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越泽恬不知耻, 应承道:“我能,你又没给我这个机会。”
陆茴一下子噎住,说什么好像都被他带到沟里。
她气不过,嘟囔了句,“我还没到你的境界。”
岑越泽也不是不能和她共情,年轻人和长辈说不到一块,有代沟。陆茴显然也不是社交达人,嘴巴也不甜, 肯定是不会哄骗长辈博好感的人。
他今早脑子一热,就想把人带回家来,趁着父母兄嫂都在,就想让他们见见她。
现在人骗都骗来了,总不能连顿饭都不吃,就把她送回去。
他尽可能想活跃气氛,让她的心情变得轻松点,他们家真的没有那么可怕,规矩也没有外界传的那么夸张。
“我知道见家长,你肯定会羞涩,但是真的不用怕,我不是还在这儿吗?你说是吧。”
“你在这里我怎么感觉更不安全。”
“……”岑越泽哑巴了两秒,“我俩这关系,我能让你受气?我爸妈如果有一句话让你不高兴,你大可放心,我立马带你走。”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里子面子都给足了。
陆茴有些刺耳的话说着都不好意思,“我脾气也没有这么大吧。”
岑越泽恨铁不成钢,“你都不会抓重点,重点是我不会让你在我家受委屈。”
“那……谢谢你?”
“不客气。”岑越泽嘴瓢,“这是孩子爸应该做的。”
好巧不巧,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岑越泽的父母和兄嫂刚好从客厅往餐厅这边来,拉开椅子听见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张姒抿嘴偷偷笑了下。
岑母轻轻在自己的丈夫耳边说:“这俩孩子感情还挺好。”
她很欣慰,“我终于不用操心小越的人生大事了。”
刚才经过大儿子的提醒,岑母已经记起陆茴了,人看着清清白白,观感很好。
家世也还不错。至于其他的,他们没多大兴趣,再多的传言也不如亲眼见一面。
宝贝儿子恋爱生子,当母亲难免会激动,一时失去分寸,席间不断的向陆茴打听消息。
比如她的父母知不知道她和小越的事情。
今年多大了?
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将来打算要几个孩子?
拍戏会不会很忙?
陆茴哪里应付的来这种场面,欲言又止好几回,逐字逐句斟酌,完全接不上话。
岑越泽冷着脸,皱起眉峰,看着非常不高兴,他说:“妈,查户口也没你查的这么细。”
他搁下手里的筷子,一脸严肃地说:“您在这样,我就带她出去吃了。”
张姒出来打圆场,“妈,小越这是怕您把他媳妇儿吓跑。”
经过这一提醒,岑母也觉得她太着急了,她望着陆茴说了声抱歉,就没有再问这些。
陆茴真真切切有松一口气,每个人都是不擅长的事情,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同和蔼但是很不熟的长辈相处。
她一早上没吃东西,肚子饿了,她面前摆着的两盘菜都不是她爱吃的,但她这人该不要脸的时候就非要,抹不开脸伸筷子。
无声埋头只吃面前的菜。
岑越泽瞥了两眼,看不过去,往她碗里夹了两块东坡肉,“多吃点肉。”
陆茴咽了咽口水,“谢谢。”
“跟我客气什么。”
岑越泽中午净关心她吃了什么,余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她的碗空了,立刻就补上。
“这个好吃。”
“那个也好吃。”
“明虾要不要也来点?”
他自言自语都不用陆茴回答,动手剥了虾壳往她碗里放。
餐桌上的几双眼睛时不时都要往他们这里看,打量的目光意味深长,倒也没有恶意。
陆茴愣是被看到面红耳赤。
一顿午饭,岑越泽自己没吃几口,只顾着填饱她的肚子。
吃完午饭,陆茴提出要回家。
岑越泽想多留她一会儿,岔开话题,“你还没去我家后院逛过吧?我妈种了很多红玫瑰,我带你去看看。”
陆茴谢过他的好意,“下次吧。”
岑越泽嘴角往下沉了沉,“刚吃饱就坐车,你不怕吐出来?”
“我现在感觉还好。”
岑越泽很想问问她,在我家多待一会儿能死不成?他撇了撇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过了半刻,“你再休息一会儿,睡个午觉,醒了我开车送你回家。”
陆茴犹豫。
岑越泽说:“消消食再坐车,不会犯恶心。”
陆茴被说服了,“好吧。”
也不是不行。
岑越泽高兴的时候表现的也不明显,他的鼻腔里溢出声嗯字,双手揣在兜里,眉峰眼角的冷意消融于春色里,“我的床借你用,不用谢了。”
再丢脸的事情都发生过了。陆茴懒得同他假客气,霸占了他的床,沾上新换的床单被套,睡了一觉。
岑母知道她在午休,特意吩咐佣人不要上楼打扫,免得打扰了她的休息。
岑越泽鬼鬼祟祟上了楼,不巧被他母亲撞见。
“你上来做什么?”
他表现自然,“睡觉啊。”
岑母拿眼睛瞪他,“她身体不舒服,你别乱来。”
纯情青年岑越泽脸都红了,“妈,你想到哪里去了!真无语。”
“提醒你一句。”
“你儿子不是禽兽。”岑越泽抿直嘴角,“还有件事得跟您解释,她没有怀孕,晕车才吐了。”
岑母乍一听这个消息还很失望,“啊?”
调整好心情,她对儿子说:“等她身体好点,你加把劲。”
岑越泽心不在焉,“我会努力。”
光自己努力不行,他唯一的弟弟也要足够争气才行。
岑越泽的心思老早就飞到卧室里去,“不聊了,我回房去看看她。”
拔腿离开前,岑越泽非要加一句:“她没了我就不可以,睡醒看我不在就会哭。”
牛逼信手拈来,吹牛皮的时候大气都不喘,脸也不会红。
岑母还真的就信了他的鬼话,“快去吧。”
岑越泽刚迈开腿,“妈,你下楼的时候走路小点声,别吵醒她,让她多休息会儿。”
岑母眼角笑出皱纹,“我知道。”
岑越泽轻手轻脚进了屋,陆茴睡觉喜欢蒙着被子,一小团身体拱在中间,只有几缕黑发落在被子外面。
岑越泽越靠近床,心里就越紧张,掌心热的冒汗,他提起呼吸,放慢脚步走到床边,半边膝盖轻轻抵在床上,削瘦的拇指掀开被子一端,他的动作足够小心,没有惊动被子里的人。
陆茴的脸闷得透红,睡容正鼾,半张脸埋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小小的,可爱又有些可怜。
房间里安安静静,岑越泽喉结滑了两下,手指蜷缩起来,他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砰
砰
砰
跳的越来越快。
岑越泽盯着她红润的嘴角,非分之想,克制不住。
他慢慢俯下身体,噤若寒蝉,屏住呼吸,两片唇瓣即将贴在一起的时候,女人发出一声嘤咛。
岑越泽被这声音吓得魂飞魄散。
幸亏她没有醒,只是换了个睡姿。
岑越泽的身体僵了有一分钟,他闭眼狠了狠心,在她唇角落下轻轻的吻。
是甜味的。
和他想象中的一样。
岑越泽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他有点看不起自己。
太怂了!
偷吻!
就他这种姿色,光明正大的吻她,难道还是问题?
他捂着胸口,好像这样就能按住要跳飞出来的心。
岑越泽又重新把被子给她盖了回去,他小心翼翼挪开腿,双脚刚站稳。
被子里的人就动了动。
岑越泽不敢喘气。
陆茴睡醒了,脸蛋红扑扑的,眼睑惺忪,打了个哈欠。
岑越泽腿都给吓软了。
她是不是发现了!!!?
怎么办!!!?
岑越泽强行镇定,“要不你再睡会儿?”
陆茴说话还有鼻音,“睡够了,要回家。”
岑越泽此刻没有屁话敢讲,“哦,好。”
他一路上安静如鸡把陆茴送回盛家,不敢和她的眼睛对上,只敢在她下车之前偷偷瞄了眼她的唇。
很软,很甜,还想再来一口。
岑越泽心痒难耐,有种自己被勾引了的错觉。
陆茴打着哈欠进家门,迎接她的就是劈头盖脸的阴阳怪气。
盛朝明恭候多时,耐心所剩无多,此时真真是怒火中烧头顶冒烟,“现在是北京时间下午三点半,离上午十一点半过去了整整四个小时,做不到言而有信就请某些人不要报时。”
他让阿姨准备的一桌子菜,全都凉了。
陆茴已经习惯喜欢发神经的哥哥,这事她不占理,“临时出了点变故。”
盛朝明:“比如?”
陆茴:“堵车了?”
她敷衍的毫无诚意,“对,就是堵车了。”
陆茴还不如不敷衍玻璃心的盛朝明,因为她说完这句话,他的脸色并没有好上多少。
盛朝明笑了,“说说看那条路堵了四个小时没法动,我帮你打电话投诉到市交通局。”
看来这个理由他不满意。
陆茴试探地问:“那迷路了?您看行吗?”
第63章 时机已到,跟我回去。……
听听这语气多么的客套, 多么的礼貌,多么的谦虚。充分照顾到盛朝明的玻璃心,询问了他的意见。
盛朝明气急而笑, 横眉冷对, “我觉得不行。”
陆茴默默叹气,觉得她名义上的兄长还真是难搞, 她这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 怎么还要被查岗?还是白天, 说出去像话吗?是个人听见都会惊呼离谱的程度。
不过看在盛朝明在她生日那天往她卡里转了五十万, 她不仅可以容忍哥哥的坏脾气, 也愿意哄他高兴!
五十万啊五十万。
有钱人出手就是阔绰。
陆茴和他对视的眼神相当之诚恳, “那您觉得什么理由比较能接受呢?”
盛朝明知道她的航班后等了一早上本就很不高兴,后面又被她鸽了四个小时就更不高兴。是, 说出去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就连盛怜都觉得是他小题大作。
盛朝明掀开眼皮, 呵了一声,简单的语气助词充满了嘲讽, “不是出了要死的车祸我都不能接受。”
陆茴脾气好的时候, 哪怕你站在她面前说她死了也不是不行。
停顿三秒钟, 不多不少,她抬起眼睛对着他,“也行。”
盛朝明:“?”
陆茴面无表情望向他,“我出了车祸。”
盛朝明:“??”
陆茴毫无诚意的敷衍,“差点死了。”
盛朝明:“???”
陆茴的脸上挤出一抹职业化的假笑:“哥哥,您满意了吗?”
盛朝明一口气堵在胸腔出不去,两排牙齿用力研磨,发出奇怪的声音, 下颚用力绷紧,脸色难看的不行。
他斥责道:“你怎么什么不吉利的话都说得出口。”
陆茴茫然眨眼,“你不是爱听!”
他不就喜欢听这些吗!!!
怎么又骂她!!!
是不是来了不存在的更年期,看什么都不满意。
五十万好难挣。
他妈的。
盛朝明闭上眼,睫毛在抖,他重新睁开双眸,眼神锐利凝视着她的脸,言归正传,他问:“所以你小时的这几个小时去了哪里?”
陆茴眼神飘忽,“朋友家。”
“你还有朋友?”
“……”陆茴坐下来喝了口热水, “我有的。”
盛朝明用目光审视她,拿出盘查户口的架势,“哪位朋友?男的女的,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结婚了没有。”
这个语气,和今天中午岑母问她那些问题的时候,没有区别。
陆茴信口胡诌,“女的,姓鹿叫小花。”
盛朝明其实不信,但拿不出她撒谎的证据,“吃饭了吗?”
“吃过了。”
“阿姨中午给你做了一桌子的菜,真可惜,全都得喂给垃圾桶。”
陆茴受宠若惊,“我妈给我做饭了吗?”
是地球要爆炸了,还是世界要毁灭了。她那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妈妈,也有洗手作羹汤的这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