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浩善立马坐直了,他皱眉道:“父亲这是做什么?我的前程自然会自己挣,娘娘受这一番罪才得了妃位,若是因此惹了皇上不快可如何是好?”
“你做的对,这事不能跟娘娘说,再没有做哥哥的不为妹妹争光,反而做个拖累的道理!”
他既气愤又有些羞愧,实在觉得父亲此举过于伤了家人情分。若是真让妹妹听到了,定是会伤心的。
西林觉罗氏看着丈夫一如当初求娶时的清澈眼眸,心里快慰极了,她安慰道:“父亲年纪大了,难免就有些左了性子,但心里也是为你好,希望你路走的顺畅些。”
虽说子不言父过,但董浩善面上是掩盖不住的不赞同。
“若真凭着娘娘才能重新起复,莫说旁人,便是我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西林觉罗氏爱极了他这副模样,环住他的肩膀,让自己依偎进他的怀里。
“我自是信任夫君的,一时之失意又岂能压垮你,你定能施展平生抱负,堂堂正正的再站起来。”
怀抱爱妻,董浩善也舒缓了面色,原先激荡的情绪平复下来。
“浩善定不负夫人今日这番信任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我今天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生死时速。
紧赶慢赶终于在十点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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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董浩善自己是个正派人, 也是这样教导几个儿子的。
他虽儿子不少,但在他眼里只有嫡妻西林觉罗氏所生的四子,才是值得看重的, 其中又以嫡长子董延龄为最。
翌日一早, 他便亲自去了父亲院子,把自己的想法开诚布公的和父亲谈了,指明了不愿打扰到宫里的妹妹。
纵使董得贵有再多想法, 可面对此刻侃侃而谈的长子, 他心里还是有一股复杂的欣慰。
摆摆手,打断了日益话多的长子, 董得贵有些怅然的说道:“罢了罢了,既然你自己不愿,为父又何必枉做恶人, 只有一点,今日你话说到这份上, 他日若是反悔,为父也不会再管了。”
董浩善回答得铿锵有力:“父亲放心,儿子都是长子快娶媳妇的人了,自会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搞定完父亲,他转身就招来四位嫡子。
既没有为父亲掩盖,也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平铺直叙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他话音一落,长子延龄便赞扬道:“父亲做得对, 男子生于世自当顶天立地、俯仰无愧于心, 前程靠自己来挣,万不该打扰姑姑安宁。”
余下三子也是连连点头,“大哥说的是!”
几乎被仪敏带大的嫡四子延禄虽才八岁, 但也是一副小大人的样,他点头晃脑道:“儿子才不要让姑姑帮忙,儿子要自己成材去给姑姑争光!”
“好!”摸着幼子的脑袋,看着面前站成一排的嫡子,董浩善心里欣慰不已。
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
康熙十四年十月。
在乾清宫批了半天的折子,康熙颇觉乏累,索性带了梁九功等了出来走走解乏。
永寿宫占地势之便,是东西六宫中离乾清宫最近的宫殿之一,住的又是进来格外得圣心的温妃,自然是康熙的第一选择。
他兴致上来,也不让人提前通报,领着一干人就进了永寿宫的大门,一步不转弯的朝正殿走去。沿路遇上的宫女太监都被下令噤声。
走的近了,一阵欢声笑语从屋内传来,女子的笑声、孩子呀呀的说话声、猫的叫声,不是还有几声宫女的吹捧声……
眉眼不自觉的柔和下来,他有些慎重的踏入这个轻松惬意的空间。
屋内的地上铺了一块很大的羊毛毯,花纹瑰丽,一眼就能看出是从蒙古带回来的,温妃、四格格和狸花猫都坐在上面。
四格格在追着猫,温妃手里拿着拨浪鼓,笑看着她们,不时还为弱势的一方摇旗呐喊,笑容胜似花开。
猛地见他进来,温妃显然很惊讶,但随即她就笑得越发高兴了,起身行礼之后,便走出羊毛毯,穿上家居的绣花鞋,来到他面前,嗔怪道。
“皇上要来怎么不提前差人招呼一声,臣妾一点准备都没有。”
“朕走着走着就来了,怕你在休息,便没让人禀报。”拉住温妃的小手,康熙很随意的找了个理由。
仪敏看似相信了,笑得很甜,“臣妾谢皇上体贴。”
见康熙一直看着在玩闹的乌希哈,仪敏就善解人意的问道:“四格格年幼好动,臣妾怕从床上掉下来,便让人铺了毯子在地上,皇上可要一起?”
康熙欣然颔首。
于是两人便一起脱去鞋子,坐到了羊毛毯上,好在毯子足够大,倒也不显得拥挤。
乌希哈常被抱到乾清宫,和她皇阿玛挺熟悉的,一见到康熙就扑了上来,嘴里“阿玛、阿玛”叫个不停,被康熙一把举了起来。
孩子日益多了,难免就会心有偏向,乌希哈本就生的可爱,加之被教养的很好,相处久了,在康熙心里也是颇有分量。
乌希哈最喜欢被抱了,她挥舞着小手臂,“咯咯”笑着。
仪敏在一旁道:“四格格越发大了,渐渐臣妾都抱不动了,前些日子抱了一刻钟,手臂疼了好几天,就再不敢抱她了,四格格还不高兴了好久。”
康熙又把小女儿抱起来颠了两把,点头道:“是重了些,你让乳母嬷嬷抱着就是,仔细伤了手。”
仪敏含笑应是,康熙这个人其实是有那么几分重情的,但却不是谁都能得到,先头仁孝皇后活着的时候得了两三分,死后得了七八分。
皇贵妃身份尊贵,且与他也算年少相识,走过近十年,也有那么两三分。
佟妃是孝康章皇后的侄女,他血缘上的表妹,入宫多年陪伴身侧,怎么也要算上一份。
而仪敏,在那次‘奋不顾身’的舍命相救之后,终于也分到了两分。
要说康熙的确是看重后宫位份尊卑的,因为作为一个帝王,他的喜欢从不是藏着掖着,他在意的妃嫔,自会给予地位和荣华。
在康熙的后宫,位份,就是圣心的衍生。
逗弄了一会儿四格格,康熙便拉着温妃起身,一路走着坐上炕,也不说什么前朝后宫的事,只是道些寻常话。
比如:今天吃了什么,宫人伺候可用心,花房送了什么新鲜花木,内务府新进了什么稀罕玩意儿可曾送来……
仪敏便一一老实答了,不时挑两件有趣的事说来,偶尔会心一笑,气氛格外温馨,康熙锐利的眉眼也错觉般的温柔起来。
待了将近一个时辰,康熙才道:“该回去批折子了,你也别太惯着孩子,反而累了自己,朕明日再来看你。”
见温妃眼中流露出不舍,但还是柔顺应是,康熙心里越发和软,又握了下她的手,这才起身离去。
“臣妾恭送皇上。”
原想把康熙送到永寿宫大门口,被阻止两次之后,仪敏从善如流的回到屋内,静坐了一刻钟,这才轻声道:“给刚才来报信的小太监拿赏了吗?”
玉兰在一旁说道:“娘娘放心,给拿了个荷包,还赏了一盘点心。”
仪敏点头,又道:“四格格今天玩得累了,早些抱回西配殿吧,也跟兆佳常在说一声。”
玉兰:“是。”
挥退了屋里的宫人,仪敏一个人回到寝室,半躺在贵妃榻上假寐。
永寿宫看大门的太监都是训练过的,眼力和腿脚都是极佳,今天康熙康熙的车架老远一过来,就有跑的最快的小太监来通报了。
所以今天康熙看到的,有七分是仪敏和乌希哈最真实的样子,剩下三分却是刻意美化了的。
效果显而易见的不错。
仪敏轻轻叹了口气——她越来越明白该如何在这皇宫里活的好了。
……
傍晚,来自康熙的赏赐就到了,他表现喜爱的方法一向简单直接,就两种:加位份、送东西。
十几个小太监,一人捧着一个花团锦簇的托盘,前头黄总管挂着讨喜的笑脸,一一介绍着。
这个是济南献上的珍珠,那个是缅甸来的玛瑙,颜色鲜艳的是今年新出的蜀锦花色,素雅的是用来做纱衣的缎料……
请黄总管喝了茶、吃了果子,又封了十两银子的荷包,再给几个小太监一人抓一把铜钱,客客气气的把人送走,仪敏这才让人把东西拿走,登记入库。
……
如今的后宫很是热闹,前几月康熙清理了不少宫女太监,宫里难免就有些缺人,皇贵妃便下令办了一次小选,从包衣旗中挑些年龄合适的选入宫中。
仪敏很感兴趣,兴致勃勃的要去帮忙。
她难得不躲懒一次,卓沅自是无有不从,原本打算粗粗看过的选拔也特意慎重了些,甚至带着仪敏亲自驾临小选的现场。
坐在卓沅身边,仪敏于高坐之上俯视着衣着服饰、表情神态各异的众人,心里稀罕极了。
只见有的容貌鲜妍气质出众,有的姿色平庸气质寡淡,有的满头珠翠华贵逼人,而有的却衣着寒酸畏畏缩缩,有人面露兴奋跃跃欲试,有的唉声叹气愁眉不展……
一次小选,竟给仪敏一种看透世间百态之感。
附到她耳边,卓沅轻轻解释道:“皇上这次下了旨,包衣旗的女儿,只要到年龄就必须要参加小选,不因身份家世而例外。”
这样啊……
仪敏明白了,包衣旗并不都是内务府和宫里的人,也有很多才干出众的,或是出朝为官,或是从军求功,光宗耀祖的不在少数。
而这些人家虽在包衣旗,却也一般不会送家里娇女入宫伺候人的,大多都是使了银子落选。
毕竟自家女儿自己疼,让养尊处优的贵女当个下人,稍微有良心的父母都舍不得,因此外面常有些“贺姊妹小选落选”的诗作文章传出。
这大多都是这样的人家。
康熙这道圣旨一下,可是缺大德了,仪敏眼瞅着一位如花似玉娇娇弱弱的姑娘,强忍着泪水被嬷嬷带去检验,那精致的小脸上屈辱极了。
不由凑到卓沅耳边问道:“这次要选多少?这些千金小姐样儿的也会被选中吗?”
其实她们的座位和众人离得远,即便正常距离说话,外人也不会听见,但是两人就偏不,她们都很享受这种神神秘秘的感觉。
是以,卓沅也转头和她咬起耳朵,“大约百来人吧,皇上的意思就是要多选些老牌的包衣女子,非包衣旗的尽量不选。”
清朝普通平民女子也是可以参加小选的,先之前出宫的小桃就是这类。
仪敏心里明悟……
前段时间那次刺杀到底还是给康熙留下了心里阴影,对外面的平民女子多了些疑虑,生怕又放进来几个“反清复明”的苗子。
相比之下,包衣旗的女子就安全多了,尤其是那些家世出众的,父兄皆为满清朝堂效力,她一个女儿家怎么也不至于脑抽了跑去参加造反组织。
至于人家姑娘和家里双亲怎么想?
呵……
何为“包衣”?包衣即家仆,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服务皇室。
总不能一边借着与皇室离得近,获得更多上进和汲取财富的机会,生活和一般达官显贵差不多,一边又想着什么都不付出吧?
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谁敢这样说,康熙第一个饶不了他,在封建王朝,这样的想法与背主无异,背的还是这世上最大的主子。
心里对这些倒霉催的姑娘很是同情,但仪敏也不能做主把她们都刷下去,卓沅也是需要业绩的。
她默不作声的坐在一旁,看着一群嬷嬷先上前筛去一些面容有暇,或者明显身体不好先天不足的。
直到庭院里只剩下大约三百来号人,卓沅才轻轻一抬手,那些嬷嬷便把众人一排排的分好,十个一组的按顺序站到皇贵妃面前。
卓沅一双凤眼轻轻扫过,便叫众人不敢抬起头,她略一打量,便在第一组中点出四位长相气质最佳的,“记名吧。”
仪敏有些讶异,随后又见她专门捡好看的和明显家世不错的留下,忍不住又凑过来,小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