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有点怀疑人生。
仙境是这个样子的么?这些人都是和贺九黎一样的仙人么……怎么仙人们看起来都有点……吵。
正怀疑人生之中,忽然有人在旁边唱歌:“哦,我给傻|逼织毛衣~我给傻|逼织毛衣~”
冷血:“…………”
他觉得脑仁子疼。
不欲在这地方多呆,他抿抿嘴,面无表情的转身要走,却忽然听得后面传来一声:“诶!你等等!”
他的脚步几乎是立刻停下了。
一般来说,冷血走不走,要走到哪里去,都不是一个路人能轻易改变的事情,他会停下来的理由只有一个。
这是贺九黎的声音。
冷血转头,便看见了贺九黎,然后颇有些困惑的挑了一下眉毛。
这个贺九黎……好像跟他认识的有一点不一样。
她的头发很短,短到刚刚过下巴的长度,不似冷血认识的那个人一样,有像海藻一样柔软浓密的长发。
在飘扬的发丝之间,冷血能看到挂在她耳朵上的,仿佛细碎的钻石一般的耳坠,衬的她的脸上也有了钻石一般的光泽,她的嘴唇鲜红,仿佛最热烈的玫瑰花一样,而她是笑着的,笑的和这个世界里的女孩子一样。
她也穿着短短的裙子,穿着吊带背心,锁骨的阴影里似乎也有如同今夜一样的灼与热,她的腿笔直,脚腕上挂着两个银镯子,上头坠着铃铛,她只要走一步,那铃铛便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响声。
冷血……冷血对她简直了解的不得了,包括这双腿。
这毫无疑问就是贺九黎,虽然她衣着打扮不同,但她的微表情、她的骨骼、她站立的姿势,都和冷血所熟知的一模一样。
他开口,缓缓地道:“阿九。”
贺九黎抬头,眼睛上亮闪闪的,一种蓝紫色的细碎光泽随着她眨眼的动作一闪一闪,她歪了歪头,十分困惑的“唔”了一声,然后道:“你认识我么?”
冷血的眉头皱了起来。
毫无疑问,这就是他的阿九,但她好像和阿九有一点点区别。她更加的外放、热烈,也没有那种神秘地、运筹帷幕的气息。
这区别很是抽象,冷血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好像就是……“年轻”的感觉。
他的阿九会更稳重一点的。
是在做梦么?
他感到很茫然,甚至偷偷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刺痛令他瞬间清醒过来。这里的一切都太真实了,就连空气里炙热又粘稠的风拂过面庞时,带起的那一阵的躁与热,都还原的如此像是现实。
他面前这个又俏、又妖冶的贺九黎忽然笑了起来,好似已不在乎为什么面前这个束着长发的英俊男人为什么认识她这问题,她忽然凑近了几步,眼神有点迷离的望着冷血。
冷血这才闻到她身上的酒味。
这酒好似是从她皮肤上蒸出来的一样。
年轻地、短头发地摩登女郎贺九黎似乎已被吸入到冷血垂着的那双眸子里去了。
明明是夜晚,这座城市也热的惊人,风中仿佛带着砂砾一般,打到人身上,有一点点刺痛。
贺九黎家的拆迁款刚刚到账,她辞掉了工作,今晚和朋友们一起不醉不休,刚一出来透口气时,就看到了这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男人。
他留着大多数男人都不会去留的长发,可是同那些气质阴郁的艺术家不同的是,他的长发高高束起,在风中飘扬,而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他的表情,却挡不住他那宛如刀削般的下颌角。
他微微的仰着头,仿佛在辨认那一块闪着彩光的大招牌,贺九黎就看见了他的脖颈线上隆起的喉结,有一滴汗正顺着喉结流下来,贺九黎有些魔怔般的盯着他的脖颈看。
而他整个人的装扮也很是格格不入。
cosplay?
贺九黎喝的有点多,故而脑子不能很好的思考,她唯一好好注意到的,就是那一柄无鞘的薄剑,上面闪着与这夏天格格不入的寒光,好似已饮过了无数人的血一般。
但很显然,在场的所有人脑子都跟浆糊似得,没有人觉得这柄剑是危险的。
这男人转身欲走,贺九黎忍不住上去叫住了他。
“诶!你等等!”
这个男人的脚步几乎是立刻就停了下来,他转头,贺九黎走近,她这才看清他的眼睛,那是一双仿佛有雷暴的眼睛,那雷暴之中卷的或许都是翡翠和祖母绿。贺九黎的呼吸忽然窒住了,仿佛已被那双过分漂亮的眼睛所吸引。
那男人嘴唇动了动,道:“阿九。”
贺九黎如梦初醒,又相当茫然地问:“你……你认识我?”
那男人的眉毛挑了挑。
他的表情好似总是很少,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硬气质,贺九黎喜好很怪异,她最喜欢的,就是他这类型。
鬼使神差一般,她上前一步,好像走到了安全距离之内,然后她仰头,对这男人笑了笑,说:“你要进去玩么?我带你进去呀!”
而这男人的眼眸则安静的垂下来,他的眼神之中似乎有审视,也有一些其他的情绪。
他似乎对贺九黎生涩地搭讪并没有什么意外,但说出口的拒绝却丝毫一点情面也没有:“我不进去。”
贺九黎愣了一下,然后耸了耸肩,相当爽快地说:“那我走啦,你自便吧。”
说着,她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然后转身要走掉。
就在这时,冷血忽然出口,快如闪电般的抓住了她的手腕,贺九黎相当诧异地回过头,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如果是他认识的贺九黎的话,她一定可以轻易躲过这偷袭,但她一般来说都不会躲,她只会故意被他抓住,故意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然后故意把他慢慢引导着走。
这个“年轻”地贺九黎,似乎还没有学会这一招。
冷血很直接了当地道:“我不进去,你出来。”
贺九黎忽然笑开了。
冷血感到一阵心悸。
永永远远,他都无法抵抗贺九黎的笑容。
他的手忽然有些不自觉的用力了起来,贺九黎呜咽了一声,很是埋怨的用另外一只手打了他一下,委委屈屈地道:“你抓疼我的手了。”
冷血的手骤然松开。
这个“年轻”地贺九黎,好像要比他的那个阿九要脆弱很多。
贺九黎便又笑了,她好似很是了然的眨了眨眼,然后故意道:“我出来,是什么意思?”
冷血的嘴角勾了勾,道:“没有什么意思。”
她便睁圆了那双遐想无限的凤眼,若有所思地望着他嘴角的那一点点微笑。
她也又笑了,她一伸手,就抓住了冷血的衣襟,然后又从自己的裙子兜里掏出了一张小小的卡片,然后用一种奇妙的表情,那这卡片塞进了冷血的手心里。
他的手心攥着这张卡片,卡片也似乎被热浪带出的汗所浸没。
贺九黎说:“我要先去和我的朋友们打招呼,你……你先去等我,好不好?”
冷血面目表情地道:“好。”
他说好的样子实在是太淡定,让贺九黎忍不住又看了他两眼。
可惜冷血的表情上还是看不出什么。贺九黎笑了笑,朝他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回酒吧去了。
冷血这才把低头去查看那张卡片。那卡片的正面写着希尔顿花园几个字,背面有一串小小的烫金数字——8416。
现在的问题就只剩下一个了。
——这地方到底怎么走?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卷卷名:《纵情浪迹,无谓结局》出自于摇滚乐队joyside歌曲《太空浪子》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到一种迷幻和旋转呢!(这是我不加控制以后放飞的文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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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番外二
***
贺九黎和冷血的婚礼定下日子, 已经是好几年后的事情了。这日子实在是久的很,毕竟他们已经很稳定地在一起好几年了,但是却谁也没有提要成亲的事情。
这件事被拖延至今, 以至于冷血的师兄们都开始感到了一种隐隐约约的不对劲。
追命试着问冷血时, 冷血正在神侯府秋日的秋风之中练剑。
他站在一棵枫树之下, 那棵枫树如浴火一般,在风中飒飒的响动, 神侯府内基本都是雄性生物,故而冷血并不甚讲究, 彼时未着上衣, 背对追命, 手持薄剑。
听到追命的问题时, 他背部紧实的肌肉忽然缩紧了。
任谁都看的出来, 他并不是很想听到这个问题。
追命当然也看的出来,所以他只是叹了口气, 然后道:“小师弟, 我随口一问,你随便一听便是了,不用在意。”
冷血忽然转过身来。
他的表情倒是还正常的很——任何一个男人, 在有稳定女友的情况下迟迟不肯成亲, 那他必然已经做好了被询问的准备。
只不过……
追命有些疑惑。
他的小师弟并不是那种喜欢吊着女孩子的人, 任谁也看的出, 他对贺九黎的爱坚若磐石,无可撼动。
冷血随手拎过一块放在桌子上的毛巾, 抹了一把脸, 然后淡淡地道:“我在等。”
追命道:“等什么?”
冷血道:“等她主动提。”
追命便狐疑的皱起了眉,冷血说的这句话在他脑子里打了好几个转, 他也没太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追命笑了笑,道:“小师弟,你难不成以为,这种事要女孩子先来提么?你要是这样想,或许这辈子都等不到贺老板说这话了。”
追命与贺九黎相处并不是很多,自然也并不知道贺九黎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不,应该说,除了冷血之外,根本就没人知道贺九黎这人恐婚恐育一百年。
冷血深深地看了追命一眼,然后道:“一般女孩子,是这样没错,但……”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但我只能等阿九先想通。”
那一次因为习玫红,他贸然地、冲动地向贺九黎说了那话,后来的结果大家都知道了,冷血差点PTSD,现在感情稳定下来,他也丝毫不敢提这话题,生怕贺九黎又发作,哭着喊着要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