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叶梅一时讶然,“我想着她这么喜欢开济,对小宇也不错,咱家都这样了,再给开济找一个,在这贫乡僻壤的,又能找到什么样的?如此,倒不如选她得了。”
邹庆国轻轻摇了摇头:“不合适!”所以他才让老伴拿了那么多钱票出来。
虎骨膏确实难得,有一百块钱也够了,多出来的那一百就当他们出高价买了,30斤粮票是赔礼。
他们也没想到,虎骨膏是宋媛偷偷从家里拿的,她父母根本就不知道。
他身份特殊,一直以为是宋元思夫妇借闺女的手,特意交好。
唉,这事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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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祯从村中走来,邹元济带着宋媛早从村后绕去牛棚了。
周晏如一看宋媛,气得伸手就想揍她。
“啊——元济救我!”宋媛惊叫一声,刺溜一下,躲在邹元济身后了。
邹元济站着没动,生生挨了一耳光。
宋元思忙起身一把将妻子带到身后,说实话,他有点怕这年轻人,一身气势,惊人!
“周大夫、宋老师,对不起,”邹元济敬礼的手抬到半空,想到自己已不是军人,落下,弯腰躹了一躬,“对不起!我跟父亲虽然不知道虎骨膏是宋同志……偷偷拿的,却是得利者,这是药膏的钱和我们一家的赔礼。另外,我邹家答应,日后但凡您二位有所求,无有不应。”
“我爸妈当然想让我嫁给你啦!”说完,宋媛自得道,“是吧,爸!”
邹元济不觉得以宋家疼女儿的程度,会愿意让闺女嫁给他一个离婚带着孩子的下放人员。
然而他低估了周晏如对药膏的重视,对女儿一系列操作的失望,接过信封,看都没看一眼,一口就应了。
“这些,”她扬了扬信封,“就当你邹家出的聘礼。婚期你们自己选,定下了通知我们一声,我给她做身衣服,找人打口箱子,再把这信封拿给她压箱。”
“晏如!”唐元思惊得一拉妻子,斥道,“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这样的闺女我要不起!”
宋媛扬起的笑容僵在了嘴边:“妈,我怎么了,你要不起?不就是不想给我陪送嫁妆吗,找什么借口!”
“呵呵……”周晏如冷笑着,气得浑身发抖,扭头跟丈夫道,“你看,她就是这样子,永远都是对的,错的全是我们,狡辩如此,死不悔改,这样的闺女你还敢要?”
“回来有一会儿,有问过你一声,心疼过你一分吗?”
宋媛撇嘴:“不就几盒药膏嘛,我大哥能弄一次,还能弄不来第二次,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声,过几天就寄来了,你至于吗?”
邹开济看着周晏如气得双唇直哆嗦,就是宋元思也快维持不住往日的儒雅了,忙回头喝了句:“你少说两句!”
“行行,不说了。嘻嘻……开济哥,我听你的话吧?以后,我也听你的话,你叫我打狗,我绝不撵鸡,你叫我……”
闺女倒贴成这样,丢人啊!宋元思忍不住掩了掩面。
这是她闺女?!周晏如气得挣开丈夫,不管不顾地朝宋媛扑了过去:“我打死你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啊,开济哥,救我!爸,你看我妈,整儿一个疯婆子,我又哪里惹她了?”
“宋媛,住口!”宋祯远远听到吵闹,忙跑了过来,到门口,听到小妹骂母亲,忍不住推了她和邹元济一把,将母亲护在了身后。
“这就是你找的男人?”宋祯挑剔地打量着邹开济。
邹开济无奈地叹了声:“周大夫、宋老师,我跟宋同志不合适,我想你们误会了……”
“你不愿娶我!”宋媛惊道,“我爸妈二哥都不要我了,你不愿意娶我,是想逼我去死吗?”
“行、行,我死给你们看!”宋媛说罢,深深地看了几人一眼,一头冲出了棚子。
“宋媛,站住,你想做什么?”邹开济、宋祯忙追了出去。
宋元思紧随其后:“媛媛、媛媛,回来……”
周晏如眼前一黑,踉跄了几步伸手扶住门框:“让她去死,谁也别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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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宋逾从山里带队回来,才辗转从孔华灿手里接到一封电报。
宋祯发来的,只有几个字:妹七月十日结婚
发报日期7月2日,这说明,电报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准备婚礼了。
李蔓接过来看了看:“打电话问问,几个字,连嫁给谁也没说。”
孔华灿探头扫了一眼,偏头看宋逾:“你当兵,没跟家人说?”
要不然,一个电话的事,哪用得着发电报,发过来的地址还是凤山县畜牧场。
宋逾嗯了声,他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家人说,要知道原身小时候虽说跟爷爷学过两年健身的拳脚,可也只是学了两年,回沪市后根本就没练过,他一身武功进的部队,职位就像小蔓说的,跟坐火箭似的三级跳。
宋家父母能不了解自家儿子有没有这本事?!
所以,不好解释。
“阿爷,你先陪孔主任说会儿话,我去军部一趟。”
李长河冲他摆摆手,迎了孔华灿往屋里走。
李蔓收好电报,进厨房帮赵金凤准备待客的饭菜。
“宋逾妹妹嫁人了?”赵金凤小声问孙女。
“嗯,只说10号结婚,嫁的谁也没说,宋逾去军部打电话了。”
赵金凤搬了个小凳坐在盆前剪螺丝:“门市卖的有毛巾被、毛毯吗?”
李蔓昨天刚跟汪主任出去进了一批货:“有,大红、大黄的都有。不送这些吧,阿爷卖羊,汪主任不是给了张缝纫机票吗,把那个寄去,再给寄150块钱,你看怎么样?”
宋逾上次的工作,得了1000元,每月工资加补助差不多120元左右,家里总共就这么一个妹妹,作为老大,说实话,送一台缝纫机,不为过。
赵金凤立马点了点头:“可以!回头他弟结婚,你找人问问,看谁有缝纫机票,再弄一张,拿150元钱寄过去,两个小的婚礼一办,剩下养老,花不了多少钱。”
李蔓应了声,拿竹篮去院里割了把韭菜,摘了十几朵南瓜花,一把树番茄,让在外面玩的韩琳和几个小子将溪水里剩下的那只大鹅给捉了。
韭菜炒鸡蛋,南瓜花洗净撕成条,挂上鸡蛋糊用油煎,出锅撒上细盐粒和辣椒面。
鹅杀了,点火去毛,扒了内脏,洗干净后,内脏炒青椒,肉用铁锅和着菌子笋子炖了。
螺丝放八角、花椒、桂皮、香叶、辣椒等一炒,然后又做了个树番茄喃撇,切了盘咸鸭蛋,蒸了个火腿,凉拌了个黄瓜,打了个青菜蛋花汤。
主食是大米苞谷饭两掺。
孔华灿自己开车来的,不好喝酒,宋逾打电话回来,饭菜摆上桌,就开始吃了。
送走孔华灿,收拾好厨房,吃着冯连长送来的小甜瓜,大家才有时间问怎么回事儿。
宋逾端起阿爷小炉煮的茶,轻抿了口,将事情讲了一遍,当然多少为宋媛遮了点丑。
没说偷药膏,没说缠着人家邹元济不放。
只说两人看对眼了,一个想嫁,一个家里有孩子需要人带。
二老点点头,赵金凤起身进屋拿了个红包递给宋逾:“这是我跟你阿爷给小媛的,拿着,回头一块儿寄给她。”
“咱俩陪送一台缝纫机吧?”李蔓托腮看着宋逾道,“正好家里有一张缝纫机票。”
“行。钱你先垫着,回头我给你补上。”
李蔓笑:“你的钱全给我了,上哪找钱补给我啊?”
宋逾失笑:“别的不好弄,钱还挣不来。”
李蔓想想他鉴宝、打猎的能力,也笑了,“得了吧,家里不缺钱,有这闲工夫你还不如歇歇呢。”
宋逾笑笑没吭声,“明天我休息,带你和小琳去医院一趟。”
李蔓的药没几丸了,而韩琳的牙冒了尖,吃药后,右耳的嗡嗡声也有了很好的缓解,该复诊了。
李蔓应了声,起身拿了150元钱和缝纫机票给他。
“明天去镇上再寄,顺便再找孙医生要几盒虎骨膏。”
“家里不是还有4盒,”想了下,李蔓道,“是谁用吗?”
宋逾迟疑了下:“宋媛嫁的这家,公公邹庆国原是南方军区的司令……”
李蔓惊讶地张了张嘴,下放的司令:“……对你,会不会有影响?”
宋逾摇了摇头:“不同军区,不同体系,他影响不到我。”
李蔓拍了拍胸:“那就好!”
她真怕因为这场婚事,宋逾受到牵连,丢了大学名额,前程受阻。
要知道他们没有人脉,宋逾所有的成绩都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若是因此……那才冤呢!
“邹庆国的腿下放前就被人打断了,先前的药膏宋媛拿给他用了,爸那边,我准备再寄10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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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一听先前的药膏给邹庆国了,李蔓就猜这婚事八成跟药膏有关:“宋媛性格怎么样?”
宋逾轻笑了声,揉了下她头:“好不好都嫁出去了,咱以后也不跟她在一起生活,礼节方面做足就成了。”
李蔓明白了,就是当亲戚走,礼大些,平常互不掺和,“爸、妈和二弟呢?”
“爸、妈为人还不错,只是在教育子女方面……有些失职。一是两人工作忙;二来,我这个原身自小养在老家,跟他们不亲近,老二下面紧挨着是宋媛,对老二,两人便多有疏忽。”
“我打电话过去,是二弟接的,听他话里的意思,过段时间也准备结婚。对象是他同学,家境不错。”
李蔓心下一松,两桩婚事一办,剩下的就是逢年过节给老人寄点吃食补品,汇个零花钱:“回头我找苏主任、汪主任问问,看他们谁手里还有缝纫机票,我跟他们淘换一张,等二弟结婚,寄过去。兄妹俩,礼咱给一样。”
“嗯。”宋逾起身,“我去看看几个小子最近训练得怎么样?”
他带队进山,将一帮孩子的训练交给了唐元明,趁着这会儿时间还早,看看成效,明早晨训时也好根据情况调整一下进度。
李蔓跟着起身,准备回房拿换洗衣服洗澡。
宋逾带着孩子们在门前的溪边扎马步、嘿哈出拳,检验成果时,唐元明推着卫明明来了。
“怎么样?”唐元明抬抬下巴,“我带的还不错吧?”
宋逾瞟了他一眼,没搭理,继续在孩子们中间转悠着,或轻抬或下压,纠正大家出拳的角度、高度和力度。半晌,扬手掰了几个芭蕉,丢给唐元明一个,剩下的给卫明明,“伤口长得怎么样?”
卫明明下意识地动了腿,垂着眼帘低声道:“结痂了。”
宋逾仿似没有看出他的窘迫、难堪,转头跟唐元明道:“可以根据他的身高做个拐杖,让他自己练习走路。”
唐元明点点头:“回头我找人给他做一个。”
随之唐元明胳膊肘一曲抵了抵他,笑道,“听说,你拿到了解放军军政大学的推荐名额?”
“嗯。”
“哈哈……学弟,”唐元明伸手道,“以后请多多指教!”
宋逾轻握了下他的手,然后一个欺身抓住他的上臂,猛地一个过肩摔,“啪唧!”唐元明躺在了地上,整个人懵了,好一会反应过来,气得翻身跳起,朝宋逾攻击道:“丫的,不就叫你一声学弟吗?有本事你入校就跳级,别比我低一级啊!”
宋逾左闪右闪,极为轻松地躲过他的连番攻击,扬眉笑道:“这建议不错,可以考虑考虑。”
“行,老子等你跟我平级!”
当谁老子啊!宋逾一脚将他踹出老远,滚倒在地。
知道再怎么打也打不过宋逾,唐元明倒也干脆,躺在地上也不挣扎了:“说吧,我哪儿招你惹你了?”
宋逾冷笑一声,没理他。
那天走时就想教训他一顿了,不是什么人,都是他可以惦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