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气头上的二太太听着这话,更是气急,这大太太不就是把儿子当做棋子了吗?
可没等她歇斯底里,大太太却一把抓了她的胳膊,一字一顿道:“这明家如今是京城新贵,显哥儿娶了明家姑娘,日后娘娘还能不提点显哥儿,指不定能和明家世子一般,往禁军去历练呢。日后,可是前途无量。”
大太太这话算是戳中了二太太的心事儿,这宁国府长房世子袭爵,未来她们二房可不还得在长房手底下讨生活。
可若儿子能真的得了娘娘的提点,甚至有朝一日,六皇子真是个有福气的,坐上那个位子,那娘娘必定会愈发器重自己儿子。
再想到娘娘和大太太的过结,二太太甚至想着,娘娘若真的咽不下这口气,届时未必不会让二房袭爵,这只要娘娘得宠,这也未尝不可能。
想着这样的可能性,二太太眼中瞬间充满了亮光。
大太太见她这般,便知她想明白了,只不过大太太并不知道二太太想着让二少爷将来取代自己儿子,这会儿只得意着自己有这能耐让二太太受制于自己。
在大太太心里,二太太就是个没脑子的人,所以这些年一直都没怎么瞧得上自己这弟妹。
而等二太太离开,大太太忍不住冷哼一声,正准备安排姜嬷嬷再次递了请安折子入宫,而这次的请安折子非她一人入宫,而是和二太太一同去。
可没等她安排妥当,却见顾锦宁气呼呼的走了进来,显然她方才已经在门口听到屋里的谈话了,知道娘亲竟然要让堂弟娶了明家姑娘,顾锦宁心里如何能甘心。
这明家如今出了这样的笑话,娘亲怎还给顾珞雪中送炭了。
看她那小家子气拎不清的样子,大太太猛地把茶杯放在桌上,沉声道:“娘娘如今圣眷优渥,你没看着明家世子都进了禁军,你若再这样拎不清,连累到你哥哥的前程,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知道娘亲如今心里眼里只顾着哥哥的前程,顾锦宁到底也不敢哭闹,可还是不由哽咽道:“娘亲,您真的以为小姑姑会不计前嫌,抬举我们宁国公府,抬举哥哥吗?”
“别到头来,您只是帮人做了嫁衣……”
没等顾锦宁说完,大太太就瞪着她道:“你懂什么?这再大的仇,再多的怨,等明家和顾家联姻,娘娘这气也就消了。何况,荣安伯府只勉强算得上是新贵,娘娘不可能只提点荣安伯府,到头来,真正依靠的还得是我们宁国公府。”
顾锦宁却根本觉得娘亲是在痴心妄想,要换做自己,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哪能轻易就冰释前嫌,何况,顾珞的所作所为,根本不是能轻易放下仇恨的人。
何况,退一万步来讲,顾珞肯给府中其他人体面,对自己,是绝对不可能有任何的恻隐之心的。
不由的,顾锦宁想的那日顾珞大婚,别人只道她倾国倾城,风光无限,可看在顾锦宁眼中,她只看到了顾珞飞上枝头变成凤凰,而她因着嫉妒和不忿,还阴阳怪气的祝顾珞和皇上白头偕老。
当时的顾珞虽浅笑着,并未当众为难自己,可顾锦宁却可以感觉得到,顾珞眼神中那一闪而逝的锐利。
因着这一撇,顾锦宁很是不安了几日。
而今她再回想起来,她更是不由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不,娘亲可以为了哥哥讨好顾珞。可自己,绝对不可能讨着半点好的。
她更不稀罕顾珞给自己指婚,就依着两人往日的过结,顾珞不定怎么借着这婚事折、辱自己呢。
而娘亲为了哥哥的前程,肯定不会和顾珞撕破脸。
想到自己未来的命运就被顾珞捏在了手心,顾锦宁后背顿时一阵凉飕飕的,不,不要,她一定要把控自己的命运。
不由的,她想的了她倾慕多年的二皇子。
如今选秀尚未开始,若自己能在这之前暗中约了二皇子出来,生米煮成熟饭,那她未必不会是二皇子妃。
毕竟,她说到底要叫顾珞一声小姑姑呢,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还能不护着自己不成?
至于娴妃娘娘,宁国公府和安国公府本就是姻亲,到时候娴妃娘娘虽会动怒,可也只能承认自己这个儿媳了吧。
想着这样的可能性,顾锦宁瞬间心里充满了希望。
未央宫
顾珞很快接到了大太太和二太太的请安折子。
顾珞先前也只是故意晾着大太太,而这次,她轻抿一口茶,到底是没再找借口拒了。
很快到了第二天,大太太和二太太一大早就入宫来了。
等两人请安之后,顾珞抬眼看向大太太,嘴角微挑,道:“大嫂这么急着见本宫,可是府中有什么事情?”
没想到,大太太却并没有接话,反倒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旁的二太太一眼。
二太太瞧着眼前顾珞浑、身的贵气,再看看这未央宫的显赫,终于倒出了自己的来意。
听说二太太竟然想让自己儿子娶了明瑜,顾珞噗嗤便笑了出来。
而这一笑,却是让二太太不知为何,莫名紧张起来。
娘娘这到底什么意思呢?
“娘娘,这明家姑娘能得娘娘如此偏宠,想来肯定是有她的过人之处。显哥儿若能娶了她,也算得上是亲上加亲呢。”
第89章 天花 臣妾便是有那心害淑妃妹妹,也没……
亲上加亲, 顾珞听着这话,心中更是不由冷哼一声。
见她这般态度,二太太更是不由有些紧张起来, 只觉得自己和大太太的心思,似乎这一刻都被娘娘给看在了眼中,甚至是, 娘娘看着两人的目光,让她们心里更是不由咯噔一下,而这样的感觉,便是往日里两人往娴妃娘娘跟前请安时,都未有过。
顾珞当然也看到了二太太的拘谨, 可再看看一旁满目恭顺的大太太, 顾珞心中瞬间了然。
这事儿若不是大太太暗中撺掇,二太太也不至于有这样的脑子, 更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想着这些, 顾珞轻笑一声,似真似假道:“二嫂瞅中了瑜姐儿当儿媳,这怎么说呢?原也是一桩美事,毕竟瑜姐儿和显哥儿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只是, 有一件事情,本宫却颇为为难。”
听着这话,二太太急道:“娘娘可是有什么顾虑?”
顾珞也不瞒她, 言语间颇有几分打趣的味道, 看着二太太道:“这宫里宫外的人都知道,本宫和瑜姐儿是表姐妹,可显哥儿,却是本宫的侄儿, 这若是真的亲上加亲,本宫倒不知到底该把瑜姐儿当做平辈来看待,还是当做侄媳妇来看。”
话音刚落,二太太直接愣在了那里。
她被大太太怂恿着往宫里来,所以一心只觉得娘娘必定会点头的,毕竟娘娘可以借着这门亲事扬眉吐气,还能解了眼前这困境。
她着实没有想到,娘娘竟然会是另一种态度。
虽未直接反对这门婚事,言语间也有些说笑的意味,可二太太又如何能不知道,娘娘只是给她留了几分脸面,私心里根本不中意这门婚事。
可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强撑着嘴角的笑意,打呵呵道:“娘娘说的是,这是臣妇考虑不周到,倒是让娘娘为难了。”
而等两人从未央宫离开,长长的宫道上,二太太心里别提有多窝火了,恨不得拿眼睛在大太太身上瞪出一个洞来。
大太太见她气成这般,却是有些阴阳怪气道:“这事儿你可怪不得大嫂我,这摆明了是娘娘瞧不上显哥儿,怕委屈了明家姑娘。真没想到,这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们这巴巴的想捧着明家,没想到,娘娘竟还不领情。”
大太太言语间也颇有些不甘,可她到底也不敢太过口无遮拦,毕竟这是在宫里,方才她瞧着未央宫一干侍奉的宫人,那体面便是闭娴妃娘娘都更胜一筹。
大太太看在眼中,心情却是复杂极了。
娘娘能得此盛宠,作为宁国公府长房媳妇,她当然跟着面儿上有光。可因着两人之前的恩怨,大太太又觉得娘娘这盛宠,让她束手束脚,这便是日后真的宁国公府都站在六皇子这边,等到事成那一日,娘娘也未必肯诚心把她当大嫂来看。
这边,大太太和二太太各负心思,可没等两人走到宫门口,却见一个身着藏青色褙子的嬷嬷缓步走上前来。
来人正是娴妃跟前侍奉的石嬷嬷。
“大太太,二太太,娘娘请你们过去吃茶,打叶子牌呢。”
大太太和二太太听着,都不由有些拘谨。
毕竟自打宁国公府出了个淑妃娘娘,宁国公府和娴妃娘娘的关系,便多少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大太太自不会亲自往娴妃娘娘跟前讨没趣,只她没想到的是,她这般避讳着,娘娘却主动请了她往宫里去。
娴妃让人请了大太太和二太太往永平宫的事情,当然瞒不过顾珞。
很快,便有宫女进来回禀了这事儿。
“娘娘,这娴妃娘娘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怎好这样请了大太太和二太太往永平宫去。”拙心对娴妃这般做法,颇有微词。
这倒也不是拙心多想,毕竟往日因着宁国公府和安国公府的姻亲关系,大太太和大太太当然都捧着娴妃娘娘。
可如今,有自家娘娘在,娴妃娘娘却还和往日里一般态度,这样随意召了大太太和二太太往永平宫,这未免也太不把自家娘娘放在眼中了。
看拙心气呼呼的样子,顾珞却是含笑拿起了桌上的茶杯。
娴妃的心思,她怎么可能猜不透呢?
她这是不甘心失去宁国公府的支持,所以才用这样倨傲的态度,告诉她,她和宁国府的关系,并非顾珞可以动摇的。
想着这些,顾珞轻抿一口茶,眼中尽是讽刺。
不过因着顾珞的态度,等大太太和二太太出宫之后,再也未敢借着此事扰了她的清闲。
很快,小半个月就这样过去了,眼瞅着时间离选秀越来越近了。
这日,顾珞刚从慈宁宫请安回来,还未坐下,却听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顾珞抬眸看去,却见徐嬷嬷一脸神色凝重的走了进来。
“娘娘,奴婢刚哄了六殿下睡着,依着惯例,今个儿该是钟嬷嬷和平嬷嬷在六殿下跟前守着。没想到,今个儿韩嬷嬷代了平嬷嬷的职。奴婢多心问了一句,才知平嬷嬷今个儿起床之后染了风寒,这会儿在屋里歇着呢。”
“这人都非铁打的,平嬷嬷染了风寒,那将养几日,不在六殿下身边侍奉就好。可没想到,竟有宫女偷偷和奴婢告状,说这平嬷嬷并非染了风寒,怕是出痘了。”
出痘?!顾珞听着,瞬间也有些坐不住了。
看她吓得脸色苍白,徐嬷嬷忙安抚她道:“娘娘,您先别急,奴婢已经叫了御医过来了,至于六皇子,奴婢也已经细细检查过,身上并无疹子。”
“奴婢只是觉得此事太过蹊跷,侍奉皇子的奶嬷嬷们,身体情况日日都有御医做记录,这平嬷嬷若真的染了天花,怎还会给瞒下来,依着宫里的规矩,早就挪出宫去了。这若非有人故意想害六殿下,奴婢做不得第二猜想。”
不等徐嬷嬷再说什么,顾珞神色匆匆便往隔壁的东厢房走去。
等看到六皇子睡的安安静静的,身上也不见发烧,顾珞再没忍住,流着泪抱了六皇子在怀里。
很快,御医也过来了,平嬷嬷所得确实是天花,御医的脸色也颇有些凝重。
毕竟这些年,民间虽有天花,可宫里却是防范严密,按说不可能带入宫来的。
可如今,平嬷嬷中了招,那整个未央宫,如何能说是安全的。
顾珞又气又急,可也没真的失去理智,她直接便让人封了未央宫。
而如御医所说,六皇子如今身子无碍,可谁也说不准,到底有没有隐患,需过些时日,许有了症状也不一定。
御医说的隐晦,可顾珞如何能听不出,出了这样的事情,八成是冲着六皇子去的。
而这背后指使之人是谁,谁又说得准呢?
顾珞见御医讳莫如深的样子,却也没有怪罪他,直接就遣了他下去。
而等到御医离开,闻着消息的庆和帝也急急赶来了。
可没想到,门却被人从里面给堵住了。
隔着宫门,顾珞请罪道:“皇上放心,臣妾会照顾好六皇子的……”
话还未说完,庆和帝却猛地一踹宫门,厉声道:“朕命你把宫门打开,淑妃,有什么事,都有朕陪着你,朕不会丢下你一人面对。”
顾珞其实是在、赌,这天花对于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的人来说,都是谈之色、变。
可如御医所言,平嬷嬷症状也只是初始阶段,那这背后指使之人,便只是吓唬吓唬自己,而不是真的要了六皇子的性命。
而这背后之人是谁?魏贵妃?娴妃,还是其他妃嫔?
顾珞清楚,即便皇上让人彻查此事,可这人既然敢做,那目前来说绝不可能留了蛛丝马迹的。
她不过是想借着这天花,让她这未央宫成为宫里人人谈之色、变的地方,也会让皇上远离她和孩子。
所以,顾珞便要在劣势下,在皇上心里赚足怜惜。这会是日后她的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