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法非常简单,但有一个问题,她不记得那个小厮的名字了,只依稀记得他姓陈。
郑府有许多个小陈,从小养在郑家的总共有十一个,接触过药的有八个,是男性的有五个。
李弱水神情严肃地盯着纸上那五个名字,试图勾起一些相关回忆,但回忆没勾出来,反倒是勾出了一张清晰的表情包。
一张关于马冬梅的表情包。
……
真是该记得的没印象,不该记的随地就能想起来。
原著里陆飞月是恰好碰到小厮下毒,跟踪好几日取得证据后才揭发的。
可她不是陆飞月,根本碰不上这样的事。
李弱水索性把信纸扔在石桌上,准备放松一下换换思路。
她转头看着研究红花的路之遥,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怎么样?想到怎么吃了吗?”
这一串红种在郑府的花园中,虽然是四月,但也有不少开了花,红艳艳地立在花盆里。
“吃这个有什么意思。”路之遥闭着双眸,笑着将花递给了她:“不是说走够一个时辰才能坐下么?”
就是不想走才来转移话题的!
李弱水俯身趴在桌上,骤然发出一声清脆的当啷声,吓得假山后的郑眉二人不禁抖了一下。
她们探出头,往那边看去,只一眼两人便同时瞪圆了眼睛,嘴巴微张。
李弱水散开的衣袖下露出两个铁制铐子,泛着冷冷的铁黑色,严丝合缝地扣着她的手腕,一黑一白对比鲜明。
她被风吹起的裙角下也透出一些黑,亮起一些金属光泽。
郑眉捂住嘴,挡住即将出口的惊呼,她的心里不禁有些触动,原来李弱水平日里竟过得这么艰难么?
被人怜爱而不知的李弱水正想办法摆脱这两对铐子。
铁拷在石桌上划出一声刺耳的尖鸣,她拖着手凑近他,假装没听到他刚才的问话。
“这个里面还有花蜜,很甜的,你试试。”
她从上面摘下一小朵递过去,轻轻点了下他的唇畔,声音清亮:“你张嘴尝尝,吸一下就出来了。”
花朵独有的柔软敲打着唇角,有些痒,也有些凉。
路之遥顿了一下,随后微微张开唇,含住了那朵花,轻轻将花蜜吮进舌尖。
确实甜,但他对吃的没有什么兴趣。
见他没有惊喜的表情,李弱水以为他没吃到,又将花往里面推了一些,指尖不小心点到了他的舌尖。
李弱水猛地抽出了手,手腕被铁拷的重量压着下坠,狠狠地打在了石桌边缘。
“嘶——”
刚刚冒头的羞耻立刻便被这疼痛感压了下去。
回过神的路之遥将那朵一串红拿出,伸手触到了李弱水捂着的地方。
“我帮你揉揉?”
不,他只是想按按她的伤处,让她痛。
“不痛,我自己来就好。”
听到这话,路之遥略显遗憾地收回手,玩着桌上的一串红。
李弱水看着他的神情,又想到了他以前让自己咬他的事情,不由得问了出来。
“你到底是喜欢让别人痛还是让自己痛?”
搞清楚了,她好按需调整自己。
路之遥眉眼一弯,将剑递到她身前,神情比以身殉道之人还要真挚。
“不如你亲自刺我一剑看看,我不会躲的。”
李弱水:“……”
她要是真信了,估计明日郑府就要办丧宴了。
*
李弱水揉着伤处,假装呼痛,吸引他的注意,眼睛却仔细地看着手腕上的铁拷,正想着怎么把它解开。
腕上的铁拷只是一个简单的扁体圆环,形状像是现代里卖的护腕,紧紧地咬着她,找不到一丝缝隙。
李弱水不动声色地用两指拉着铁拷,试图将它们拉开,但用力到手都颤抖了也没能成功。
今早路之遥很轻易就将它们合起来了,怎么解开就这么难呢?
李弱水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她深吸口气,再次咬着牙用力,喉间忍不住发出了使劲的哼声。
身旁之人轻笑一声,指尖敲着石桌,笑盈盈地等着她努力的结果。
铁拷内的扣环似乎动了一下,但那一下过后再也没有动静了。
李弱水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也不再遮掩,索性直接问了出来。
“这个怎么拉不开?”
路之遥俯身过去,在郑眉以为李弱水要遭殃时,路之遥动手打开了她腕间的铁拷。
郑眉:“……”
昨天那个一语不合将她扔水里的人哪去了。
“这个是锻炼你手劲的,等你能拉开的那日,就用不着这个了。”
解释完后,没给李弱水缓冲的时间,铁黑色的铐子再次咬上了她的手腕,仿佛只是展示一下而已
李弱水:“……”
她只是短暂地轻松了一下。
路之遥将剑递给她,像给学生发糖的好老师。
“练基础的剑招,我教过你的。”
郑眉看到这里不禁握紧了拳头,只觉得路之遥不可理喻,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手拉开手铐,那脚怎么办?”
郑眉愤怒的神色一滞,她看到李弱水将脚搭在了石凳上,露出那对沉重难看的脚铐。
鹅黄的裙角滑下,露出白皙的脚腕,一黄一白之间夹杂一抹冷黑色。
她晃了一下,脚铐相撞,叮地响了一声:“难道脚也要练到把脚铐拉开?”
李弱水没有生气,也没有在意这个脚铐,反而以打趣的态度应他,像是山间清泉,不仅清爽,还不带一丝冷意。
路之遥弯唇一笑,眉眼柔和,他抬手触到了她的裙角,顺着往下摸到了脚铐,只轻轻用力,脚铐便应声而开。
两人都知道脚铐是用手解开的,但那句话明显让路之遥开心了。
只要他开心,那么要求什么都可以,这是李弱水刻在大脑里的一句话。
李弱水动动脚腕,拖着酸软的手臂拿起薄剑,无力地舞着剑招。
虽然不清楚原因是什么,但练剑这个举动绝对可以增加他的好感,累是累了点,但值得。
攻略方面,虽然偶有翻车,但她还是觉得自己是拿捏到位的。
李弱水口头用力,听起来像是努力舞剑,但手臂只抬起了半寸,剑尖指地,剑身有气无力地划着圈。
划水,她一向行的。
“我听得到。”
路之遥轻叹一声,走到她身后握住了她的上臂,将她的手抬到与地面平行。
随后笑着点了点她喉口的位置:“痛苦的呻/吟该是自然发出的,装又如何装得出来。”
李弱水举着酸软的手臂练剑,果然发出了真正痛苦的声音,听得路之遥唇角都抑制不住地扬了起来。
他站在她身后,细细听着风声,偶尔动一下帮她调整动作。
有的人杀了能让他快乐,有的人折磨着能让他开心,李弱水大抵就是后者罢。
郑眉看着两人,脑子里闪过许多,最后将视线定在李弱水的脚腕上。
不知为何,她有种特别的感觉,即便那对脚铐仍旧戴在李弱水腿上,她也会想办法解开,这个根本禁锢不住她。
看起来被控制的人是李弱水,但他们之间的主动权似乎一直在李弱水那里。
郑眉无意识地抓着裙角,看着舞剑的两人,眉头微微挑起。
她似乎知道怎么报复路之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热知识:阻碍的人都是助攻。
冷知识:这文里有系统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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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螳螂捕蝉(四)
翻来覆去地思索之后, 李弱水终于想到了能快速抓到这个下毒之人的方法。
不过这个法子需要郑言清配合,所以她告诉了他部分事实。
“下毒之人真是郑府的小厮?”
郑言清看着她,虽说神情看来只有几分疑惑, 但他不自觉抓紧衣袖的手还是泄露了自己的不安和失落。
也是,家里没人在意他的真实想法不说, 就连人人都要夸一个“忠”字的郑家家仆也会为了钱罔顾他的生死。
这种被排除在外的孤独感最折磨人。
“所以你要好好想一下, 假若以后靠不了家里,该怎么生活。”
李弱水坐在桌边, 揉着身上酸软的肌肉, 忍不住腹诽路之遥。
或许是铁拷戴了太久,即便现在解了也依然有种被锁住的沉重感。
郑言清放下笔, 走到李弱水身边, 有些期待地将手中的册子递给了她。
“我看了这么多游记,但作者大多都是随意编纂的,走到哪写到哪。但游玩总该有个指向性,所以我想要编写一本指南。”
李弱水接过他的书,只见书皮上端端正正写着三个大字,四时篇, 她翻看了一下,总共写了这本书的三分之一, 其中不少见解都很细致。
郑言清平时很少与人交谈,大多时候都在看书,行走间带着几分书卷气, 为人也谦和有礼,从不逾矩。
平心而论,李弱水是很欣赏他的。
“很有想法。”她仔细看过后,将书递还给他, 眼中带着笑意:“我觉得写得不错,你可以投稿试试。”
像是受了莫大的鼓励,郑言清收回书,抬眼看她:“若是书局愿意收,出版的第一本便给你。”
李弱水站起身,点点头:“那可要快些,过不久咱们大概就得和离了。”
郑言清愣了一下,手微微用力抓着书卷:“你们的事办完了吗?”
“应该吧。”
原著里的案件就两个关键节点,抓住那个下毒的人、拿到书信。
陆飞月他们已经去查书信的事了,只要她再抓住那个下毒的人就差不多了。
“是吗。”郑言清笑着拿起手边的笔:“那先祝你们马到成功。”
李弱水点点头,往郑府的药房走去。
为了让郑言清安心读书,郑家将他的院落安排在最偏僻的东苑,那里从不开火,吃饭、喝药都是主厨房和药房做了送来的。
李弱水摇摇头,她确实不太懂这样安排有什么意义。
“少夫人。”
李弱水略微点头,看了一眼药室里分拣药材的人,男女各有一半。
“我来给二少爷取药。”
“少夫人,这药还要等一会儿,您先坐。”
其中一个圆圆脸的小丫鬟急忙给她腾出一张椅子,示意她坐下。
李弱水摆摆手,走到药炉旁边,不小心被迎面而来的苦腥味熏了一下。
她维持住笑容,将路之遥的假笑学了个六分像,转身看着他们。
“煎药确实辛苦,不过还好,诸位以后就不用这么累了。”
煎药的小丫鬟打着扇子,疑惑地看向她,药房里的其他人也都停了手中的活,等着她的下文。
“大家也都知道,最近二少爷的身体好了许多,所以药量减半就好,一日一副,这是大夫的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