用过来了,而后放下手机,伸手整理裙摆。
  江现朝她看,那只轻抚裙摆褶皱的手葱长纤白,他忽地问:“怎么这么早就想走。”
  唐沅一顿,低低咳了声,“没什么,就觉得无聊,想早点回家休息。”
  江现的视线在她身上停了一会,没再多问。
  车一路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宴会所在地离唐沅的公寓不远,这个时段路上不怎么拥挤,没多久就抵达。
  司机把车开进地下车库,停到她的公寓楼前。
  唐沅朝江现一瞥,轻声道了句谢,打开车门下去。
  车停在原地,没听见吩咐,前座的司机不做声地耐心等着。
  江现看着车窗外,唐沅的背影朝着电梯走,她背挺得笔直,长发在身后微卷,随着她刻意自然的步伐晃荡,像摇曳的波浪。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脚上。
  最后的这几步路,她依然竭力走得稳当,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那些微的别扭样。
  她似乎总是这样,不肯当着人叫一句疼。
  就像高中那回,她和那个男生一对一篮球比赛一样。
  江现记得,那天他们班体育课在室内上,他和褚怀几人一到体育馆就听见有人议论,说唐沅和八班的一个男生不知为什么起了冲突,要一对一打篮球决胜负。
  八班的那个男生留着个平头,个头略壮,平时常打篮球,经常能在篮球场上看到他的身影。
  一进室内,篮球框周围站了不少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看热闹。
  江现一行人远远站着,没往前去。
  场中,唐沅和平头男生你来我往地较劲,谁都不让谁。脚步声、篮球拍击地面的声音、外加鞋底摩擦地面的动静,恍惚间真有几分热火朝天。
  唐沅的体格不比男孩子,但胜在灵巧,围观的人都没想到,她投篮的技术竟然意外地精准。
  她接连进了好多个球,带球过人的动作干脆,利落得很是飒爽。
  大概是没料到会和唐沅打得有来有往,被一个女生压了一头,平头男生觉得没面子,动作渐渐粗鲁起来。
  磕绊间,唐沅不妨,被平头撞得摔倒在地。
  平头男生打得上了头,唐沅爬起来,又接连被撞得摔出去好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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