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么?”苏语凝不解?
“这不就是洞房花烛,男女成了亲,便是……”叶娇顿了顿,才细声道:“便是那样。”
苏语凝恍然大悟。
晌午的时候,苏菀烟拿着她给苏语凝准备的贺礼去了棠梨院。
苏语凝见她神色不好,“三姐姐,你的病还没有好吗?”
苏菀烟勉强笑了笑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次事情之后,祖母禁了她一个月的足,解了禁之后她不想看到苏语凝,也甚少来找她。
如今她要出嫁了,比她先入谢府,她示好总归是没错的。
苏菀烟将手里的木匣递给她,“你要成亲了,二姐也没什么送你的,这对同心玉佩送给你,愿你和大公子百年好合。”
“谢谢三姐姐。”苏语凝接过木匣。
叶娇在一旁托着下巴看她,“三姑娘一身病气就不要来见表妹了,免得将晦气过给了新嫁娘。”
苏菀烟脸色一变,一个苏家表亲也敢如此对她说话。
叶娇可知道她与谢予安的那些勾当,勾搭自己妹夫,能是什么好货色。
苏菀烟笑了笑道:“我身子虚,表姑娘来府上做客也不能好好招待,表姑娘不要介意。”
意思是,她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叶娇笑嘻嘻道:“不介意不介意,我怕你招待我的时候顺道连我未婚夫一起招待了。”
苏菀烟脸上的笑彻底崩不住了,紧攥着手心才忍着没扇她的嘴。
苏语凝歪头看着叶娇:“表姐,你什么时候有未婚夫了?”
“对哦,瞧我这记性,我没有未婚夫。”她挑衅的看着苏菀烟,“那就不用怕了。”
苏菀烟怒急攻心,掩着嘴咳的说不出话来。
苏语凝见状担忧道:“三姐姐,你病还没好,还是快快回屋休息吧。”
“就是。”叶娇附和道:“别真过了病气过来。”
苏菀烟气得几乎站不稳,连身子都晃了晃,她深深吸着气,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对苏语凝道:“那三姐就先走了。”
苏语凝对一旁的春茵道:“你快扶三姐姐回去。”
叶娇看着苏菀烟主仆俩出去,嗤了声“晦气。”
……
出嫁前夜,叶柔拉着苏语凝,反反复复,从大到小,不知交待了多少,交待了多少遍,可无论说再多,她还是放不下心。
女儿是她的心头肉,自小到大都娇养着,如今要离了她的羽翼,她是千万的不舍。
叶柔不敢在女儿面前哭,强忍着等到她离开才终于掩面落泪。
苏谕齐走上来将她揽入怀中,“之前不都是你劝我宽心,怎么自己又哭成了这样。”
叶柔心乱如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谕齐叹气道:“谢蕴清我还是放心的,他能对妧妧花那么多的心思,就说明妧妧在他心里的份量很重。”
如果不是看到他的真心,就算他真把腿跪瘸了,他也是不会答应的。
三月初三,黄道吉日,宜嫁娶。
天还黑着,苏语凝就被几个婢女从床上拉了起来。
洗漱更衣,苏语凝脑袋昏昏沉沉的任由她们摆弄,直到喜娘进来给她开脸才把她给疼得彻底清醒了。
开过脸,本就吹弹可破的小脸更是娇艳无暇,苏语凝委屈的要伸手捂脸,月儿忙拦下她,“小姐别碰,还要上妆呢。”
苏语凝噘起嘴,但也没有吵闹,乖乖的放下了手。
苏老夫人,叶柔和各房夫人也都过来了,府上从上到下各个面露喜色。
叶柔亲自替苏语凝梳发,交待的话她已经说过千百遍,此刻只低声说着吉祥话,字字句句都是对女儿的不舍与祝愿。
青丝盘成发髻,金簪凤冠,芙蓉玉面。
苏老夫人拉着苏语凝的手,含泪道:“咱们妧妧可真漂亮。”
苏语凝吸了吸鼻子,哑声道:“祖母你别哭。”
“祖母没哭,祖母是高兴。”苏老夫人憋回了眼泪,“大喜的日子,都不能哭。”
外头鞭炮声由远及近,此起彼伏。
喜娘满面堆笑道:“是接亲队伍来了。”
街上,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朝着苏府而来,谢蕴清骑在马上,身穿绯色吉服,俊逸挺拔,唇角始终含着浅笑。
苏府外早已是宾客络绎。
谢蕴清翻身下马,他没有用竹杖,走的很慢,但每一步都极稳。
催妆盒子第三次送入棠梨院,喜娘道:“吉时已到,新娘子该出去了。”
月儿给苏语凝盖上了纹金红盖头,苏宣背着苏语凝走了出去。
花轿停在垂花门下,谢蕴清负手站在轿边,看着远处苏宣背来的人儿,忽然有了头晕目眩的感觉。
这一日他已经等的太久了。
花轿内,苏语凝的视线被遮着,只能看见自己的绣鞋,鞭炮声在耳边骤然响起。
紧接着是喜娘的声音:“起轿咯。”
苏语凝睁大了眼睛,惴惴地缩了缩脖子,她想掀开盖头看看,可是母亲告诉过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掀,只有清清才可以掀她的盖头。
苏语凝忍了忍,紧紧地攥着手心。
“妧妧别怕。”熟悉的声音自轿帘处传来。
“嗯。”苏语凝点点头。
她的声音很轻,被鞭炮声盖了过去。
顾氏接待着宾客,始终不见谢予安的身影,于是招了下人来问,“二少爷呢?”
婢女道:“二少爷还在房中。”
顾氏皱眉,转身往后院走去。
她在屋内找到了满身酒气的谢予安,一时怒上心头,照着他的背脊就是一巴掌,“你天天喝也就算了,今日你大哥大喜的日子你还喝成这样!”
谢予安紧皱着眉,不耐地睁眼,“谢蕴清成亲,与我有什么关系。”
顾氏怒骂道:“你是要气死我!你父亲要是知道你这样,你看他不打断你的腿!”
谢予安翻身闭眼,满不在乎道:“让他打!”
“你现在这样是要给谁看!”顾氏还欲再说,外头传来的鞭炮锣鼓声却打断了她的思绪,她道:“迎亲队伍回来了,你赶紧给我起来,别让人看了笑话,以为你们兄弟不睦,我先出去了。”
谢予安听着那喜庆的鞭炮声,倏然睁开了眼,他抹了一把脸,翻身下床。
花轿稳稳落地,轿帘被挑开。
苏语凝看到一只白皙的手伸到了她眼下。
“妧妧,把手给我。”
苏语凝咬了咬唇,将手放了上去。
小姑娘染了指甲,红艳艳的,就像是落在雪地里的红梅,谢蕴清一把握紧她的指尖,将她牵了出来。
喜娘将喜绸交到两人手里,谢蕴清牵着一头,引着她跨过火盆,走入喜堂。
傧相唱:
“一拜天地。”
与梦里一样的场景,谢蕴清倏然抓紧了手里的红绸。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谢蕴清缓缓是起背脊,看着还在眼前的小姑娘,唇角扬起的笑如春回大地。
“新娘送入洞房。”
宾席的位置上,谢予安看着那一抹红艳,双眸红的能滴出血来,这一切原本都该是他的。
谢予安看向喜堂上挂着的绣有百年好合的红绸。
很好,很好……这个负担,以后都不会是他的了。
太好了。
宴息处热闹非凡,宾客喧哗,纷纷来向新郎官敬酒。
谢蕴清端着酒杯苦笑,上回他还答应了小姑娘不再喝酒的,不想竟要食言了……今日是他们的大喜之日,她会原谅他的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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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
向来清幽静谧的倾云轩, 这一夜灯火通明,廊下是一排排的彩灯,红绸绢花挂于窗沿门楣, 红毡一路铺倒了屋内, 大红的喜字窗花随处可见, 处处细致喜气。
屋内桌上摆着龙凤喜烛, 鎏金鸳鸯纹银碗中是红枣,桂圆,花生,白果, 各种糕饼福橘。
描金漆红的拔步床, 红色纱帐挂于两侧的铜钩之上,大红色销合欢花百子图的锦被, 挑金丝的鸳鸯戏水枕……
苏语凝就娇小小的坐在喜床中央,大红的盖头下是她苦苦皱着的小脸,噘嘴嘟囔道:“月儿,我脖子好酸。”
赤金的凤冠累累硕硕,一日下来她觉得自己的头都不是自己的了, 眼前视线又被盖头遮住, 只能从间隙里看到隐隐绰绰烛光, 还好有月儿一直陪着她说话, 她才不那么怕。
苏语凝透过盖头的间隙看到了摆在床边的描金托盘,上面放在用红绸系着的一杆秤, 还有两只喜鹊缠枝的酒盏。
“清清怎么还不来。”她快等不及了。
月儿上前替她轻揉了揉后颈, 又怕弄乱了喜服也不敢用劲, 安抚道:“小姐别急, 姑爷就快来了。”
苏语凝想点头, 但头上实在太沉了,只轻轻“嗯”了一声。
那一头,敬酒祝贺的人接连不断,不得已,谢蕴清连饮三杯酒才得以抽身而退。
有人打趣:“洞房花烛,新官人情急也是正常,咱们还是快将人放了。”
谢蕴清起身笑道:“诸位慢用,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他转身欲走,却见谢予安端着酒杯朝他走了过来。
谢予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大哥怎么就要走了,做弟弟的还没向你贺喜呢。”
他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自顾斟满,懒洋洋道:“我就祝大哥与妧妧恩爱到白头。”
但凡长了双眼的都能看出来,这可不是什么真诚道喜的模样,此前对新郎官忽然从二公子变成大公子一事,就已经众说纷纭,如今看来,恐怕是真的不简单。
谢蕴清看了他一瞬,道:“夏云。”
夏云立刻将酒杯斟上酒,谢蕴清端起酒杯从容饮下,淡笑道:“多谢二弟。”
谢予安冷哼一声喝下酒,又斟了一杯。
不待他说话,谢承警告的目光已经递了过来,“予安。”
谢予安端着酒杯的手用力握紧,他忍了忍,抬手将酒一口闷入喉中,压下眼底的戾气,侧身给谢蕴清让了步。
……
等在外间的全福人和喜婆远远的看见谢蕴清过来,喜出望外道:“新郎官来了。”
方嬷嬷跑进了,见苏语凝还在拿着糕饼往盖头下送,忙上前夺下她手里剩下的半块糕饼,“凝姐儿快别吃了,少爷来了。”
方嬷嬷语气急,苏语凝被她这一下也弄得紧张起来,干巴巴的咽下还在嘴里的半块糕,攥紧了自己的手。
谢蕴清一路走来酒气已经散了不少,但看到烛火昏黄氤氲的新房时,他觉得自己今夜恐怕是难以清醒了。
喜婆拉着他进屋,秤杆被塞进手里,耳边喜婆唱的是撒帐词,谢蕴清看着她紧紧交握的小手,心头一动,挑落了她的盖头。
视线忽然变明朗,苏语凝微微一怔,才仰起头朝他看去。
明艳鲜红的嫁衣将她衬的肤白胜雪,红烛摇曳下她的眼眸也盈盈若水,一帐暖红。
谢蕴清眸光渐暗,小姑娘美的惊人,若是盛开在这靡红之间……该是怎样的惊心动魄。
他在苏语凝身旁坐下,轻拢住她的手。
苏语凝用指尖戳戳他的掌心,恼他来的太晚了。
谢蕴清只笑笑不说话。
喜婆端着托盘走上前,“新郎新娘该喝合卺酒了。”
苏语凝不想喝酒,但是想起母亲的交待还是将酒杯拿了起来。
谢蕴清将手臂交挽过她的手臂,苏语凝看着他的动作一时觉得有趣,也学着他的模样凑近去喝下了杯中的酒。
“唔,好苦。”苏语凝伸着舌尖轻抿在唇瓣之间,怎么那么苦,与上回三姐姐给她喝的一点也不一样。
她委屈地朝谢蕴清看去,“清……”
剩下的那个“清”字骤然被封在了嘴里,苏语凝惊诧地瞪圆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惶惶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