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玉怎么可能是兔子。
他提醒玄朱,“阙玉是只狐狸。”
仔细想一想傻孩子都变笨了还能记住他的名字,已经实属不易了。
阙玉没计较那么多,决定先把她哄回来再看看情况,玄朱绝对出了事,只不过她没说而已。
原来早上的血腥味不是错觉,最近几天那种似有似无的一点点气息也不是假的,玄朱很有可能受了伤。
什么时候,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她瞒的也太好了,不显山不露水,突然来了个大的。
怕是憋出的内伤。
“阙玉是只九尾狐,有九条尾巴,你数数看它有没有九条尾巴?没有就是你认错了。”
他出不去,只能将玄朱骗进来。
玄朱不疑有他,当真勾头细细打量起来。
“阙玉还不会咬人,它刚刚咬了你,还蹬了你。”
似乎并没有完全傻,还留有一部分意识,阙玉看见她脸上显出怀疑的神态,一双秀眉也皱了起来。
阙玉脖间法力球涌出,身后忽而冒出九条尾巴,“你看这个像不像九尾狐?”
玄朱眼前一亮,“阙玉。”
阙玉点头,“对,我就是阙玉,所以快过来吧,把你怀里的兔子也放了。”
玄朱没有半点迟疑,将胸前的兔子从布包里拽了出来搁在地上,迈开脚朝他走来。
她以前好搞定,现在好像更好哄骗了。
第94章 不是偶然
半个时辰后, 俩人坐在甲板上,玄朱盘着膝盖,阙玉半蹲着, 一只爪子搭在玄朱手腕上, 查看她的情况。
她的脉搏有些古怪,忽强忽弱, 除此之外什么都瞧不见。他的神魂被天道桎梏和五方圆锁同时封印, 困在识海里, 神念出不来, 自然无法扫探她体内的状况。
虽然如此, 大概也能猜到, 是神魂上的毛病。
修仙者再厉害,神魂也是最脆弱的, 轻而易举就会被人毁掉。
比如搜魂术,法术一停, 修士神魂俱灭,自爆对神魂折损也很大。
总之神魂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伤害, 否则要花许多年才能养好。
他当年就是, 但他只是少了一部分记忆, 玄朱这直接傻了,看来受伤很严重。
到底怎么了?
他在这边发愁的要死,一点头绪都没有,那边玄朱在认认真真数他的尾巴。
她连‘一’都不会数,就只是点一点他的尾巴罢了。
阙玉仰躺下来,心说完了,真傻了。
任他想破脑袋都琢磨不通,怎么会突然这样呢?
他突然忆起一件事。
可能不是突然, 是这傻孩子钻牛角尖太过投入,把自己纠结傻了。
阙玉摊开手脚,莫名有些后悔,早知道不让她自己思考了。一向听命行事,死心眼一根筋的人推敲不了这么大的问题,于是卡住了。
就像给傀儡兽下了一个它做不到,或者它不可能做的事一样,超出了它的范围,它反而速度变慢,最后整个运行不了。
所以放不放他这事对玄朱来说这么难抉择吗?
直接把她想傻了。
阙玉:“……”
我真是欠啊,早知道还不如给她讲讲道理,只要有理,玄朱还是听的。把丝丝缕缕的利害关系搞清楚,明明白白一些,她可能不会变成这样。
其实只是他的猜测,是不是还不一定,但他觉得肯定和这事有关,也许还掺合了些别的。
走火入魔了吗?
她的真元很平静,没有狂暴的迹象,走火入魔不是这样的。
阙玉仔细回想最近发生的事,四个极寒之地的化神期袭击了她,法力化身有折损,化身里有主人的精血,虽然力量回来了,但是精血没了。
损失一些精血会受伤,但没这种重,而且不可能影响到灵魂。
再往前就是伏疾的事了。
伏疾!
阙玉忽而精神一震。
是啦是啦,伏疾习毒,那天在那么近的距离下自爆,玄朱还像送上门一样贴在他身旁,他体内的毒定是蔓延了出来,影响了她。
当年他就是被伏疾用毒困住识海,不让他灵魂出去,围住他的神魂,一点一点吞噬。
后来他被雷劫打,洗去了一部分,加上修为提升,那些毒已经奈何不得他,但也像附骨之疽一般,十分难祛除。
这也是他为什么提醒玄朱千万不要让伏疾的毒进神魂的原因。
看来已经晚了,毒已经进去了。
先是伏疾的毒,又有诛仙阵损失精血,再加上钻牛角尖,诸多事件凑在一起,才让她变成这样的。
阙玉:“……”
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还是想想办法让她恢复吧。
如今只有两种法子能治好她,第一激发她的玉体莲心,让她保持一丝理智,自己将毒驱逐出去。
要是可以的话她早就自己来了,也不会变成这样。
她的玉体莲心也被破了,没起作用。
那就只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他的修为恢复,由他给玄朱清理,毒没了她自然会好。
阙玉在脖颈下摸了摸,他将几天前孔弈给的本命尾羽藏在五方圆锁上,和法力球一起挂着。
阙玉取下来,用法力球往里头灌上真元,仅一下那根羽毛便轻轻地飘了起来,随后以穿梭时间和空间的速度离去,召唤它的主人。
阙玉就在原地等着,他们已经分开了几天,孔弈除非乘传送阵,否则起码也要几天时间才能到。
毕竟是双方赶路,他这边在离远,那边也是,孔弈是化神期,一般的传送阵载不动他,必须要用大城的,等他找到大城又要花费不少功夫。
没个三五天不行,只希望这三五天平平安安不出事吧。
阙玉回头望了一眼还在数他尾巴、怎么都数不明白、但是很执着的玄朱一眼。
他早饭还没吃,玄朱这个样子显然是做不了饭的,阙玉只好自己来。
他往船舱内走,玄朱跟着他的尾巴,他尾巴到哪,她就去哪。
阙玉缩了尾巴,她才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不动。
阙玉暂时顾不上她,狐身做不了饭,他必须换成人身。
以前次次变化,玄朱都会用领域将他罩在里头,不让别人看。再不济也有禁制,没人观得了。她现在这个样子,怕是干不了那个活,阙玉只好自己钻进被窝里,换好衣裳才出来,一掀船舱口的帘子发现玄朱又不见了。
???
去哪了?
他第一反应是去她空间里找,没寻到人立刻出来控制着一寸方船,沿着地面搜。
这次时间很短,还有了经验,很容易在林中瞧见人。
远远的便望见她身上绑了好几只白色的小锦鼠,似乎发现了他,这次不等他问,自个儿指着小锦鼠道:“阙玉。”
阙玉:“……”
很好,又叫她寻到了一窝阙玉。
一刻钟后,也没有意外的让他骗回了船。
阙玉是发现了,只要她瞧不见‘阙玉’,就会出去找,寻到谁全看缘分。她似乎觉得所有白色的,带毛的都是阙玉,也不管大小和模样合不合适。
平时定是没好好看过他,连他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只晓得白色的,带毛的,必须要他提醒特征她才能反应过来。
说起来他昨天明明就在她怀里,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白色的,带毛的,条件完全符合还跑出去找。
终于露出本性了吧?
家里有狐狸精了还要去外面寻狗。
女人啊,要不是规矩和世俗限制,早就想三夫四宠了。
阙玉一边被她气的不轻,一边撸起袖子做饭,还要顾着她,要不然她肯定又跟头两次一样出去找阙玉。
本来就一直在船上,她的身边,她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这样也阻止不了她往外奔。
这么一想越发觉得像了,完全就是借着机会出去花心。
果然跟元莲一起学坏了,花花肠子越来越多了。
阙玉维持着人形模样,后面难得显出九条尾巴,扬在空中,让玄朱拉着。
她现在跟个孩子似的,就认这个。握着也好,他可以时刻感受到她在不在。
还以为如此就行,万事大吉,结果一顿饭才起了个头,身后的力道忽而一松,他第一时间扭头,只瞧见一道白光飞远。
阙玉:“……”
玄朱又又又跑了。
九条尾巴都束缚不了她。
看来不光变傻,还有可能金鱼记忆,一会儿没提醒她,就觉得他不是阙玉,要出去寻‘真正’的阙玉了。
阙玉叹息一声,擦了擦手上的水出去寻她,倒也无需去太远,只要附近有白色的,带毛的就能找到她。
果然没多久在一群白色的小鸡群里发现她。
阙玉:“……”
过分了,羽毛和□□差这么大都能认错。
我在玄朱心里就长这样吗?
阙玉边翻白眼边喊她,施展了三寸不烂之舌十成十的功力,终于再次将人哄回来。
这回又积累了不少经验,隔一会儿告诉她一次‘阙玉’长什么样?
尖耳朵、九条尾巴、穿一身的紫衣,缚着绑臂宰小鸡,不是这样的都不是阙玉。
过了一会儿又反复叮嘱她,尖耳朵、九条尾巴、穿一身的紫衣,缚着绑臂摘竹荪。
每次玄朱都会乖乖的跟在他屁股后面,他怎么说,她就‘嗯’‘哦’‘好。’
相处好像没有变,以前也是这样的,他说,玄朱听,唯一的区别是以前他在玄朱怀里好好享受就行,现在他动手,玄朱拉着他的尾巴。
他给少女下的任务,如果她能握着一个时辰,就带她去寻找‘真正’的阙玉。
好家伙,她想都没想上当,当真握着阙玉的尾巴,想让阙玉带着她去找‘阙玉’。
阙玉都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我到底是不是阙玉?
纠结完继续带着少女去河边洗竹荪和小鸡。平时看太多玄朱弄,感觉还挺容易,到他手里就不行。小鸡洗不干净,还折腾出一身的油,剪肚子的时候干脆剪到自己的手。
大拇指中间那块肉出了一条血口子,疼的他一松,小鸡掉了下去。
平时经常在这处清洗小鸡,内脏直接掏出来喂水里食肉的鱼,一早有鱼候在周围,他捂住伤口的功夫小鸡被鱼用身子推去深处。
阙玉正待去捞,有人更快,一阵蓝光荡开,小鸡受法力牵引,到了一个人手里。
玄朱从他背后走过来,蹲在他身旁,拿了剪刀自己熟门熟路开鸡肚子掏内脏,动作一气呵成,像是做过无数次一样。
她也确实干过不少回,基本上每天都在做这活,不知道是本能的反应还是如何,都这样了居然还记得步骤,老老实实一只一只清洗。
阙玉嫌宰鸡拔毛麻烦,就杀了两三个,他本来想趁着玄朱这个样子,管不着他,一口气炖个十来只来着,结果败在开头上。
宰小鸡太麻烦,要等很久放出血才不会有腥味,他干不来这种细致的活,想着凑合凑合填饱肚子得了,不要求别的,大不了待会儿多放点竹荪,竹荪好洗。
玄朱倒是不怕事多,一接他手里的活,他这边登时闲了下来,有空打量玄朱。
她洗着洗着忽而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抬头四处乱看,在找‘东西’似的。
怕是又想不起来阙玉什么样子。
阙玉瞧见她的眼神扫过自己,没认出来,几乎没怎么停留,站起来就想走,他及时出声。
“阙玉喜欢吃小鸡,你把小鸡洗好炖了不用专门去找,他自己就过来吃了。”
这句话似乎叫玄朱想起什么,歪了歪脑袋,不知道在衡量,还是如何,半响又蹲了回去,继续洗小鸡。
她虽然人意识不清,但还残留了些东西,只要从旁指点她,她就能回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