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珞不由大为吃惊,一旁,拙心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气道:“姑娘,这小和尚疯了不成?”
佛祖面前不宜喧闹,顾珞虽心中也颇为惊讶,却也没说什么,只缓缓站起身,添了香油钱,就准备离开大殿。
顾珞这才刚走出大殿,却见那小和尚辗转回来,将她拦住,“我家住持问施主可否移步后院禅房。”
顾珞微微诧异,却也不疑这小和尚有坏心思,毕竟这佛家重地,还无人敢放肆。
而且,她心中其实也有揣测,这怕是她方才所求的签有些问题,所以寺院住持才请自己过去解签吧。
难道,自己所求的签有端倪?
还是说是最坏的下下签?
毕竟重生一世,对这方面顾珞多少也有些忌讳的,是以,往后院的路上,她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可让顾珞更没有想到的是,住持这里竟然还有别的客人,而且还是个男子。( ?° ?? ?°)?轻( ?° ?? ?°)?吻( ?° ?? ?°)?最( ?° ?? ?°)?帅( ?° ?? ?°)?最高( ?° ?? ?°)?的( ?° ?? ?°)?侯( ?° ?? ?°)?哥( ?° ?? ?°)?整( ?° ?? ?°)?理( ?° ?? ?°)?
顾珞不着痕迹一瞥,便知这男子怕是非富即贵。
男子着一身玄色银丝长袍,腰带上坠着一块羊脂玉玉佩,虽背对着自己,可给人的感觉却让顾珞有着深深的压迫感。
顾珞不由暗暗腹诽,这住持大人也是,既然有客人,又怎好叫自己过来,何况,还是个男子。
难道住持大人避世已久,已不知男女需要避嫌。
顾珞这么想着,便要悄声避开。
不想,那玄衣男子却突然转头看过来。
顾珞先是一惊,下一瞬,脸色一白,神色慌张的便跪在了地上。
跟在顾珞后面的拙心也吓得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玄衣男子看起来年近四十,高挺的鼻子,黑如墨玉般的眼睛,身上那股不怒自威,不是庆和帝,又是谁?
可皇上怎么会出现在这静华寺呢?
顾珞不安的想着,却也没忘记磕头请安:“臣女恭请皇上圣安。”
顾珞往年也经常出入内宫,自然是认识庆和帝的,可每次她都是隐没在众人间,恭恭敬敬的请安问好,哪里会和现在一样,四目相对,顾珞不由有些后悔,今日自己不该往这静华寺来的。
顾珞胡乱的想着,却听庆和帝一声低笑,随即,又听住持大人道:“瞧你,看把人小姑娘吓的。”
住持大人竟敢如此打趣皇上,顾珞心中愈发慌乱了。
就在顾珞诚惶诚恐恨不得快点消失时,只见住持神色凝重的看着她方才求的签,半晌方开口道:“小姑娘,你可知这签已有二十年没人拿过了。”
住持说完,便再没说话,顾珞顿时心中更不安了,暗暗道,这主持大人也真是,说话说一半。
既然这签二十年没有人再拿过,这到底是好签呢,还是坏签。
可直至顾珞离开,住持大人也未再多说一个字。
静华寺的住持法号清远,看起来慈眉善目,可谁都想不到,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当年的废太子,庆和帝的皇叔。
按说废太子历来都没有善终,只这清远大师,本就无心储位之争,当年也是自请退位让贤,所以,才得以遁入空门,几十年平安无虞。
要说以他如今的修为,世间少有事情让他动容了,可今日顾珞所求这签,却是让他不由回想起二十年前。
如今已故的孝仪皇后,二十年前可不就是在这静华寺求了同样的签,之后没多久便入主中宫,成了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而今,孝仪皇后已去了有足足九年,这签又重现于世,清远大师怎能心里没有计较。
若他所猜不错,方才那小姑娘,想必和孝仪皇后一样,注定和皇家有扯不清的关系了。
庆和帝见清远大师这神色,语带调侃道:“皇叔都出家这么多年,竟还相信这所谓的预言?”
不等清远大师反驳,庆和帝亲自替清远大师续了一杯茶,起身也离开了。
见皇上起身离开,原藏在暗处的两名侍卫还有乾清宫总管太监王詹忙紧随其后。
作为乾清宫总管太监,王詹早年就侍奉在庆和帝身边了,主仆情谊自是不同。
所以,忍不住便开口道:“皇上,您怕是不知道,昨日宁国公府满月宴,可是热闹非凡呢。”
庆和帝笑而不语,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提及这宁国公府的满月宴,必然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王詹见庆和帝没有嫌自己多事,便如实把昨日顾家满月宴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只说着说着,他也不由有些替顾家这小姑奶奶委屈道:“皇上,这若非顾家小姑奶奶那姨娘,淳王府如今连香火都没了。可宁国公府竟这样对待这顾家小姑奶奶,这事儿说小了是家丑,往大了说,可是对太后娘娘不敬。”
“这些年,谁不知道太后娘娘有心照拂这顾家小姑奶奶,可宁国公府的人既然知道,还做这些下作的事情,恨不得这顾家小姑奶奶去死。可见这宁国公府的人,没一个深明大义之人。”
王詹说这些话,原也是因着顾珞今日得了这上上签,才故意在皇上面前提及这些事儿的。
原先,他也不准备主子有什么回应的,却不想,庆和帝听完,却是饶有趣味道:“这小姑娘能众目睽睽之下似真似假演这么一出戏,倒也有些急智。”
王詹听主子这话,顿时更来了劲儿,说道:“皇上说的是。可奴才看来,顾家小姑奶奶却也是可怜之人。按说当年老国公爷给她和承恩侯世子定了婚事,可谁能想到,承恩侯世子却一直不满这婚事,这若非对这顾家小姑奶奶心存厌恶,昨日怎么可能缺席顾家这满月宴。”
庆和帝听着不由挑眉,这王詹存着什么心思,他又怎么可能不知。
确实,今日这顾家小姑奶奶求的签让他不免想到了孝仪皇后。
他和皇后在外人看来倒也是伉俪情深,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对她并未有倾慕之情。
只是皇后性子温婉,做事稳妥,不藏私心,倒也让他愿意敬着她,给她体面。
若说两人之间唯一的憾事,便是九年前西苑狩猎,有人欲行刺他,皇后替她挡箭而亡。
庆和帝对皇后,便多了些愧疚。
也因此,这些年,宫里贵妃和妃嫔们觊觎后位,还有前朝大臣几次谏言中宫之位不宜空悬,他都未让人取代皇后的位子。
见皇上眉头微蹙,沉默不语,王詹知道皇上这必定是想到先皇后了,也不敢再多言。
可不知为何,他依着对皇上的了解,今日这顾家小姑奶奶,怕是引起皇上的注意了。
撇开今日这所求之签不提,顾家小姑奶奶有些日子没见,竟然日渐长成,出落成大姑娘了。
这便是宫里近来得宠的婉嫔娘娘,也没这样的姿色呢。
第7章 六宫 “嬷嬷,本宫到底是老了,皇上这……
这边,顾珞被一名小和尚带到了女眷们斋戒时住的院落。
等小和尚一离开,顾珞终于没忍住,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拙心也吓坏了,声音颤抖道:“姑娘,皇上怎么会来这静华寺呢?”
听着拙心的话,顾珞忍不住轻咬嘴唇。
无怪乎拙心这样慌乱了,她又何曾料到,会在这里见到皇上。
要说这些年她时常出入内宫,对于皇上也算不得陌生,可她胆子小,每次见着皇上也只是恭顺的行礼问安,不敢有任何的僭越。
而且皇上登基这么些年,当初为了这储位,京城血、流成河也不为过。之后又肃清西南王,远征北胡人,如今,不管是前朝大臣还是后宫妃嫔,哪个不是揣摩圣心行事。
顾珞闻着这些传闻,对皇上更是心存敬畏,每每入宫更是怕行差踏错,提醒自己谨慎再谨慎。
可今日,自己竟这样和皇上偶遇,还有皇上那声轻笑,顾珞自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好在她毕竟重生一世,收拾一番心情之后,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一字一顿的看着拙心道:“今日见到皇上的事儿,你切不可说出去一个字。”
拙心呆呆的点了点头,看的出,她这会儿还未晃过神来。
顾珞抓了她的手,感觉她手心冰凉,强撑着嘴角的笑容,转开话题道:“好了,你去备了笔墨纸砚吧,我趁着这几日抄些经卷供奉在佛祖面前。”
拙心看着自家姑娘,知道姑娘也是强装镇定,可为了不惹姑娘担心,她只能轻轻点了点头。
可想到方才姑娘所求那签,她心中还是一阵不安。
住持大人说这签已是二十年未出现了,所以这签对姑娘来说,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拙心尚且这样不安,重生一世的顾珞,心中的惊讶可想而知了。
上一世,她并未往静华寺来,也就没有这样的意外。所以现在,她也有些疑惑,这样偏离的轨迹,到底会把自己带到何方。
却说庆和帝回了宫,直接就往慈宁宫去了。
太后知他今日去了静华寺,见他眉头舒展不少,便知他心情不错,便又和他提及了立后的事情。
“先皇后已是去了九年,这后位一直悬空,还能一直拖着不成?何况,这眼瞅着二皇子,太子,四皇子也到了议婚的年龄,为了堵这悠悠众口也好,为了让后宫妃嫔歇了不该有的心思也罢,这继后的事情,真的该准备起来了。”
这若是往日,庆和帝总会态度淡淡,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可今日,他却眉头微挑,道:“继后?母后觉得这后宫里,谁能配得上这位子?还是说贵妃这几日,又不安分了。”
这话太后却听不懂了,这宫里妃嫔历来的晋升,都是有章法的。
如今,宫里贵妃一人,出自成国公府,育有四皇子。妃位三人,柔妃,娴妃,端妃,各育了大皇子,二皇子,大公主。
嫔位两人,其他往下便不说了。
所以这若选继后,只可能是贵妃。
可太后冷眼瞧着,皇上却没有心思让贵妃更近一步。
可若不晋升贵妃为继后,难不成皇上还准备另选他人。可不管是谁,入宫不过是新人,无育嗣之功,如何能争得过贵妃这些潜邸时就侍奉皇上的人。
近些年,太后是愈发揣摩不透自己这儿子了,虽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可若因着这立后的事情,让母子之间生了嫌隙,太后却也不愿的。
所以这次太后也没逼儿子,只暗暗叹息一声,道:“罢了,这事儿哀家也不逼你。只你自己多考虑考虑,太子大婚之后便开始学着监国,这六宫便会各有心思。这后位一直空悬,于太子怕也无意。”
说完,太后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提及了今日淳王妃往慈宁宫来的事情。
而提及淳王妃,太后便不得不提起昨日宁国公府满月宴发生的事情,难掩愠怒道:“这宁国公府竟连一个拎得清的人都没。”
在太后看来,顾珞出身低些,这根本算不得事儿。她那姨娘替自己小儿子留住了香火,就足以让她喜爱顾珞。
偏顾家人不长眼,竟让这小姑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何况,这顾珞的名字还是她当年亲自赐名,宁国公府竟如此作践这小姑娘,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太后越想越气,直接便让人开了私库,选了一瑁玳镶蓝宝石簪子,还有七彩宝石琉璃凤蝶头花,累丝嵌珠金丝耳坠赏给了顾珞。
太后有心借此给顾珞做依仗,更有心让承恩侯府有些自知之明,莫要做出不知所谓的事情来。
庆和帝心知母后这些年抬举顾珞这小姑娘,可像现在这般,倒是把庆和帝给逗乐了。
太后却犹自觉得承恩侯府欺人太甚,气呼呼道:“当年这婚事是老宁国公定下的,如今岂是承恩侯府说反悔就反悔的。珞丫头这模样,这品性,怎还配不上承恩侯世子不成?”
庆和帝听着这话,却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脑海中不由想起今日静华寺见到这小姑娘。
小姑娘显然是吓坏了,其实他挺好奇的,这小姑娘往日往宫里来时,也是这般,似乎对自己颇为畏惧。
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这小姑娘如此害怕自己呢?
想着这些,庆和帝不易察觉的眉头微蹙。
太后原也是絮叨一番,本没准备真用这些琐事惹了儿子心烦,所以也不再多说,借口自己累了,便遣了儿子下去。
慈宁宫外,王詹十分有眼力劲儿道:“皇上,太后娘娘瞧着是真心喜欢顾家这小姑奶奶。这若顾家这小姑奶奶能时常陪伴太后娘娘左右,太后娘娘得多开心啊。”
王詹方才在太后娘娘寝宫,弓着身子侍立一旁,可这并不妨碍他瞧着皇上听着顾家这小姑奶奶时,神色的变化。
而他这些年,能从一个小太监到如今的乾清宫总管太监,除了忠心不二之外,那便是格外的会揣测圣心。
在他看来,皇上近些年于后宫并不贪、恋,近来更是除了三年前选秀入宫的宁嫔娘娘和婉嫔娘娘,皇上偶尔还召两人侍寝,其他妃嫔亦或者贵妃寝宫,去了最多也只是坐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