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三兄弟只能劝说她:“你冷静点……”
“我冷静什么?”孟悦如骤然发飙,扬声道,“我还不够冷静吗?你们是要逼死我,才觉得我冷静吗!”
她厌憎地看着眼前几个人,眼底泛起明显的恶意,冷冰冰开口:“你们是孟晚如的哥哥,不是我的哥哥。”
“是我痴心妄想,不该妄想你们向着我!”
孟家兄弟讪讪不语,没人再说话。
反而孟晚如得意起来,笑着挽住哥哥的手,“大哥从小就最疼我,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会帮我摆平。这种待遇,姐姐你没有感受到,当然不明白。”
孟悦如脸色一凉。
温苏苏幽幽开口:“所以才把你养成煞笔。”
“我说你们孟家怎么养的孩子,怎么一个个都跟弱智似的,原来是养狗式养娃。”
“那养出你们几个,一点都不奇怪。”
孟家大舅忍不住开口:“苏苏,你放尊重点。”
他深觉自己看走眼了。
第一次见面,温苏苏分明是个那么乖巧的小姑娘,怎么现在变成这副模样?
说的话,能气死人。
温苏苏轻笑:“尊重?那也要你们配得上我的尊重。”
孟晚如咬牙,冷哼一声:“你们温家是怎么养的孩子?养的女儿没有一丁点儿教养!孟悦如,这就是你女儿吗?”
“你到底会不会教孩子?”
温苏苏抬眼笑笑,“反正不是你养的,你急什么?”
“我忘了,你只会抢别人老公。哪里会有孩子给你养?真是可怜啊。”
“你…!”
孟晚如恨恨不语。
温苏苏不以为意地瞥她一眼。
对于这种战斗力低下,除却脸皮一无所有的东西,她都懒怠给眼神。
温苏苏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她们还有心情纠缠这些无聊的事情。
一个正常人,难道不该为着自己未知的未来而忐忑不安吗?
孟家到底是怎么养的孩子,才能养出这么一堆法盲?
还不是一个法盲,而是一群。
整整一群!
温苏苏格外不解孟家的教育方式。
她看向孟悦如,“你抛弃我,把我调换,这至少也是个遗弃罪,为什么一点都不心虚害怕?你就不怕被警察抓起来吗?”
她满目茫然,“你得知道,现在不是以前了,没有人能逃脱法律的惩罚 ”
孟悦如侧目看着她,冷冷笑起来,脸上终于浮现一丝恨意,“因为我是神经病啊。你见过神经病坐牢?”
温苏苏一怔。
孟悦如轻轻一笑,脸上带着大仇得报的畅快,看向温江诚和孟晚如,“拜你们所赐,我生下孩子后,重度抑郁整整三年。”
“这三年,我脑子有病,控制不住自己的所作所为,警察怎么能判我有罪呢?”
孟悦如看着温苏苏,眼底泛起一丝仇恨的阴冷。
“你能报复所有人,唯独不能报复我。谁让我是你亲妈,我为了生你费了那么老大劲,现在是你报恩的时候。”
“就算我再怎么对你,你也不可能将我送进监狱。”
温苏苏怔然片刻。
终于明白,为什么今天一整天,孟悦如的态度都无比宁静。
警察来了又走,连孟晚如都开始慌张的情况下,她面不改色,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
这不是因为她没做过亏心事
而是因为,她早就心知肚明,知道自己不会因此受到刑罚。
所以,她根本不害怕。
来再多的警察,也不可能让她生出畏惧。
温苏苏疲倦地闭上眼。
她突然有些心累,说不出的疲倦。
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原本算计好的,将这些人挨个送进监狱,一个都不留,让他们遭受到该有的惩罚。
结果,孟悦如横空出来一个精神病。
如果是真的,少了一个她,这复仇的计划还有什么意思?
孟悦如得意一笑,看着她,“你这辈子,都休想赢过我。”
她又看孟晚如一眼,“你不用攀扯我,最后坐牢的人,只会是你自己,而我,会在外面看着你。
说完,她拎着手提包,慢悠悠往外走,不理会宴会厅里,逐渐沉默的这些人。
孟晚如脸色惨白。
她抓着自己哥哥的手,低声喊:“哥哥……”
孟家哥哥看她一眼,挣脱手,淡淡开口:“回家吧。”
神色之间,却也带出几分嫌弃。
孟悦如已经拎着包走出去。
路灯将她的影子拉的长长的,在门外踌躇不走的人,看见她的身影一致保持沉默,没有人讲话。
孟女士是个可怜人
所有人都这样想。
蔺成墨回头看一眼,看着宴会厅灯光大亮,搭着自己老爸的肩膀,对他说,“爸,你先回家,我还有点事儿。”
蔺董事长眉头一跳,抓住他的衣袖,“你要去哪儿?回家晚了,你妈可不会放过咱俩。”
“我去找苏苏。”他一脸正直,“她肯定很难过,我去安慰她。”
蔺董事长眉心突突的跳,他咬着牙问:“你真没早恋?”
蔺成墨嫌弃地看他一眼,“没有!”
他挣开手,“你不要总是怀疑我们纯洁的友情,我们真的是好朋友。”
蔺董事长敷衍点头:“好好好,那你早去早回。”
他没多问,背着手离开 。
蔺成墨抬脚走回宴会厅,想了想,没有进去,在外面的台阶上站着,透过透明的玻璃门看着里面。
孟家三兄弟带着孟晚如往外走。
温明澜始终倒在地上没动,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温江诚和温明深站在那里,都没有说话。
温苏苏抚了抚额头,似乎有些头疼。
放下手时,她眉眼间带出一丝冷意,她什么话都没说,捏着手机也往外走。
温江诚张了张嘴,想要喊她,却没有喊出声。
蔺成墨站在门外,看温苏苏推门出来。
他张了张嘴,所有的话,最终都只剩下四个字,“你还好吗?”
他感觉到,温苏苏不开心。
甚至有些难过。
情绪这么低落,是他没见过的。
蔺成墨又问:“你还好吗?”
温苏苏站在台阶上比他高,俯视着他,忽然眨眨眼,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找你。”蔺成墨理直气壮回答,“怕你伤心难过到自杀。”
温苏苏顿了顿。
她轻声说:“不会。”
说完后,沉默片刻。
“如果一个人得罪了我,我却不能用正当的手段对付她,我该怎么办?”
蔺成墨把她从台阶上拉下来,不以为意开口:“那就换一种手段。世界上的路不止一条,为什么要为这个难过?”
他看着温苏苏,把她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给揉的乱七八糟。
“你就是被天玄剑宗那群老家伙教坏了!”
第77章 谁不苦 你女儿我带走了
温苏苏被他从台阶上拽下来, 没管被他揉乱的头发,只仰头去看他的脸。
她问:“剑宗怎么了?”
蔺成墨轻声说,“剑宗教你天下正道, 却没教你怎么拯救自己。”
温苏苏怔然, 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茫然。
她避开蔺成墨的眼睛,轻声问:“我的事情, 又跟剑宗有什么关系呢?”
蔺成墨不答,垂首问她, “你难道真的没有法子对付她吗?”
温苏苏微顿, 抬头看着天上月, 沉默不语。
她当然有法子。她只是在想, 这一生为何如此无奈?连报个仇,都要千方百计地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她不想那样做。
世上的路有千条万条,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路。她不想因为别人的过错,就让自己也去犯错。
可人间正道,似乎并未眷顾她, 所有的人和事,都在逼迫她走别的路。
温苏苏垂首, 惆怅叹息一声。
她不管身上价值百万的裙子, 直接坐在台阶上, 双脚耷拉着, 双手托腮往天上看, 说:“我可真苦。”
蔺成墨笑笑, 问她:“谁不苦?”
“你就不苦。”
蔺成墨顿了顿, 没法子反驳她。
他两世顺风顺水,的确不苦。两辈子吃过最大的苦,就是考试倒数第一。
蔺成墨在她边上坐下, 也托腮望着天上,俩人一模一样的姿势,将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温苏苏侧目看他,轻轻踢他一脚:“你安慰安慰我呀!”
蔺成墨嫌弃地看她,“有什么好安慰的,你自我调节!”
“那你来找我干嘛?”
“看你笑话!”
温苏苏气得去揪他手背上的肉。
蔺成墨任由她揪着,似乎也没感觉疼,半晌突然说:“你头发乱的像鸟窝!”
温苏苏抬手去摸。
果然摸到一头乱糟糟。
她闭了闭眼,狠狠一巴掌拍在蔺成墨肩膀上:“都怨你。”
说完,她弯腿抱着膝盖,将下巴放在膝盖上,深深叹了口气。
蔺成墨看着她。
温苏苏愁眉苦脸,轻声说,“我有的是法子整治她,可是我只想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让她知道,她是错的,她从来都没有对过。”
“如果她始终不曾忏悔,那就算她死无全尸,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蔺成墨怔然,半晌后说,“那你就让她去认识到错误。”
“人间正道,没有错。”
他看着温苏苏,很久都没说话。
他骤然发觉,活在这世上千年万年的岁月,好像从不曾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东西。
可温苏苏知道,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未曾违背自己的准则。
蔺成墨问她:“你妈妈为什么能逃脱惩罚?”
温苏苏没有说那个人是谁,蔺成墨却已经猜出来了。
她垂眸,语气清淡:“她说她有精神病。”
精神病如果是在犯罪状态杀了人,也是能脱罪的。时隔十五年之久,谁能证明孟悦如当年的精神状态?
只要没法子证明,疑罪从无,她自然无罪。
蔺成墨顿了顿。
“那就让她自己承认,她当时没病,不就好了吗?”
温苏苏想了想,微微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让她承认的。”
她眼底的光芒亮起来有种势在必得的冷冽。
温苏苏抬手去接月光,银白皎洁的月色从她指尖穿过,落到地上。
她轻声叹息:“以前在修仙界,月光是可以接到手里的。”
蔺成墨抬手,一缕银光汇集在他指甲,照亮方寸之地,很快又散去。
他缩回手,满脸无辜地看着温苏苏,“这里也可以。”
温苏苏震惊地看着他。
她直接去掰蔺成墨的手,“为什么你可以?”
蔺成墨躲开她,“因为我聪明,你笨!”
温苏苏攥住他的手腕理直气壮要求:“教我!”
蔺成墨问:“你真要学?不后悔。”
温苏苏果断点头。
蔺成墨便摊开手,他掌心里,握着一只小小的灯。
是宴会上挂着的小彩灯,其中一只银色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顺到手里,拿来伪装月光。
蔺成墨哈哈大笑:“还学吗?”
温苏苏怔然片刻,下意识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蔺成墨笑着缩回手。
他看着温苏苏,轻声问:“还难过吗?”
温苏苏抿唇,侧过头眼泪不由得落下。
她将头埋进膝盖里,不停地哭。
最后干脆哭出声音,不讲一丝一毫的面子。
蔺成墨看着她,没有说话,没有安慰她。
他只是任由她哭,好像一点也不关心。
温苏苏哽咽着,抽空抬头,“你怎么不管我?哪有你这样的人?”
蔺成墨玩着手里的小彩灯,漫不经心开口:“哭哭对身体好,养颜排毒。我妈妈说,女孩子都是仙女,掉的眼泪是珍珠。”
“你哭了一地珍珠,我不能耽误你发财啊!!”
温苏苏听他乱七八糟的话,不由得噗嗤一笑。
蔺成墨抬手,拿高级定制西服的衣袖,给温苏苏抹眼泪,抹得一袖子眼泪,也不嫌弃脏。
“不哭了?”
温苏苏撇撇嘴:“你一点都不会安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