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多年的经验分析,”花阳一副恋爱大师的样子,“你以前绝对是在他落魄的时候不经意间给他伸以援手,是他暗无天日的时光里的白月光,所以他现在对你献殷勤。”
“不过你小心一点,白月光在剧本里一般都是炮灰的角色,他以后说不定会为了真爱来坑你的钱打你的脸,挖你的心要你的肾....”
“你昨晚的酒还没醒?”慕晓晓鄙夷地打断他脑子里狗血剧情,“纪准,纪家的大少爷,刚进圈第一部 戏就拿奖,哪来的暗无天日,还能有谁比他顺风顺水,你这样的傻逼是怎么考上慕尼黑大学的?”
花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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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餐的费用可以报销,花阳和杨素两人订了四季南国最豪华的包厢,几人刚到还没点菜,纪准推门进来。
慕晓晓左边坐着花阳,只剩右边一个空位,纪准没有迟疑地坐在她的右边。
见两位小助理不好意思点菜,花阳也没客气,和杨素商量着把菜点好,又递给纪准和慕晓晓。
这种场合,多亏了花阳和杨素两个调节气氛的人,才没让饭局变得尴尬。
花阳端起一旁还在冒着氤氲茶香的杯子,似不经意般问道:“纪老师,是怎么想起来演戏的呢,听说你以前可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呢。”
纪准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了慕晓晓:“我听说晓晓以前也是H政毕业的,怎么也想着进娱乐圈呢?”
慕晓晓正盘算着怎么接驾她即将来江城的爸妈,突然被cue到,低头盯着茶水的水面道:“脑子一抽筋,为了别人随口胡诌的一句话弃法从娱。”
这话一出,除了花阳这个知情者别人都有些震惊,杨素和纪准自然知道她口中那个人是薄景琛,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薄景琛以前对她的影响居然有这么大。
纪准眼睛里浮动着深深浅浅的晦暗情绪,唇角牵出笑弧:“我也是因为一个人,才进娱乐圈的。”
听到他说的话,慕晓晓怔然,又阵阵恍惚。
在她的记忆里,和纪准真的没有什么交集。
不过人家又没说是自己,她也不打算把窗户纸捅破,免得自作多情。
一个不留神,杯子没端稳,茶水漾了出来点儿,弄湿了她的裙摆。
一旁的纪准迅速反应过来,将杯子从她手中夺走了,“烫到了吗?”
“没有,”慕晓晓有些窘迫,站起身,“我去趟卫生间。”
*
薄景琛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接到了江屿阔的电话,“有事快说。”
“四季南国,”江屿阔闲适懒散的靠在沙发上,“我刚刚看到了慕晓晓,和纪准进了一个包厢。”
电话瞬间被挂断,对面的盛临手里端着高脚的玻璃杯,好奇的问:“一段时间不见我这个大舅哥,他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啧啧。”
江总颇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又没女人,怎么会知道?”
“我大学的时候也是谈过恋爱的,”盛临不满,“说的我跟个母胎单身狗一样。”
“你敢把这话在薄安安面前说一遍吗?”
盛临:“……”
*
薄景琛到的时候,迎面看见了刚从洗手间出来女人。
明明只有一天没有见面,他怎么觉得像是过了很久。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
女人一身素净,穿着低调的淡紫色短裙,只是化了个简单的淡妆,但气色却是说不出的好,眉眼间也没有丝毫的哀怨,清清静静的。
反倒是他,温淡的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甚至有些心烦意乱的憔悴。
说实话,慕晓晓再见到他心里并没什么剧烈的起伏,也没所谓的分手后第一次偶遇的波动。
或许正如岑溪昨晚说的,他们俩之间早就应该分开了,只是缺少一个爆发点,像是世界大战的导火线那样,一触即燃。
但导火线背后的矛盾却是这三年一点点累积的,把她那颗炽热的心,慢慢地给冻住了。
其实早就可以放弃了,大抵是期待着还有什么转折,所以总把一段本就错误的感情坚持到频危的节点。
像是在等那个终于可以放弃的节点。
免得将来会后悔,抱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再坚持的久一点。
分手后还能做朋友的气量她没有,陌生人又有点儿矫情,两人的身份注定以后会有各种交集,还是就当是普普通通的熟人吧。
想通后,慕晓晓径直往前走,语气寻常而自然:“薄总,麻烦借过一下,你挡着路了。”
桌子之间走廊的空间本就不大,如果两人并行,不可避免的会有肢体接触。
薄景琛深邃的眼眸盯了她看了一会儿,侧过了身子,把路让给了她。
店内灯火通明,他看着她缓缓向前走的背影,忽然有种感觉,她是真的放下了。
本以为她会把自己当做陌生人,不会再主动跟自己说话,即使被迫开口,也会夹枪带刺,她越是对他有怨念,说明她心底还有不能放下的爱恨情绪。
可她没有,一如对认识的熟人一般,用着最寻常的语气。
因为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所以没必要特殊对待。
这个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女人,把自己画在画册里珍藏的女人,说放下就放下。
连个过渡的伤心跟痛苦的失恋期都看不到。
这才不到一天。
*
回到包厢,慕晓晓继续吃着她的饭。
场子因为花阳和杨素两人,也没有冷下来,一顿饭吃的也很热闹。
结束后,纪准主动提出要送她回家,也被慕晓晓婉拒:“我和花阳顺路,他送我就好。”
纪准也没多说什么,交代了注意安全,便离开了。
发动引擎,花阳开着车,眼睛看着前方,想起什么似的,散散淡淡的笑着:“其实我感觉这个纪准还不错,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刚分手没几天,就开始考虑下一段恋情,这显得我的感情多廉价,”慕晓晓瞟了他一眼,漠然道:“我跟你不一样,又不是缺了男人就不能活。”
花阳:“……”
“你最近怎么越发的尖酸刻薄了?”他叹了口气,“我这不是考虑到你妈妈马上就要来江城了吗?你分手的事儿跟她说了没有?”
慕晓晓摇头。
“如果告诉她,你面临的将是接踵而来的相亲,如果不告诉她,你就得带着薄景琛去陪她吃饭,”花阳眯着眼,用调侃的语气说:“我是觉得,能遇到你妈妈满意的女婿不容易,虽然你的乖宝宝人设已经崩了,但这几年你不是正在抢救吗?”
“有道理。”
车来到路口,遇到红灯,便停了下来,他想了一想,晓晓从小到大这么听话懂事的原因他也算知道,哎,摊上那么个奇葩的妈妈。
车子到了公寓门口停下,慕晓晓说是给花阳搞了个礼物,当做这段时间的工资,他自然是屁颠屁颠的跟上去。
刚走进大厅,慕情的电话到了,慕晓晓在花阳同情的目光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妈妈,你和爸爸到江城了吗?”
“我这几天要拍戏,没有时间...你们可以在这儿多住几天....”
眼见慕晓晓眉头蹙的越来越紧,花阳贴近话筒,笑呵呵地打着哈哈:“慕姨,晓晓最近可忙了....对,太不像话了,再忙能有亲妈重要吗?!”
慕晓晓:“……”
“我明天一定把她带去见您,戏什么时候不能拍,慕姨您大老远的来看她,她太不知好歹了!”
“……”
“好的,保证完成任务!”
慕晓晓接过电话,瞪了他一眼,把电话拿过来,一直在敷衍的附和慕情。
到门外时,花阳见她左手拎包右手拿着手机,手指先她一步伸了过去,一个一个数字按着。
进门,花阳径直走到客厅,拿起放在沙发上的礼物盒,自顾自地拆了起来。
深黑色的包装盒,非常精致,手指干净利落的拆开了包装盒,打开,里面躺着一只签字钢笔。
他翻来覆去看了个遍儿,在笔帽上发现了刻着的细细的字母——
my destiny.
慕晓晓挂断电话后,看着一脸震惊的花阳,就知道他脑补了各种狗血剧情,伸手把钢笔夺了过来,“你的礼物在那儿。”
花阳从愣怔中反应过来,看向茶几旁的一个纸箱,真的是纸箱,快递盒子装的还没拆开的那种,看上去就不怎么值钱。
抱着期待越低惊喜越大的心理,他拿着手工刀把箱子上的胶带划开——
一整箱的化妆品。
慕晓晓在他冷眼下解释:“最近厂商给我寄了几箱,我分给杨姐她们,还剩一箱,我连岑小溪都没送,都留给你了。”
“这个牌子可贵了,这一套从洁面到护肤,底妆,彩妆,没个五位数你买不来呢。”
花阳:“……”
“你是不是记恨我在你十五岁生日的时候送了你一整套五三?”
“本来有点不高兴,可跟岑小溪送的网课大礼包相比,还是你的礼物更合我心意。”
花阳:“……”
他又把视线落在那只钢笔上,轻嗤:“我还以为这个是给我的呢,亏我想了半天你不要爱上我的措辞,浪费脑细胞!”
“这个...不会是要送给薄景琛的吧?”
“哦,本来打算作为他今年的生日礼物,”慕晓晓把钢笔重新放到包装盒里,“这不是分手了吗?送给别人难免会引起歧义,我过几天退了吧,花了我不少钱呢。”
花阳低眸看了眼她懊恼的表情,不咸不淡道:“给他的就是花钱买的,给我的就是不要钱送的,啧啧。”
慕晓晓:“……”
“你在这阴阳怪气个什么劲儿,抱着你的箱子滚吧,”慕晓晓把包装盒重新弄好,放在桌子上,忽的叫住他:“等等——”
抱着箱子正准备出门的花阳眼睛顿时亮了,他就知道慕晓晓不是这么无情冷酷的女人,然后——
“把厨房里还有客厅的垃圾带下去。”
花阳怒瞪她一眼,啪的把门给关了。
*
盛临等花阳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才把薄景琛从楼道间拽出来,看了眼手表:“就进去十分钟,肯定没发生什么。”
“不过他居然知道公寓的密码,”盛临偷看了眼一声不吭的薄景琛,嘻嘻的道:“应该就是普普通通的朋友,据我分析....”
薄景琛有些头晕目眩,在看到花阳熟稔的按下她公寓密码的时候,眼神暗了暗。
她的密码,都没告诉他。
不过,如果薄总要是这几年但凡多关注慕晓晓就会清楚,她除了银行卡和支付密码,其他的都被岑溪强制的改成爱豆顾泽的生日。
至于花阳为什么清楚,当然是因为他的密码也被改成了同款。
盛临看着身旁的男人,一股落寞涌上来,他算是明白为什么江总临时有事临阵脱逃让他送薄景琛,这人就是个跟踪狂,偷窥人的变态!
忍了又忍,看在是自己未来大舅哥的份上,才冒着被当成私生饭的风险,陪他来自虐。
等把人送到十月名邸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盛临把人送到门口,刚想问他密码,一旁喝醉的男人迅速的把门打开,淡淡哑哑道:“这是我和晓晓的家,不能让外人进来。”
盛临:“……”
我他妈再管你,我以后跟你姓!
推开卧室的门看着一室的黑暗,微醺的醉意全都被寒意侵袭。
坐在床上低头看书的女人朝他看了过来,立刻从床上下来,嗔怒地瞪了他一眼:“不是说好了不要喝这么多酒吗?你先坐下休息会儿,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他低眸看着,在黑暗中伸出手,下意识地要去抱她。
还没触到,便消失了。
连幻觉都产生了。
醉了。
他稳着身子走到床边,然后整个人倒在柔软的被褥中。
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女人已经走了好几天了,连开始残留着的气息都消散了。
摸出手机毫不犹豫地拨通她的号码,放在耳边耐心地等着接通,最后响起的却只有机械而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
恍然想起,她之前也听过很多次冷冰冰的忙音。
那时候她是和自己现在一样的心情吗?
薄景琛摁着眉心,纷纷扰扰的声音充斥在耳边,他想,这应该就是报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