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熹,你给朕闭嘴!”景徽帝怒吼。
“楚元熹是谁?不认识。”楚攸宁说着还四下张望了下,可把景徽帝气的。
这逆女,为了顶撞他,连名字都不要了。
沈无咎对楚攸宁微微摇头,楚攸宁立即乖乖闭上嘴。
景徽帝:……心更塞了。
沈无咎对楚攸宁勉强笑了笑,重新看向景徽帝,目露坚决,“臣今日在此只要陛下一个答复,臣几个父兄的死是否与陛下有关?”
既然杀奚音的事陛下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那就从他父兄的事情上要个肯定的答复,他才好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
“反了你!还真以为朕会像纵容攸宁那般纵容你吗?就凭你这话朕就可以治你死罪!“景徽帝指着沈无咎,龙颜大怒。
“你要真敢治罪,那你就是心虚!”楚攸宁也大声吼回去。
景徽帝:……
他忍了又忍才没开口让人把她叉出去。
沈无咎抬手捏了捏公主的手,看向景徽帝的眼神没有半点退缩,“即便臣没有尚公主,臣也是一样的问法!”
“呵!你是可以慷慨就义了,你沈家的几位寡嫂、侄子侄女都不管了?”景徽帝嗤笑。
“沈家人可以因为不敌敌军而战死沙场,但不能死于阴私!沈家上下,但求死个明白!”沈无咎斩钉截铁,态度决绝。
“沈家又没错,要死也是害死沈家男儿的人死。”楚攸宁力顶。
景徽帝听这话就心梗,“要真是朕做的,你还想杀了朕不成?”
“那真是您做的吗?”楚攸宁反问。
“朕没有!”景徽帝被激得脱口而出。
楚攸宁放心了,把沈无咎拉起来,“行了,不是他做的,我这双眼不会看错。”
沈无咎自是相信公主的能力,但他还是心有存疑,以陛下方才暗示那暗卫自尽的样子不像是无关,他很肯定这里面隐藏了什么。
见沈无咎不说话,以为他不相信,楚攸宁拍胸脯保证,“要是最后证明咱父亲和大哥他们都是他害死的,我帮你。”
她可是个有担当的队长。
景徽险些怒急攻心,“你个逆女!”
还咱父亲……她亲爹在这呢!
楚攸宁用力瞪回去,“不是您做的,您怕什么!”
景徽帝噎了下,“……朕见不得你为个男人弑父不行?”
“我这是为您做担保!如果担保出错我自然得承担责任。”楚攸宁认为她没错。
景徽帝:……
他就是宠了这么个玩意,为男人要自个爹的命。
楚攸宁代入景徽帝的身份想了想,觉得自己好像是有那么点过分,她眨眨眼,软下声音安慰,“只要不是您做的,这事就不存在。”
这事是不是他做的问题吗?而是她为了男人要对付自己的亲爹!
“那么,臣换个问法。”沈无咎直直看向景徽帝,“还请陛下告诉臣,我父兄他们是否死得其所!”
景徽帝见他如此执着,冷冷盯着他看了半响,长叹一声,“沈家满门皆是忠臣良将,你父兄……死得忠烈!”
沈无咎心里并没有得到安慰,陛下承认父兄死得忠烈,却不是死得其所。
试问,死在战场上的人,哪个不忠烈?
“报!”
殿外忽然传来长长的急报声,由远而近。
第62章 晋江首发
这样的声音也只有边关急报才会有!
景徽帝神情一肃, 立即从御案后站起来。
这时候,沈无咎也顾不上再纠结私人恩怨,回身看向殿门, 仿佛在等一场宣判。
为了不耽误军情,边关急报不需要层层查验身份,可以直达御前。
“报!”
那声音的主人冲进殿内, 头盔下的脸已经瘦得脱相,嘴唇干裂, 浑身上下沾满灰尘。
他跪在御前, 呈上一封急报, 声音有些嘶哑,“陛下, 雍和关八百里急报!”
都不用刘正呈递, 景徽帝亲自上前过来看。雍和关这时候来的急报八成是越国宣战,早前就听说越国似在蠢蠢欲动。
沈无咎和楚攸宁站在一块,拧眉等景徽帝看完急报。
“欺人太甚!”景徽帝看完这封急报,脸色铁青。
他将折子递给沈无咎, “你看看吧。”
沈无咎接过来, 越看神色越冷。上面写的是越国五万大军压境, 以他们庆国杀了越国使臣和两个世子, 事先违背条约为由, 用火药武器开战。
当初在鬼山之外的不远处发现越国使臣和越国世子的尸体的时候, 所有人都猜到那豫王回去会这么说。越国一直仗着火药武器称霸天下, 庆国压根不需要花时间去证明人不是他们杀的, 反正只要死在庆国地界,越国都把账算在庆国头上。
当时朝臣们不知道他们庆国已经做出火药,早朝的时候还问要不要去国书将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
沈无咎仿佛能从这信上看到越国嚣张得意的嘴脸, 看到被庆国将士被火药武器支配的恐惧。
这时候,在家国大义面前,再大的个人恩怨也只能放下。
同时,他也知道这是唯一可以请命去雍和关的机会。
沈无咎看了眼楚攸宁,毅然跪地,“臣自请前往雍和关退敌!”
景徽帝一怔,看着他无比坚定的表情,与当年来请命去镇守边关的画面重叠。
他伸手拿回急报的折子,手指在上头摩挲,“非去不可?”
这话问的好似含有另一层深意。沈无咎没有往深了想,他的神情和语气都更加坚定。
“非去不可,还请陛下恩准!”
景徽帝沉默半响,叹息一声,背过身去,摆手,“那就去吧,那里也许有你要找的答案。”
沈无咎愕然抬头,陛下这是何意?
所以,陛下昨日无论如何也不让他去雍和关,是怕他知道什么?结果出了奚音这事,发现藏不住了只能让他自己去找答案?
楚攸宁皱眉,“父皇,您知道什么就直说,又不是玩闯关游戏。”
“朕什么也不知道,你们想知道就自己去找答案!”景徽帝愤而回头,破罐破摔。
楚攸宁还想再怼,沈无咎拉住她,肯定地看向景徽帝,“公主,陛下许是有难言之隐。”
至于是什么让一个皇帝都无法宣之于口的真相,他相信很快就会知道了。
“行,他不说,我们就自己去找!要是真跟他有关,他这个皇帝也别做了。”楚攸宁一脚踹在一旁的柱子上,在上面留下一个凹进去的脚印。
景徽帝:……还当面威胁上了,瞧把她能的!
“朕已经召朝臣前来议事,你们也一起。”景徽帝整个人好像变了一个人,大有破釜沉舟的气势。
……
越国要攻打庆国的消息像长了翅膀般,很快传遍整个京城大街小巷,一时人心惶惶。
时隔几十年,越国再次攻打庆国,这次看来不像是割让城池就能善了的样子,随时有面临灭国的危险,一旦越国打进来,直捣京师是肯定的,到时候在京城的人还能好吗?
于是,大家开始奔走相告准备寻找出路。
金銮大殿上,大臣们被紧急召见,他们到的时候看到沈无咎和楚攸宁也在都愣了下。
有人想说公主不适合站在这里参与议事,但是看看四周,大家都低着头假装看不见的样子,只能忍了。
能在官场上混的,谁不是人精。陛下都能赐公主监察百官之权了,让她参与议政不是正常吗?只是公主,咱能尊重一下这个金銮殿吗?别再往您那荷包掏零嘴了。
人到齐了,楚攸宁也刚好吃完一块果脯解馋。
“越国已经调动五万兵马压境,要求庆国要么签署附庸条约,要么割让五座城池,大家对此有何看法?”景徽帝让刘正把边关急报传阅下去。
大臣们原本还想着四国有言在先,在非他国自主挑起战端的情况下,越国不得使用火药武器,等看完急报,一个个脸色都变得很难看,面面相觑,谁也不敢随意开口。
“陛下,臣以为应当慎重考虑,越国有火药武器,哪怕只有五万兵马,我庆国三十万大军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一内阁大臣道。
“臣附议!”
“陛下,莫要让当年元康之战重演。”
景徽帝看着这些一听到火药武器就闻风丧胆的臣子,心里感到悲哀,怒其不争。
“敌军五万兵马,我军三十万,再从各地调兵遣将,两方兵力相差悬殊,你们甚至连犹豫一下都不曾,就想着投降苟且偷生?这些年来受越国压迫也把你们的骨气给压没了!”
楚攸宁挑挑眉,悄悄对沈无咎说,“我父皇这么看来挺像那么回事。”
沈无咎点头,景徽帝要是没这魄力,他做的那个梦里也不会是亡国的结局了。只是前世为个美人,这一世是越国逼到头上,逼出血性来了,看着倒不单单只是因为有了火药武器有底气。
“陛下息怒!”
大臣们齐刷刷跪下,如此,站在最前头的楚攸宁两个就显得格外突出了。
“沈将军,你对此事有何看法?”景徽帝也不叫起,直接点名沈无咎。
沈无咎往中间一站,连声音都带出一丝杀气,“回陛下,臣只有一个字——打!当年越国来势凶猛,庆国无力招架,逼不得已,只能割让城池得以保全。所谓,一步退,步步退,从割让城池到任其挑选公主,再退,便是等于打开国门任越越国人进来烧杀掳掠!”
楚攸宁点头赞同,“才五万,看不起谁呢!”
众臣听了齐齐抬头看向楚攸宁,就好像原本严肃正经的气氛被她这话给冲散了。
这口吻当真是大言不惭!
攸宁公主仗着一身力气及陛下的纵容在京城横着走,让文武百官皆惧,但力气再大还能打得过五万兵马不成?还能把对方扔过来的火药武器扔回去?
“瞧瞧沈将军,再瞧瞧你们!连公主一个弱女子都比你们有骨气!”景徽帝指着地上跪着的一个个缩得跟乌龟似的臣子骂。
臣子们:……有骨气他们认,但是说公主是弱女子他们是万万不敢认的。
景徽帝骂了一通,把之前在他闺女那受的窝囊气也给出了,这才正色下令,“兵部和户部立即回去调动粮草兵器支援,其余人谁愿意前往边关退敌?”
“臣愿前往!”一个老将军站出来。
“还有臣!”这次还是武将。
景徽帝心里总算欣慰了不少,他们都还不知道庆国已经做出火药武器,在他们看来,此去必死无疑,却依然义无反顾,虽然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了的老将,但是敢英勇就义就已经难能可贵。
“还有臣!”沈无咎也站出来。
众臣又是一惊,怎么也没料到沈无咎会站出来请命。
沈家一直镇守的是雁回关,如今雁回关还在和绥军打呢,沈无咎竟然抛下雁回关不管,要去守雍和关?不过,最近传回来的战报好像说绥军打得也越来越疲乏了,已有退兵之意。
可是,不是说沈无咎之前的伤再也不能上战场了吗?
“还有我!”楚攸宁也站到沈无咎身边,清脆的声音在大殿里回响,震得大臣们久久回不了神。
沈无咎也就算了,他们可以理解他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可是公主一个妇道人家居然也有勇气去战场。
这一刻,大家心里皆是惭愧。就算他们之前如何想把公主弄出京城,但不代表他们愿意把公主推上战场。
而且,连公主都需要亲上战场杀敌了,显得他们这些朝臣更无能,至少,他们是没有那个魄力站出来英勇就义的。
“瞧瞧你们一个个,连一个姑娘家都不如。”景徽帝心中莫名自豪,瞧他闺女把这些人给震惊的。
“臣愿前往尽绵薄之力!”这次是站在最后头的一个文官站出来。
“臣也愿前往!”
有聪明的赶紧道,“臣年事已高,经不了长途跋涉,就不去给边关将士们添乱了,臣愿拿出大半家财三百两助边关将士退敌。”
其余人也赶紧纷纷附和,能出钱的出钱,能出粮的出粮。
“臣亦出三百两。”
“臣出三百两。”
“臣出两百石粮食。”
……
楚攸宁见这些大臣都在纷纷捐款,满意地点点头,还好不是自私得无可救药。不管是不是做面子,起码真金白银是真的。
景徽帝心里也很满意,这些大臣们难得揣度对了一次圣意,这下粮草也不用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