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成为了咒灵,还这么强的话。
真要离开,这次先走的人也会是他。
正准备笑着应下这话,源千伊注意到,甚尔眼中那浓烈炽热的情绪在消散。
他的表情也变得很奇怪,像是一瞬间变成了一个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脸上的表情变得空白。
“甚尔?”
轻声念着对方的名字,源千伊的手还未碰到对方,就被直接躲掉。
前后不到一秒,甚尔的表情就恢复了。
只不过这一次,甚尔的眼中带着漠然和麻木,还有几分微不可查的茫然。
“你怎么了?”
“我没事。”甚尔直接坐到沙发的另一边,一副头疼疲惫的模样。
语气中更是多出了几分疏离。
要是换做平日,甚尔绝对会躺在源千伊的腿上,要她帮忙按下脑袋,顺便再做点别的什么。
客厅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氛。
源千伊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为何甚尔会露出这么一副陌生的模样。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吱呀的推门声打破了房间的尴尬气氛。
禅院直哉的脑袋从门后探出,她扫视了一圈,注意到源千伊在看她这才挺直了腰杆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这里也是我家!我今天继续住在这里!”
反正房间是足够的,源千伊也没打算拒绝。
她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而这个时候,甚尔的反应更奇怪了,他直接打开冰箱拿了点东西,就走到惠的房间里。
听声音,还反锁上了门。
“什么情况?”禅院直哉狐疑的看了一眼房门,他也没搞懂这会是怎么一回事。
房间里气氛怪怪的,她直接坐到了源千伊的旁边,好奇的盯着她。
嘴巴张了张,源千伊也没说出什么话来,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坐在旁边的直哉总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但一时间又搞不懂是怎么一回事。
“你别管甚尔那家伙啦,他自从老婆死了之后脾气就怪怪的。”
第66章
听到直哉这话,源千伊眼皮微微抽动,一股很不好的预感在心底蔓延。
她惊讶的看向禅院直哉。
直哉是见过她的,在他很小的时候,和所谓甚尔的妻子见过面。
而且烟火大会的时候,他也正是因为看到了源千伊的模样,再加上她和甚尔之间奇怪又说不清的关系早就有了怀疑。
以禅院直哉的性格绝对不会在她的面前说起甚尔的妻子这个话题。
“你说什么?”
“啊?”感觉到了源千伊情绪的变化,直哉也有两分茫然,她眨了眨眼睛盯着源千伊。
没明白刚才那句话有什么不能说的地方。
“你刚才说,甚尔去世的妻子?”源千伊耐下性子重复了一遍。
“哦哦,对啊。”点了点头,直哉偷偷的打量着源千伊,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不开心,直哉也就直接把话说了出来。
“他老婆不是前段时间为了生那个小丫头走了吗……”
不对劲!
源千伊紧紧的握着拳头,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有这事吗?”
一个猜测,在源千伊的脑海里逐渐形成,如果禅院直哉说的是真的,那刚才甚尔的奇怪表现貌似也有了一个解释。
呼吸变得急促,源千伊的拳头紧紧的握着,她看向直哉想要让对方继续说下去。
虽然不太清楚源千伊为什么要问这事,但直哉还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跟她说了。
“我没见过他老婆,不过应该是他刚离开禅院家没多久的事情,听说是个挺温柔的女人,把甚尔这个刺头都给降服了。”
听完直哉说的所有,源千伊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瘫倒在沙发上。
细节没错,大体发展也没错。
甚至连他们家之前的地址也是一样的,但唯独,她不一样。
当然,更关键的一点是。
在禅院直哉的记忆里,加茂家也确实有“她”的存在,只不过那个小女孩在自愿成为星浆体的替代品之前,就已经灯枯油尽。
所有的记忆都能够对的上号,可痛苦的,不愉快的记忆是“她”的。
而那些令人愉悦,让她感觉到温暖的记忆是属于另一个人的。
就像是——她恬不知耻的偷走了别人的经历安插在自己身上一样。
“你怎么了?”禅院直哉很担心源千伊,她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源千伊会问两个毫不相干的人的经历。
更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在听完了她的话之后,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我没事。”源千伊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空气,她现在感觉很不好。也没有精神和禅院直哉再说些什么,随便应付了两句就让她先离开了。
是那个羂索做的事情,还是攻略值达到了满级之后就会彻底的抹除掉她的存在?
“偏偏是这个时候……”
她记得,所有的人里,就甚尔的好感度最高,之前好像是96?
“千音!”原本被她打发走的禅院直哉回去溜了一圈还是觉得不对劲,对方今天的表现太离奇了。
重新跑回客厅,直哉就看到对方眉头紧皱失魂落魄的模样。
被人直接扑倒的源千伊思绪被打断,无奈的看向禅院直哉。
她鼓着脸颊一副很是生气的模样,但眼底带着浓浓的担忧。
“我没事,只是在思考一些问题罢了。”
“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啊!”别的不说,作为禅院家的下任家主,禅院直哉的情报网绝对是半点不差的。
盯着直哉的脸看了一会,源千伊伸手捏了一把。
别说,还挺软的。
“那你帮我想想,有什么东西,是能够修改别人记忆的?”
“这不是一个诅咒吗?”禅院直哉听到源千伊的话,直接就秃噜了出来。
说完之后,她连忙捂着嘴,一副自己刚才什么都没有说的模样。
“什么诅咒?”源千伊不解。
直哉脑袋摇的飞快,一副自己刚才什么都没说的模样。
源千伊眼睛一眯,又凑近了些。
“乖,告诉我。”
源千伊的脸靠的很近,禅院直哉都有那么点想要躲开。
视线落在直哉那泛红的耳根上,源千伊又盯着对方的眼睛,她能猜到直哉是想要做点什么所以去探查了类似的事情。不过她不在乎,她现在就想要确认一下,禅院直哉说的东西,是不是有可操作性的。
“你——你不要以为色/诱我我就会说!”
“……哦,你指望着我色/诱?”盯着对方看了好一会,源千伊干脆就没再理会她。
禅院直哉这心口不一的表现也太让人无语了一点,自己倒是真没什么色/诱她的想法。
见源千伊动作干脆利落,甚至没有一丁点迟疑的就拉开了距离,直哉气的不行。她直接就扑了过去,很想问问源千伊,自己就这么没有值得她色/诱的地方吗?
“倒也不是,你还挺有意思的,不过要进一步发展的话我估计没办法满足你。”
“为什么?我都退了一步愿意当女孩子了!”
“问题关键不是这个啦。”源千伊被直哉缠的没办法,身上想先把人给拉开距离,结果直接从沙发上滚下去。可怜的直哉直接磕到脑袋,一副都怪她的模样。
就在这个时候,甚尔那边的房门被拉开,点着一根烟的甚尔靠在房门旁,一副嘲讽的模样。
“我说你们俩要做点什么别呆在客厅,这房间的隔音效果没那么好。”
“……”听到这话,源千伊心脏猛的一跳。
一种说不出的酸涩感觉涌上心头,就在几分钟前,还不是这样的。
站着甚尔身后的惠也探出了脑袋,往她们这边看了一眼,很快就缩回了脑袋。
那模样,简直就是在下意识的回避些什么。
他看向源千伊的视线也不再有之前的亲昵和依赖,反而带着一种陌生和好奇。
是了,对于惠来说。
他的母亲或者父亲也根本不是自己了。
明明,时间只过去了一会而已。
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
记忆如同褪色的照片,所有的鲜活都逐渐在远去。
源千伊能够清楚的记得自己脑海中发生过的每一件事,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自己处于一种旁观者的角度在看一切的感觉。
——她无法和自己脑海中记忆的画面共情。
哈,多可笑啊。
明明是她自己经历过的事情,但此刻却感觉像自己是一个偷走了别人人生的小偷。
“当记忆不再,那我是否还是我自己?”
而且,失去的只有那幸福,快乐的记忆。
有关于在加茂家生活的所有,那粗重的铁链,那从窗口飞过的小鸟,所有的一切回忆起来,依旧会觉得胸闷。
“千音,你在生气吗?”直哉有几分担忧的看着她,表情忐忑。
“我没事。”走到窗台上,直接将窗帘拉上,源千伊不想再看到甚尔和惠那带着陌生的打量。
对于他们来说,自己怕也是一个奇怪的家伙吧。
一个关系根本没有那么亲近的咒灵,和他们同住一个屋子。
呵。
跟着跑出来的直哉不知道源千伊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她下意识的拉着源千伊的衣袖。
“我把事情都告诉你,你别不理我啊。”
“我没有在生你的气。”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罢了。
源千伊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心。
“之前你说的修改记忆……确实是有这种事情的,那是一个诅咒。需要特定的咒物,还需要本人的身体。
因为是诅咒,所以能够修改的,只有所有的正面情绪,快乐的、幸福的记忆都会被修改掉,只会保留下所有的痛苦。”
说着,直哉担心的看了一眼源千伊,像是害怕她生气又连忙补充道。
“当然!我没有这么尝试!我之前好奇也只是因为想要往你脑子里增加一点关于我的好的记忆……”
禅院直哉是个很不适合解释的人,她越抹越黑,只差把自己形容成一个玩弄别人记忆,想要操纵情感的大反派。
源千伊则是有几分的恍然,她大概的猜到了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情况。
“直哉,这次谢谢你!我抽空请你吃饭!”
说完,源千伊直接从阳台跳了下去,想要验证直哉所说,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
去找找!自己的尸体!
大脑在飞速的运转着,源千伊还清楚记得,自己在见到甚尔时候的那次调查。
甚尔当时并没有选择把她的尸体送去火葬场,反而是花了不值得的大价钱将她埋葬。
等一下!
她突然有了一个很不妙的猜测。
除了最开始的那个五条家的小姑娘尸骨不知所踪之外,还有源老师的尸体好像也没有直接送去火葬场!
第67章
空荡荡的棺椁,什么都不曾留下。
甚至源千伊能够清楚的看到,那泥土的痕迹太过陈旧。
最起码,这一两年来,都没有人碰触过了。
“看来是在下葬后不久,就把尸骸偷走了。”
源千伊靠在墓碑上,说不清楚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一种难以逃离的窒息感笼罩在她的身上,让人根本无法喘过气来。
有关源老师的尸骸,源千伊也打电话找了小雀斑让对方去确认,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
“多可笑啊!居然从一开始就算计到了这一点?”
趴在墓碑上,源千伊觉得自己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咒物消除记忆,当然是有cd的,她还有时间去解决一切。
但……她光是想一想,甚尔和惠看她的眼神,就觉得提不起一点精神。
“如果记忆不复存在,那我还是我吗?”
这是一个永远无解的悖论。
因为源千伊清楚的记得那些事情,所以,她所体验过的那些马甲都是她一个人。
也正因为甚尔当初认出了自己,才会把源千伊和咒灵千音当做一个人去对待。
但如果记忆中的人发生了变化,那还会有这样的对待吗?
哪怕灵魂一致,哪怕模样一样,那也变成了两个有关联,却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还真是,清楚知道怎样才是最捅刀的啊。”
缓了许久,源千伊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回了直哉两条消息,源千伊干脆将手机关机,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半点都不想和别人说话。
当然,在种种悲伤的情绪过后,源千伊现在贼拉想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