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条仙女裙——容光
容光  发于:2021年08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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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歹是生日。
  作为韩剧爱好者,基本的仪式感不能没有。
  她点燃蜡烛,把它插在巧克力派上,闭眼许愿。
  老天爷啊,也请赐我一点好运吧!
  你看看人家的女主角们,要么遇见能定格时间、瞬间移动的外星人,要么遇见无所不能的千年鬼怪,再不济也是条人鱼,握握手、亲亲嘴就能删掉人家的记忆!
  而我,赵又锦,妈妈早逝,爸爸在国外,从小在舅舅家长大。
  赵又锦越想越郁闷:“我都等二十二年了,哈利·波特都毕业好久了,霍格沃茨也没来找我。”

  “我也想有一点奇遇啊。”
  “一点点就好,稍微让我觉得命运之神也在眷顾我吧!”
  呼——她一口吹灭蜡烛,干掉了那只巧克力派。
  IPad上的韩剧还在进行,她抹掉嘴角的残渣,忽然听见叮咚一声,门铃响了。
  赵又锦吓一大跳,这是她独租的小公寓,就在《新闻周刊》大厦附近,坐地铁只要两站就能抵达公司。新搬来才一个月,在附近没有熟人。
  是谁深夜来访?
  她跑到门边,紧张地从猫眼往外看,门外空空如也,倒是楼道里的灯亮着。
  咔嚓,把门推开一条缝。
  赵又锦左看右看,没看见人,正准备关门时,忽然发现地上摆着一只黑色的礼盒。
  什么东西?
  她好奇地蹲下身,发现礼盒很漂亮,色泽并非纯黑,仔细一看,能发现流光溢彩的星芒。
  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材质。
  盒子下面压了张卡片,上书两行小字:
  您的奇遇已送达。
  生日快乐,赵又锦小姐。
 
 
第2章 
  礼盒是纯黑色的,以银白色缎带包扎,蝴蝶结也系得工整漂亮。
  谁送的?
  赵又锦蹲在门口,拿着贺卡看了又看,卡片上没有署名,字体也是打印体。
  正发怔时,视线里突然多出点什么。
  寂静深夜,无人楼道。
  几步开外突然出现一双脚。
  等等。
  一双脚?!
  “啊——!!!”
  赵又锦失声尖叫,一屁股坐在地上。
  ——
  新系统试行,加班到这个点,人已经很疲倦。
  陈亦行把车开进地下车库,一路坐电梯上了十二楼。
  刚刚踏出电梯,忽然看见对面一直空着的住宅门今晚却开着,有一团黑乎乎的影子蹲在那里,一袭白裙,披头散发。
  倦意陡然消失。
  脚步一停。
  黑影似乎也察觉到他的到来,突然抬头。披散的头发帘里露出一张素白的脸。
  紧接着,她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楼道里灯光昏暗,照在那张仿佛没有血色的脸上。
  饶是陈亦行素来沉稳,也往后退了好几步,心跳一滞。
  “……”
  “……”
  “……”
  “……”
  两人的对视大概只维持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吧。
  足够赵又锦看清眼前的不是什么怪物,只是个普通男人。
  不,他一点也不普通。
  天寒地冻,人人都穿着羽绒服的季节,他倒是不怕冷,只穿了一身烟灰色大衣。
  男人身姿笔挺,面容出色。连皱眉的微表情都仿佛被演绎成电影里才会有的慢镜头,在昏暗楼道里化作不朽剪影。
  而他看了眼她身后虚掩的门,辨别出她湿漉漉的头发,纯白色的睡裙,和惊吓过度后面颊上猝然浮起的两朵绯红……
  也并不是什么女鬼。
  “新搬来的?”他先开口。
  赵又锦:“……搬来有一个月了。”
  所以只是新邻居,爱好倒是特别,大半夜在门口装贞子。
  陈亦行点头,并不多言,走到对门,滴答一声解开指纹锁,这就要回家。
  赵又锦忽然叫住他:“你刚从楼下上来吗?”
  他回过头来,用眼神询问。
  “有人把这盒东西放在我门口,我开门只看见了盒子,没看见人——”赵又锦稍作解释,礼貌地说,“请问你上来的时候,有没有在楼下大厅看见什么人?”
  “没有。”
  “一个人都没碰见吗?”
  “没有。”
  “……”赵又锦有些失望,“谢谢啊。”
  “不客气。”
  他转身准备回屋,没想到身后的人又开口了:“对了,我叫赵又锦。”
  赵又锦很友好地伸出手来,然后对方迟迟没有回应。
  “……”
  这是,不愿意跟她握手?
  她顿觉尴尬,正欲缩回手来,那人却在这时候伸出右手来。
  手如其人,指节分明,修长好看。
  只是他收回手的速度比伸出来时快得不要太多,握手的时间短暂得像是一场幻觉。
  “陈亦行。”
  他言简意赅自我介绍,再次转身。
  “那个——”
  男人回头:“还有事?”
  原本想再确定一下,如果楼下大厅没人,那他在楼道外面有没有看见可疑人物……可对上那双冷冷清清,不带感情的眼眸,赵又锦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没,没了。”
  陈亦行点头,没有半句多余的话,转身回家,合上了门。
  赵又锦愣了愣,一边抱着礼盒回屋,一边嘀咕,穿这么少,冷漠的人果然不怕冷。
  ——
  邻居的出现只是一个插曲。
  捧着礼物回到客厅,赵又锦小心翼翼解开缎带,打开盒子,看清里面装的什么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一条裙子。
  一条她从来没见过的漂亮裙子。
  毫不夸张地说,打开盖子的那一刻,盒子里仿佛在发光。
  她屏住呼吸,轻轻地抚过裙身,发觉这是她未曾见过的材质,看似轻薄光滑,却有光华流淌其间。
  银白色的裙身泛着温柔的光。
  比丝绸更有光泽。
  怀着虔诚的心情,赵又锦庄严肃穆地把裙子捧了出来,拎着它在身上比了比,裙摆及地。
  “……”
  这种长度,穿上去可以直接去婚礼现场吧?
  赵又锦个子不矮,一米六七,在女生里算挺拔的。
  所以是送礼物的人不太清楚她的身高?
  呆呆地看了好一阵,她才回过神来。这么好看的裙子,怕是价值不菲。
  然而找遍裙身,也没看见任何标签,甚至没有材质和洗涤方式。
  不管了。
  她捧着裙子跑到卧室,衣服很修身,弹性不大,穿的时候稍微有点费劲。
  落地镜前很快出现一位迪士尼在逃公主。
  裙子像是为她量身定做一般,从头到尾都契合。
  裙摆及地,刚好没过脚边,多一分过长,少一分又略短。
  穿上它,镜子里的人好像被月色浸没,整个人都泛着朦胧温柔的光。
  赵又锦心都碎了。
  美到心碎。
  她一边哼歌一边转着圈往客厅里走,余光落在黑色礼盒里,才发现里面还有一堆白纱。
  起初她以为是垫盒子的,这会儿拎出来抖了抖,铺展开来的是一条头纱。
  赵又锦一愣。
  她低头看看裙子,再看看头纱,给一个大龄单身女青年送婚纱……?
  还真是别出心裁。
  但礼物太漂亮了,即便这会儿派不上用场,也不妨碍赵又锦喜欢它。她捧着头纱,一边往头上别,一边又转着圈往卧室进发。
  墙上的时钟节奏规律地走着,滴答,滴答。
  指针恰好走过十二点。
  童话里,这个时间总是充满魔力,譬如灰姑娘的南瓜马车,譬如一到午夜就会说话的木偶。
  而准备欣赏自己盛世美颜的赵又锦,目光落在空空如也的镜子里,突然定格。
  空空如也。
  的镜子。
  ?
  ????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下意识揉了揉眼睛,重新睁开。
  镜子里依然空无一物。
  她明明站在镜子前,镜中却照不出她的影子,一根头发丝都看不见。
  赵又锦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什么情况?
  见鬼了?!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低头看自己手。
  没有手。
  非但没有手,她也没看见自己的身体。她整个人,连同四肢一起,全部消失在空气里。
  “啊啊啊啊啊啊——————”
  午夜十二点,平城某小区惊现女高音。分贝足以刺穿耳膜,尖锐程度可以说是,振聋发聩。
  ——
  次日上班时,赵又锦的脸色白得像鬼。
  冯园园好几次问她:“你不要紧吧?”
  赵又锦:“不要紧。”
  “是昨天胡姐把你折腾得太狠了?”冯园园有点心虚,“这事儿都怪我,要不是我在厕所里说她坏话被她听见,她也不至于这么欺负你。”
  赵又锦:“不要紧。”
  冯园园说着说着有些纳闷:“可她针对我就行了,干嘛把气撒在你头上?”
  赵又锦:“不要紧。”
  看她人这么好,冯园园越发不好意思:“都是我不好,我一会儿就去找她,一人做事一人当,没道理让你替我承担后果。”
  她以为赵又锦是人好够义气,所以对落在身上的苦难视而不见。
  但要是仔细瞧瞧,不难发现,与其说赵又锦是视而不见,大不如说是灵魂出窍,心思压根没在这上面。
  冯园园自我检讨了半天,才发现赵又锦在走神。
  “赵又锦?”
  “哈喽?在吗?”
  她伸手在赵又锦眼前挥了好几下,对方才聚焦。
  “你在想什么啊?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赵又锦张了张嘴,半天才问出一句:“园园,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神仙吗?”
  “?”
  冯园园更加自责了,看她干了什么好事,背后和同事说上司坏话被上司听见,害得好端端的同事,一夜之间被上司挤兑成了失心疯。
  她小心翼翼打量赵又锦,迟疑着问:“那个,何出此言?”
  冯园园如坐针毡,祈祷对方只是在开玩笑,可别真的疯了。要不她责任多大啊!
  赵又锦喃喃自语:“我昨晚许了个愿……”
  “啥?”
  赵又锦缓缓抬头,“好像被神仙听见了!”
  冯园园心里咯噔一下。
  完犊子了。
  果然疯球!
  ——
  一整天,赵又锦都有点心不在焉。
  开会时,胡安静直截了当地说:“有的人上班时间心不在焉,干脆回家不要上班好了。”
  社会民生组一共十三个人,目光纷纷投向赵又锦。
  赵又锦不得不打起精神,散会后,整理好昨天的新闻稿,去追胡安静。
  还没转过弯,走廊另一边传来胡安静和同事的说话声。
  “你也消消气,毕竟是实习生,初生牛犊的,说错话难免。”
  “我也只是想给现在的小年轻上一课,不要以为职场是童话世界,人人都会把她当公主。”
  “那你也好歹雨露均沾,别只针对一个啊。”
  胡安静哼了一声:“那不是另外一个我惹不起吗?”
  李超感慨:“你悠着点吧。小姑娘抗打击能力不行啊,这才刚刚一天呢,你看她那精神状态,估计昨晚一宿没睡好。”
  “是啊,这才刚刚一天呢。”胡安静优哉游哉地笑了。
  赵又锦停住脚步,没再朝前走。
  她精神的确不好,但真不是因为胡安静的针对,主要还是那条裙子。
  突然发现自己隐身了,这换谁谁不得失眠一宿?
  时间倒退回昨晚,她尖叫着摘下头纱、脱下裙子,再抬头时,发现自己重新出现在镜子里。
  什么情况?
  幻觉?
  赵又锦费力地盯着手中的裙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它还是那样美丽,静握在手中都仿佛有月色流淌其间,无声闪烁。
  发呆好一会儿,赵又锦迟疑着,又一次穿上它。
  接下来她重复了大概十来次这个过程。
  穿上。
  脱下。
  穿上。
  脱下。
  最后确定了,她的确没有产生幻觉。
  这是一条能让人消失在镜子里的裙子,只要穿上它,再戴上头纱,镜子里的人就瞬间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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