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现在就开始嫌弃我了?”
“哪敢啊。”
陆沅沅好不容易掐断电话,转头又给他发微信。
沅沅:要是敢喝多,不让你进门!
附送几张小拳头揍人的表情包增加几点威慑力。
路琛很快回复。
路先生:保证听路太太的话。
不得不承认,她很享受与路琛的相处,他的好脾气很和她的性子,处处透着的温柔也似与生俱来。就这么一段小插曲,简单说几句话,陆沅沅就忘了车被刮坏的愤怒。
可见,路琛是天生能拂去她的躁动不安,不像晋熙,她的所有不安情绪全部来源于他,过去种种,让她找不到很长久的心安,他们的隔阂由来已久,刹那的欢愉风一吹就散了,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陆沅沅往入口的保安亭走,里面的大叔正在看球赛。
她敲了几下玻璃窗,低声问道:“大叔,我的车在这边刮坏了,我能看下监控吗?”
保安大叔瞬间扑上手机,支支吾吾解释,“你的车刮坏了可不关我的事啊,这里人来人往,车停的又杂,再说我们这里的监控百八年前就坏了,你要看也看不到。”
左一句右一句像是在推脱责任,陆沅沅也不是非要谁来负责,只是想看个监控,既然他说坏了或者有什么其他难言之隐,摆明是看不了了,她没想为难谁,就是觉得奇怪,好端端的怎么就刮了她的车。
轮胎破了车也开不走,她打算先打车回去,等明天再安排人过来取车。
上了出租车后,陆沅沅想给寻叔发消息问问他有没有注意,结果刚打了一个字才反应过来,她早就私底下安排寻叔去跟路琛了,希拉夫人的目标是路琛,没有人跟着保护他,陆沅沅多少会有些不安,但这事又不能声张,真惊扰到霍铭霄他们,事情就闹大了。
司机开着导航前往目的地,陆沅沅盯了会手机一抬头发现窗外的景色不对,立马问起司机,“您这开的哪条路啊,市中心的小区不用绕到三环来吧。”陆沅沅不是林城人,但这些日子早就把回家的路摸熟了,她会记周边的标志性建筑,然后再记几条主线名称。
司机用特有的林城方言跟她解释,“小姑娘你不懂,我还能骗你呀,我们林城是文明城市,人人都是良好市民的嗦,你要是不信你看看导航,是不是离你的目的地越来越近啊!”
陆沅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屏幕里的导航系统的确是争取的,看来他是走的她不知道的近路,陆沅沅拿起手机查了一下这条路,司机没骗她,是能花更少的时间回去的近路,她才放了心。
在她低头一瞬,司机那双眼浮上了一层狡诈的光,路线是正确的,但是车里不知不觉散发的无味熏香就有问题多了,不出五分钟,车后座的人已经仰躺在椅背上,司机将导航关掉,屏幕调换到信息发送页面,然后打上方向盘掉头开往真正的目的地。
行舟会所,今日只接待一位客人。
平日里热闹非凡的大厅此时安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听见,今日尊贵的女主人不喜欢太闹腾的环境,她遣开了一众男公关,只留下一个穿花衬衫的男人。
花奇不是行舟会所客源最好的公子,但是最会讨女人欢心的那个,他客源不好不是女人缘不好,恰恰相反,很多点名要他陪的女人排成长龙得提前预约,只是花奇本人调子太高看不上那些庸俗女人,他要选就选那些他一眼就相中的女人,怎么哄还得由他说了算。
花奇当男公关没几年,见过的世面不小了,唯独在陆沅沅上踢了硬板,不仅被她的人教训过,现阶段连手都没怎么好好碰过,耻辱啊!
今晚,女主人只要他一个人留下,倒是一扫他最近的耻辱与失落,他调子向来都挺高的嘛,所以女主人点了他,他还要硬摆谱不过去,就窝在休息间的懒人沙发里抽烟。
抽到一半,经理踹门而入,想要破口大骂却被花奇一记白眼给压了下去,好声好气道:“走吧,花哥,这可是个大买卖,您还在这悠闲坐着吗?咱可得罪不起外面的女人,我看她这架势实力杠杠的,你要是不伺候好了,咱都跟着玩完。”
经理转手去拽他,光碰上个衣角就被推开了,花奇咬着烟头斜眼看他,“经理,越是这样来历不明又背景雄厚的神秘女人,越是要吊着,你往前扑上去不就成舔狗了吗?人家愿意花钱买一个虚情假意的男人?学着点吧,吊的时间越久她越好奇。”
经理急的额头冒汗,“等多久?”
“我再抽一根。”
经理帮他抽出一根点上,“花哥,您行行好吧!那不是往日的小祖宗,那是一顿大佛,赶紧抽几口出去。”
花奇被他弄得烦死了,脸色压下来,象征性抽了几口,经理的电话正好响起,“瞧瞧,大佛催来了。”
花奇跟在经理身后出去,一路沿着走廊的镜子照看自己的容貌,他这张脸就是放到明星堆里也是出挑的,怎么就那个女人看不上呢?他哪里不帅了,勾魂眼桃花唇,不知道迷死多少女人。
经理回头叫他,声音压低了些,“待会收起你的那套理论,人家要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听话就行。”
花奇受够了他的叮嘱,理都不理他,径直越过他出现在空旷的大厅,不知为何,他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凉意,从脚下开始,灌入后背,起了一身冷汗。
而后他注意到大厅舞池中间坐着的女人,她穿一身黑色礼裙,耳畔戴一朵娇艳玫瑰,竟是衬的她娇媚诱人,花奇受她凝望过来的视线吸引,脚下不自觉靠近她,然后一束光打在他身前,像是隔空给予他提醒——没我的允许,不准靠近。
那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黑色礼裙与身下红色的华丽座椅搭配,她头顶上就差一顶璀璨皇冠了,仿如天生自带光芒的女王。
她一笑,含情的眼迫使花奇无意识的滚动喉结。
还是经理打破了一丝平静,“夫人,花奇有事来晚了,请见谅。”他对女王弯腰道歉,态度恭敬卑微到骨子里。
花奇硬是身板挺得直直的,不做任何委屈自己的事,也不觉得他来晚了是不对的事。
女人抬起右手撑起下巴,带响了手腕上的铃铛手链,“叮叮叮”清脆回荡在大厅上空,她的声音也是如此的迷人,“不晚,时间刚刚好。”
花奇没来由涌起一股慌张,女人的视线绕过他看向了身后,花奇好奇到回头,立马愣住。
入口处,黑衣保镖挡住了唯一的通道。
他们做着绅士的邀情动作,冷冰冰又具有威慑力,“请往前,陆小姐,您的位置已经准备好了。”
五分钟前,陆沅沅乘坐的出租车到达行舟会所门口,司机不见了,车门是开的,她身上什么都没缺,也没被人碰过,头却有点疼,是那种浑浊的胀痛感,她掐着自己的手背,总算清醒许多。
黑衣保镖守在一米之外的地方,见她醒来立刻对上耳麦回复。
“陆小姐正准备进去,请向希拉夫人通报。”
希拉夫人?
陆沅沅仔细想了几秒,便彻底想清楚了,从她车轮胎破了到她上出租,还有她在车里昏睡过去的事也能解开了,希拉夫人想见她一面,花费的成本有点大啊。
她想从这些人高马大身强体壮的保镖身边逃跑,似乎不太现实,而且来的是行舟会所,为什么是这个地方?
保镖守在她身后断了她的路,陆沅沅只得往前。
紧接着就在大厅看到了花奇。
他面上布满诧异,“你来这做什么?”
经过上次港城一别,就不可能再见面的两人,又在行舟会所见面,不仅是陆沅沅,就连花奇也奇怪。
陆沅沅没回她,而是看向女王般的希拉夫人,她听过希拉夫人的传奇故事,如今和眼前的面容重合上,总感觉她不是真的希拉夫人,或许印象里女伯爵应该再狠一点,再强势一些,而不是展露着温和且平易近人笑意的娇小女人。
“陆小姐,终于见面了。”
希拉夫人安稳坐于舞池中央,居高临下看着她,好似将陆沅沅当作了该匍匐于她脚下的信徒,陆沅沅迎面望去,开口,“希拉夫人,您见人的方式很特别。”
“够不够创新?应该挺有趣的吧。”希拉夫人指着她对面的长条沙发,“坐下来说吧,这夜太长,我可能回国内的时间太短,好像还没习惯时差。”
陆沅沅坐过去,与她的距离隔的近了些,但还是有很明显的阶级差异。
她在高处,陆沅沅在低处,希拉夫人俯视她,陆沅沅要仰头才能将她的神情看尽。
“花奇,你们应该很熟吧,不要站着了,坐到陆小姐身边,以往是怎么陪她的今天照旧就是。”
希拉夫人说得轻描淡写,听者皆是震惊。
花奇心想这女人是不是变态,花钱看他和陆沅沅玩?脑子是有什么大病吗?他还没缓过神来,腿弯被人从后踢上,花奇踉跄着跪在地。
“钱不够吗?”
刚说完,黑衣保镖打开皮箱,往他头顶上倒扣,数不清的钞票洋洋洒洒落下,花奇从没这么屈辱对待过。
“陆小姐,我好像听说你曾花了200万买花奇做你的专属骑士,怎么一次都没享用过呢?花奇,你工作不到位呐,今晚一定要好好做啊。”
黑衣保镖拽起花奇的胳膊,轻松至极的将他丢在陆沅沅身边,他靠在沙发背上,终于有了胆怯的念头。
这位贵夫人不止心理变态,而且是故意看人笑话的,她的目的很明确,是想用他去利用陆沅沅。
花奇都想明白的道理,陆沅沅不可能不懂。她想明白了希拉夫人邀她来行舟会所的原因了,她是有夫之妇,一旦传出去与男公关胡搞的绯闻,不就正式做实了她的出轨吗?到那时,路琛不可能还与她在一起。
陆沅沅还想通了一件事,嘴角上扬弯成一道笑弧,被希拉夫人看个正着。
她不喜欢陆沅沅丝毫不慌的样子,也十分不喜她这样肆无忌惮的笑,“你好像还不知道今晚的一切意味着什么,陆小姐,今晚过后,你确定你还能笑出来?”
今晚过后,等待她的就是身败名裂,但那只是一个小警告,如果她放弃路琛,她可以很大度的原谅她。
“我当然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但是我没想到希拉夫人也会用这种登不上台面的做法。”
“方法好不好无所谓,只要结果令人满意怎么做都行。”
陆沅沅点起头,“你说得对,看样子路琛对你的了解还是不够深入。”
“谁允许你提他的名字。”希拉夫人甩动的幅度过大,手上的铃铛响声也变得急促,一旦提到路琛,她就急了,可谓爱之深啊。
“那好,我……先生。”陆沅沅这种方式更加叫她恼怒,希拉夫人站起来往前一步,“你还真知道怎么激怒我。”
“我先生曾告诉我他这辈子最幸运的是遇见你,他口中的希拉夫人从不让自己的手沾上一点血污,总是有前赴后继的崇拜者为她铲除障碍。”陆沅沅抬头,眼中的笑变得平和无比,“可我觉得他错了,在面对与他无关的事情时你是不屑自己动手解决,只要与他有关,你会选择亲自出马,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希拉夫人问她。
“说明你对我的先生情根深种,你爱惨了他。”
希拉夫人扶上耳畔的玫瑰,拽落一片花瓣捏在了指尖,微微用力掐出汁水,指腹像是割破了般泛起红。
她再问:“我爱他?路琛就是我身边的一条狗,他是我养大的东西,轮得到你来觊觎?只有我不想要他了,他才有资格离开我,懂吗。”
“或许吧。”陆沅沅从她身上莫名看出了点晋熙的影子,他们太像了,难怪会选择合作。
“回到刚才的问题,你为什么笑,又发现了什么?”希拉夫人倒是挺喜欢陆沅沅的聪明,如果路琛选择的女人是个蠢货,还没等她布局,她首先就会暗地里掐死对方,好在陆沅沅并不是花瓶草包,还算有点本事与她对抗,不至于让她怀疑路琛的审美。
“我一直在想秦氏到底是跟那股国外资本合作了,神秘高深,原来是你们啊。”
“继续。”
“秦氏在几个月前已经是要退出港城的结局,股东纠纷不断,国际贸易链斩断了一半,他能活下来实属不易,在这种情况下,秦百合还能耀武扬威只能说她十分清楚秦氏还不到玩完的时候,否则港城霍家早就让她闭嘴,可惜她不吸取教训,偏要与狼为伍。”
希拉夫人十分赞同她的说法,“没错,秦家那位千金的确是没脑子的典型代表,空有一副精致容貌却不长脑子,不不不,也不能说她不长脑子,她大智慧没有,偷鸡摸狗的小聪明倒是一大堆,不然怎么能将你耍得团团转。”
陆沅沅:“我不否认她背地里使用的招数更不上台面,所以我才敢肯定那些发给路琛的图片,那些关于我在行舟会所的照片是秦百合在你的指导下发给他的,秦百合以为有了新靠山拿捏住我的把柄才敢跟我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