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就此转行了,一定能留下一个江湖传说。”
宣娆抿了一口水,揶揄:“那倒不必,毕竟也不能和钱过不去。”
“嗯嗯!”棠棠很认同,下一瞬,问道:“宣姐,今天晚上有没有空啊?老柯我们想庆祝一下,您来不来?”
宣娆语气疏懒:“吃什么?”
“大龙虾!”棠棠蔫坏一笑,“老柯请客。”
“行!”
龙虾是她喜欢的口味,还不用她掏腰包,乐意至极。
傍晚,露天的露台,周围海潮发出沙沙沙的响动。
宣娆带着手套,徒手掰龙虾钳子,“咔嚓”一声,汁水横流,惊掉对面两个小盆友的下巴。
棠棠桀骜的三白眼瞬间变成了一池星光闪熠。
柯珏紧张地吞咽口水,暗自庆幸:幸好录歌的时候,没有得罪这位大佬。
“给!”宣娆随手把钳子里的白肉,放到了棠棠碗里。
棠棠受宠若惊地给大姐敬了一杯酒,活宝一个,双手把纸杯举到头顶,深情款款地呼喊:“姐!请!”
宣娆忍着嘴角上扬的趋势,故作淡然地接住酒杯,一口豪饮。
“多谢,妹!”
“姐!”
“妹!”
眼睛记录一切的柯珏一脸狐疑,下意识摩挲纸杯,纳罕:就是一杯白开水,怎么喝出来绿林好汉砸酒碗的气势来?
海风微咸,海浪沙沙,伴着一桌子海鲜,吃客们都有些酒意上头。
宣娆钟爱气泡水,一直没碰酒精饮料,棠棠倒是兴致很高,白的啤的混着喝,莹白的小脸蛋飞出两团酡红。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小酒鬼一身酒气,挽着宣娆的小臂,像小玄墨一样,蹭着宣娆的颈子哼唧撒娇。
“姐!你长得好漂亮!简直就是在我的审美点上摩擦生火。”
她蜷缩食指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宣娆的脸颊,一戳一个小梨涡,不由得嘿嘿傻笑。
“姐姐,你皮肤变好了啊!”
宣娆拿着筷子的手一怔,扭过头看她,见她双眸泛着水意,一脸的迷醉样,难得还能看清楚自己的长相。
看来真是自己的颜粉了。
宣娆逗她:“怎么变好了?”
棠棠咧着嘴,咕哝:“就……以前看着假白……现在粉粉的。”
下意识用指尖拂过脸颊,宣娆明白,应该是系统的功效。
以前身上疾病缠身,脸上没有什么血色,现在绩点增加了,身体上的反应最直接。
许是光说不能表达自己的喜爱,棠棠嫩白的小手,板住宣娆浓艳的脸,朝着她喜欢的粉嫩之处,狠狠吭哧一口。
“mua!”的手之后,棠棠回味地感叹:“好软啊!姐姐能给个姬会吗?”
宣娆有一瞬间的怔愣,含情的眉眼写着懵圈,自己措不及防被一个小醉鬼调戏了?
“啊!”棠棠心满意足地倚在她的肩头,喟叹:“姐姐你好香啊!”
算了!也不能和一个小酒鬼算账,宣娆自认倒霉。
她用手蹭一蹭脸上的口水,抬眼问了对面柯珏:“棠棠一直都有亲人的毛病?”
柯珏无奈失笑:“没有。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她竟然有这种癖好。”
“以后看着她一点,万一亲到哪个男的,怎么办?”
柯珏目光落到棠棠脸上,语气轻软:“我会照看好她的。”
忽而,叫卖的声音由远及近,宣娆瞟一眼,是卖虎皮小鹦鹉的小贩,肩膀上站在三四只羽翼斑斓的小可爱,摇头抬爪,很娇憨。
棠棠突然看对眼了,摇晃宣娆的小臂,转而却对柯珏命令:“老柯,我想要,你给我买一只吧!”
柯珏笑意缱绻:“小酒鬼,养宠物是一种责任,不能轻易决定的。何况你现在还喝醉了。”
“嗯?”棠棠语气绵软,下意识撒娇:“你帮我养着呗!”
柯珏眼眸深邃,目光温柔地落在棠棠酡红的小脸上,沉吟半晌,骤然一笑:“我们一起养孩子吗?”
“嗯!”棠棠伸出拳头,对他立誓:“bro,我们一起养吧!”
宣娆抿了一口气泡水,眸光不动声色地在他们身上游走,最后勾勒出意味深长的弧度。
晚风微凉,人影也稀少,宣娆扶着棠棠,把她送到了车子上。
柯珏一手拉着闹腾的小酒鬼,一面和宣娆告别:“姐,她太闹腾了,我们先回家了。下次再聚。您到家之后,也请给我报一声平安。”
宣娆挥手:“路上小心!”
目送两人离开,车尾猩红的灯点逐渐消失。
陡然,一声清脆的啼叫,在宣娆耳边轻摇。
葱白的指尖掠过肩头,轻巧的重量落在了指尖,她垂眸看着食指上叽喳的小玩意儿,和它大眼看小眼。
啧!那对新手父母,竟然把孩子给忘了。
打车回到了静轩博园,宣娆回了一个电话给柯珏:“你们的孩子在我手里呢。”
“明天我让孩子妈,带钱去赎。”柯珏语气含笑。
寒暄一两句,“绑匪”和“家属”敲定了赎金,道一声晚安。
电梯升到十楼,宣娆打开大门,一通漆黑,严悦应该休息了。
骤然,漆黑之中冒出一道绿茵茵光,溢出着贪婪的渴望,死死地盯着她。
准确一点,是盯着她的手指——棠棠的孩子。
宣娆心下一惊,遭了,忘了家里还有一只干饭王,玄墨。
“啪!”打开灯,宣娆单手护着别人的孩子,对着自己的儿子警告:“儿子,冷静!克制住天性!”
玄墨幽深的猫瞳不断扩大,匍匐在地,脊背微微扭动,尾巴好似一根钢鞭,凌空飞扬。
在它瞳孔放大至极的瞬间,猛然朝着宣娆扑过去。
一时之间,猫毛和羽翼在空中齐飞,墨黑与斑斓共电梯一色,一鸟一猫的战争转移到了电梯。
宣娆快速转身,正要控制局面,骤然对面那扇电梯,突然打开了。
熟悉的眉眼出现在她的瞳眸中。
“卢郁之!”看着玄墨锋利的爪子快要碰到鹦鹉的翅膀,她扬声一喊:“挡住玄墨!”
闻言,卢郁之虽然没明白此时混乱的情况,可下意识抓住腾飞的鹦鹉,倏地举高,让玄墨与它拉开距离。
可惜,锋利的爪子没有及时收敛,在重力的作用之下,玄墨趴在卢郁之小臂上,下一刻,“滋啦”一声,划泼了卢郁之单薄的衣袖,撕裂的口子飞出点滴的血色。
宣娆呼吸一促,手臂快速一捞,把惹事的玄墨塞回房间里。转而用手帕,捂住卢郁之手臂上的伤口。
“你怎么样?”语气不由得焦急。
猫咪的爪子不容小觑,一道猩红的口子,从手腕内侧一直蔓延到手肘,大片的血珠不断冒出来。
卢郁之依旧神色清冷:“没事儿!简单消毒就行。”
宣娆用手帕按在他最深的伤口处,打定主意:“我们去医院处理,应该要打狂犬疫苗。”
卢郁之想说没事,但是,半垂的凤眸窥见她神色中的慌乱,咽下了话。
莫名的,心里漫上一丝雀跃,连手臂上的痛感,也变得微乎其微。
半夜挂号这种事,宣娆已经处理得驾轻就熟了。
带着口罩的医生用酒精给卢郁之消毒,看着三道平行的伤口,瞥了宣娆一眼,揶揄:“小夫妻打架了?”
宣娆嘴唇微动,看着那三道伤口,确实有点像指甲划出来的。
正尴尬着,卢郁之淡然开口:“猫抓的。”
“啊?”医生错愕,下一秒又轻笑:“上午也来了一个男的,也说被猫抓伤的,脸上三道口子,血淋淋的,她媳妇臊眉耷眼地站着,呵呵,小夫妻啊,不要太激动了,有什么矛盾,多交流交流,啊!”
显然,他们又被误会了,宣娆想解释,卢郁之坦然回应:“嗯!”
嗯?!宣娆瞪他:嗯什么嗯?
他们又不是夫妻两口子。
处理完伤口之后,宣娆不放心,还是带着他到防疫站,打了一针狂犬疫苗。
忙完一通之后,两个人都有些疲倦,眉宇间皆是困意。
宣娆打着哈欠,目光无意间放在他的手臂上,缠了一圈纱布,像是骨折了一样,看着挺严重的。
实在是伤口太长了,医生担心感染,让他先严实地养几天,等结痂之后再换上局部的贴膏。
秋风萧瑟,深夜寒意深重,站在寒风之中,宣娆下意识瑟缩一下。
蓦然,一道松香味将她包裹中,温热的西装外套落到她的肩膀上。
她微微偏头,抬眼一瞧,卢郁之那张清隽的俊颜,就如此横行嚣张地挤入她的眼眸中。
四目相对,气息有些慌乱,相互都沾染到了对方的味道,没由来的心跳加速。
“宣娆……”他轻声喊着。
“啊?”她怔愣:“怎么了?”
“……我朋友,继续主动,可以吗?”
第51章 凌晨,街上的人……
凌晨,街上的人影零星,防疫站也已经关上了门,门牌上醒目的路灯四散着光亮,给牌下的一对璧人笼罩着一层光晕。
宣娆脑袋有点发懵,陌生的情绪让她有些慌乱,可是,只是怔愣站在原地,甚至没有推开身旁松松揽着自己肩头的人,失神地望着他。
任由他的气息,侵占到自己身上,仿佛自己也染上了独属于他的冷冽的松香味儿。
“可以吗?”他再次追问,像是受不了宣娆的迟钝,慢慢凌迟他的心。
闻言,宣娆才从怔愣中回神,目光不由得凝在他的脸上。
他相貌很出众。
眉眼如画,气质清冷,在清冷之中却不却男人该有的硬朗。
距离过近,她仿佛感受到到,他肌肉中的虬结有力,心脏强劲的跳动,明明如此清冷的一个人,身上却似火一般炽热,让人无法忽视。
可以吗?
这个问题,她一早就有了答案。
她怎么会不知道,他口中的“朋友”,究竟指代着谁?
宣娆心中一哂,有时候会推演之术,也不见得是一件十全十美的好事。
譬如,那一碗面条的一夜,让她察觉到有一瞬的怪异悸动,随即心头默念几个数字,占卜出了的人的命格,竟眼熟至极。
天生矜贵,亲缘单薄,和某人的如出一辙。
他口中的朋友,真惨!
所以,后半生绝对不能在追忆中,孑孑独行,形单形只地活下去。
她也不愿意推演,她与他的命格、缘分。无论是聚,是散,都改变不了,她离开的局面。
即便,他命中有一段红鸾心动,也不能浪费在自己身上。
宣娆抬眸,直视他琥珀色的瞳仁,僵硬地扯动唇角:“呵……我感觉,你还是劝他放弃吧!不值当的。”
却见他眉头一拧,流畅的下颌线微动,反问:“你不是说,只此一次,错过,就会孤独一身吗?为什么要劝他放弃?”
“哈?”宣娆干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点心虚,讪讪一笑:“我胡说的。”
卢郁之神情一凝,纤长的眼睫恍惚蝶翼颤动,眉眼间带着不可思议。
“你说什么?”他错愕。
“你知道的,”她扬起巴掌,狠狠给自己一下,道:“我是神棍。”
宣娆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有一天,她也会诋毁自己师门绝技,贬低自己,简直形同数典忘祖了。
但是,如果能让卢郁之放弃,不要和她这条本就断掉的丝线缠绕,一切都值当。
默默请罪,敬请三清真人,恩师兄长饶过她这一遭吧。
“所以——”都诋毁自己的师门了,可不能白说了,宣娆又重申道:“她真不适合他,让你朋友放弃吧!”
卢郁之低头看着他,不紧不慢地掀动眼睫,说:“你不是承认胡说、自认神棍吗?怎么这会,又确定她不适合他了?”
完!砸自己脚趾头了。
宣娆一时语塞。
见她多情的眉眼闪烁,卢郁之弯起了唇角,微微贴近她,利用身高,形成一种无言的压迫感,一字一顿道:“万、一、就、是、命、中、注、定、呢?”
宣娆磨着后槽牙,一狠心:“其实,对方是个短命鬼,我怕你朋友伤心,所以,还是早点分开吧!”
她多情的眸子盛着星河,写着认真:“她不值得你朋友付出。”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已经把回答给他了,再装傻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