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拿一下睡衣。”
“好。”
黑色的轮廓消失了,很快,男人的脚步声传来:“拿到了,放哪儿。”
“拿进来。”
蒋铎在门外踟蹰片刻,终于还是推开了浴室门,朦胧的雾气扑面而来,带着暖暖的香气。
他闭着眼睛,走了进来。
陆呦发现,雾气中的男人竟还穿着制服,在这暖香四溢的环境里,柔软与冷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放在哪里?”他问她。
“这里,过来。”
于是蒋铎闭着眼睛走到她面前。
陆呦看着他手上那条黑色的蕾丝睡裙,故意问道:“哥哥,失忆了,却还记得我的睡衣放在哪里?”
“间歇性失忆,并不是什么都不记得。”
“你有选择地把我忘了。”
“嗯,你让我伤心了。”
蒋铎说得很理直气壮。
陆呦起身走出浴缸,来到他面前,踮起脚尖,轻轻在他耳畔道:“我让你伤心,你就把我忘了;那我让你开心的时候,你还记得吗?”
“......”
湿热的气息,刮着他的耳廓,她用极其诱惑的嗓音,问道:“我让你开心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
“你可以睁开眼,看看。”
终于,蒋铎睁开了眼。
陆呦大方地和他面对面而立,蒋铎的目光紧扣着她的眼睛。
但余光,仍然将所有的口口...尽收眼底。
陆呦踮脚,给了他一个湿漉漉的亲吻:“还记得这个吗?”
蒋铎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多试一下,也许会记得。”
......
他吻了她一会儿,似乎注意到室内温度并不高,于是便把衣服递给了她:“回去泡着吧,当心着凉。”
“哦。”
陆呦意犹未尽地还想吻他,蒋铎却笑着移开了头,恰好到处地带着淡淡的引诱,转身离开了浴室,顺手关好了门。
陆呦舔舔唇,还是觉得蒋铎在装。
不过,即便如此,他在某些方面还是能死死地拿捏住她,想反杀,几乎成了不可能的事。
......
晚上,陆呦回到了卧室。
卧室亮着一盏夜灯,蒋铎坐在床边看书,暖黄色的灯光将他轮廓也照得很柔和。
陆呦爬上床,很自然而然地躺在了他的腿上,看着他带了青色胡茬的下颌。
无论从那个角度,他的脸漂亮到近乎完美。
“哥哥,你在看什么?”
“《犯罪心理》。”
“好看吗?”
蒋铎将书翻开那一页轻轻盖在她的眼睛上,然后俯身吻了她的唇:“不如你好看。”
“不演了?”
蒋铎终于承认:“不演了。”
“骗我好玩吗?”
蒋铎没有把盖在她眼睛上的书移开,而是说道:“我只是害怕...”
那是蒋铎第一次,承认他害怕。
原来这个世界上,他也有害怕的东西。
“怕什么?”
“怕你不原谅我,怕永远失去,怕过去十多年的每一个心碎的日夜...重演。”
她伸手,虚无地在空中摸了摸:“蒋铎,把戒指给我。”
“戒指在你的手上。”他抓起她的手扬了扬。
陆呦对他破坏气氛的行为很不满:“我说你的!”
“哦。”
蒋铎快速摘下戒指,递到了陆呦的手中,陆呦重新盘腿坐起来,非常郑重地牵起了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虔诚地念着誓词——
“我愿意嫁给蒋铎为妻,给予他全部的忠诚,用余生敬他、爱他、像保护家人一样保护他。因为这一刻之后,他就是我的全世界。”
说完,她牵起了他的手,将那枚泛着幽光的银色的指环,珍而重之地戴在了他左手的无名指上,然后低头,轻轻吻了吻。
就像第一次微风将他的头发吹到他脸上时的怦然心动,那一刻,蒋铎的心,已经被她那一个吻融化了。
那是他第一次觉得他所保护的这个世界值得,因为这个世界有她。
所有的苦难和悲伤,都成了不值一提的尘埃,好多好多的幸福,灌满了他的胸腔。
......
第二天,陆呦和蒋铎去民政局登记领证。
冉冉悬空的太阳,和第一次俩人走出民政局时一样灿烂。
蒋铎还记得那时的患得患失。
这次,陆呦不再犹豫,蒋铎也不再忐忑了。
两人将红本本小心翼翼地放在一起,揣进了包里,然后牵手去路边的早餐店吃早饭。
这天,就如同过去和将来的每一天一样,平凡而又盛大。
陆呦点了一屉小笼包,蒋铎则点了豆浆。
阳光透过路边浓密的梧桐叶,在地面撒下片片斑驳的光影。
早餐店的阿姨将一屉热腾腾的包子端上了桌,蒋铎隔着包子蒸腾的雾气,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快点吃,吃完上班。”
“在我吃饭的时候,请不要提上班两个字!”
“对了,今天周一。”
“请不要提醒我今天周一!”
陆呦打了他手一下,他很幸福把另一只手也伸给她,让她打。
陆呦见他这么贱,于是夹起包子,放进了他的豆浆里。
很快,豆浆便把包子完全浸泡。
“......”
“吃啊。”
蒋铎从豆浆里叉起了湿乎乎的包子:“陆呦,你要是再干同样的事,我也会生气。”
陆呦小时候总干这样的事。
她喜欢把油条和包子这些东西放进豆浆里浸泡之后再吃,蒋铎则只喜欢一口纯豆浆一口别的,绝对不能混在一起。
这是俩人在生活方面最大的矛盾。
陆呦看着蒋铎沉着脸,将沾了豆浆的包子吃进去,她拍拍他的手:“下不为例!”
“你这句话,已经说了很多年了。”
但每一次,她都要干同样的事。
吃晚饭之后,蒋铎牵着陆呦的手,缓步地走在种满了梧桐树的路上。
他抬头,看到了温柔的阳光,忽然扬起眼角,笑了。
“你笑什么?”
“想笑。”
从今天以后,他的世界只有太阳,因为月亮已经被他牵在了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