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晶莹的猫瞳中的委屈劲儿,都快溢出来了。
摸摸它的脑袋,宣娆抬头问卢郁之:“你没做什么多余的事儿吧?”
卢郁之摇头:“可能是没作戏,他以为是我鸽了他的蛋?”
“为了赔罪。”他把身边的毛绒玩具拿出了,“我送一个新的猫窝给它。”
一个粉色的桃子,外面有一层粉嫩的绒毛,中间一个不大不小的洞,正好可以让玄墨进去,看着毛茸茸,还挺少女心。
盯了一会,宣娆哑然:“卢郁之,太粉了。”
他嘴角勾起弧度:“适合玄墨,毕竟不是男孩子了。”
“……卢郁之。”宣娆望着他,“我要是猫,我也想挠你。”
幸好,玄墨是一个干饭机器,肚子吃饱之后,只要看不到卢郁之,它的委屈也不剩多少了。
防止刺.激到玄墨,宣娆带卢郁之到阳台处理伤口。
棉签粘着鲜红的碘伏,轻轻擦拭卢郁之的伤口,头顶上一盏灯,给两人蒙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一阵风吹来,洁白的纱帘拂过宣娆的手肘,她余光瞥了一眼。
“你怎么还把我家的阳台给封上了?”
原本的栏杆变成了封顶的铁窗,有点闷,可能平衡那一点冷色,安装了半圈纯白的纱帘,风轻轻吹过,撩动清透的帘子,看着还挺浪漫。
卢郁之目光全放在她纤长的眼睫上,像是轻盈的蝴蝶撩动翅膀,让他手指微痒,半晌才开口:“让严悦安心一些。”
“也让我安心……你在这,我忍不住担心。”
宣娆的眼睫微颤,拧紧瓶子,沉默不语。
陡然一声短促的声响划破天际,而后一团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绽放,余光照亮四周。
也让她脸颊上的酡红无处躲避。
卢郁之眼眸中的笑意越发深邃,弯腰,贴近她的耳畔:“今天是元宵节,所有,能亲你一下吗?”
宣娆贝齿咬着下唇,目光落在了两人的脚尖。
他抬手朝着墙壁一按。
“啪”的一声,阳台归于昏暗,只有不时绽放的烟花,将两个人的影子映在落地窗上。
有一些猝不及防,偏偏又理所应当,卢郁之温热的唇落在她的嘴角。
轻轻厮磨,浅浅摩挲。
她身子僵硬,任由呼吸变得慌乱,渐渐的,有一些放松,顺从心底的声音,将手指搭在他的肩头,无力地捏着他的衣领。
依偎的身影融合为一体,在烟火中,热情肆意地蔓延着。
“啪嗒!”落地窗被打开。
玄墨猛然醒过来,幽暗的猫瞳一瞬间盯上那个坏人,一阵疾风似的跑过去,咬他大腿。
可,坏人比他还要快,进入自己老娘的房间,砰地将门关上。
玄墨没收住脚步,在门上摔成一个猫饼。
气愤地哈气、挠门,房门依旧巍然不动。
玄墨垂头丧气,跳到了沙发上,一抬头,看到了没拆封桃子猫窝。
肉垫搭上去,有点软,玄墨用鼻子耸动,嗅着味道,围着粉嫩的桃子转了一圈。
它伸着爪子抓上面的薄膜,霎时间塑料膜发出清浅、细碎的响动,他玩得有趣,渐渐没有耐心了,直接展开爪子将封口撕开,光滑油亮的身子一瞬间钻进猫窝里,像一条泥鳅一样灵活。
它舒服地打滚、踩奶,餍足地喵呜乱叫。最终,紧紧依偎着桃子猫窝,香甜地睡去。
第76章 阳光透过轻……
阳光透过轻薄的纱窗,倾泻在稍显的床上,台灯下的手机陡然发出嗡嗡的响声,打破了静谧。
骨节分明的大手从被子中伸出来,拿起手机,贴着耳畔,他用慵懒的嗓音说道:“什么事儿?”
“卢总,您今天身体不舒服吗?”
卢郁之的脑子逐渐苏醒,凤眸逡巡了周遭一眼,温馨自然,与自己冷硬的风格截然相反。恰巧身边熟睡的人不堪其扰,发出抗.议的细碎嘤咛,他嘴角不由得上扬。
时间已经过了十点。
他微微侧身,凝视在她颈侧,后颈一幅红梅覆雪图正艳,心头一动,俯身轻轻在图画上再添一朵殷红,随即得到了一个烦躁的巴掌。
“呵!”他忍不住轻笑,转而又说对着手机那头:“今天休息一天,需要处理的文件直接送过来。”
助理说了好,并且关心一句,结束了通话。
将手机丢到床头,卢郁之轻轻抚摸宣娆后颈的软肉,低沉的嗓音骚扰她的耳朵:“醒了吗?”
趴在枕头上的人,挥动手指,像赶苍蝇一样。
卢郁之见状,心里好似盛着一池水,一片羽毛轻轻落在,缓缓荡漾,皴出一圈涟漪。
“都十点多了。”卢郁之从她身后隔着一层被子,拢着她的腰身,语气怜爱:“你想睡,就再睡一会吧。”
十点多了?
宣娆行惺忪的眼蓦地张开。
严悦四肢不能动弹!
猛地掀开被子,宣娆着急忙慌地爬起来,穿上一件睡裙,一低头,却发现手腕上一圈红痕,抬眸看着衣柜旁边的全身镜,脖颈间更触目惊心。
脑子里的理智的神经断掉了。
宣娆拿枕头砸卢郁之那张噙着笑意的脸,骂道:“你真是狗,在我脖子上圈地盘呢?”
“对不起。”卢郁之任意她发泄,没有诚意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多情眸子瞄到对方裸.露在光影之下胸膛,肌肉虬结,随着呼吸起伏蕴着隐隐博发的力量,宣娆脸皮没由来的发烫。
她嫌弃道:“你怎么不穿衣服?”
一件衬衫砸到他的脑袋上。
“赶紧走!”宣娆背过身,边挑选衣服,边语气严肃警告:“别让严悦看到了。”
卢郁之扯开衬衫,扭头望着她绝情的背影,感觉有点委屈。
自己真拿不出手吗?
还怕别人看见了。
明明是两情相悦,偏偏却像是偷情一样,见不得光。
不管他思绪万千,宣娆挑了一件高领长袖的裙,跑到浴室换好,对着光洁的镜子才发现卢郁之的狗,令人发指。
带着一肚子火出门,正好卢郁之那条狗也套好了他的狗皮子,一见她,还兴奋地摇尾巴。
宣娆脸色阴郁,磨着后槽牙,攥着他的衣领,连人带鞋,直接把狗扫地出门。
“砰!”一声带着怨气的关门声怒吼。
卢郁之光着脚,踩着地毯,盯着房门,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
还是不够努力。
她还能有力气赶自己出门。
确实是他的错。
*
宣娆推开严悦的房门,她正百无聊赖地靠着枕头上,听到动静,对宣娆露出一个笑,“姐,你起了。”
红着脸,宣娆将她从床上抱到轮椅上,道歉:“对不起……我睡过头了。”
严悦很体贴:“我也才醒。”随即一低头,杏核眸子透着惊诧。
“姐,你手腕怎么了?”她抬起绑得严实的僵尸胳膊,用指腹摩挲那道深深的红“手镯”,讶道:“都肿了。”
宣娆躲开她的手指,将袖口向下拽,故作漫不经心:“挠的,过敏了。”而后迅速把话扯开:“我先送你去浴室。”
给严悦挤牙膏,洗脸,趁着她上厕所的时间,宣娆到厨房下了速冻饺子。
等严悦好了,两个人慢斯条理地吃着饺子,玄墨垫着小碎步窜到严悦的大腿上。
“啊!”严悦惊喜道:“我们小玄墨也回来了。这段时间在卢小先生家听不听话啊?”
仿佛点到了炮仗捻子,玄墨弓背炸毛,嘴里含糊不清地哈气,表达自己的愤怒。
严悦边给它顺毛,看向宣娆:“玄墨怎么突然生气了。”
宣娆咬了一口饺子,掀了掀眼皮:“它以是卢郁之鸽了他的蛋,正嫉恨着呢。”
“那卢小先生好无辜。”严悦眉眼弯弯,表达同情。
活该!
想着身上的痕迹,宣娆现在坚定地与自己儿子站在统一战线。
吃完饭,正值中午,严悦坐在沙发上,用能动的指尖,拿着遥控器看电视,小玄墨也摇着尾巴,被动做陪伴猫。
宣娆躺在懒人沙发上,双腿交叠,给胡大小姐打了电话。
轻快的铃声响了几秒,转而对方的声音传到耳膜:“什么事?我在午休。”
语气带着胡大小姐一贯的骄矜,像一只甩着尾巴,睥睨铲屎官的优雅猫主子。
宣娆觉得可爱,笑道:“那对不起啊!”
胡希羽:“有事说事,别浪费时间。”
宣娆无奈,问:“你知道卢阳之的生辰八字吗?”
“……”对方沉寂几秒,而后带着危险语气骂道:“卢郁之什么时候也变得八婆了,果然,卢家除了卢老先生,其余的都不是好东西。”
被人掀了老底,胡希羽自然不高兴,连带着骂了卢郁之好几句,但是,大小姐的脏话输入有限,骂了半天也只是坏东西,不要脸,混蛋,坏人等这些隔靴搔痒,威力不大的字眼。
见状,宣娆有一种同仇敌忾的欣慰。
等胡希羽喝水休息的空挡,才想起刚才宣娆的问题。
“你找卢阳之的生辰八字做什么?”她嫌弃着:“玩封建迷信,打小人?”
宣娆语气正经:“胡女士,请你尊重我的职业。”
打小人是民间流传的习俗,没有官方的记录,只是人们心里作用的一种产物。
她所画的符咒,行的手印,全是出自于正一教派,正统传承的。
胡大小姐自感有点食言,却也不想道歉,别扭地说:“我能找到那个混蛋的生辰八字,你想做什么,和我交个底。”
宣娆挑眉:“舍不得?”
“呸!”胡希羽说:“我要准备好烟火,在他倒霉的那天,在长江边与民同乐。”
宣娆了然:“行啊!”
挂了手机,几秒之后,文件发过来。
宣娆睇了一瞬,蓦然眉心皱起,左手顺势起了一挂。
乾造,其中甲寅,辛金。
甲寅指代父亲,辛金致使健康出问题,本命格之人,从小刑克亲人,偏伤父命,会致使父亲过早离世。
天生的克父成孤的命数。
所以,卢阳之父亲的命究竟多硬,才能与这样的命格制衡?
心里好奇,宣娆又给胡希羽打了电话,“他父亲的八字能找到了?”
“找他父亲的做什么?”胡大小姐滑动钢笔,拨冗回一句,“他爸也不是好东西。”
“……”宣娆张张嘴:“就……可能……无意间找到了卢阳之的致命把柄了。”
“什么把柄能联系到他爸身上?”胡大小姐嗤笑,随即一猜:“总不该,他们不是亲生的……吧!”
电话一阵寂静,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胡大小姐将钢笔,砰地拍在桌子上,追问:“你说话啊?舌头被猫吃了?”
宣娆眼睫微颤,嘴角勾起弧度,说道:“不好说,所以需要证据支持一下。”
“shit!”胡希羽骂道:“感觉更恶心了。”
胡大小姐对这位海圈的老混子,不太关注,找人去调查需要一点时间,期间应宣娆的需要,把对方近期出席画展的图片发了了她。
眉间悬针纹深刻,双眉稀疏寡淡,人中浅薄无痕。
——活脱脱的绝后相。
考虑到卢郁之的面相福缘深厚,大概是逃过了父亲的影响。
所以,一个绝后的人,生出一个克父的儿子,怎么能平平安安地活到不惑之年的?
宣娆浅笑,这样的结果,对于卢阳之这个拿着将卢氏挂在嘴边,随意践踏旁人的浪荡子来说,可算是晴天霹雳了。
胡大小姐兀自好奇,宣娆没有直接告诉她,反而打太极,把手机挂上了。
看着手机上的生辰八字,宣娆觉得这是一副好牌,可以选择一个合适的机会,发挥更大的作用。
正思忖着,手边的手机又响了。
卢郁之:我错了。
卢郁之:我买了药膏。
卢郁之:要我送过去吗?
心胸一股怒气顶上来,宣娆额角青筋抽动,回:滚!!
卢郁之:那我送过去了?
卢郁之:正好和严悦打一声招呼。
她怒气上涨。
宣娆:老实呆着。
宣娆:……我过去。
卢郁之:微笑。
卢郁之:等你。
宣娆盯着那张笑脸,读出一种挑衅的意味,恨得牙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