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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宴请
南阳王备设好酒,宴请京中权贵,实属大气,到底是一地藩王,麾下一代水中雄师,众人又怎能不卖他这个面子。
昭宁公主接了请柬,这在宫里头的事,自然也躲不过魏皇后,仅是让昭宁随太子一同赴宴便是。
魏皇后自是不满意这高袭,不过到底是老郡王之子,当年沐家覆灭,正是老郡王奉旨将尚幼的昭宁带到京城,是有几分情义的。
于是那日,沐锦书便是随太子哥哥同乘马车出宫赴宴的。
太子素来寡言少语,却也不忘嘱咐她勿在宴上肆意走动,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便莫离他太远,或是去寻二哥楚王。
沐锦书浅笑着回应一声好。
马车徐徐在城北南阳王府前停下,一袭烟紫罗裙的沐锦书从车内下来,站在太子身旁。
眼前的府邸高大贵气,左右镇着两只石狮,高家人虽多年不在京城,但门第多有下人修整,并不老旧。
台阶之上,身着墨青华袍的男子早在等候,身旁紧随着管家和下人,见东宫马车停下,他上前迎客。
男子五官生得英朗,带着些许冷峻,身段气宇皆为不凡,他目光似有流转,拱手道:“蒙太子殿下临驾寒舍,小王恭候多时,不胜荣幸。”
太子回礼道:“南阳王言重了。”
沐锦书行礼福身,淡淡一瞥此人,这番容貌她记得,便是南阳王高袭了。
南阳王倒是礼节不落,目光在她身上一顿,恭谨一声昭宁公主,随后便将二人迎入府中。
宴厅设在正院,一路走来花圃整洁,景物文雅,想来是多有打点的。
宴席上已有宾客,其中亦不乏两名女将,前来赴庆功宴,众人皆笑容满面。
沐锦书寻在太子哥哥的右侧入座,双眸轻轻打量四处。
这南阳王高袭为老郡王独子,当年老郡王将死时,高袭便以思母心切,爹娘相看最后一眼为由将老王妃接去了南境。
待高袭之妻亡故后,京中再无留眷属,随着他近年在南境势大,陛下自想揽尽南境势力。
高袭若提求娶公主的折子,陛下大可能会同意此意,而这公主便是沐锦书了。
宴厅内,南阳王借着与太子交谈,靠近过来,举止礼仪皆处处得体,倒不像传言的嚣张跋扈那般。
面对此人问候,沐锦书神色如常,一如往常那般端庄淡雅,可心里已觉得不安,
南阳王微微停顿,见她漠然处之,不见几句话语,便也不再多语。
南阳王退回正座,与此同时,宴厅之外下人传了一声,“楚王殿下到。”
话音落下,一拢玄紫华袍的青年踏入宴厅,步伐缓缓,腰间玉牌轻晃。
沐锦书望见来者,心绪渐安,谢明鄞五官英隽,眼眸轻轻与她相瞥,便很快收敛。
而在正堂中的南阳王高袭眸色微暗,望着入厅来的楚王,有片刻的沉凝。
先前与之在齐州有过交手,他倒是信了他这副明朗清正的模样,被楚王三言两语缴了兵器,扣押贴身侍卫。
待入京城时,他南阳王在齐州不慎踏伤百姓的事,在京城传得一个比一个难听,总觉得与楚王脱不了干系。
今这宴席,其一是为庆功,其二便是为了换回名声,客请京中权贵。
南阳王行下台阶,客气相迎,楚王眉目和气,也应和一句客套话。
宴厅内的笑谈声依旧,侍女将酒水佳肴置备全面,气氛缓和。
待几句言语作罢,谢明鄞转过身,敛去眉目间的和气,入座客宴,与沐锦书之间是不远不近的位置。
自上次在马车上分别是已过来几日,而谢明鄞前日才回到京城,二人也未来得及相见。
沐锦书低敛眉目,端起桌上酒水,她素来参宴都是最安静的那个,面对他人的交谈,也是应付了之。
在这宴席中,还有不少是高家宗室,于是便提及了高沐两家的交好。
沐锦书自幼在宫中长大,高家身处南境。年年沐家祠堂皆有前去祭拜,但对于两家交好已然生疏许多。
再说,沐家的事本就沐锦书不愿提起的伤疤,难免回避。
昭宁公主反应平平,旁人亦不好处处提及,加上楚王漫不经心地道一句,“往事既已过去,何不让它过去。”
那几个高家旁系皆有哑口,便讪讪地收了话,不再话此语。
南阳王的目光在沐锦书身上停顿,于是举杯向沐锦书敬酒,“多年来皆在南境奔波,使得昭宁公主忘却我这号人了,着实惭愧,便敬公主一杯,公主随意便好。”
言罢,南阳王便将酒水饮下,军中之人,颇能饮酒,这宴席之上多得是烈酒。
沐锦书不是个善饮酒之人,多数时候皆是小酌,今日喝过几杯,便已面颊泛红,只怕喝多了受不住。
听此言,不远处的谢明鄞眉目微沉,尚未未开口言语。
太子便语态淡漠地对沐锦书说道:“你不善饮酒,既然南阳王道了随意,不饮也罢。”
他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众人皆听得到,太子拦酒,自然无人敢异议。
南阳王也仅是淡淡一笑,说道:“公主随意就好,不必勉强。”
沐锦书抿唇颌首,便将酒杯给放回桌面,烈酒烧口,这一杯酒就不喝了。
兴许是些许头昏,她微靠椅背,此时宴席过半,天色已至傍晚。
东宫的侍卫入厅而来,覆在太子耳旁轻作言语,是东宫有急事,唤其归去。
想来也是什么要紧的事,太子起身告退,便将昭宁交托于谢明鄞送回宫。
沐锦书望着太子哥哥离去,左侧的位置便少了一人,她神色似有思索,不知是想了什么,端起酒杯饮下几口烈酒。
****
夜幕降临,长街上昏暗阑珊,唯有坊间挂的灯笼透着光。
南阳王府宴席散场,各宾客皆已散退,府邸前尚停着一辆马车,车上徽记所示赫然是楚王府。
身姿略有不稳的沐锦书被侍女搀扶着上马车,她两颊泛着酒醉的淡淡红晕,似有一顿,才撩起帘帐,入车厢之中去。
秋风萧瑟,府前的灯笼随风而动,而火光不灭,气氛略有沉凝。
谢明鄞身形颀长,眉目沉顿,见沐锦书入了车后,便侧过身形。
南阳王正站于不远处,眼眸看向马车,冷幽幽道:“楚王殿下因昭宁公主才对在下颇为刁难吧。”
谢明鄞正轻拂衣袖,立于马车旁,侧眸冷瞥他一眼,才漠然道:“本王是不会让昭宁嫁到南蛮之地的,你最好离她远点。”
言罢,他便提着衣摆,沉稳地踏上马车,不再与其过多交涉,显然没有了刚才的客气。
南阳王轻挑眉稍,负手于身后,自不再作言语,心中微沉。
随着侍卫挥掷长鞭,马车行驶起来,在长街之中渐渐远去。
......
已至宵禁,京城长街上已无百姓走动,仅有金吾卫在巡防街道。
坊间灯火熄灭,楚王府的马车驶过,即便是宵禁,也无金吾卫敢拦。
车厢内昏暗无光,显得有些寂静。
沐锦书慵懒地靠着软枕,双眸轻阖,娇丽的面容上带着醉意,分外迷朦。
谢明鄞坐至侧旁,看着她的醉颜许久,最后轻叹一声,他俯身温柔地将她揽到身旁。
宴席上时分明有时常注意她,也没让她多饮酒,这怎么上了马车,便是醉醺醺的。
谢明鄞的行径似乎扰到她,沐锦书微微睁眼,得见是兄长的容颜,便伸出慵懒的藕臂将他的脖颈勾住,柔软的身子自然而然地趴在他怀里。
谢明鄞难免心中发热,大掌握着她的杨柳细腰,轻唤她,“书儿。”
沐锦书的气息都带着酒香,亲密地绕在他的耳畔旁,醉呓道:“你的衣袍...同书儿一样是紫绸...喜欢...”
谢明鄞轻微勾唇,便是觉得她醉得傻气,开口道:“可是偷饮酒了?”
沐锦书没有回应,则是倚着他歇息,呼吸温热,像是在昏昏欲睡。
谢明鄞便再次唤她,“书儿。”
她双眸水泱泱的,抬起脑袋同谢明鄞对视,停顿片刻,轻嗔道:“哥哥好吵......”
言罢,沐锦书覆唇贴近而来,笨拙地轻吻,香软的舌尖轻舐他的唇间......
谢明鄞身形一顿,是没想到她用这种方式堵他的嘴,深眸里浮起一抹浅笑,于是任由她肆意亲吻。
车内视线昏暗,夜色撩人,去皇宫的长街上还有许久的路程。
片刻后,沐锦书松开谢明鄞的薄唇,二人唇间拉开一丝暧昧的银线,气息温热,视线灼烫。
她低下首,精致的下巴抵靠着他的颈侧,二人尤为亲密,一时间气氛安静许多,唯有轻促的呼吸声。
谢明鄞不清楚她是否真醉了,沐锦书的小手抚到他的手掌时尤为不安分,松散的衣衫领不慎滑落至秀肩下。
她声线柔媚,“我不想回宫...想回兄长的王府......”
谢明鄞眸色微低,喉结轻轻滚动,将她的小手揽入掌心。低首便是她的体香,温香软玉,他好像根本无法拒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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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入夜
夜幕深沉,四野寂静,直到马车的归来打破了寂静的王府。
样式华贵的马车稳稳停在府门前,管家携人提着灯笼前来迎接,秋风习习,较为寒凉。
只见楚王从马车间将一娇丽女子纳入怀中,举止亲昵,管家不禁微微一愣。
楚王殿下素来清心寡欲,年至弱冠,左右可未从有过女子,府中连妾室通房皆无。
从南阳王府回来,带回一位女子,自然有所惊异,
管家手提灯笼,直到不经意瞥见女子那张清艳绝俗的容貌,心绪微顿。
那女子两颊泛红,醉意朦胧,正将小脸往楚王殿下怀中藏,这张容颜谁能不知。
管家抬眸便应上楚王的冷眸,连忙将目光收回,暗自思量,自不敢再多瞥一眼。
下人紧随其入了府,大门紧合上后,管家便吩咐底下之人,今日的事不可传出府门,否则处之杖毙。
...
深夜静悄悄的,月色如霜,唯有府内流云小院烛火通明,婢女将温热的清水端入卧间中,便匆匆退下。
紫檀卧榻上的沐锦书静静倚躺着高锦枕,之前被弄散的衣领半揽着秀肩,肤色白皙细腻。
她并未睡着,似醉非醉地半阖着眼,任由谢明鄞用温湿的巾帕清拭她的小手。
沐锦书还带着酒醉,不过比起之前是要清醒得多,擦拭手时,她的指尖有意无意地拨弄兄长的掌心。
谢明鄞却依旧眉目温和,淡然地收起巾帕放入清水中,五指修长且骨节分明。
他的手很好看,只是指上有些粗茧,是多年习武留下的。
见他不理,沐锦书轻轻撅唇,心中的小九九没成,又不好意思过于主动。
待到谢明鄞回过身,似有退下的举动,沐锦书忙伸手揪住他的衣袖,站起身来。
她身姿还有些不稳,似要跌倒,谢明鄞伸出手扶住细腰,将人揽近。
兄长身量高,沐锦书看他,需微微抬首,“你要去哪?”
谢明鄞微顿,见她紧蹙的秀眉,似笑非笑道:“命人上碗青梅汤,给你醒酒。”
沐锦书按着他的手臂,轻微挪步,将两人距离拉近,“不要醒酒。”
或许是醉意浓浓,沐锦书胆子大了许多,面颊红扑扑的,嘟囔道:“兄长为何不抱书儿...”
见此,谢明鄞眉目间染上笑意,心知她是有小心思的,于是便故作正经作弄她。
“你醉得糊涂,为兄怎能如以前那般趁人之危呢。”
沐锦书轻嗔道:“可你方才不是如此的,假装正经!”
言罢,她放开他的手臂,脚步微晃地坐回榻上,像是有些不高兴了。
谢明鄞站在原地停顿了下,行到她身前,俯下身形,抬手轻揉她的脸,“书儿到底是想问些什么,还是想和为兄一夜春风。”
他浅笑着,还故意将最后几字尾音拖长。
沐锦书便是有些羞赧,面容轻别,躲开他的手,缓了一口气,才轻声道:“兄长何时同父皇求娶......”
这几日尽管装出一副淡然的模样,但她仍是着急了。
陆于渊,南阳王,哪个不是意欲向她,只怕婚事定下来,瞧瞧这个人什么动静还没有。
方才宴席上他还同南阳王谈笑,丝毫没有影响。她要是气极,便去和那南阳王喝上几杯叙叙旧,看兄长着不着急。
沐锦书看他一眼神色,像是反应不大,她语态渐渐有些娇嗔,“兄长不是说对昭宁负责吗,为何什么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