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殷回了方才的院子,见院外静悄悄的一片,也没多想,方要走进去,便听身后一道尖利的声音传来,“那谁?站住!”
随即一个老婆子冲上前来,那老婆子上来就抓着傅殷的胳膊,尖声道,“哪来的小丫头,大小姐的房间不可随意入内!”
傅殷今日穿的是万剑山随意找来的衣服,看起来连傅家的婢女穿的都不如,那老婆子只以为是哪个粗使婢女,冲上来便骂。
这个婆子是跟着林七七从林家过来的,自小看着林七七母亲长大,后来再林七七父母失踪以后,又护在林家姐弟的身边,向来性格泼辣,尖酸刻薄,然而却对林七七忠心耿耿,在傅殷失势后没少给她添堵。
后来随着林七七得势,这老婆子没少明里暗里地讽刺傅殷。
且这陈婆子手劲大的很,攥在她的胳膊上跟个铁钳子一般,攥的生疼。
傅殷一甩胳膊,却见那陈婆子像是被什么巨物撞击一般,猛地飞出了好远。
傅殷见状,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哦,她差点忘了,她现在这个身体力大如牛,可以轻轻松松锤断一颗腰那么粗的大树!
那陈婆子也是一愣,她已有筑基期的修为,又是体修,没想到竟会被这么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给飞出去。
当即尖声叫道,“来人啊!这里有人强闯大小姐的房间?”
那些原本正在巡逻的侍卫闻言,纷纷赶向这边,而后在看到那站在院中的人影之时,神色皆是一怔。
只见一个素衣少女站在院子前,皮肤雪白,一双浅浅的翠色眼眸宛若最为清澈的湖水一般。
为首的侍卫瞳孔一缩,猛地单膝跪下,一字一句,恭敬道,“属下,参加大小姐!”
陈婆子一愣,看着那张漂亮的惊人的脸,脸色瞬间铁青。
傅殷看着那老婆子的面色,脸上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笑容,她本就是极为明艳的样貌,现在这样一笑,更是好看的惊人。
陈婆子嘴唇微微哆嗦着,她没想到,这傅殷竟然这么快救回来了,容貌竟还比当初更盛。
那些人不都是在说,傅殷容貌全毁吗?
“大小姐?”傅殷蹲在那个陈婆子的面前,看着她眼底的恶意,轻声道,“莫非你已经老眼昏花到这种地步了?连人都认不得了?”
第十章 愚蠢
话音未落,傅殷便听到了门外传来了一道惊讶的声音,“表姐!你做什么?”
随即,身穿白衣的林七七快速跑过来,一脸心疼地扶起了倒在地上的陈婆子,“婆婆,你怎么了?你有没有哪里受伤了?”林七七目光在陈婆子身上扫了一圈,眼眶微红。
而后一脸难过地看向站在他们的面前,鼓起勇气道,“表姐,你若是有什么地方生气的,你把怒气发泄在我的身上就好了!陈婆婆是无辜的!”
陈婆子混浊的眼睛闪了闪,闻言忙擦了擦眼睛,拉了拉林七七的手,虚弱道,“老奴无事,小姐别担心。”
林七七抿着嘴不说话,脸上带上了一丝委屈。
傅敛没想到一来就看到这么个场景,站在院外,面容上覆上了一丝怒意,大步走进院子,看着这个两年后再度归来的妹妹,第一句便是语气严厉地斥责,“这是怎么回事?”
傅殷眨了眨眼睛。
那些侍卫默默地站在一旁,察觉到现场的气氛,恨不得自己从未来过这里。
林七七扶起陈婆子,察觉到掌心黏糊糊的,一抬手,便看到陈婆婆掌心血肉模糊了一片,忙惊呼道,“婆婆,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陈婆子面色闪了闪,这手方才是她气急了,自己给抓破的……陈婆子心里一动,连忙收回了手,将手藏在了身后,一脸恳求道,“没事儿的,小姐别问了!”
林七七闻言咬了咬唇,眼中的泪越聚越多。
傅敛看她这模样便觉得心疼,神色一变,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傅殷,厉声斥责道,“再问你一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殷方要说话,便被傅敛再度打断,傅敛脸上怒气愈盛,声音也微微提高了几分,“我知晓你因连奕真人的事心生不满,可七七是无辜的!”
“你小小的年纪,你怎可如此恶毒?竟连个老人也放不过!”
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些侍卫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
林七七听他这般说,心里也不知什么滋味儿,她既想从别人口中听到她与连奕真人的名字,又有些愧疚,若不是因为她,陈婆婆也不会被表姐刁难。
一时间,林七七脸上神色变换个不停。
傅殷眼底渐渐带上了一丝寒意。
这傅敛在外名声倒是颇为不错,别人一提起来,向来都是温润有理的谦谦君子,然而,就是这个看起来温和善良的傅家大公子,上来就不问青红皂白,给她安上了一堆罪名。
并且,他明知傅殷对连奕真人的执着,也知道了最近发生的事,却在这时候,再度在她血淋淋的伤口上又捅了一刀。
眼见傅殷有发怒的趋势,陈婆子忙道,“都是老奴的错,少爷就别责怪大小姐了!”
陈婆子身子缩了缩,一副生怕被报复的模样,诚惶诚恐道,“若是惹的少爷小姐不开心,老奴万死难辞其咎!”
林七七闻言擦了擦眼泪,默默地抱住了陈婆子,“婆婆!”
这两人皆是一副敢怒不敢言又极是可怜的模样。
这两人一个弱,一个老,向来都是卖可怜的好手,以往傅殷不知在他们手上吃了多少亏。
看的傅殷都有些好笑。
这几人一边哭,连一句说话的功夫都不给她,就想要这样便将屎盆子全部扣在了她的头上。
傅殷偏不如他们的愿。
傅敛此刻也是一脸心疼地看着林七七,便觉得傅殷越发过分,语气也越发严厉,有些怒其不争,“莫非在外两年还没磨平你的性子不成?”
“行事跋扈,丝毫不顾傅家脸面!”
陈婆子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这个傅殷恶毒无脑,经不得激,以往每次这样来上一遭,傅殷定然会越发愤怒,当着众人的面发脾气,到时候别人只会越发觉得她不可理喻!
小姐生性善良,性格柔弱,她可不是吃素的!
陈婆子偷偷看了傅殷一眼,却见傅殷面上并没有什么愤怒的神色,反而露出了个浅浅的笑容,眉眼弯弯。
衬得整个人越发的明艳动人。
陈婆子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却正好对上了傅殷的目光,傅殷对着陈婆子眨了眨眼睛,抬起了方才被陈婆子抓过的袖子,而后在她瞪大的双眼中,露出了被她抓得有些青紫的一截手腕,“还记得这是谁掐的吗?”
傅殷的皮肤白,那道痕迹便显得越发显眼,在白皙的手腕上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陈婆子脸色顿时一僵。
林七七看着那痕迹,心底一跳,“表姐,这是……?”
傅殷将衣袖抖落,慢慢道,“怎的?只许你动手?不许别人还手?”
林七七忙摇了摇头,小脸苍白,“我不是这个意思,表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陈婆婆年纪大了,怎么会……”林七七咬了咬唇,柔弱的身子摇摇欲坠,见他这个模样,傅敛眉头也是皱了皱,符合道,“她一个老妇人哪有那么大力气?”
傅殷学着她的语气反问道,“那我一个柔弱的小姑娘又有什么力气,怎得一下子就能摔死她了?”
“表姐你……!”林七七憋的小脸通红,半晌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陈婆子也没想到傅殷忽然变了性子,以往傅殷高傲的很,向来看不起人,别说解释,话都不会多说一句。
现在却突然牙尖嘴利起来。
傅殷看向陈婆子,“说的那么委屈,我看你动手的时候倒是挺利落!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陈婆子老脸抽了抽。
傅殷理了理袖子,目光落在了脚尖处,“身为下人,却对主子不恭,今日你幸好遇到的是我,若是别人,现在掉的可不止是一层皮了。”
傅敛脸色又难看了起来。
傅殷却没管他现在是个什么模样,走到树前,当着他们的面,依着记忆中的法子解了那封印。
林七七微微睁大了眼睛,只见那树上出现了一个巴掌大的树洞,傅殷在那树洞中稍稍摸索,摸出来了一个巴掌大储物袋。
傅殷拿过那储物袋,转身便走。
林七七看着陈婆子,又看了看傅殷的背影,小脸苍白,眼里的泪珠子几乎落下来,怯生生道,“婆婆,表姐她说的是真的吗?”
见陈婆子不敢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林七七楚楚可怜地看向傅敛,小声叫唤,“表哥……”
“无事,你也是不知情的。”傅敛柔声安慰道。
傅殷在路过他们时,看着傅敛那双满是柔情的眼睛,脚步微顿。
傅殷摇了摇头,看起来有些无奈,而后状似无意道,“愚蠢。”
声音轻轻,却足够在场所有人听到。
也也不知在说谁,傅敛的脸色却在瞬间难看到了极致。
第十一章 好巧
傅殷出了院子,第一件事便是打开储物袋,看看里面还有多少灵石!
傅殷稍微点了一下,发现竟有数百块灵石之多,其中还有几块上品灵石。傅殷眼睛一亮,颠了颠储物袋,最后的一丝气闷也没了。
有钱了谁踏马还要在这里受气?
傅殷走向傅霄的院子,隔的远远的,便看到傅霄抱着胳膊站在门口,脸色有些阴沉。
傅殷不懂怎么这短短一会儿,她这个便宜弟弟怎么又生气了。
傅霄看到傅殷,脸色这才好了些。
方才林七七刚去傅母那里之时,便有人将那事告诉了他,连后来傅母请多个医修为林七七诊治的事也一同说了。
傅霄脸色顿时又拉了下来,饶是早已习惯了傅母的偏心,然而在这种关乎性命的事上,仍是忍不住生气。
他甚至忍不住怀疑,傅殷与林七七,究竟谁才是她的女儿。
傅霄不想再在她面前说这些,惹她不开心,克制住情绪,带着傅殷先行回了他的院子。
刚到院子前,便看到几个婢女站在那里,见到她,为首的婢女行了个礼,“大小姐,家主有请。”
傅殷稍一思索,便懂了傅父的意思。
傅父无论心里怎么想,面子上总是要做周全的,况且这会儿傅殷还有用,他自然不可能让她出什么意外,且不能让傅殷对傅家生了二心。
傅殷与傅霄说了一声,便同那几名婢女离开了,一路上,傅殷四处望了望,便看到傅家有不少地方都有朱雀模样的装饰,大堂处更是有着一个巨大的朱雀雕像,眼睛处嵌着一颗血红的宝石。
傅殷收回了目光。
随着那群婢女走进了一个院子,而后便看到一个男修从院中走了出来。
那男修一袭红衣,衣角绣着金丝,长发披散,墨眉斜飞入鬓,眼眸狭长,眼中带着丝漫不经心,薄唇殷红,唇下一点小痣,整个人看起来宛若一只懒散的狐狸。
看到她,男修勾了勾唇角,懒洋洋地停在门前,在她想要进院子之时,身形一闪,忽然挡在了她的面前。
男修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挑了挑眉,低声道,“好久不见。”
傅殷抬头又看了他几眼,实在没认出他是谁。
唐轩逸看出了她的念头,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除了他,你到底还记得谁?”
唐轩逸目光再度停留在她的面上,“这么漂亮的脸,幸亏没留下疤痕。”
“若是后悔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傅殷被那男修弄得一头雾水。
说完,唐轩逸理了理衣袖,给她让出了一条道,傅殷憋着一肚子疑惑,跟在那群婢女身后进了房间。
唐轩逸看着傅殷袅娜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势在必得。
她能察觉到那人的目光还停留在她的身上,傅殷抿了抿红唇,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条蛇盯上了一般,脊背发凉。
傅殷看到一个中年男修坐在窗前,男修面容儒雅,带着些严肃。在看到她之时,男修露出了个温和的笑容。
傅父看着这个失踪两年的女儿,语气仍是如往常一般,“坐吧。”
傅父目光在傅殷面上扫了一圈,语气越发温和,“回来就好。”
“最近身上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傅殷摇了摇头,小声道,“没有。”
傅父脸上闪过一抹沉思,他也不太相信,傅殷坠入崖底两年,能毫发无损地回来,“那崖底的怨气邪气的很,不能大意。”说完,便让那婢女再去将殷朕请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