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娇嫁纨绔——起跃
起跃  发于:2021年08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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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大人一瞬清醒了过来,赶紧追了上去。
  一刻之后,在那堆满了杂物的一条漆黑巷子里,朱侯爷刚从一口破缸内钻出来,跟前漆黑的夜色中,突然就响起了一道平静的声音,“侯爷,咱又见面了。”
  那声音就算朱侯爷化成灰,也听得出来是谁。
  脸色一瞬成了死灰。
  范伸这才点了火折子,火把上的光亮,将彼此的模样照的一清二楚。
  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满脸颓败。
  朱侯爷咬紧了牙关,知道自己逃不掉了,终于放低了态度,仰目问向对面的范伸,“你想要什么。”
  这么些年,只要他朱侯爷想要谈判的东西,就没有一回失败过。
  范伸退后一步,同身后的阮大人和大理寺的侍卫让出了路,等到朱侯爷的手脚被绑上了铁链,范伸才淡淡地看着他,毫不留情地道,“我想要的,侯爷如今怕是给不了。”
  朱侯爷的表情扭曲了一阵后,突然笑了两声,看着范伸道,“范大人莫要忘了,你我都只不过是一把刀,我的今日,便是范大人的明日。”
  等到刀锋磨利了,这把刀也就该废了。
  就照范伸如今这样,过不了多久,便会走上他的老路。
  范伸没说话,示意手底下的人将其带走。
  蒋蒋的铁链声响起,朱侯爷被人推的一个踉跄,依旧不死心,突地同范伸道,“范大人可知,当年真正举荐长公主去辽国和亲的人是谁?”
  范伸缓缓地转过来头。
  看了一眼朱侯爷,才同阮大人道,“去备马车。”
  之后严二又屏退了身边的人。
  朱侯爷见只剩下自己和范伸了,心头又燃起了希望,忙地同范伸道,“不是我,也不是朝中那些贪生怕死的臣子,而是咱们那位机关算尽的陛下。”
  都到了这份上了,朱侯爷也没有那么天真,当真相信皇上还会放过他。
  跟了陛下二十几年,岂不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论起狠毒来,自己哪里及得上他。
  陛下生性多疑。
  一旦被他怀疑上了,就算你拿出证据来,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信任你,等到他寻到了时机,必定是最想将你打入地狱的那一个人。
  朱侯爷只能将希望放在范伸身上,接着同他道,“当年他怕长公主舍不得自己的骨肉,不去辽国和亲,竟下了密旨,让人先去杀镇国公府的小世子,说长公主没了牵挂,才能一心一意地维护周辽两国的邦交。”
  朱侯爷摇了摇头,就算是他,恐怕也做不到那个份上,“当时那镇国公府的小世子正要举办六岁的生辰宴,前一日还抱着他的腿,一口一个舅舅的唤着,邀他去参加自己的宴席,哪里想得到,他的舅舅会暗杀他,小世子没有想到,长公主也没想到,等到杀手到了镇国公府,死的不是小世子,却是镇国公。”
  “镇国公为了救自己的儿子,拿自己的身体为其挡了一剑,被杀手一剑穿心。”朱侯爷说完,又抬头看向范伸,冷笑了一声接着道,“他知道死的人是镇国公后,便开始害怕了,镇国公府同秦家是世交,他怕被查出真相后,两家连同韩老夫人弹劾他的罪状,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策划了一个谋反案,先一步拿到了伪证,只要几家稍微有了造反的痕迹,他便能彻底地扣下一个‘谋反’的帽子。”
  朱侯爷说上了劲,“几家都被那‘忠义’的牌匾压在了身上,拿命保住了祖宗几辈子攒下来的名声,他便是算准了这一点,才赢了这场争分。”
  朱侯爷说完,激愤地看着范伸,“当初他就是用了我这把刀,连自己的亲外甥,同胞亲妹妹都不放过,更何况你我这等同他毫无半点关系的人,今日他能利用你来对付我,将来就能再寻一人来,以同样的手断去对付你,咱们的命运皆是一样,与其将来等死,不如咱们联手……”
  朱侯爷说完,期待地看着范伸。
  夜色安静了好一阵,才见范伸从那青石板上点点光亮上,挪开了目光,抬头看着朱侯爷,轻轻一笑,“侯爷费心了,不过我这个人并不贪心,能活多久是多久,主要是舒坦就行。”
  远处阮大人已将马车牵了过来。

  朱侯爷着急地唤了一声,“范大人……”
  范伸往前走了两步,平静地看着他道,“放心,凭侯爷的本事,不会那么快死。”
  还不到死的时候。
  “带回大理寺。”范伸转身同匆匆赶过来的阮大人吩咐了一声之后,一人先上了马背,紧紧地勒住了缰绳,夜风迎面扑来,灌进了那黑袍的袖筒内,吹得“鼓鼓”作响。
  那露出的一截手臂上,青筋顿显。
 
 
第80章 
  朱侯爷被押回大理寺后, 对自己在江南所做的一切,供认不讳。
  弑杀王爷,谋害范伸, 炸了江南的知州府……
  每一桩罪行,都足以定他死罪。
  今日负责审问的是阮大人,审问完出来,阮大人故意落后了衙差几步,转过头, 单独问了一句朱侯爷, “侯爷如此费心,想必并非只是怕暴露了秦家和镇国公府的隐情, 侯爷当还有其他要紧之事,担心王爷和范大人泄露, 才以此灭了口。”
  朱侯爷抬起头,盯着阮大人看了好一阵, 突然一笑, 没头没脑地道, “比起范伸,你差太远了。”
  阮大人虽不明白他这话是何意, 但他从未想过要同范大人作比较,眼下只知道要好好替陛下办事。
  事办好了, 陛下必定不会亏待他。
  阮大人没和其继续交谈,撂下了一句,“侯爷若是想明白了,随时来找我。”后, 便紧赶了两步, 跟上了前头几人的脚步。
  朱侯爷看着阮大人急促离去的背影, 目光带了几分蔑视。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他连陛下连最基本的忌讳都没摸明白,还敢替他做事。
  范伸从江南回来后,为何宫中迟迟不见动静,便是已摸透了皇上的心性,并未在陛下面前揭穿自己。
  凭他范伸的头脑,都打听到这个地步了,他还能不知道其中的真相?只怕是早就将自己和娘娘的底细查的一清二楚了。
  陛下最讨厌的便是锋芒毕露之人。
  且就是是他范伸,也料不准皇上对娘娘的情谊到底有多浓。
  是以,以范伸如今的立场,他只能透露出一星半点的消息,让皇上自己先查。
  等到皇上自己开始怀疑了,他才能进一步将消息透露出来,在这之前他范伸若是敢先暴出自己和娘娘的秘密,甭管他和娘娘活不活得成,陛下必定不会留下范伸。
  他跟了陛下二十多年,对他早就已经摸透了,虽贵为天子,实则心眼如针。
  容不得任何亲信对他藏有秘密,亦或是先知道了某个秘密。
  更何况这件事,于陛下而言,算得上是一桩丑事。
  范伸之聪明,便是将自己置身在了一个模糊的界限上,他能知情,也能不知情,今儿他不来审问自己,倒自愿来了个送死的。
  朱侯爷此时也不挣扎了。
  他能做的,也只有等,等着娘娘替他脱身。
  如今他唯一担心的,便是那两个证人,到底落在了谁的手上。
  还有文王。
  一想起文王,朱侯爷便再也无法平静,只恨得牙痒痒……
  忍不住又想骂。
  那就是个被养废了的蠢货。
  ***
  阮大人从地牢回来,便将审问后的卷宗交给了范伸,同其也毫无隐瞒地说出了心头的怀疑,“大人,属下怀疑,朱侯爷恐怕还有些事没招。”
  范伸坐在案前,已经饮了两盏茶,神色平静地道,“说。”
  阮大人见范伸愿意听他说,立马邀功地道,“大人想想,若单只是诬陷秦裴两家谋逆,朱侯爷为何要杀王爷?秦家和镇国公府一灭,实则于王爷而言,并无坏处,按理说太子的势力被消弱,得利的是王爷,就算王爷知道了这事,又有何可怕,朱侯爷为何非要弑杀王爷灭口?”
  范伸认真的听他说完。
  思忖了一阵,才抬头欣赏地看着阮大人,点头道,“阮大人说的没错,继续查下去。”
  阮大人心头一喜,周身上下瞬间充满了干劲,“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会彻查到底。”
  说完正要退出去,便见范伸先从那案前起身,脚步经过他跟前时,又偏过头同他说道,“明日进宫面圣,阮大人也一道。”
  阮大人心头一跳,反应过来后,欣喜若狂,脸上的喜悦之情一时也没掩盖住,转身便对着范伸的背影,激动地躬身道,“是。”
  等范伸出来时,明月已经偏西。
  折腾了大半晚上,范伸才坐上了回府的马车,出了大理寺的巷子,四周便是一片黑暗,呼呼的风声从车顶上略过,马蹄声愈发空旷寂静。
  只要是夜里回来,严二每回都会在马车内准备一盏灯,然一到侯府外的那条巷子,里头的灯总是会灭。
  今儿也一样。
  马车内的灯盏一暗,便只余了挂在马车外的两盏角灯。
  眼前彻底地暗了下来,范伸才将身子轻轻地靠在了车壁上,听着耳畔不断呜咽的风声,再一次回到了那场噩梦之中。
  远处那混乱的厮杀声一点一点的扩大,慢慢地拉近之后,鼻尖处又嗅到了那股已刻在他脑海里的血腥味。
  满手的鲜红,他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但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父亲将他扔到身后虞老夫人怀里时,同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将来,一定要护好你母亲,无论用什么手段……”
  转眼又是那场熟悉的熊熊大火。
  母亲最后抱了他一下,捧着他的脸同他道,“椋哥儿,好好活着,母亲爱你,可母亲同样也爱你的父亲,对不起……”
  烈火突地迎面袭来,范伸整个人被其吞灭,呼吸瞬间急促了起来。
  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不断地爬上来,落在两道英气的剑眉之上,范伸紧紧地攥住了膝上的袍子,呼吸愈发艰难。
  脚下的马车一顿,稳稳地停在了侯府门口,范伸还未来得及睁开眼睛,杂乱的思绪,便被一道清甜的声音拉了回来,“夫君,回来了?”
  声音一落下,跟前的帘子随之被一只手从外掀开。
  灯笼下的一张脸,从那帘缝中钻了进来,眉头微皱,无论是那声音还是表情,都带了些许委屈,“夫君怎么这么晚……”
  范伸紧紧地盯着跟前的那张脸。
  坐在那,迟迟未动。
  跟前那人又是眉头一皱,催了一声道,“夫君快些吧,夜里的风凉,我等了这半宿,手脚都快冻僵了……”
  姜姝是有些冷。
  但还不至于冻僵,只是坐久了,腿有些发麻。
  说完便放下了车帘,退后两步伸了伸腿,弯下腰去捶了两下腿弯子,身后的马车一沉一起,姜姝还未起身,头顶上便罩过来了一件大氅,温热的气息入鼻,姜姝一转过头,人就被范伸搂进了怀里,“有那么冷吗。”
  那声音比起平日低哑了许多。
  姜姝诧异地仰起头来,还未瞧清他的脸,又被范伸将她的脑袋给掰了回去,搂着她跨进了府门,才低声问她,“不是同你说了,早些睡吗。”
  姜姝提高了手里的灯笼,往他脚前的青石板上照了照,随口道,“许是白日睡的太多,夜里就有些睡不着了……”
  “是吗。”
  姜姝点头,“今儿晚上云层多,月亮也被挡住了,夫君回来的又晚,肯定看不见路,我闲着也是闲着……”
  “姜姝。”
  姜姝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范伸突地一声打断。
  同范伸相处了这么久,姜姝似乎还是头一回听他唤起自己的名字。
  姜姝诧异地回过头,后脑勺便被范伸握在了掌心内,往前一扣,俯下身,唇瓣轻轻柔柔地落在她那朱红的双唇上。
  姜姝身子一颤,下意识地往后退,腰杆子正好被他顶在了大门口的一根朱漆圆柱上,没了退路。
  府邸上下一片安静。
  严二早已经没了踪影。
  姜姝手里那盏微弱的灯火,落在了脚前,要灭不灭之时,堵在她跟前的人再一次俯身下来,姜姝眼睛一闭,没再躲。
  两道唇瓣相触,姜姝微微顿了顿。
  心口就似是被什么东西,提起来了一样,半天落不下来,“咚咚”直跳。
  刚有了些许感觉,唇瓣轻轻跟着范伸动了一下,身后突地响起了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姜姝根本来不及躲,一盏灯火便直直地照在了她眼睛上。
  姜姝闭上眼睛,立马转过头,将整个脸埋在了范伸的怀里。
  待那管家看清两人是谁后,赶紧往后退了两步,吓得结巴,“世,世子爷,夫人,怎,怎这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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