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我心间——殊娓
殊娓  发于:2021年07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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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皱着眉睁开眼睛,对着房门的方向说:“程骁南?”
  门板上传来不轻不重的三声叩门声,“咚,咚,咚”。
  然后是他掺着笑意的懒洋洋的声音:“来电了,你休息吧,我走了。”
  虞浅这一晚上并没睡好,总梦见出国那天,她坐进机舱里。
  彼得问她:“怎么回事儿啊虞浅,出国有这么不开心么?这脸色,像参加葬礼似的。”
  也梦见她妈曲莉雯揪着她的耳朵,告诉她:
  不想拍广告不想当模特,你就去死。
  隔天起床时居然真的有一只耳朵疼,像曲莉雯的魂儿回来过,揪了她的耳朵。
  虞浅摸了摸耳垂,忽然一蹙眉心。
  耳环丢了一只。
  虞浅的耳环挺多,有一些大牌合作方送的,也有她自己买的,还有彼得的朋友设计的。
  她不算一个细心的人,这么多年不知道丢了多少耳环去。
  但这个是道具,算是借的,丢了比较麻烦。
  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弄掉的,虞浅联系了酒店这边的工作人员,想请人帮忙看一下录像。
  结果在监控室遇见了沈深。
  沈深从那天喝多酒说了不少话之后,后来每次见面都有点躲着虞浅的意思,可能觉得酒后失言,有些窘迫。
  沈深也是酒店股东之一,听说虞浅有东西掉了,立马来了精神,和工作人员说:“你们几个起开,我帮她找。”
  虞浅说也不一定是掉在酒店,只是想看看。
  沈深却很热心:“没事儿,看看,万一是掉酒店了呢,你昨天大概几点回来的,我调监控给你看。”
  “昨天会议结束后。”
  调监控这事儿让沈深觉得很有成就感。
  那天喝多了说错话,沈深觉得自己愧对于他南哥,罪恶感深重。
  如果能帮虞浅找到耳环,也算是将功赎罪吧。
  幸亏酒店的监控花了大价钱,非常完善,有自动发电的UPS系统,停电也能完整地保存录像资料。
  因为停电,夜视模式自动开启,沈深找到楼层和时间段,一点开就看见虞浅和一个男人并排走在走廊里。
  那男人的身影熟悉到化成灰沈深都能认出来。
  不是他南哥还能是谁?
  但沈深今天没喝酒,掐着大腿忍住了八卦的心,声音极稳地问:“是这个时候么?”
  “对。”
  录像时间条慢慢走动,有那么一个瞬间,画面里的虞浅撩了下头发,有个东西一闪,掉落在地上。
  沈深挺激动:“就是这个时候吧?!刚才掉的是不是你耳环啊?”
  他吩咐楼层工作人员去找楼层清理人员打听,又和虞浅说让她放心,酒店员工绝对不会私藏东西的。
  虞浅摇头:“不贵重,只是道具,丢掉的可能性比较大。”
  等消息时和沈深闲聊几句,虞浅忽然看向监控录像——

  画面还在播放,是程骁南拿了荧光棒回来时。
  他独自一个人走在长廊里,手里拿着东西,没用手机照明,路过那只貔貅雕像,他似乎被雕像惊吓到,和人家貔貅打了一架。
  说出来可能没人信,是程骁南先动的手。
  他对着无辜的貔貅,连着丢了3、4根荧光棒才罢休。
  沈深知道程骁南怕黑,这事儿还挺有渊源的,但他已经说错过一次话了,不敢乱说。
  只能想办法帮他南哥强行挽尊,正准备用“貔貅就得丢荧光棒才能灵验”这种鬼扯的理由,转头,却看见虞浅正在笑。
  虞浅的笑意很淡,但也还是弯了唇角。
  沈深忽然就觉得,他什么都不用替他南哥说了。
  作者有话说:
  难难:我不要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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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孙月发信息来问虞浅耳环有没有找到时, 虞浅刚从监控室出来。
  她给孙月回信息,说耳环已经找到了,是被打扫的工作人员捡到的, 打扫完整个楼层才送到大堂经理那里。
  孙月回复说:
  【我来接你啦,现在已经在酒店外面啦!】
  虽然信息里用了两个欢快的“啦”,虞浅坐进孙月车子里时,还是觉得她这位助理小姑娘,比平时看上去神色更加紧张, 还有点没睡好的黑眼圈和眼袋。
  但孙月不说, 虞浅也不是个擅长主动询问的人。
  到公司里,虞浅和孙月遇见了程骁南。
  估计是沈深说了她看到监控的事, 程骁南看见虞浅的第一反应,是有些不自然地偏头摸了下鼻尖, 然后才打招呼。
  虞浅和往常一样不咸不淡地叫了声“程总”。
  程骁南也不计较她称呼上的冷淡,笑着说今天天气不错, 才扭头和孙月要一份合同。
  “啊?合同, 哦, 我去拿。”
  孙月去办公室拿,出来时也心不在焉, 合同书掉在地上。
  程骁南帮忙捡起来,忽然开口:“我们这份单子总价这么便宜?”
  那是一份和安谷团队的合作书附录, 之前的场地费用都已经结算过了,但人工和餐食有一些是后来更改的,需要走一份新的合约书和报销凭证。
  孙月错把21490填写成了2149,连大写写的都是贰仟壹佰肆拾玖圆。
  算一算, 差了将近2万块。
  倒是没什么大事, 毕竟还没寄给安谷他们过目。
  程骁南也是随口一问, 没想到孙月突然就哭了,眼泪吧嗒吧嗒砸在瓷砖地板上。
  虞浅听见程骁南“哎”了一声,然后拧了些眉心,挺糟心也挺无辜地转头用口型问她——我也没说什么吧?
  虞浅早看出孙月今天情绪不对,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孙月头上,拉着她手腕往会议室走,同时对程骁南说:“借你会议室一用。”
  “用呗。”
  程骁南跟在俩姑娘身后,撇了撇嘴,心说,姐姐对助理可比对他态度好多了,要不他也“嘤”一下得了,感觉能省不少事儿?
  会议室里开了一扇窗,秋风从窗口吹进来,浮动着虞浅额前的发丝。
  孙月眼睛通红哽咽着,坦白自己这两天是有些魂不守舍。
  新搬来孙月家同一栋楼的邻居是孙月初中高中六年的同学,这件事让她极为不安。
  孙月上学时是个胖女孩,自己觉得自己长相和性格都很一般,不如班上那些女孩子明艳,也不如班上的女孩们性格开朗。
  甚至很多话题人家聊得正热闹,她过去试探着说一句,满是热闹的氛围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她只能干笑着说,你们聊,我、我去上厕所。
  为了能拥有“朋友”,她每天都在刻意讨好同学们。
  下课帮大家跑腿去买吃的,晚自习前一个人去校门口给大家拿外卖,运动会去报没人选的铅球铁饼......
  即便这样,仍然得不到大家的喜爱。
  班级里丢了东西时,那些总是指使她买东西的“朋友”居然说,会不会是孙月拿的啊,她不是负责每天最后给教室锁门么?
  那段日子太糟糕了,好不容易脱离那样的环境,孙月不想见到以前的同学,这些年的同学聚会她一次都没去过。
  经历过一次就够了,不会再想和他们有任何交集的。
  其实那位同学孙月也只是远远见了一面,听门卫大叔说是新搬来的,就住在她那栋楼的顶层。
  这两天孙月都在失眠,尤其是昨晚,一整夜的梦境几乎带她梦回校园。
  孙月抹着眼泪,鼻音很重地连连道歉:“对不起程总,是我的工作疏忽,我愿意受罚,对不起......”
  程骁南拎了盒纸巾递过去:“没什么对不起的,我看你挺幸运的,正好撞见我,东西还没正式寄过去就发现错误了,又不是没有补救机会,别哭了。”
  其实程骁南应该也知道,工作失误才不是这姑娘哭的真实原因,但他身为男性领导,不好说更多,只能抬眸看了眼虞浅,算是求救。
  孙月边擤鼻涕万念俱灰地嘟囔:“永远也不会好了,我的人生不会好了......”
  虞浅指尖敲了两下桌子:“会好。”
  “你没经历过,你不懂的。”孙月摇头,眼泪扑簌簌往下落。
  但虞浅说:“没经历过你那种程度的,有更惨的,你要听听吗?”
  孙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傻愣愣地看向虞浅:“啊?”
  在她看来,虞浅长得那么美,又是业界前辈,有钱有颜,一定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虞浅对于安慰人这件事,其实还没有程骁南在行。
  她是挺喜欢孙月这个小助理的,上个月她经期,孙月特地在休息日送来了一堆暖宝贴和红糖姜茶,告诉她一定要多休息。
  虞浅不喜欢提起往事,但如果能用往事安慰到正在绝望哭泣的同伴,她也愿意讲一讲。
  她的故事很复杂,讲出来却也不难。
  要从高中时说起。
  有那么几年,曲莉雯本来一直都担心她长大,因为很多小时候漂亮的童模,长大后反而没有那么惊艳,但虞浅一直都漂亮,甚至比小时候更漂亮。
  这件事让曲莉雯十分开心,在她临近成人的几年,疯狂接广告给她。
  那时候虞浅身上有两个大品牌的代言,也有不少其他工作。
  她在学校的时间很少,也难有朋友。
  也是偶然有一次回学校,她发现自己的同桌变成了班里成绩很好的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有点内向,文文静静,但对虞浅还算很友善,会把自己的笔记借给虞浅,说里面有老师讲的重点。
  虞浅说自己不用高考,那女孩就瞪大眼睛,满脸羡慕:“我的天呐,那你也太幸福了吧!”
  因为同桌的关系,虞浅慢慢和她熟悉起来。
  在某个周末,虞浅第一次邀请她的这位新朋友来自己家里玩。
  当时虞浅书桌上有一盒品牌方的化妆品套装,等女孩走后,虞浅才发现套装里的口红不见了。
  去学校时虞浅并没多想,只和那个女孩说:
  那个口红是品牌方借给他们做道具的,属于她的试用品还没到,到了她可以送给女孩几支,当做礼物。但道具需要先还回去的。
  女孩一开始不想承认,涨红着脸沉默了半天,下午时才小声和虞浅道歉,说自己确实拿了,把口红从书包里翻出来还给了虞浅。
  本来是两个女孩子的私事,没想到后座的男生听见了,嚷嚷着说,哎呦,原来你还偷东西啊!
  后来虞浅有工作,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回学校上课。
  等学校找到曲莉雯时,虞浅的同桌已经被霸凌了很久。
  班上有人丢了钱,有人说一定是那个女孩拿的,说她以前就偷过虞浅的东西。
  这件事慢慢传开,女孩每天被叫小偷、被孤立,有时候走在班级里,会被突然绊倒。
  后来情况越演越烈,甚至有人往她带的午饭里放蟑螂。
  在学校老师的要求下,曲莉雯带着虞浅回到学校一趟。
  在班主任的办公室里,虞浅同桌的爸妈一口咬定,说虞浅不该带化妆品去学校,口红是她送给自己孩子的,她应该出面澄清。
  那个女孩不敢说自己去过虞浅家,也不敢说自己偷过东西,和爸妈说口红是虞浅带到学校送给她的。
  虞浅那天站在办公室里,看向自己的同桌——
  女孩瘦了很多,眼睛哭得高高肿起来,胳膊上还有一道不知道怎么弄的伤疤,她怯懦地避开虞浅的目光,躲在家长身后。
  女孩的妈妈发疯一样喊着:“都是因为你,我女儿被误会,她现在每天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你知道么?要不是有人把死老鼠装在盒子里放在家门口,我都不知道我的女儿发生了什么!”
  那对夫妻言辞激烈,指着她的鼻子说:“你就是校园暴力的罪魁祸首!”
  后来学校领导同曲莉雯商量,高三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复习高一高二的知识,做模拟试题,如果虞浅不准备高考,其实可以不用经受这么大压力呆在学校。
  虞浅知道,学校是在很委婉地劝退她。
  在这件事上,曲莉雯尊重了虞浅的意思,没有让她直接退学,而是给她办理了转学。
  收拾东西离开那天,虞浅发现自己的书包里多了一张纸,上面有人用娟秀的字体写着——虞浅对不起。
  到了新学校,新同学对这位美丽的、不常在学校的转校生产生了好奇。
  在大家的好奇心下,那些过去的传闻开始变质。
  虞浅成了污蔑同学偷东西、引导同学校园霸凌的恶人。
  后面的一段日子里,她也体会到了什么叫校园霸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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