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时间已过去, 她看起来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大概也是因为没有摄入足够的咒力，导致生长无比缓慢。
　　隔着一段距离, 里梅没有走上前, 丝毫不在乎那个咒术师和特级咒灵落在他身上的探究和戒备目光。
　　他此次前来, 只是为了确认一番。
　　眼下，既然已经得到想要的消息, 里梅也没准备继续留下来。
　　至少不是现在……
　　虽然他也很想再次回到小奶团的身边，重现千年前的三人生活。
　　里梅眸光暗下来，他甚至开始思考是不是要加促脚步, 等夏油杰那边的事情告一段落后，他便能立刻赶回来。
　　又或则——
　　里梅心里忽然有个念头在不断生根发芽。
　　……
　　胀相和七海建人见到这个诡异的白发男童时, 身体便下意识地紧绷起来，目光警惕盯住他, 尤其他的目标极有可能是纱音瑠。
　　虽然空气中没有杀意，他们也察觉不到对方的恶意, 不过不能放轻松就是了。
　　胀相放下手中的袋子，里面装着买给虎杖悠仁的宵夜, 绝对不能出任何事。
　　接着，他才开口：“诅咒师？”
　　眼前这个男童并非是咒灵，看起来也不像是咒术师, 那么便只能是——诅咒师了。
　　诅咒师的出现……
　　他记得夏油杰那边就有几个诅咒师，再加上这个男童的目光……
　　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夏油杰’那边已经得知纱音瑠的下落？
　　胀相倒是不怕‘夏油杰’前来找麻烦, 毕竟他和他们只是交易关系, 单方面结束这段交易对他们造不成任何影响, 只不过‘夏油杰’那边还有好几头实力强大的特级咒灵。
　　不过——
　　‘夏油杰’的目标可能是纱音瑠，又或许只是想取回她手中的狱门疆。后者还好，前者的话无异于在胀相的雷区上蹦跶。
　　胀相蹙眉，按照道理而言，他确实应该把狱门疆还回给‘夏油杰’，当然这是在未曾接触过七海建人他们的前提下。
　　而现在，他和咒术师们在尝试着交好、纱音瑠几乎每晚都会抱住狱门疆睡觉，前者暂且不提，单是后者这点就不容许他把狱门疆还回去。
　　不然，纱音瑠估计会哭破嗓子。
　　更何况，在咒灵生存规则里，可不像人类那般麻烦，他们想要狱门疆便只能直接过来抢。
　　这意味着他们两兄妹此时和‘夏油杰’他们站到了对立面。
　　再次相见时，为了各自的利益必定会打起来。
　　这时七海建人已抽出隐藏在后背衣物下的短砍刀，捋了把额前的刘海，无语吐槽道：“我讨厌在下班后还要加班——”
　　“这简直比劳动还要狗屎。”
　　“确实。”
　　胀相颇有同感的点点头，放下怀里的纱音瑠，叮嘱道：“纱音瑠，站在我们的后面不许上前。”
　　他很少会喊出纱音瑠的全名，只有在特殊的情况下，这意味着这事超出掌控了。
　　纱音瑠？
　　刚准备离开的里梅脚步稍顿，轻眨了眨眼，眸底浮现出一抹复杂和不满的情绪，大概是没想到千年后，这个小奶团竟然都有属于自己的名字了。
　　想到那几个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名字，里梅心里升起一丝不悦。
　　他再次抬眸看过去，刚好纱音瑠也从胀相的身后好奇探出头，两人相隔遥远对视上。
　　里梅眸色瞬间温和下来。
　　她会记得他吗？
　　里梅隐约有点期待。
　　纱音瑠歪头，一手拿着棉花糖，一手紧紧揪住胀相的裤子，水葡萄般的大眼睛紧紧盯住里梅，小小的脑袋里似乎闪现出许多模糊不清的画面，然而没有一个是看得清楚的。
　　小奶团绞尽脑汁还是无法回忆起来。
　　“音音？”敏锐注意到小奶团的异样后，胀相低头看向脚边的纱音瑠，“怎么了？”
　　“哥哥……”小奶团皱起小眉头，指着里梅道：“音音好像认识他。”
　　“不过音音想不起他是谁啦。”

　　纱音瑠仅有的记忆似乎全都用在了父亲身上，沉睡千年后再次苏醒也只记住父亲的气息、两双手和两对眼睛……至于外貌也只依稀有个大概轮廓。
　　因为外貌会随着时间而改变，唯独诅咒的气息是无法改变，除非换了个壳子掩饰住原有的气息。
　　里梅：“…………”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然而心底里残存的一丝丝期望破碎的滋味并不大好受。
　　不过算了，千年前的她是个小婴儿，千年后也还是个小婴儿。
　　“纱音瑠——”
　　离开前，里梅开口了。
　　声音冷冰冰不带丝毫温度，似乎连空气都冷了下来。
　　“我们下次再见——”
　　希望那个时候，这个小崽子能想起他吧。
　　里梅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那两个男人，转身便融入黑暗里。
　　随着诅咒师的离开，温度似乎也稍微恢复正常。
　　七海建人皱眉，重新收起短砍刀，侧头看向身旁的胀相：“这个诅咒师怎么回事？”
　　对方似乎不是来寻找麻烦，反而像是确认某些事。
　　而且，下次再见？
　　七海建人：没有下次。
　　胀相不知道想到什么，眸色深邃：“他——大概是来确认纱音瑠的存在。”
　　这只是他的猜测，那位不知名的诅咒师出现后，目光全程都落在纱音瑠身上，似乎把他们两人都给无视掉。
　　七海建人：“你们招惹上什么人了？”
　　除了知道胀相和纱音瑠身为特级咒灵的身份外，七海建人从未主动询问过关于其他事，比如他们的来历。
　　这次关乎到纱音瑠的人身安全，他至少要问清楚这件事，好让心里有个底。
　　胀相本来是没打算说出‘夏油杰’的事，然而现在他们似乎因为狱门疆的事正在寻找纱音瑠，先不说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胀相都无法容忍任何可能触及到纱音瑠安危的事。
　　“这事——”他顿了下，表情冷得仿佛笼罩住一层冰霜，“我们得去找五条悟。”
　　七海建人：“？”
　　这家伙到底招惹了什么人？
　　一直藏在暗处的夏油杰走上前，刚刚的他都看在眼里，对此他只想说一句：“他没有恶念——”
　　甚至还藏着一抹喜悦吧。
　　夏油杰有些不大确定。
　　可惜在场除了纱音瑠，其余两人都无法看得见他，自然也听不到这话。
　　“音音不能再留在外面，咒术高专相对而言更加安全。”
　　“哥哥怎么啦？”
　　听到提起自己，小奶团抱紧胀相的大腿，仰起头满脸好奇的看向胀相。
　　“为什么音音不能留在外面？”
　　“外面又是哪里呀？可是杰杰说他对音音没恶念——”
　　小奶团想不通了。
　　胀相弯腰抱起她，重新拿起地面上的袋子，侧头和七海建人对视一眼，两人继续往住宅放下走去，他边仔细地解释给小奶团。
　　“或许他对音音没恶念，不过哥哥还是得杜绝一切危险。”
　　“——音音还记得真人吗？”
　　那时候的小奶团刚苏醒没多久，胀相也无法确保她能不能记得住除了‘夏油杰’之外的人。
　　提起真人，小奶团下意识撅起嘴：“音音记得，音音不喜欢他。”
　　“嗯，真人会来带走音音——”胀相搂紧怀里的小奶团，无论是‘夏油杰’还是真人亲自出现，此时尚且未开发出独属于自己术式的纱音瑠是无法打赢他们。
　　就算是七海建人——
　　他也不敢保证有百分百的胜率。
　　至于两面宿傩那家伙……胀相观察过他对小奶团的态度，没有信心确保这位诅咒之王会出手护住小奶团。
　　他甚至无法从这位的身上看出任何常人该会有的‘父爱’，不过随后一想也觉得非常正常。
　　毕竟那位是诅咒之王。
　　暂时来看，咒术高专是最安全的地方，至少‘夏油杰’他们无法闯入进去拐人。
　　听闻这句话，小奶团吓得双眼瞪大，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般：“音音不要和真人走！”
　　“他会欺负音音！”
　　纱音瑠还记得真人当初对她动用术式，还把她欺负哭了。
　　“哥哥不会让真人欺负音音——”胀相轻点她的小鼻尖，轻声哄道：“所以我们去见见五条悟，到时候搬进咒术高专。”
　　“真人就找不到音音了。”
　　虽然听不大懂，不过纱音瑠听懂最后一句话，双眼瞬间亮起来，挥舞着小拳头震声道：“好，音音不要见到真人。”
　　距离家还有段小距离，七海建人见她这么讨厌这位‘真人’，顿时对这事升起一丝好奇感。
　　“那个叫真人的家伙欺负她？”七海建人挑眉。
　　有胀相在，还能欺负纱音瑠的想必也只能是同类。
　　胀相摸了摸气呼呼的小奶团，解释道：“当初音音刚苏醒两个星期，真人趁我不在时对她动用了术式——”
　　幸好真人的术式对纱音瑠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不然——
　　胀相无法想象当时的自己会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
　　“他对音音抱有想研究的恶趣味心思。”
　　他多少都有点知道真人的术式，无论是人类咒术师亦或咒灵落到他手中的话，灵魂都会遭到重创或则变形。
　　只有特殊部分的人能够克制住他。
　　而纱音瑠正好是这类对他攻击没啥反应的存在，所以真人升起探究的心思，虽然未必会真正伤害纱音瑠，然而这些探究的心思便足以惹怒他。
　　闻言，七海建人眸色沉下来：“他叫做真人？”
　　胀相应了声。
　　“小心，他的术式能够触碰并改变灵魂——是个特级咒灵。”
　　七海建人记下这点，推了推护目镜，冷淡道：“只要是咒灵，那么始终会有对上的那一天。”
　　回到家的时候，虎杖悠仁依旧躺在沙发上，电视机在播放着电影，而他已经睡得极沉。
　　两人立刻放缓脚步声，不想吵醒这位熟睡的少年。
　　然而，虎杖悠仁依旧在听到响动后醒过来了。
　　他揉着眼睛看向正走进来的两人，捂住嘴打了个哈欠，“你们回来啦——唔？好香，是有宵夜吃吗？”
　　闻到空气中的食物香味，虎杖悠仁顿时清醒过来，按照五条老师教导的方法让怀里的咒骸停止，放在沙发上后，赶紧随着胀相走到餐桌。
　　把袋子放到桌面上，胀相才放下怀里的小奶团，对他道：“买给你的宵夜。”
　　虎杖悠仁迫不及待打开来看，双眼顿时亮起来：“哇！是炸鸡！”
　　他刚好肚子饿了。
　　虎杖悠仁赶紧拉开椅子坐下准备开动，刚打开快餐纸袋时，他忽然顿了下，转头看向那两位成年人，“娜娜明胀相，你们不吃吗？”
　　七海建人：“你吃。”
　　胀相同样摇头，倒是小奶团对于炸鸡格外有兴趣，小跑到虎杖悠仁的身旁，双手撑在他的大腿上使劲踮起脚。
　　像个小馋猫般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爸爸，音音要吃！音音要吃炸鸡！”
　　虎杖悠仁咧嘴一笑，当即一手搂起小奶团放在大腿上，从袋子里取出一块鸡腿给她，自己也同样拿了块鸡腿：“来，我们一起吃！”
　　胀相没有理会这对新手伪父女，转身走进厨房里泡了瓶奶放在桌面上，看了眼时间后，又回到房间洗澡换衣服，他等会还得接着上班。
　　七海建人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掏出手机拔打给五条悟。
　　“喂，我是七海——”
　　“明天我和胀相会去拜访高专。”
　　“有点重要的事要和你谈谈，至于是什么明天再说吧。”
 
 
第39章 039
　　咒术师和社畜都是等同于狗屎。
　　前者脱离人类循环的工作反而赚得更多, 后者天天加班通宵，钱怎样都超不过前者。
　　结束通话后，七海建人倒了杯红酒, 仰靠在沙发上轻辍几口，耳边是小孩子清脆的像是银铃般的笑声。
　　很热闹, 他的大脑也越渐冷静清醒。
　　想到先前那通电话，他微微合上眼。
　　重新回归到咒术界，或许便是他只剩下的生存价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