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斐不想激怒江谦了,他扯出笑容:“真的,没必要。”
周芸伸手压住秦斐:“阿斐,你别说了。闭上眼,休息休息!”
秦斐虚弱,闭上了眼睛休息,周芸送两位出门,她的想法跟秦斐不同,现在联达遭遇的状况太差太差,如果再被秦谦打压下去,破产就在眼前。
她说:“你们也看到了,阿斐就是跟素美姐一样善良,面对秦谦的打压,他也只是……”
“嫂子,我们跟老沈也算是多年的老交情了,他落难的时候,我们跟他交情也没断,我们再去劝劝他,至少让秦谦能够别打压联达了不是?”
“对,嫂子。我们去劝劝他,这么多年的交情,冷眼旁观就算了,别落井下石。他的星诺遇到问题是他自己造成的,但是联达出了几件事之后,往上已经有人分析透彻了,秦谦配合消息打压股价,拿一手出神入化。就是想要弄死联达的架势,靠着联达吃饭的还有两千多工人呢!他这不是殃及无辜?”
两人这么商议定了,出了医院跟沈德明打了个电话。
沈德明刚刚跟老朋友们喝茶吹牛之后,哼着小曲儿回到家,现在他一三五去星诺做顾问,二四两天在家爱干嘛干嘛。
生儿生女都一样,生了薇薇这样的闺女,他放心地早早退休,回到家里戴上草帽,到后院,打开洗车水泵,开始给花花草草,还有种的小菜和水果浇水。
没想到还有一天能够回归这样乐惠的小日子:“玉兰啊!薇薇说拿捏不定去哪里度蜜月,不如我跟你一起一个一个地方考察?”
以前沈德明怕跑,一跑公司里的事情没人管,现在公司不要他管,医生还让他多跑跑。
“想出去就出去,难道女儿女婿还不许你出去?找什么借口?”李玉兰摘了一堆小番茄,又采了几个桃子和蜜梨,两人一起进屋。
沈德明接到电话:“在家,这个时候了,刚好来吃晚饭。”
“谁呀?”
“老曹和老董两个要过来。”
李玉兰侧头:“不会又是来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吧?”
“你也别太介意,他们要真说,让他们说好了。”沈德明走进厨房,“阿芳啊!你叫点菜进来,老曹和老董要过来吃晚饭。”
沈德明:“我打电话给老孟夫妻俩,让他们过来一起吃饭,热闹热闹。”
叫了老孟夫妻俩,沈德明去拿了几块茶饼出来,放在茶桌上。
不一会儿,老曹和老董一起进来,三个人一起坐下。
沈德明身体好了之后,家里就添了这副上百年的老船木的茶台,仇老师早年据说倒腾过茶叶,至今跟很多茶老板有联系,江谦给老丈人弄回来一大堆的茶叶,有空就和老丈人品茶。
品茶如品酒,喝出味道了,些微香气差别都能让人欲罢不能,沈德明一入茶门深似海,现在研究起茶饼来了。
反正女婿有门路,不收藏老酒收藏茶饼,一天天开始渐渐入门,也入迷,总之喝茶比喝酒好。
他有模有样地泡茶,让两人跟着一起品,生意人大多喜欢喝茶,老沈这里的茶确实好。
喝了几口茶,老曹把心里话说出来:“老沈,现在秦获都死了,你家女婿也没道理再把联达往死里弄吧?”
沈德明喝着茶,悠闲地说:“我老了,连星诺都不管了,难道还去管女婿干什么?刚才还在跟玉兰说,趁着腿脚好,身体好,跟她以后到处玩玩去。”
“老沈,这话不能这么说,女婿做这种事情,你作为长辈也可以劝劝的啊?”
“我劝什么,女婿炒个股票还要劝,再说那个是团队炒股。你要搞清楚,我女婿,被放在佣人的名下,他跟佣人吴妈之间才是母子,秦家已经脱离关系了。”
老孟夫妻进来,老孟最近春风得意,沈薇拿到大订单,他那里接下去两年都不愁了,加上沈薇给他投资生产线改造,下半年新厂房新机器到了之后,他就要大干了。
老孟的老婆陈美琴本来就快人快语说:“老曹,老董,来吃饭,不是来给人添堵的。让人放下仇怨,哪那么简单?”
“美琴啊!这个你就不懂了……”
别看都是老板,一个个都是干制造业起来,吵起来就跟菜市场一样,家里都快震翻天了,得亏小夫妻俩的车子进家里,沈薇下车,江谦后座上拿了东西出来,跟老婆一起进门。
“干嘛呢?我这里进了养鸭场吗?”沈薇听见几位长辈吵得势均力敌,不分伯仲,难分难舍,毫不想让。
老曹和老董看见两人进来,老董说:“沈薇,秦谦,你们过来。你爸爸太放纵你们了,有些话,我要说两句。”
江谦拉了椅子在茶台末位坐下,接过老沈手里的活儿,开始烫泡茶具。
李玉兰问沈薇:“你们今天怎么一起回来了?”
“下午,阿谦跟我说,订婚戒指已经好了,我们俩一起去拿。”
陈美琴立马说:“给我看看。”
三个人到沙发上坐下,沈薇拿出首饰盒,陈美娟,一颗蓝色的主石边上一圈群镶的戒指躺在首饰盒内。
“薇薇啊!怎么买蓝宝石的啦?不是说好买钻戒的吗?”李玉兰想着独生女结婚,现在危机解除,就买个几十上百万的蓝宝石戒指,平时收藏一下没什么,但是结婚总要重视一点的。
“妈,这是钻戒,是蓝钻。”
“蓝色的钻石?”李玉兰这才仔细看。
沈薇介绍:“这颗主石是艳彩蓝,蓝钻本来就稀有,这么艳丽纯净的更是少有,是喵喵让合作品牌商拿出来的,本来要走拍卖渠道的。”
“黄钻见过,粉钻也看人戴过,蓝钻第一次见,多少钱?”陈美琴问。
“两个亿不到一点点。”
“一枚戒指,两个亿?”陈美琴一惊一乍。
坐在那里喝茶的几个人都惊到了,纷纷看过来,就江谦淡然地泡着茶,用公道杯给大家倒上,把茶杯放到每个人的跟前。
沈薇把戒指戴在手上,陈美琴:“别给我看,多少套房呢!这是?”
连李玉兰也一下子惊呆了,孩子买个一两千万的钻戒,场面上又不能说孩子,看着孩子高兴的样子,她还是禁不住有点心疼。
江谦叫了一声:“爸爸,喝茶。”
“你们喝茶啊!”沈德明让大家喝茶。
老董在短暂吧被两个亿的戒指震惊之后,回神来说那些没有营养的话,尤其是跟江谦说,让他不要再在股市上打压联达了。
看他们几个喝完了茶水,江谦再给大家倒上:“不管是联达,还是其他股票,只要有机会我们肯定会参与,我们团队是做超短线的,讲究快进快出,今天买明天卖。说不上是我弄垮了联达,如果我们团队有违规操作的地方,你们可以去举报我,还有我只是这个投资基金的业余操盘手,你们不要把这么大的帽子扣我头上。”
“但是你能让你们这个基金不要再打压联达股价了对吧?”
“联达起伏最大的阶段已经过去,不具备大多操作价值,您让我们去炒,我们也懒得搭理了。前段时间国外的垃圾股玩起来才叫刺激,先做多再做空,五个交易日,就赚了薇薇的这个戒指。”江谦看向沈薇,跟她眨了眨眼,沈薇对他做了个鬼脸。
李玉兰更傻了,女婿五个交易日赚这么多?
沈薇看妈妈这个表情,连忙解释:“妈,您别想多了,这种机会很难有的,他也是撞了狗屎运。”
“沈薇,你什么意思?不能夸我两句?”秦谦瞪她。
“炒股技术哪家强……”
“得得得,别夸了,肯定没好话。”秦谦立马截断她的话。
沈薇上楼把戒指放进保险箱。
芳姨过来说:“先生、太太开饭了。”
“走走,一起吃晚饭去。”沈德明站起来邀请大家入座。
沈薇从楼上下来,进去洗手后在老公身边坐下。
沈德明笑着说:“身体不好,被孩子把珍藏多年的酒全部卖空了,今天是真的光吃饭。老哥儿几个,吃好饭,等下继续喝茶。”
老孟笑着拍沈薇的脑袋:“小坏蛋,你爸爸当年靠着酒桌上跟人拼,一张一张单子拿回来。现在倒是不让他喝了。”
“不能喝,再喝就身体坏了。”
沈德明说:“我不能喝酒了,他们教我喝茶,我现在喝茶喝得挺开心,阿谦给我弄了不少好茶,等下你们拿点儿回去。以茶代酒,来!”
沈德明举杯,大家一起碰杯,边吃边聊天,聊着聊着,老曹和老董又自诩为和事佬,得到了江谦的保证,不去打压联达的股价之后,老曹得寸进尺:“秦谦,八月二十日,你爸爸的葬礼,你和薇薇要去参加的。让他走也得走得好好的。”
江谦低头:“这个不太合适,当初江妈妈的葬礼,周芸不让我进灵堂,秦先生也不让我进灵堂,我连一个头都没给江妈妈磕。秦先生的葬礼,我若是给他披麻戴孝,我和薇薇成双成对给他磕头,不好。”
“江妈妈不是你的亲妈,老秦是你的亲生爸爸。这个不一样的呀!你这个孩子,老沈!你看看?”老董说。
沈德明把筷子放下,拉长着脸:“你们俩有完没完,来家里吃顿饭,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你们不是想要从秦家拿回货款?让阿谦给他们装出和睦样儿,现实吗?他们早断绝关系了,你们能消停点儿吗?这饭,你们愿意吃就吃,不愿意吃,我不送了。”
这下倒是让两人进退两难了,刚才和老孟聊天得知沈薇已经拿到了大订单,又看见江谦给媳妇儿一出手就是两个亿的一个戒指,联达靠不住,跟星诺断了关系不划算。
“老沈说什么呢?我们是两头劝劝。不是希望老兄弟还是老兄弟吗?更何况秦获都死了,最后一程了。”老董说。
江谦站起来到沈德明边上,拍了拍他的肩膀:“爸,别发脾气了,咱们也不让董叔和曹叔为难。
他看向老曹和老董:“这样,家里的灵堂葬礼我们就不去了,我们去殡仪馆参加追悼会。我也不算是儿子,我和薇薇就算是跟着爸妈一起去参加他们老友的追悼会。”
两人知道沈德明真的犯倔起来,真的扔了碗,把他们赶出去也可能,老曹忙说:“那行,就听秦谦的。”
“爸爸,那就这么说定了?”江谦问沈德明。
沈德明拍了拍他的手背:“好吧!”
没有了酒,加上算不上高兴,吃过饭两人就走了。老孟夫妻留下一起喝茶。
陈美琴呸了一声:“哪有这样的?”
“他们也希望联达继续开下去,能够拿到钱。算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沈德明说。
送走老孟夫妻,老少两对夫妻一起上楼,沈薇和江谦进房,沈薇问江谦:“所以我们要现场观摩大戏?”
江谦搂住她:“既然他们想给我们看,那我们就去看看!”
第60章 追悼会现场
八月二十日, 秦家按照本地风俗操办秦获葬礼,家里虚设了灵堂,秦获尸体放在殡仪馆。出院大半个月的秦斐披麻戴孝, 脸色苍白而虚弱地坐在椅子里。
道士念经,乐队吹吹打打,浑身缟素的周芸扑在地上捶着地,声音早就哭得嘶哑:“老秦啊!你怎么能舍得丢下我们娘仨啊!以后可让我怎么活啊……”
周雨瑶跪在地上, 木然地看着秦获的照片, 依旧是一派指点江山的气场。
从昨天到今天,她像是木头人一样听着指挥跟着跪,下午就要去殡仪馆了,听见道士一声:“最后一轮磕头,孝子先来。”
周雨瑶看着自家哥哥从椅子里站起来。
秦斐眼泪落下, 跪在地上, 十二分地哀伤叫着:“爸爸!”
她往地上磕头,头撞在地上“砰砰砰”地响, 磕地额头通红, 简直让见者伤心, 闻者落泪。
秦获的弟弟过来,拉住他:“阿斐啊!你自己身体不好,要保重啊!爸爸去了就去了,你要往以后看的啊!”
轮到周雨瑶,她缓缓跪下, 仰头看着秦获的照片, 不知道该哀伤什么,这个家里父母哥哥都不是正常人,一个个都像是可怕的魔鬼, 而自己如果闷声不响,就也成了魔鬼,现在自己下定决心,把妈妈和哥哥送入地狱,她也成了魔鬼。周雨瑶不管了,三个头嗑完,站起来。
秦斐哭得伤心,周雨瑶脸上没什么泪水,亲友议论:“你看看还是亲生的好,这个小拖油瓶,老秦在世的时候当成亲闺女一样疼,老秦死了,连眼泪都没几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