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了顿,低身揉揉看不见的玉犬的脑袋,因为看不见,所以一开始手是落空的,但它自己把脑袋凑过来蹭蹭,我也就顺势揉揉。
“五条老师也过去了。”半晌,伏黑惠开口,打破平静。
我一愣,“悠仁那里?”
“嗯。所以他不会有事。”伏黑惠垂眸,深蓝色的眸子一转,映出我的影子。
我抿唇,松开手直起身,对上他的视线。
我:“我……”
我还没说完,伏黑惠插话:“清绘,你刚才想回去,不想和我一起,对吧?”
一上来就是死亡问题吗?!
我偏头:“没有哦,当然没有。”
伏黑惠插兜,从树干上直起身子,慢慢走向我,枯叶被踩的清脆微响。
我本来抬头,直直对上他的眼睛的,过一会儿就心虚地移开目光:“算、算是吧,不过也是因为我们才见过面啊。”
伏黑惠停下脚步,面上毫无波澜:“所以你现在不想和我在一起。”
救命!能别问了吗!?
我弱弱道:“没有。”
伏黑惠歪头,面无表情的脸做这种动作有种诡异的萌感:“腻了?”
我怀疑伏黑惠是不是抓住我弱点了,我移开视线,忍住被那个动作击中的内心:“没…”
“………”伏黑惠转头看一边,“去散步么?”
这能说什么?我只能说:“行……”
*
虽然开头很尴尬,但我走着走着就恢复了,甚至还抱怨:“怎么这里挠脚踝的草这么多?”
弯腰挠挠,脚踝都被我挠出一道道红痕。
“为什么不穿长裤。”伏黑惠反而侧头问我,他的黑色校服裤子很长,虽然不是把脚踝遮得非常严实,但比我好太多。
这问题。
我直接道:“就,没穿啊。”
谁能想到我要去爬山……
伏黑惠低眸,像是思索片刻,下撇的唇线一如既往。
“要我背你么?”
啊?那这算什么散步啊?你不就等于负重跑了?
我停顿几秒,道:“要。”
他看我一眼,半蹲下,我非常自觉地揽住他的脖子跳上去,伏黑惠手掌适时按住我的大腿。
我穿的短裤,他的手掌就在大腿上,没有衣物的阻隔,伏黑惠的薄茧的手掌就直接碰到我的皮肤,热得很。
但被背着就很爽。
我摇摇小腿,脚踝处还在发痒,我尽力忍住。
眼前的人的耳廓在发红,我看了看,他应该在害羞。
我手一捏伏黑惠的耳朵,伏黑惠立刻传来声音:“做什么?”
“没什么。有些人的耳朵是软软的,有些就硬硬的,我看惠你是哪种?”我说着就把伏黑惠的耳朵捏捏。
我:“是软的。”
伏黑惠不知道想到什么,顿了顿,说道:“清绘,你也是。”
我一愣,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捏过我耳朵了,但下一秒就想到亲吻到情浓时,伏黑惠确实会不自觉的按住我耳朵那里的一片,应该是知道的。
还会情不自禁地舔,热热的手掌要不穿过我的黑发按住后脑勺或者直接按住侧耳附近,要不就禁锢住腰,把我往他身体上按。
我:“………”
嗯,略过这个话题吧。
第51章
在树林里走,我乖乖靠在伏黑惠的背上,不需要自己走路,就很爽。
还有闲情看周围。
树林的树叶绿油油的,但不是什么大树,树干差不多都比人的腰细一点。偶尔有小动物经过。
我低头,靠在伏黑惠肩处,头顶和他的后脑勺碰到,温热的热感。
脸挤在他校服上,我盯着无数的树。
我:“惠,五条老师有说过我们之间的事么?”
“………”伏黑惠顿了顿,“没有,怎么了?”
我:“哦,没什么。”
可能是察觉到我往下滑了一些距离,伏黑惠一抬手,我更往上了一点,背得更稳。
但由于没反应过来,我被颠得更上去位置的时候,重力让我不自觉猛地伏在他背部。
胸前挤压的感觉。
我:“………”
伏黑惠握在我大腿上的手收紧一瞬间,我的腿肉都从他的指缝中溢出来一点。
我默默远离一点,日常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伏黑惠稳了稳心神,才从刚才背部软软的感觉中回过神,他抿唇,脑海中回忆起不该想起的梦里的东西,喉咙莫名干涩。
手中的滑腻的肌肤,没有运动过的痕迹,软软的仿佛棉花糖。
他努力回想刚刚的话题。
五条老师………
伏黑惠问道:“他是不是说什么了?”
我一顿:“没有。”
伏黑惠抿唇,也没说话了,因为奇怪的心虚,没有发现背上那人的不同寻常的反应。
其实五条老师确实找过他……
*
几天前。
伏黑惠坐在学校花坛边,弯腰喂玉犬罐头。
“海带。”
他抬头,灰白发的少年站在他面前,低垂紫眸看着伏黑惠。
“金枪鱼蛋黄酱。”
“狗卷前辈。”伏黑惠看他指的地方,瞬间领悟,“五条老师找我么?”
狗卷棘微微点头:“鲑鱼鲑鱼。”
“我知道了,谢谢狗卷前辈。”伏黑惠站起来,白玉犬就在他周围跳,他低头安抚地摸摸。
伏黑惠离开前,想到什么,回头:“狗卷前辈,我是不是不应该喜欢看不见咒灵的清绘?”
“……”狗卷棘想了想,在胸前面无表情地比了个大叉叉,“木鱼花。”
“可是现在的咒灵有人类思维了………”伏黑惠低敛神色,“这简直是敞开的弱点,不是么狗卷前辈?如果是狗卷前辈会怎么做?”
狗卷棘愣了愣,下意识假设自己如果有一个普通女高中生的女朋友应该怎么办。
狗卷棘仔细想了想。
——大概会分开,但如果真的喜欢的话,就不想分开了吧。
伏黑惠看狗卷棘“鲑鱼金枪鱼”的说话,还比手势。
大约懂他的意思。
伏黑惠低眸,半晌,嗯了一声。
“我也是这么想的。”
伏黑惠告别狗卷棘,到教室,推开门,里面只有一个人不安分地坐在凳子上摇晃,还哼着歌。
“五条老师。”伏黑惠平静道,关上门。
“哟,惠。”五条悟笑着挥手,眼罩遮住半脸,唇勾起。
伏黑惠没什么反应:“找我有什么事么五条老师。”
“嘿咻!”五条悟蹭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慢悠悠到伏黑惠面前,坐在桌子上,环手,低头看他。
五条悟:“惠,你的黑玉犬呢?”
“………”伏黑惠掀眸,深蓝色的眸暗沉沉,看不出情绪,片刻之后,回答,“清绘那里。”
“……”五条悟歪头,笑容不变,“你知道那是一种监视吗?惠?”
伏黑惠抿唇:“……”
“没有怪你的意思。”五条悟手的关节屈起,敲敲身下的木桌,“我相信你初衷是为了保护她。”
五条悟仰头动动脖子,伸展一下身体,“嗯——但是你现在,是不是多了些什么?”
安静中,看着沉默的伏黑惠,五条悟感叹一句:“男子高中生啊………对了!五条老师也一样哦!没有老呢!”
五条悟摸下巴:“虽然清绘也知道,算是默许,但惠,别太过放任自己了,你的心态已经变化太多,清绘又不是什么易碎品。”
“她就是。”伏黑惠这时候倒是说话了,抬头,下撇的唇线,眼神异常肯定,重复道,“她就是。”
“……”五条悟笑着摩挲下巴。
嗯……难道是小时候清绘受伤留给惠的阴影太大了?
我就说我不擅长处理这种关系。
五条悟撑着桌面:“……别伤害清绘哦,后悔的可是你自己。”
“你在说什么,我绝不会伤害她。”
“嗯?我是说过度保护啦,”五条悟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算是一种伤害吧,主要是惠你的精神会变得脆弱,这可就不好了。”
五条悟没觉得过度保护是一种错误,甚至黑玉犬的事情他都不觉得有什么关系——要不是七海非要他提几句的话,他可能就只是开玩笑地调侃惠而已。
咒术师嘛,保护普通的恋人有什么不对?
总比让恋人受伤乃至死亡之后再后悔强,怎么样都不为过,清绘也没有什么不愿意的想法。
惠喜欢到什么程度,五条悟相信只要清绘说一句拒绝的话,他就会默默收起所有的不妙行为,但清绘察觉到了,也没有说。
毕竟恋人的意愿也是非常重要的嘛。
也许是从小没有接受过母亲的教育,清绘好像对男女朋友之间的亲密互动没有什么界限……?但是只是和她男朋友,五条悟也就不去在意。
五条悟没说出自己的想法,笑道:“整天担心这儿担心那儿的,要变成惠婆婆了哦。”
伏黑惠没管五条悟的玩笑话,习惯了。
他敛下神色,沉默。
伏黑惠他确实偶尔想过,如果清绘是他的式神就好了——这种想法。
是式神就会一直待在他视线范围之内。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清绘是人类。
不可能一直在他身边。
答应交往已是最大的惊喜,他以为自己会知足的,但贪/欲只会越来越大。
想她活着,想亲她,想抱她,想她永远不流一滴鲜血。
含着血液一并吞下他们的合照时,伏黑惠恍惚间仿佛吞下了少女。
从此安安稳稳的,不会再暴露在危险的空气里。
……也许真的出问题了,他自己。
从喜欢的那刻起,就没有把目光从清绘身上挪开,从小时候就习惯了担心。
清绘也根本不会照顾自己,妄想一个人出去住。
他不得不让玉犬赶走她周围所有潜在的危险。
国中贴着创口贴,伏黑惠也会自然经过她楼下,目不斜视地离开——其实早就不着痕迹地观察过了。
原以为心满意足的交往,也越来越渴望更加靠近。
像是得了肌肤渴求的病。
……
五条悟笑而不语,没有觉得伏黑惠做错,只是担心他的精神状态,所以落脚点就在精神话题上,前面的都一笔带过。
真是想不通七海为什么严肃地说要着重强调前面而不是后面。
因为相信他,五条悟就说了。
伏黑惠顿了顿:“我知道了五条老师……”
五条悟:“嗯嗯,知道就好,别让我瞧不起你啊惠。”
“……不会。”
以上,对话结束。
*
我在伏黑惠背上昏昏欲睡。
眯起的眼睛原本要闭上,突然眼前出现一棵果树,树上结了沉甸甸的果子。
我想起民宿门口牌子上写的“果树随便摘吃”的字样。
瞬间清醒,拍拍伏黑惠的肩膀:“停一下停一下。”
伏黑惠:“?”
他乖乖停下。
我松开他脖子,跳下来,踩在泥土上,伏黑惠放了手,回头:“怎么了?”
我指指那棵果树:“摘果子啊,上山必备项目!”
伏黑惠皱眉,“你要爬树?”
我刚要自信满满地说“对啊!”的,但看一眼比旁边其他的树都难爬的果树,咽了咽,怂了。
感觉自己不太行……
于是我转头盯住伏黑惠:“你校服,不好弄脏。我也是。”
想了想,“那你在下面,把我弄高摘果子?”
伏黑惠沉吟片刻,同意了。
……
我以为,是背人的姿势,但高度显然不够。
伏黑惠一直举着我也不现实。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