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个是御风山庄的拐子老手,能言善辩,若是笨一点到时怕他们被李弱水绕进去。
现在不好和他们正面起冲突,李弱水按下陆飞月的肩膀,自己起身跟着他们离开地牢。
气头上的徐思原本想让李弱水去地牢受受苦,可地牢离她的房间太远,可能还没等到和他谈判便被他一剑了结了。
这种生气却又不能拿她怎么样的感觉实在难受,以至于徐思看到李弱水轻松的神情时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她真想看看李弱水求饶是个什么样子!
“带她过来。”
徐思冷笑一声,她身前的桌上摆着一个药瓶,看起来有些眼熟。
“这是蛊毒吗?你不会要用这个控制我再间接除掉路之遥吧?行不通的。”
李弱水率先破了她的梗,然后给出了她的回答。
虽然这么说了,但她心里很清楚,现如今只要控制她,就相当于控制了路之遥。
即便是要他自杀他也不会犹豫一秒。
人只有在没有软肋时才是最强大的。
“除掉他?”徐夫人掩唇轻笑,看起来温婉无害。
“他这么好用的一把剑,我做什么要将他折断,让他为我所用才是最大的折磨,不是吗?”
“呸。”李弱水毫不犹豫地退了一步:“你怎么总喜欢给自己的恶行找理由。”
徐思敛了笑,又成了冷冰冰的模样,这转变之间毫无停顿,让人在暖洋洋的夏日原地入冬。
“这还是我最近想到的好主意,一想到他即将能帮我赚数十倍的钱,还得任我打骂,活在被拆散的痛苦中,我对他的怒火仿佛一下子就熄了。”
“还有——”徐思拿起那瓶药扔到了李弱水身后那人手中。
“这可不是蛊毒,是我们新研制的毒药,不然我又怎么会和白轻轻撕破脸呢?”
他们没有半点犹豫,生怕晚了会出事,没给李弱水说话拖延的时间,干脆利落地将毒药倒进了她口中。
这毒药是液体状的,虽然苦涩,但极其好咽,没给她吐出的机会。
但李弱水也没想吐,其实这类毒药她并不怕。
徐夫人原本想见她痛苦的画面,可李弱水半点没害怕,皱眉也只是觉得味道不好。
徐夫人心里的火蹭蹭往心头烧,现在谁见了她都得叫一声徐夫人,她已经好多年没被这么气过了。
“给我带到隔壁去!”
李弱水又被拉到了隔壁房间,这房里的审美摆设也是让人看了想逃的地步。
房里阴暗,只有一面墙上正正方方地开了一扇窗,透进一点光,这窗的高度和大小正好能让李弱水露出一个脑袋。
最让人无语的是房里摆着两个大小相等的棺材,但看起来都是新的,还有一点淡淡的木屑味。
这大概就是徐思之前给他们定做的棺材。
看起来还是有些渗人,李弱水转身面向窗外,仿佛一个等待探监的犯人。
而另外三位男子同样站在这间屋子里,看样子不打算出去了,但也不像来监视她的。
因为这三人旁若无她一般聊起了天,炫耀着自己那并不光彩的“战绩”,
“看三位都是好说话的,能不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站在这里?”
他们三人看了李弱水一眼,眼带怜悯。
“也不怕告诉你,如果夫人和那人谈崩了,她就让我们将你装进棺材憋死,说不定能将那人逼疯。”
李弱水:……
倒也不必这么极端,话说回来,这本小说里的角色性格真的好奇怪,总感觉除了陆飞月和江年之外,全员恶人。
李弱水透过那个和她头差不多大小的窗往外看,随后长长叹了口气。
她闻了闻自己的袖子,好像也沾了那个灵堂的奇异味道。
“啧,昨晚白弄那么香了。”
*
“你身上怎么有她的味道。”
凑近这人,李弱水身上那股栀子的甜香更加清晰,路之遥下意识加大了手劲。
“什么、味道……”
这男子被路之遥掐住脖颈,喉骨上下吞咽时艰难地划过他收紧的掌心,带来压迫的疼痛感。
他深知这人是疯子,一直都不想正面对上他,没想到还是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被拉到了他面前。
“淡淡的栀子花香混着一点皂角味,在你的右肩。”
路之遥微微叹气,从腿上抽出匕首,转瞬便插/进了他的右肩,温热的血顺着刀刃滴了下来。
这男子手被绑在身后,□□早已经落地,肩上的血在地上汇聚,血红中倒映出他恐惧的神情。
这个疯子武力的进度是他追不上的,八年前他能和他打一会儿,但八年后,他只有被杀的份。
血液顺着流进手心,路之遥心里的躁郁才算是纾解了不少,他抿着笑,捏起了这人的下颌骨。
“她被你抓了对么,也在御风山庄?”
路之遥在抑制自己,尽管他面上不显,可尾音有些高,看起来颇有风雨欲来的势头。
“是!但我不是主谋,都是徐夫人的主意,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面对这样的情形,谁都知道说实话才是正确的选择。
“又是这样,一次又一次,我已经受不了了……”
路之遥听到他的回答后轻叹一声,闭着的双眼睁开,他仰着头,蒙蒙的眼里映着骄阳,很是漂亮。
可他看不见这日光,从来都看不见,只能感受到源源不断的温暖传到眼睛里。
可他们连这点权利也要夺走。一次又一次地遮住这份光芒,不过是为了让他继续伏趴在黑暗中。
不过是为了利用他、杀他,
他只是想要和李弱水在一起,为什么总有人来打扰呢。
这些讨人厌的、想要让他们分开的阻碍,统统都应该除掉。
不能再放过一个。
路之遥拔出剑,剑上的碎纹在日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远远看去像是点着星星。
他弯起唇,薄唇像是点染了胭脂,眼也被太阳灼得微微发红,声线轻柔。
“你们都去死吧。”
……
“快跑!”
那男子大叫一声,其余已然看呆的新人被震得回神,忙不迭地转身逃跑。
甚至还有人放了信号弹,通知山庄的人计划有变。
可这几人脚步声太大,一个又一个地被路之遥抓了回去,他们还没来得及尖叫,便被一剑穿喉,再也发不出一点声响。
小巷陷入寂静,只有鸟儿振翅飞走的啪啪声。
那男子一动不动地躲在不远处的梨树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以前和路之遥对打过,那时他师父还在后方为他指导战局,因为他是个瞎子,靠耳朵局限很大,需要一双眼睛帮他盯着。
他刚才叫一声“快跑”并不是真的好心提醒别人,而是想让他们动起来,掩盖他移动的声响。
他伤得太重,脸赶快离开这里都做不到,现如今只能靠路之遥瞎了的弱点活下来。
天上的云层卷得像一团柔软的棉花,它慢慢漂浮着,随后遮住了日光,在皇城中罩出一片阴影。
梨树间的光线暗了不少,清凉的风吹散了暑气,吹走了空中残留的血腥味,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路之遥手中的剑触到地上,剑尖划过青石板,擦出连续不断的咯咯声,这声响在这小巷中并不突兀。
这不是屠戮,这是他为了和李弱水在一起而作的努力。
“御风山庄……”
他拖着剑往前走,似是终于在回忆的角落里找到了这个名字。
他上一次去这个地方就是为了履约,帮他师父报仇,没想到今日又碰上了。
“真有缘啊。”
利刃划过石板,每一声都像是夺命曲,每一下都像是在耳边凌迟。
声声逼近间,蹲在树上的那个男子屏住呼吸,不敢往下面看一眼,试图消失在他的“盲点”之外。
咯咯声停在树下,一阵风吹过,这条小巷再也没有声音,只余他不停跳动的心跳声。
他松开呼吸,捂着肩拂开前面的梨枝准备下去,却在看到枝条外那片白色衣角时顿住呼吸。
白云已然飘走,日光再次打下来,那抹白亮得晃眼。
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八年前路之遥来御风山庄复仇的那日。
他不信邪地拨开梨枝,路之遥正带着笑站在墙头,他手里的剑滴着血,在白墙上晕出几道血痕。
“找到你了。”
恍如噩梦再临,这是每个御风山庄的老人最讨厌的四个字。
“求求你别杀我,你问什么我都说,我们确实做拐子生意做了七年,可我们也是为了养家糊口……”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似乎自己是这世上最不容易的人。
“我不关心这个。”路之遥的笑容看着温柔,实际毫无生气。
“带我去御风山庄。”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路之遥有较强的自我管理意识,某人不在时也都不忘咬好绳子,不杀无辜路人。(√)
即便在这样的环境中也要悠闲唱起铁/窗泪的李某人隔窗感谢大家支持正版并鼓励大家保持正向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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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前尘旧梦(九)
皇城里大部分的人家都种着梨树。
春风吹起时, 漫天梨花飘摇,街上像是铺了一层细雪,素白纯洁, 柔软无害,也是一道独有的风景。
这景致是前几年才开始有的。
那时皇城久负盛名的老太傅去世不久, 他那离开多年的女儿回来送葬, 风尘仆仆,看起来很是疲惫。
皇城人远离江湖, 不知恩怨是非, 只传言她夫家被灭门了,只剩他们几人。
回来的徐小姐没有再离开, 而是在这里开起了茶楼, 供各位达官显贵品茶赏花。
这茶楼和普通茶馆不同,没有闹哄哄的人群,没有口技了得的说书人,只有幽雅的环境。
少有百姓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这里并不对他们开放。
偶尔有人想要进去一探究竟,却也被那茶钱吓得退了出来, 一壶茶能卖到八百两,谁喝得起。
起初还有议论声, 说徐小姐看不起人,恶意抬价,但从她施粥放饭做善事的那一日起, 这样的声音便消失匿迹了。
仿佛做善事可以掩盖一切,做善事能粉饰一切不合理的地方。
徐思以御风山庄的名号在皇城站稳了脚跟,直到现在,别人再提起御风山庄时想到的不是江湖, 而是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