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期深信不疑地点点头,又对电话那头说:“嫂子,应该没有过吧,如果是大事的话我肯定知道。”
姜知漓握着电话,若有所思道:“好,我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她心头萦绕不散。
傅北臣他,似乎还瞒了她很多很多。
*
与此同时,郊外别墅内。
傅正擎正在书房里拿着毛笔练字,门口,管家匆忙敲门进来。
管家神色紧张:“傅董事长,傅总的秘书来了。”
闻言,傅正擎放下毛笔,微眯起眼:“秘书?”
他还以为傅北臣会按耐不住,自己来找他。
管家点头,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是的,秘书只送了一份文件过来。”
傅正擎打开文件袋,面色瞬间阴沉下来。
紧接着,纸张被他狠狠摔在地上,里面的内容顿时暴露无疑。
是一份已经撰写齐全的卸任书。
警告之意已经不言而喻。
甚至来见他都不需要,傅北臣已经是主导局面的那一方。
毕竟现在,傅北臣早就不再是之前那个受他制肘的少年。
也不再是那个可以任他操控使用的傀儡。
傅正擎又狠狠摔了一个砚台撒气,胸口不停起伏着,心脏气得甚至开始隐隐作痛。
还没等他从抽屉里摸出药,管家又在门口敲门:“傅董事长,商先生来了。”
*
茶室内。
商琰的面容略显憔悴,看着对面同样脸色不怎么样的老人,也不打算拐弯抹角。
“傅董事长,我希望您能帮帮我。傅总开口要的数目,我真的给不起。”
闻言,傅正擎冷笑一声:“商先生这话说得就有趣了。明明是你非要联合韩子遇那个蠢人一起,最后败给了傅北臣,跟我有什么关系。”
商琰神色一僵,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干脆利落地翻脸不认人。
“傅董事长,你这样未免有些过河拆桥了吧。如果当初不是你将私生子的丑闻透露给韩子遇,事情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傅正擎面容冷漠,毫不客气地斥道:“自己技不如人,怨的了谁?我不是没有帮过你,可最后合同是你自己签的,现在来求我帮忙,我又凭什么要再帮你第二次。”
“管家,送客。”
*
从别墅里出来后,商琰坐在车上,面容阴沉得几乎快滴出水来。
之前答应傅北臣的那个合同,他原本以为,大不了拿出前几年积攒的资产,应该是凑够的,可没想到的是,又有以前的项目出了纰漏,现在的他已经完全负荷不起合同上要求的五个点利润。
而现在,傅老爷子也把他当成弃子丢掉了,却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既然这样翻脸不认人,那他也不必再留任何情面。
不过幸好,他还留了最后一步棋。
不知过了多久,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已经因为用力而隐隐泛白。
终于,商琰将车停到路边,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几声过后,电话被接起。
商琰微笑着开口,笑意却不达眼底:“傅总,有一笔交易,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十个亿,换她当年离开你的真相。”
第45章 真相
次日上午
别墅茶室内。
室内茶香袅袅,藤椅上,傅正擎若有所思地盯着手里的书出神,正当他合上书,想要拿起桌上的茶盏时。
“啪”得一声脆响,茶盏被不慎拂落到地上,应声碎裂开来。
像是什么不详的征兆。
门口,管家循声推门进来,见状,立刻开始清扫地上的狼藉。
傅正擎盯着地上的那摊茶渍,心头那股不安感越来越浓,始终盘踞在心头。
他忽然开口问:“傅北臣那边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动静?”
管家一边清理着碎片,一边摇头答:“傅总最近似乎并没有什么动作,也一直都在江城。”
闻言,傅正擎沉吟片刻,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已经见过姜知漓,傅北臣不可能不知道。只是给他警告性地送了一份卸任书过来,程度未免有些轻了,这可不像傅北臣平日的风格。
正当傅正擎兀自出神时,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瞬间打破屋内的寂静,听得让人心慌。
看到来电号码显示美国,傅正擎目光微沉,不知怎的,心头的慌乱感顿时更重。
电话接起,那头秘书的声音急急传出来。
“董事长,傅总突然回到老宅了,还把集团印章拿走了!”
傅正擎陡然从藤椅上站起,声音尖锐刺耳:“你说什么?”
秘书语气慌张地解释:“事发突然,傅总好像是连夜坐私人飞机回来的,我们连任何消息都没得到......人也拦不住,印章已经被傅总带走了......”
闻言,傅正擎身形重重一晃,险些没栽回到藤椅上去。
管家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他,连忙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谁能想到,傅北臣会真的直接撕破脸,回到老宅去抢印章。
疯了,真是疯了!
傅正擎浑身气得发抖,苍老的声音也跟着发颤:“快,订机票回美国!”
*
一个小时前。
美国,傅宅。
一辆加长版黑色迈巴赫缓缓驶到傅宅庭院大门口,后面还跟着两辆黑色吉普,气势骇人,一并在门口停下。
保安亭,一个年轻保安不明所以地走出来,试探地走到那辆为首的迈巴赫旁,敲了敲车窗。
“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如果没有预约的话........”
话没说完,后排车窗缓缓降下,露出男人线条凌厉而冷峻的侧脸。
他目光冷冷地睨过来,保安迎上他冷冽的眼神,双腿险些一软。
看清男人的面容,保安的脸色瞬间煞白:“傅....傅先生...您怎么会突然回来了....”
傅北臣面容平静,语气没什么温度:“开门。”
保安强撑着笑容,小心翼翼地说:“这....傅董事长好像不知道您今天回来......”
没说完的话被骤然打断。
“我最后说一遍。”
男人懒懒地掀了掀眼皮,一双漆眸阴得发沉,“开门。”
迎着这样骇人的目光,保安的笑容顿时僵住,再不敢多说半个字,头也不回地跑到保安亭开门。
片刻,大门缓缓朝两边打开。
别墅内,管家得到消息出来时,一道颀长挺括的身影已经迈步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众拎着工具箱的工人,声势浩大骇人,一路上无人阻拦。
佣人根本不敢上前拦着,只能远远躲到一旁。
见傅北臣直奔二楼的书房去,管家连忙追上去,声音都吓得发抖:“傅.....傅先生,您这突然回来是要......”
傅北臣脚步不停,薄唇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也没什么,回来取件东西而已。”
在书房门口停住,他冷冷命令:“把门打开。”
管家忙抹了把汗,只能小心翼翼地解释:“傅先生,董事长说过,书房禁止外人进入.....我也很为难......”
傅北臣收了笑,眉眼间戾气丛生,“那就不为难你了,我刚好有办法。”
他勾了勾手指,示意身后站着的工人上前,冷声吩咐:“开门。”
看着几个工人拿着锤子电钻上前,管家顿时双腿一软。
终于在门即将被暴力打开的前一秒,管家只能声音发颤地制止:“您稍等一下,我..我现在就去拿钥匙.....”
他算是明白了,今天他是不可能拦住傅北臣的。
左右都阻止不了,还不如他主动把门打开,起码能避免这整间书房都被毁掉的厄运。
然而,管家没料到的是,今天真正难逃厄运的,其实是傅老爷子当成命根子一样看待的保险柜。
书房内,乒乒乓乓的声音接连不断,伴随着电钻接触金属后摩擦出来的银光,刺得人不敢睁眼。
傅北臣端坐在椅子上,姿态闲散矜贵,慢条斯理地点燃指间的香烟。
随着金属打火机发出的咔嚓一声,一点猩红渐渐燃起,映照在他如墨般阴沉的眼底,让人不寒而栗。
看着保险柜旁一脸惊恐的管家,他轻扯唇角,语气关怀道:“林管家,躲远一点,伤着你就不好了。”
林管家额头的汗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脸上已经毫无血色,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书房,满脸都是绝望,想动不敢动。
拦,他又根本不敢。
十五分钟过去,那个材质极佳的金属保险柜就这样硬生生被暴力撬开了,地面一片狼藉,书房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灾难一样惨不忍睹。
工人收起工具,恭敬撤到一边:“傅先生,打开了。”
指间的香烟陡然落地,被无情踩在脚底。
傅北臣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踏过满地碎屑,从那个满是金条支票的保险柜最里面找出一枚印章。
他的目光渐渐发沉,将那枚小巧的印章放在掌心里轻掂了下,随后放进西装口袋里,抬脚往外走。
*
十八个小时后。
飞机稳稳降落在曼哈顿机场,舱门打开,傅正擎坐在轮椅上被空姐推出来。
等候的秘书第一时间迎上去,将手里的平板递过去,语气惊慌。
“董事长,这是集团三个小时前发布的官方声明。”
傅正擎接过来,低头一看,哪怕刚刚在飞机上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此刻却还是受不了刺激,一个白眼晕了过去。
手里的平板砰得一声滑落到地上。
屏幕上,是由官方号发表的一则卸任书。
拉到底部,一枚傅氏集团董事长专属印章无比清晰地印在上面。
*
医院
病房内,药液流动的声音滴滴答答,窗帘半掩着,暗无天日一般。
不知道多久过去,病床上,傅正擎带着吸氧面罩,缓缓睁眼时,就看见病床边坐着一道身影。
昏暗的光线里,男人深邃的轮廓尽显冷峻,神情晦暗不明。
见他醒了,傅北臣低头看了一眼腕表,慢悠悠道:“醒的比我预想的要早,看来心脏承受能力比以前更好了。”
傅正擎目光恨恨地瞪着他,想起他的所作所为,五脏六腑都开始气得发疼,“傅北臣,你是不是疯了!”
他的嘴角慢慢噙起笑,“不,只是想给你一个选择题而已。”
傅正擎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挤出来:“你以为你拿走了印章又怎样,我一样可以公开发表声明,说你的那份卸任书是伪造的。”
闻言,傅北臣不怒反笑,修长指节微微屈起,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椅子把手。
轻轻的声响回荡在静谧的房间内,莫名给人极强的压迫感,让人背脊发寒。
傅北臣微笑着,像是真的在给他好心提议:“这是其中一个选择。你当然可以拿回董事长的位置。”
他的语调云淡风轻,像是在谈什么不痛不痒的小事,“只不过,那之后的不久,傅氏集团就会正式宣告破产,从此不复存在。”
傅正擎的瞳孔骤然一缩,声音也跟着歇斯底里:“你怎么敢......”
他轻笑一声,漆眸中如淬了冰一般冷,“我为什么不敢。比起我来说,你更在意傅氏,不是吗?”
对傅正擎来说,傅氏集团是他半辈子的心血,也是他最看重的东西,否则当初他当初也不会大费周章地找到江城,想尽办法地让他这个私生子去美国做这个继承人。
让他做了几年的傀儡,机器,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傅北臣抿紧唇,语气晦暗难辨:“第二个选择,承认那份卸任书,再也不插手任何集团的事务,放弃那个位置。”
闻言,傅正擎的脸色顿时惨白,手指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嘴唇气得都跟着颤抖。
活了大半辈子,他最在意的也不过只有这两件事,让他彻底脱离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傅氏集团,那种感觉无疑是让他亲手拿刀子把自己的心脏生生剜出来。
看到他面如死灰一般,傅北臣笑得恣意,眸中却透着彻骨的寒意。
“你不是最擅长让人做这种选择吗?现在轮到了自己,才知道疼了?”
傅北臣微微俯下身,眼底的惊涛骇浪再也积压不住,陡然爆发出来。
他死死地盯着床上的人,声音压抑到几乎喑哑,一字一句道:“你当年,不也是这么逼她的吗?”
话音落下,傅正擎脸上的肉猛地一抖。
傅北臣靠回到椅背上,表情再度变回冷漠。
“让我猜猜,你是用什么来威胁她的。”
“是我,对吗?”
一边说着,他的手渐渐收紧,掌心里,那枚细长的领带夹深深陷进去,冰冷的触感蔓延开来,钻心一样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