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板大儿子看不下去,他出面制止暴躁的父亲,还耐着性子听何建平说国外公司的事,听到最后竟然产生一丝兴趣,提出可以三方建立合作。
何建平闻言面露欣喜,王老板却愤愤地不应。
“爸,不是我想说你,你瞧你这臭脾气有谁能忍吧,也就何叔那么多年忍气吞声懒得跟你计较,多少人后来都跟你闹翻了!”大儿子眼看父亲犯倔,面露不悦道,“人家都没毁约呢,你就搁这儿发火?”
王老板硬气道:“那是他该,我俩那么多年交情……”
“什么交情都耐不住你作践!你在这方面吃得苦头还不够嘛!”大儿子怒道,“大家是做生意要赚钱,还都得哄着你打转啊?”
大儿子现在比父亲长得还高,王老板在外各种犯浑骂人,却被儿子说得抬不起头,闷闷不乐地错开视线。
何建平好声劝道:“好啦好啦,不至于啊。”
“何叔,你别搭理他,我回去跟他说。”大儿子放缓声音,和煦道,“我知道你说的那家公司,我说三方合作不是客气话,我爸现在跟不上时代了。”
王老板被儿子当众下脸,一时间敢怒不敢言,最后还是没张嘴。
大儿子早就参与公司的事,他一跟父亲共事便发现诸多问题,有时候都会感到头疼。很多好机会被父亲的脾气闹没,搞得公司里的人也苦不堪言。
大儿子以前没见过何建平,但他听说过何叔跟父亲的友谊。何叔完全是出于涵养不愿计较,父亲却老觉得给何叔项目,何叔就应该低自己一头。
国外公司比自家公司开的条件好,何建平提起明明就是毫无芥蒂,自己的父亲却又要开始骂人,简直不像话。
何建平原本是没资金和产能,但他要是可以三方合作,这两个问题就都能解决。最愉快的是,老王儿子要比老王讲理,年轻人不会随便喝酒骂人。
何建平喜气洋洋道:“暮星啊,你们怎么知道他儿子的事呀,要我说遗传真是奇了怪了,老王脾气那么差劲,生的儿子居然不错,一点也没随他……”
“这事儿算是彻底办成,改天你和小大师来茶楼,咱们再聚一聚啊!”
谈暮星将何建平的邀请转述给楚千黎,他还说了一下事情的后续结果。
楚千黎面对客户素养极高,她私下回答就简单粗暴,笑道:“嘻嘻,没钱不聚哦。”
黄金日晷已经到手,谁想跟甲方吃饭。
谈暮星了然地点头:“好的,那我就跟建平叔说你忙于学业,最近周末不方便去茶楼了。”
别墅内,贺时琛望着院里出现的黄金日晷,他感觉事情完全超出可控范围,头一回意识到熊孩子不只是熊孩子。
普通熊孩子被强制储蓄后,没办法再搞来一笔钱继续消费,然而搞封建迷信的熊孩子不一样,不知跑到哪儿忽悠人又买来黄金日晷。
贺时琛静静地盯着黄金日晷许久,他最后心境无波无澜,面无表情地回屋,打算找机会跟父母商议一下家中安保问题。
教室内,楚千黎不知蹿到何处,谈暮星独自坐在桌前,突然发现身边有人影停下。他诧异地转过头来,发现来人是贺时琛。
贺时琛面色平静:“我们聊聊。”
谈暮星一愣,小声道:“……聊什么?”
说实话,谈暮星跟贺时琛过去无交流,不单只是谈暮星不擅长交友,还有贺时琛骨子里隐含一种傲慢。
贺时琛觉得跟很多人说话浪费时间,他只跟势均力敌的人多费口舌。
“她最近买了一个黄金日晷摆家里。”贺时琛淡淡道,“学校里的人掏不出那么多钱,应该是你给她介绍来的人吧。”
谈暮星听完就心虚地低头,他完全能想象贺时琛的崩溃,难怪会找到自己的头上。
“这是她的模拟考成绩单,我觉得你应该明白,她现在的分数别说大学,连能不能拿到高中毕业证都难。”贺时琛握着成绩单,慢条斯理道,“我希望你别介绍她去算命了,这段时间先帮她把期中考过了。”
模拟考不计入档案,期中考却要算成绩,跟毕业和申请学校息息相关。
贺时琛的想法没毛病,督促人上进很积极。
谈暮星弱弱地发声:“……为什么你都做不到的事,却觉得我可以做到呢?”
谈暮星不理解贺时琛怎么想的,对方都没法逼迫同桌学习,自己哪有方法解决这件事!
贺时琛被戳中痛脚,顿时身形一僵:“……”
片刻后,他风轻云淡道:“我在家里监督她,你在学校监督她,我们按距离来分配工作。”
谈暮星:“?”不啊,这工作跟我没关系啊?
贺时琛没跟谈暮星多言,他安排完小组分工就离开,根本没有给对方拒绝的机会。
谈暮星望着贺时琛离去的背影,现在已经总结出贺家人共性。
他们喜欢上来就给人布置没可能实现的任务,同时完全不教你该怎么做,还美其名曰培养全能的成长型人才。不管是楚千黎,还是贺时琛,全都是如此。
低情商:这件事我做不到你来做。
高情商:帮助你寻找人生价值,建立目标激励你思考及成长,从而让你在漫长的人生道路上拥有应对危机的能力。
第29章 第二十九颗星
谈暮星严重怀疑贺时琛和楚千黎的兄妹情经受不住学习考验, 所以贺时琛选择把矛盾和危机转嫁到他和同桌的友情上。
除了体育和美术外,谈暮星的各科成绩都属于平均水平,他平时不好督促同桌学习, 主要是自己也没资格。他跟贺时琛想法不同,没有强烈的拼搏精神,又觉得同桌能掐会算、家境优渥, 反正怎样都能生活得不错。
谈暮星面对桌上的模拟考成绩单长叹一声, 他望着触目惊心的倒数排名,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但她考得未免也太低。
虽然她占星的实力强,但起码得有毕业证。
片刻后, 楚千黎和邱晴空连蹦带跳地回班, 两人刚刚完成女生体育的加测项目,还顺路跑到校门口偷拿奶茶外卖。
邱晴空将塑料袋放在课桌上, 她从中拿起两杯奶茶,说道:“我给她们拿过去。”
楚千黎点头, 又从袋子里拿出一杯, 顺手递给大白熊同桌:“这杯是你的。”
“谢谢。”谈暮星疑道, “……没给贺时琛带吗?”
“印钞机不喝奶茶,只喝黑乎乎的墨。”楚千黎补充,“比如咖啡啥的。”
谈暮星握着冰凉的奶茶, 他总觉得手上沉甸甸,犹如接过劝同桌向学的重担。
楚千黎用吸管猛扎奶茶,她愉快地搅动,开始享用起来。
“好喝吗?”
“好喝, 邱晴空说是网红店, 好家伙配送费比我扑克贵。”
谈暮星用余光偷偷打量同桌,他感觉她现在心情不错, 开始绞尽脑汁地组织措辞,试探道:“期中考前会多放一天假,你们要来我家吗?”
“好啊,上回都没去自然风景区,这回可以一起去。”楚千黎丝毫没犹豫,她干脆地应下来,显然对谈暮星家挺有热情。
谈暮星忙不迭道:“不是,我是说大家一起复习……”
楚千黎小脸一皱,随即又笑道:“也可以,你们复习,我去自然风景区!”
谈暮星安静数秒,他顿感话头不对,硬着头皮道:“……你也要复习啊?”
楚千黎闻言,她立刻软骨头般往桌上一趴,又开始抱怨地哼唧:“我不想复习。”
谈暮星好声安慰:“总要拿到毕业证嘛,不然未来会很麻烦……”
楚千黎沉默下来,她很想回一句“我有未来吗”,但这话不应该说出口。
她现在按部就班地上学,就是不想被旁人发现异常,那势必会引发轩然大波。即使看到未来的信息,也不是什么都能透露。
楚千黎用脸贴着课桌,闷声道:“毕业证有用吗?”
谈暮星一愣,他苦恼地挠头,软声劝道:“你现在可能觉得没用,但说不定以后就有用,比如上大学啊,或者做别的事……”
楚千黎不言。
谈暮星和缓道:“我知道你喜欢占星,但你不也跟建平叔说过,我们的性格让我们做出不同的行为,然后就产生不一样的结果,你不用一直逼迫自己学习,但在考前的关键节点多努努力,说不定会有转变呢?”
谈暮星唯恐态度强硬会引发同桌逆反,他只能借用楚千黎的话来说服她。
楚千黎面露诧异:“我有说过这话吗?”
谈暮星认真地点头:“有,你还记不记得跟我说过月交点,你说深陷自己熟悉的领域就毫无进步,所以你会想读马哲,老是盯着占星,可能结果不好,考前复习和读马哲也差不多……”
楚千黎瞪大眼,她此时颇感震撼,惊道:“你怎么什么都记得!?”
楚千黎都遗忘自己说过的话,但她一听就觉得耳熟,好像确实有这些事。
谈暮星苦笑:“我当然都记得啊,人只有不沉溺于原始本能,方能抵达发展潜能的未来,而成长、改变、进化才是占星的核心。”
他现在依然对玄学无感,但一直相信她说过的话。
“可恶,你是用魔法打败魔法!”楚千黎抱头哀嚎,“这样我就没借口了。”
如果谈暮星用别人的大道理劝她,那她有一百种狡辩的聪明办法,但他居然随机提取她的语录,她总不能说自己以前说得不对?
谈暮星见她动摇,他趁热打铁道:“我们可以先好好复习,感觉累了就去风景区转转,或者三个人一起打会儿游戏再学……”
“你要是高中毕业升大学,我们还可以在大学城边找到更多好吃的、好玩的,现在学校离城区太远了,城里的大学城很繁华,大学的活动也特别多,不要放弃这些可能性呀。”
谈暮星拼命编织美好未来,希望能让同桌有所动力。
“可能性吗?”楚千黎突然被此话触动,她沉吟良久,低头道,“……好吧。”
她不确定这些是否跟自己有关,但闪光的愿望总是没有错的。
谈暮星长舒一口气,笑道:“那就期中考前一起复习?”
楚千黎缓慢地点了点头,她思索片刻,又果断补充:“但我只努力考前这一会儿,说好是关键节点多拼命!”
谈暮星无奈道:“……这也可以。”总比完全不学好。
期中考前,学校会重新布置课桌及教室,多放一天假让同学们回去复习。楚千黎、谈暮星和邱晴空敲定时间,约好聚在一起周末考前突击。
一回生二回熟,楚千黎和邱晴空已经见过谈家大院,但这回却还多出一位不速之客。
屋内,暖洋洋的日光洒进来,少男少女们都在闷头做卷子。
楚千黎不甘心地抬头瞟一眼贺时琛,她最终还是起身推推大白熊同桌,悲愤道:“为什么他在这里啊?”
谈暮星心虚地眼神闪躲,他干巴巴地没法解释。
楚千黎哀声道:“你明明跟我是朋友,为什么还把他叫过来?”
楚千黎不愿周末在家,就是不想被贺时琛盯,她现在想摸鱼都难。
谈暮星:“……我没有。”
楚千黎怅然:“我懂了我懂了,你还是觉得他更厉害,他的成绩比我好太多,我不是最重要的呗。”
谈暮星慌张地摆手:“真不是这样!”
谈暮星总觉得兄妹掐架殃及自己,他完全是卷入贺家内斗的可怜人。
贺时琛说要给众人划考试范围,他作为班内天花板非常会应试。谈暮星没道理拒绝,他认为同桌想要速成,还是需要学神来助力。
邱晴空同样没想到贺时琛会来,她现在都不敢叽叽喳喳,老实本分地低头写作业。
贺时琛放下手里的书,他看向纠缠谈暮星的楚千黎,淡淡道:“不要闹了,把你的题做完,刷完这些应该就能及格。”
邱晴空小声地嘀咕:“既然你们都要过来,我们完全可以去老师家啊?”
如果楚千黎和贺时琛都在,明明可以到贺家去复习。
贺时琛:“我下午要去学校,没法一直陪你们。”
贺时琛非常忙碌,过来就是看楚千黎有没有在学,确认不是弄虚作假后便要离开。他唰唰地圈出考试重点,又给众人讲解几道难题,盯着 楚千黎做完基础题,这才准备乘车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