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它损伤过重,又在害怕什么,不敢轻易露面,派傀儡出来做事。
第三种最可怕,有人控制住了蹀躞邪性。
没准当年邪性从蹀躞里并非“跑出来”,而是被“放出来”。
他沉吟许久,突然想起来唐励尧似的:“你可以走了,赶紧走啊。”
唐励尧满心疑惑哪里敢走:“这事儿会殃及我们家?”
“那我不清楚。除非找到谭梦之的身体,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过……”
顾严讲的都是实情,并没有吓唬他的意思,“你面前这个怪物一直想杀唐律,但做不到。唐律将开过光的蹀躞给了你,自己身上的佛光越来越弱,而她的能力越来越强。”
“你怎么能?我爸整天念着你……”唐励尧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说了,搞不好还会给她提供一个新思路。
她已被操控,打感情牌没用。
“在我确认我究竟是什么之前,我会尽量控制住自己不杀他,”她意味深长的看了唐励尧一眼,“行了,你放心去了。”
去什么去,唐励尧现在满脑袋的疑云,开始疑神疑鬼。
他望着眼前这个女人,总觉得他爸已经凉了一半。
“我帮你查。”唐励尧改了主意,“我现在不想死了,我要活下去。”
这就是他同意接受顾严的改造,成为傀儡的经历。
*
简家老宅里,简南柯也在说蹀躞邪性的事儿:“大伯,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
这是一栋中式庭院风格的大宅,简成哲安稳坐在太师椅上,沉默许久才说:“这个顾严到底是什么来头?”
“总之不简单,不容小觑。”简南柯愁眉深锁,“咱们得尽快下手,天赋钥匙脱离那片蹀躞之后,力量越来越强,超乎我的预料。”
根据他们家祖先留下来的古籍,最初时,天赋钥匙四处寄生,飘去哪儿是哪儿,惹出无数祸端。
隋唐时被一位“高人”擒获,高人从自己的铜鎏金腰带取下一块儿,并将钥匙封印进这一小块儿蹀躞里。
这片蹀躞具有灵性,以镇压钥匙。
钥匙挺长一段时间不曾现世,但随时光流转,蹀躞灵性逐渐衰弱,钥匙慢慢侵染蹀躞,使得这片蹀躞逐渐变为一块儿邪物。
但它依然无法从蹀躞里挣脱出来,只能随着蹀躞易主,释放邪性去影响主人。
世人看不到内藏的钥匙,便都以为蹀躞为邪物。
于是天赋钥匙有了一个新名字:蹀躞邪性。
没想到二十多年前,它竟然从蹀躞里逃了出来。
可是从简南柯的父亲开始,再到简南柯,谁都探知不出它的存在。
“行吧,你去会会那个顾严。”简成哲点了点头,“带上宝伞。”
“好。”简南柯正是回来取宝伞的,“恐怕还得劳烦大伯和他们三家说一说,指不定我一人对付不了,需要他们三家的鼎力相助。”
“三家?和两家说就行了,白家现如今还能帮上什么忙?”简成哲冷笑一声。
简南柯微微垂首:“还是说一声比较好。”
他们这四个家族,从古时起便同气连枝,各自保管一件灵物,各自镇守一方安宁。
谁知道六十年前白家那一代的灵物继承人,刚刚成年,第一次带着自家灵物出门抓妖就失踪了。
导致这一套灵物至今三缺一,难以发挥真正的效用。
“那我现在就去取宝伞。”简南柯往外走。
“小柯啊……”
简南柯当没听见,加快步伐。
他知道伯父想絮叨什么,每次回家,他的待遇就和在外打工一年的大龄单身男女青年回家时一样,疯狂被催婚。
而且伯父为他介绍的对象,基本上出自另外三家。
在婚姻法没有规定近亲不准结婚之前,他们这些家族整天你嫁我娶,血缘乱成一锅粥。
没有生出过畸形儿,简直堪称奇迹。
他现在没有谈婚论嫁的心思,等哪天生出这种想法,也一定寻一位圈外人。
*
再说顾缠听完唐励尧的讲述,盯着眼前的谭梦之不停打量。
谭梦之朝她微微笑,表现的十分亲切:“小缠,咱们其实相处挺久了,但这还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顾缠也客气的寒暄:“谭姐姐……”
“是谭阿姨。”顾严纠正。
“谭……”顾缠真难叫出口,因为她看着顶多十七八岁,比自己还小。
唐励尧想起一切后,问她:“谭姨,这阵子你找到你的身体了么?”
“没有。”谭梦之摇头,“一点线索都没有。”
唐励尧揉揉太阳穴,这就很难搞。
不能直接去问他爸当年的事情,以他的城府,肯定会察觉什么。
一质问,唐励尧觉得自己瞒不住。
万一他来找谭梦之……
谭梦之现在是个不可控因素,她只答应了尽量不动手。
唐励尧看向许久不曾说话的顾严:“现在怎么办?”
“关我什么事?”顾严置身事外,“邪灵要杀的是你们家。”
“但我和顾缠……”唐励尧话说半茬,咽下了。
“也对。”顾严提议,“我们的‘油’和蹀躞邪性可能是亲戚关系,你脱离唐家,入赘我们家,改姓顾,我猜它或许愿意放过你。”
唐励尧:“……”
“算了,我去一趟澳门。”唐励尧说,“去他们出事的地方看看,说不定会有发现。
“那我是不是也得去?”顾缠才刚回来,“等等再去,简南柯要来……”
顾严说:“放心,你们尽管去澳门,他不是我对手。”
*
两天后,简南柯提着伞来到这栋小破楼前时,只见大门紧闭。
二楼房门上贴着一张顾严留下的纸条。
——“姓简的,你可真有意思,上门抓我还提前通知,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傻,在家等着你抓?”
真以为他经年累月留在这巷子里是艺高人胆大么?
他是太穷了没地方去。
现在拿着唐励尧的金卡,他决定去澳门旅游。
第19章 倾斜
看着那张纸条上歪歪扭扭狗爬般的字,简南柯全身血液像被冻住了,好半响没动作。
生气不至于,只是有些出乎预料。
这个顾严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更狡猾也更难缠。
简南柯摩挲着伞柄,这把伞与他常拿的伞差不多,但内藏乾坤。
“我傻,难道你就多聪明?”简南柯拿出手机,编辑几条微信,准备动用自己的人脉关系,查清楚顾严的动向。
现在是信息化社会,不是从前路遥车慢的年代了。
除非他躲进深山老林,不然,在哪儿不得被揪出来?
*
前往澳门的飞机头等舱里,一阵剧烈颠簸将顾缠从梦中惊醒。
旁边闭目养神的唐励尧也睁开眼睛:“别慌,遇上气流了。”
顾缠朝窗外望去,是白茫茫的云层:“我刚才梦见了外婆,还梦见家里那场大火……”
她果然是比较迟钝,得知真相的那夜情绪不多,但随着这一两天的逐渐消化,胸口开始觉着堵。
“别想太多,都是些无可挽回的事情了。”唐励尧看向她的侧脸,注意观察她的神情。
这是顾严交代的任务,及时汇报她的任何反常。
但一和她的视线对上,他又忍不住转头避开。
两人之间的相处看似和之前一样,实际上还是变了,没有从前那么自然了。
连迟钝的顾缠都可以感觉到。
她将额头抵在窗户上,默默看了一会儿风景,没话找话说似的:“所以你主要是为了救你爸,才答应我哥做我的傀儡?”
“是主要原因,但不是全部原因。”唐励尧难为情的笑了下,“这其中,肯定也有我自己求生欲的驱使。”
在死亡和被改造之间,他原本就是经过一番考量才做出的选择,并非百分之百坚定。
当谭梦之出现,他好奇谭梦芝的状态,又担心他爸爸的安危,像是给他一个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大概是终于为我自己怕死,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顾缠不乐意听:“你干嘛这么说你自己?”
“我这可都是掏心窝的话。”唐励尧耸耸肩,给她一个暗示的眼神,“也就和你,我才敢说出这种心里话,你我之间的关系,不需要装模作样。”
“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顾缠不太明白他的暗示。
前排还有人,不方便说太多,唐励尧笑了:“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
半个小时以后飞机落地。
唐励尧来到澳门,算是回到了老家。
老爷子当年变卖产业去往大陆,后来做大,又将祖宅购买回来。虽然翻新过,唐励尧也不想过去住,带着顾缠住酒店。
放好行李,吃过午饭,两人开始出门溜达。
顾缠在来之前是做过功课的,查了查当地的灵异事件,什么食人街、烂鬼楼巷,八仙饭店……
但没想到唐励尧根本不往那里走,第一天去了渔人码头和大三巴牌坊,拿着个单反各种角度给她拍照。
晚上到永利王宫做缆车、看喷泉。
第二天开始吃美食,从官也街吃到三盏灯,晚上又跑去威尼斯人度假村坐贡多拉船。
划船的是位穿宫廷裙的意大利小姐姐,一路歌声不断。
顾缠捧着一杯冻柠茶,感受小船飘飘荡荡,欣赏两岸的美景,还挺有趣。
唐励尧抱着两盒不同品牌的蛋挞,说:“安德鲁和玛嘉烈,你试试哪个更合口味。”
顾缠就很纳闷:“你是不是忘记咱们来澳门干嘛了?”
“我爸当年是在东望洋山附近坠的海,那是景区,又不是人迹罕至的地方,这都多少年了,能有什么线索?”唐励尧随便给她一块儿蛋挞,“我早交给彭非去查了,调查这些,他们家是专业的。”
谭梦之是个孤儿,先从她的人生轨迹查起比较好。
其实他们家老爷子不太喜欢谭梦之,当年并不想她当儿媳妇,叶美娜也和他说了一些事情,他现在心里有点儿别的想法。
当然,这个想法还不成熟,没有必要说出来。
顾缠不懂了:“那咱们还来澳门做什么?你在哥面前说调查,说得跟真的一样。”
唐励尧尴尬:“反正在等调查结果的时间里,咱们没事干,闲着也是闲着。”
“你不对劲儿。”顾缠一口冻柠茶,一口蛋挞,在意大利小姐姐的歌声里瞄他一眼,“我觉得你在故意讨好我。”
太刻意了。
她眼睛朝小吃摊上随便瞟一下,他立刻去买。
还殷勤的为她拍照,买衣服,拎购物袋……
“我哪里是讨好你,分明是在和你培养感情。”唐励尧假装欣赏风景,不咸不淡地说,“别客气,这是作为合格的男朋友,应该做的事情。”
顾缠:???“我们什么时候谈恋爱了吗?”
她怎么不知道?
唐励尧放下蛋挞盒子,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还没有,可是我俩注定得绑在一起一辈子,对吧?既然如此,不如趁早培养感情,往后相处起来才更愉快。”
这太恐怖了,顾缠咬着吸管摇头:“我不想和你谈恋爱。”
唐励尧:“为什么?我哪里不好?”
“挺好的。”顾缠实话实说,他长的白,洋气,身材又好。别说这身风衣配休闲裤,哪怕披块儿破桌布,都能披出时尚感,“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难不成你是我喜欢的类型?”唐励尧和她讲道理,“你看,事情发展到这地步,没得改变了,咱俩必须努力,积极发现对方的优点,争取早日喜欢上对方。”
“不。”顾缠微微摇头,纠正他,“是你得让我发现你的优点,让我喜欢上你,不然我有可能换掉你。”
唐励尧:……“可不是么,你说的没错,所以我正在努力表现啊。”
好麻烦啊,顾缠将冻柠茶塞他手里,双手抱着头。
其实唐励尧的心情更复杂。
好端端的,他原本拿着《霸道总裁和娇俏秘书》的剧本,一夜之间翻天覆地,成为《女王大人和傀儡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