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娇嫁纨绔——起跃
起跃  发于:2021年08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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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光寻到了膝盖处。
  便见到了一道浅浅的疤痕,若不细瞧,很难辨出,应是受伤后不久,及时用了药粉,才没留下大的疤痕。
  床前的灯光浅暗,范伸问了一个一直都没想明白的问题,“你一个姑娘,怎会想到同沈二公子习武。”
  姜姝见他的目光又移到了自己脸上,忙地偏过头去,随心地说了一句,“我总得有个一技之长。”
  范伸一笑,“你本事多的很,倒不缺这个。”
  单是那演技,便无人能及。
  姜姝脸色一红,动了动脚踝,想从他手里抽出来,却被他死死地攥住不放,姜姝便又嘀咕道,“那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
  姜姝没看他,垂下头将身上的裙摆往下拖了拖,轻声地道,“有功夫在身,起码我能保护好自己。”
  她从来没想过要靠谁。
  她是姑娘,除了自个儿活着不给身边喜欢她的人找麻烦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帮助到他们。
  五岁前她害了一场大病,祖母抱着她哭,说她母亲就是因为身子弱,生孩子时太吃力才归了西,担心她以后要是出了事,自己多半也活不成了。
  她便将身子偷偷地练得结结实实。
  想着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祖母白发人再送一回黑发人。
  一不小心,竟就有了一身武艺。
  “这回不就派上用场了,我虽没帮上夫君什么忙,但也没给夫君拖后腿,对不对?”姜姝看着他,颇有几分自满。
  范伸没答,将她的衣裙拉了下来后,才看着她的眼睛道,“有出息,出了事至少能逃……”
  姜姝被他这话说的心头发慌。
  难不成还有什么大事儿……
  范伸没再往下说,起身攥住了她手腕,将其拉了起来,“去洗漱,早些歇息。”
  ***
  第二日一早,范伸便去了宫中。
  刚出东院,迎面便碰到了贾梅。
  范伸个子高腿长,一步迈过顶上常人的三两步,贾梅一个犹豫再回头,范伸的脚步已经越过了她。
  贾梅一着急,不得不回头去唤了一声,“世子爷。”
  范伸脚步又往前迈了两步才顿住,只转了个头过去,“何事?”
  贾梅被那双压迫的眼睛一盯,心都快跳出了嗓门眼上,也来不及多想,赶紧几步上前,将手里的一个荷包递了过去,“这,这是我自个儿缝的,世子爷若不嫌弃……”
  范伸眉头不自觉地拧起。
  身后的严二早就屏住了呼吸。
  前两个送主子荷包的女人,似乎都没好下场。
  除了夫人。
  然贾梅到底是虞家人,范伸起码好好地回了她一句,“不必,夫人已经在缝。”
  待贾梅反应过来抬起头,范伸的人影已经消失在了长廊上。
  心头的一股酸楚突地蔓延上来,贾梅紧紧地捏着那荷包,为了这一见,她从昨儿晚上就开始挑选衣裳,今日更是早早地起来,梳妆打扮,提前了半个时辰,避开了所有人,好不容易才堵到了人,将她绣了半月的荷包递了回去。
  却终究没能送出去。
  ***
  侯府东院。
  用了早食后,姜姝便让春杏备了绣绷,选好了绣线,搬了一张凳子坐在了门前,架势做的十足,然捏着那针头半天,却完全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白芍药?
  长啥样的……
  “夫人,表姑娘来了。”春杏立在姜姝身旁,远远看到院子里进来了个人影,一眼就瞧出来了,是那位贾家的表姑娘。
  贾梅是送蔻丹过来。
  姜姝不在的这一个月,府上几个主子的屋里,几乎都有贾梅自个儿制作的蔻丹,胭脂……
  知道姜姝这两日要回侯府,贾梅早就准备好了。
  一瓶新鲜的蔻丹,里头还掺了亮亮的金粉碎末,是她忍痛拿了姨母给母亲的一只金簪子,削下来的金粉。
  旁人没有,就姜姝一人有。
 
 
第73章 
  她不似母亲说的那般, 将来要同她争抢些什么,只求眼下她能容得下自己,让自己先进了东院的门。
  姜姝接过蔻丹, 自然也瞧出来了不一样。
  略微有些诧异,自己同她除了世子爷这层关系之外,两人谈得上非亲非故,她是侯夫人的表亲,日后怎么着也不用看她这个世子夫人的脸色。
  倒是不明白她有何可顾忌自己的。
  几回相处, 姜姝也察觉了出来了, 这位贾家表妹,与虞家的两个表姑娘不太一样, 无论是那眼神,还是举手投足之间, 似乎都带了一股局促和紧张。
  姜姝想着大抵是她父亲去世得早,性子使然。
  多半是觉得自个儿寄人篱下。
  姜姝没再多想, 笑着夸了一句, “表妹这蔻丹, 可赛过了街头铺子,嫂子也不能白拿了你的。”说完便让春杏招待她坐了下来, 自己则进屋,取了个金镯子出来。
  这些都是新婚时, 侯夫人给她的。
  长长的一串,用红绳相连,从脖子上套下,能到腿弯。
  姜姝拿了个锦袋给她装好。
  出来时, 贾梅正歪着脖子, 盯着她搁在那木几还一针未缝的绣绷, 听到脚步声,贾梅才坐直了身上,回头看向姜姝,笑着道,“表嫂子,在绣荷包呢。”
  姜姝心虚,敷衍地点了头,“才起了个头。”说完便将手里的镯子递了过去,“表妹来侯府,我还未曾送过你什么,表妹就当是个见面礼。”
  见姜姝诚心要给,贾梅只得收了起来,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看了一眼几上的绣绷,满脸期待地道,“今儿难得碰上表嫂子绣花,妹妹也想跟着嫂子学学……”
  姜姝总不能开口赶人。
  也不能说她不会。
  被逼到了架子上,不得不拿起了那绣绷,手指头捏着针线,一针扎下去容易,第二针就难了,她的母亲沈氏死得早,没有人来督促她女红。
  祖母派了安嬷嬷来教,到底还是狠不下心,一见她喘,便也罢了。
  好在后来,她‘无师自通’,祖母倍感欣慰。
  她能糊弄祖母。
  如今当真派上用场上,便立马现了行。
  贾梅坐在那,等了她半天,只见她缝了一针后,便捏着手指头,半天落不下针,这才反应过来,怨自个儿脑子怎就如此不灵光。
  哪有当家主母来使针的。
  就算是她给世子爷准备,也是让屋里的丫鬟代劳。
  正欲将自己适才那话收回去,也不知道怎么了,心头突然就生出了一个大胆又自私的想法,分明她知道那样不太对,可却无法阻止自己的内心。
  想起那张清冷隽秀的脸,贾梅的理智瞬间被那念头压制的一丝不剩,轻轻地张了张嘴,同姜姝道,“怨妹妹没想周到,世子夫人身子金贵,这等绣活儿倒也不必亲自动手,表嫂子若是想要荷包,妹妹倒是正好绣了一只出来。”说着便拿出了今儿未曾送出去的荷包,紧张地递到了姜姝面前,“表嫂子若是不嫌弃……”
  姜姝能有今日,是何缘故,清楚得很。
  就是因为拿了别人的荷包,送了出去,才会将自己逼迫到这步。
  要是最初没那荷包,她大可以同范伸坦白,自己不会绣……
  吹了一次亏,姜姝断也不会再走上回的老路,继续往那死胡同里钻,姜姝没去接,委婉地拒绝道,“表妹自己缝的,还是自个儿留着吧,这东西也不着急,慢慢缝便是,许是昨儿夜里落了枕,今儿我脖子,胳膊都酸胀得厉害……”
  贾梅明显感觉到自己提在了嗓门眼上的心口,猛地往下一沉。
  如同从高出坠下来一般,周身血液也跟着倒流,抬起来的一双胳膊凉的发麻,慢慢地落下后,连自个儿说的话,仿佛都听不见,“好,表嫂子还是好生歇息。”
  姜姝也没留她。
  她自来不喜欢热闹。
  贾梅的身影都消失在了院门口了,姜姝才突地将手里的绣绷来回翻看了一阵,抬头疑惑地问春杏,“她怎么知道我要绣荷包?”
  春杏一愣,摇了摇头。
  她总觉得这位贾家的表姑娘,每回见了夫人,都怪怪的。
  姜姝也没那功夫多想,忙地同春杏道,“赶紧的,先给我绣一朵白芍药出来,我仿仿……”
  ***
  范伸今儿进宫,皇上已经在乾武殿候着了。
  最近今日皇上精神本就不太好,昨儿又哄了朱贵妃一夜,面容更是憔悴不堪,但他不能松懈,他要是一倒下,他的娇娇,还有他们的孩子,就彻底的没了依靠。
  范伸来之前,皇上让王公公拿了一颗范伸之前从镇国寺常清法师那取来的丹药,就着一口茶水吞了下去,才勉强撑起了精神来。
  范伸一进来,便被皇上招到了跟前,“爱卿免礼,这一趟辛苦了。”
  范伸仍旧照着规矩,行完礼后,才走了过去,王公公赶紧赐了座,让宫人奉上了茶,转过身屏退了所有人,再回来,便听皇上在问范伸的伤势,“听说爱卿受了伤?”
  范伸答,“一点小伤,无碍。”
  皇上知道他一向爱逞强,立马让王公公宣了御前太医进来,范伸的半只衣袖一褪,血淋淋的伤口,跟前的太医都被他吓了一跳,“大人这胳膊再晚两日,怕就彻底的废了。”
  皇上仰起头望了一眼,也跟着吸了一口气。
  再回头看着面无表情的范伸,不由又佩服起了他这股永不怕死的狠劲,同时对朱侯爷的愤恨也更胜了几分。
  范伸是谁的人。
  他朱侯爷不清楚?
  竟胆大包天,公然炸了知州府,截杀他的人。
  太医替范伸包扎完了伤口,一离开,皇上便咬着牙问道,“爱卿好好同朕说说,他朱侯爷在江南到底在密谋些什么?”
  范伸将袖口理好,才又起身同皇上复命。
  先是江南,范伸没有半丝隐瞒,“臣遇上了侯府的丫鬟,朱夫人临死前告诉了她两桩秘密,一是秦家和镇国公府的谋逆一案,朱夫人所知道的,均是朱侯爷一手策划,陛下被蒙在了鼓里……”
  闻言,皇上的嘴角一抽。
  他就知道朱澡死了之后,朱夫人会坏事,曾派人给了朱老夫人暗示,谁知道还是慢了一步。
  在朱侯爷开始追朱夫人身边的那个丫鬟时,他实则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桩事,是以,范伸提出要去江南替他寻人时,正好中了他的下怀。
  没成想,真就被朱夫人知道了。
  什么他被蒙在了鼓里,不过是那丫鬟为了活命,不敢将他说出来罢了。
  但仅凭这一点,朱侯爷不会疯到不惜炸了知州府,非要取范伸的性命。
  范伸是自己的人,在这一事上,他同朱侯爷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谁也不会卖了谁。

  皇上便问,“另一桩为何事?”
  范伸继续道,“二十几年前,朱侯爷曾在江南经营过一家青楼,据那丫鬟所说,其中有一位姑娘,因得了朱侯爷的赏识,被带来了长安。”
  范伸看着皇上渐渐皱起来的眉头,微微顿了顿,才道,“如今已在皇上的后宫潜伏多年。”
  范伸说完,屋子里便是一阵安静。
  皇上看了范伸半晌,眸子才有了神。
  一双眼睛渐渐地眯了起来,胸口的怒意终于蔓延到了脸上,随手便废了一套茶具,怒声道,“朕看他朱成誉就是想找死!”说完那双细长的眸子里,一瞬杀意顿显,“是谁?”
  范伸摇头,“朱夫人知道的仅仅于此。”
  皇上看了一眼范伸,嘴角又是一阵发抖。
  朱成誉在江南开过青楼的事,皇上并非不知道,只因他能帮助自己,自己也需要他,便对他干过的那些事,睁一眼闭一只眼。
  这么多年过去,他确实也帮着自己扳倒了秦家和镇国公府,消弱了韩家和太子的实力。
  近几年,他虽因贪得无厌,行径越来越离谱,但最初,他以为朱成誉并没那个胆子算计他。
  如今知道了从朱成誉投靠他开始,就已经在他的眼皮底下穿插了眼线,防备了自己二十几年,自己竟然还未察觉。
  一种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羞愤,让皇上的怒气达到了鼎盛。
  这一瞬,皇上对他朱家才算是彻底地起了杀心,他立刻马上,就想处死朱成誉。
  他能培养出第一个朱侯府,便也能培养出第二个。
  沉默了片刻后,皇上便吩咐王公公,“你发一封密报给朱成誉,就说朕相信了他,秦家确实还有一个余孽……”
  范伸的眸子在那一瞬,轻轻地动了动。
  脸上的神色却没半点波澜。
  皇上转过头,又看着他道,“范大人去调取禁军,不要惊动所有人,等朱侯爷一到长安,立刻收监押入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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