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老板打量两人身上的校服，好像确实不是一个学校的，“那不好意思哈，看错了。”
方楚宁吃完一份牛杂也不想吃了，回过头对男孩说：“你不是要回家吗，跟着我干什么？”
苏其手指纠结了会，抬眸眼神期盼，“宁宁姐姐能送我回去吗？那段路很黑，平时这个时间我已经回到家了，可是今天......”
“好走吧。”
方楚宁让他在前面带路。
苏其没想到她会答应的那么干脆，怔忡一瞬后开心的笑起来，“谢谢你宁宁姐姐！”
方楚宁只是不想跟他纠缠那么多，送他回去的那条路确实黑，不仅黑还很偏，路边连个路灯都没有，全靠稀薄的月光来照明。
到地方后她发现这是一个很破旧的小区，环境比夜市那边的旧楼区还要差。
“你们晚上单独走这种路不会很危险吗？”
苏其看着她，嘴动了动：“晚上我们不会出门的。”
确实，男孩子住这种地方晚上出门万一出了什么事连个监控都没有。
方楚宁拿出手机看了看，“那你回去吧，我先走了。”
说着她朝看手机边往原路返回，刚走两步男孩就在身后唤她：“宁宁姐姐你要上去坐一下吗？”
“不用。”
少女头都没有回，苏其眸光淡了下来，转身往小区里面走去，黑漆漆的楼道只有细微的灯光，暗的都不足以让人看清路。
苏其已经习惯了，上到三楼用钥匙打开贴满小广告的铁门，屋内灯光比楼道稍稍亮些，简陋的陈设只有一张刚买的书桌能入眼。
一个面容憔悴的男人从厨房走出来，“其其，你今天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苏其把书包放到书桌上，声音比起往常少了那份怯弱，有点冷淡，“老师留堂。”
“这样，那你下次得跟老师说说，这么晚回来不安全。”
“知道了爸爸。”
男人又返回厨房，声音提高了些，“能吃饭了，其其你把桌子收拾一下，把菜端出去。”
苏其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过去，他打开台灯翻开练习册，从练习册夹层抽一张素描。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素描里的少女看了会，放进了书桌抽屉里。
...
换位置也有好几天了，方楚宁发现徐牧舟这个人其实还蛮好相处的，也有可能是春游期间他对她改变了看法，反正没有再对她爱答不理过，反而时不时主动跟她讨论学习上的问题。
“方同学，不如我们午休时间去图书馆看看？”
徐牧舟直勾勾看着她，桃红的唇角微微上扬。
方楚宁点头，愉快的答应：“好啊。”
少年笑得愈发灿烂，两个人距离很近，校服偶尔会触碰到一起然后像是害羞般分开，这种若有若无的亲密让徐牧舟上瘾，有时候甚至按耐不住想要更贴近些，但又怕她觉得他不够矜持而硬生生忍耐下来。
“方同学，不如我们待会一起吃午饭？”
这个方楚宁有点迟疑，“可是我答应了跟高琼一起吃。”
“没关系，我想...高同学应该不介意我的加入。”
“当然不介意！”高琼突然从他们身后跳出来，笑眯眯地说：“能跟副会长一起吃饭我开心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介意。”
三个人吃饭的地方就定在学校餐厅吃，那里跟饭堂不同，食材更高级比起外面的五星级餐厅一点也不差，是为学校股东偶尔来校时准备的，平时的话也就只有方楚宁高琼等人以及学校里权高一点的老师会去。
“你们先去，我去一下厕所。”
刚下课方楚宁就有点肚子疼。
“那我们等你再一起。”
少年说。
“别，还是你们先去吧，点好菜我就差不多到了。”方楚宁边说边急急往教室外面走。
待女生身影消失，徐牧舟眸光黯淡下来，他回过头，对高琼温和笑道：“要不然高同学先去吧，我刚好还有道题没解完，等解完了我再过去。”
少年态度对谁都是一样的好脾气，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其中的不同，高琼摸摸下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副会长你其实是喜欢我们家宁宁吧？”
徐牧舟看着她，笑容依旧，“很明显吗？”
“也还好”高琼抱着双臂，“不和你们经常相处可能看不出来。”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跟她说的。”
少年微微歪头，过分秀美的脸庞透出一丝蛊惑人的媚意，“可我希望你能跟她说。”
...
刚上完厕所的方楚宁总算舒服了，她擦干净手上的水珠拿出手机不紧不慢地往餐厅方向走，走没多久在拐弯的地方差点和迎面走来的人撞上。
方楚宁忙往旁边躲开，刚要道歉定睛一看却发现对方竟然是姜洛屿。
自从春游回来后她就没有跟他说过话，啊不对，准确的来说是他没再主动来找过她，偶尔见着男生就像蛇蝎一样避开她，让人摸不清头脑。
“姜同学你不去吃饭吗？”
姜洛屿低着头，抬头抹了下脸转个方向又要像往常一样避开她。
“诶”方楚宁把人拽回来，“你怎么了？看见我怎么像看见鬼一样，我很恐怖吗？”
男生被这么拽开始不受控制的打起哭嗝，抬头泪眼朦胧的看向她，“你、你干嘛还要管我！”
方楚宁这时才看见他脸上的巴掌印，不算太明显，但一眼就能看见，她脸沉了下去，“谁干的？”
男生咬着嘴唇掉眼泪，就是不肯说。
“校园暴力是犯法的，只要你说出来我可以立刻开除他学籍。”
姜洛屿垂眸，“反正你也不信我，跟你说又有什么用......”
“我什么时候不信你了？你脸上巴掌印就是证据，你尽管大胆的说。”
姜洛屿犹豫了会，缓缓抬头看她，“那你也信我上次没有拿徐同学的药？”
方楚宁愣住，好一会她移开视线，淡淡说：“我知道不是你拿的。”
刚说完男生突然靠近她，将额头贴在她肩膀上，“我以为，我以为你也信他的话。”
事实上方楚宁前面确实是信了，她不想再跟他多说这件事，抓住他胳膊把他拉开了些，“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脸上是谁打的了吧？”
姜洛屿却没有说话，他伸手环住少女的细腰，不顾胳膊上的阻力将脸埋进她颈窝里，闷声说：“他们都讨厌我，我没有朋友。”
男生可怜到让人动容，方楚宁难得心软没有立刻推开他，给他靠了好一会才把人拽开，“你现在不说的话以后还有人敢这么干。”
姜洛屿红着脸，轻轻摇头。
人不肯说方楚宁没办法，就随他吧。
然而方楚宁万万没想到，学校各个角落都有“狗仔队”她跟姜洛屿拥抱的画面被拍了下来，不到两个小时就被放到了学生论坛，那些阴阳怪气的评论没有停过，都是针对男方的。
学校里方楚宁出过警告，不允许校园暴力。可你不知道那些人的嫉妒心能扭曲到什么地步，在姜洛屿刚出校门口还没来得及上车就把人拽到胡同里欺负。
这还是班里的一个同学看不下去给她打的电话。
方楚宁到的时候只有姜洛屿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哭，身上的校服脏乱不堪，就像被世界抛弃的可怜虫。
方楚宁站在他面前久久没有出声，勉强顺下一口气后朝他伸手，“起来。”
男生缩在角落里没有动。
“我说，起来。”声音里透着隐忍的怒意。
男生颤了颤，缓缓抬头，那张清秀俊气的脸此刻有好几道血痕，眼睛有些红肿。
方楚宁粗鲁的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往外走，姜洛屿被拽得踉跄了一下，只能顺从的跟在她身后。
方楚宁带他去医院挂了个病号，确定人没有内伤才把他送回到家。
第二天一早，方楚宁刚到教室就把姜洛屿拽到讲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教室里的人，“从现在开始，谁敢欺负姜洛屿就是跟我作对，无论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他。”
姜洛屿惊愕的望向她，心不受控制的开始狂跳。
教室里鸦雀无声，高琼坐在最后排看了眼讲台又看了眼徐牧舟的方向，默默拿出一把瓜子开始嗑。
第24章 青涩 少年在她耳边轻语，“方同学，我……
因为方楚宁的这一番话, 论坛上两人交往的事成了石锤。
方楚宁没有想那么多，在学校她还能以学生会会长管制这种暴力事件，可到外面她手伸不了那么长，也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去管。
这是最简单直接了当的方法, 至少现在学校里的人都知道姜洛屿是她罩着的, 任他们再咬牙切齿都不敢轻易动手。
“谢谢你。”
下课铃声刚响姜洛屿就走到女生座位旁道谢，视线却下意识往她里面的位置扫。
方楚宁把桌面上的书收拾好后抬头, “谢就不用了, 不过我希望你以后能硬气一点, 别被人欺负了就知道哭，跟个受气包似的。”
才会让那些人得寸进尺。
姜洛屿嘴角勾起一抹浅弧，脸上的伤痕经过一夜后并没有多少淡化, 俊俏的脸庞看起来更显弱气，“会长, 我想请你去吃东西。”
“吃东西？”方楚宁有点兴趣, “吃什么？”
男生扬笑：“附近有一家新开的雪糕店, 很好吃的！”
雪糕啊, 方楚宁对甜食没什么兴趣，她回头望向已经收拾好书的徐牧舟，“你要去吗？”
徐牧舟眸色浅淡, 看着她轻轻摇头。
“那算了”方楚宁拒绝道：“我们俩待会还要整理班级学生名册, 要晚一点才能走。”
姜洛屿心里失落，刚想开口再说点什么, 就见高琼背着包走过来, “他们不吃我吃，姜同学要不然请我呗？”
说着抬起胳膊搭在他书包上，动作稔熟的就像搭在别的女生肩膀上一样自然。
姜洛屿看向方楚宁, 发现她根本没有注意到，顿时心里的失落感倍增。
“怎么了姜同学，难道你只想请她吃不乐意请我吃？”高琼坏兮兮的提高音量。
“没有”姜洛屿连忙摆手，“既然高同学想吃的话，那我就请高同学吃好了......”
男生一脸失魂落魄不怎么开心的样子任谁都能看出来，方楚宁把书包甩到背上，瞥了高琼一眼，“你别抓弄他，他胆小得很。”
高琼耸肩，收回搭在男生肩上的手，“好吧，既然你那么心疼他那我看还是算了，姜同学下次你可记得要顺便请我！”
高琼离开教室后教室里就剩他们三人，姜洛屿整颗心都快黏在她身上了，迟迟不愿意走，“要不我帮你？”
“不用，而且你也不会。”
方楚宁丝毫没发觉自己的话有多扎心。
姜洛屿有点不甘心，可自己确实是帮不上忙。他视线悄悄落在少女身后的徐牧舟脸上，从刚开始他就没有说过话，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可惜像他这样的人哪怕只是静静站在那里都让人无法忽视，就像太阳一样，耀眼的让人难生嫉妒。
徐牧舟微微抬眸，视线跟他对上，神情不喜不恼。
姜洛屿移开目光没敢再跟他对视，看向少女时眼里有着渴切，“那明天可以吗？”
看着他的样子方楚宁有点不忍心，“好，那明天吧。”
男生终于笑起来，用力点头，“嗯！”
...
会长室里，方楚宁把班级名册都列了出来，她抬头看向还在忙的徐牧舟，“还有多少？”
“很快。”
少年言简意赅，微低着头，姣好的五官让人侧目。
方楚宁视线在他脸上停了几秒，也不好自己一个人先走，干脆坐到沙发上玩手机。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窒息的冷凝，不知过了多久，在方楚宁有点昏昏欲睡的时候那边突然传来少年的声音：“方同学似乎对姜同学格外在乎呢。”
有点昏沉的方楚宁没能理清他这句话，只听见姜同学三个字，半睁着眼叹了一声：“他怪可怜的。”
黑水笔尖在纸上用力，徐牧舟蜜色的眸子此刻阴沉的像是磨开的墨汁，浓稠得几乎要滴出来。
声音却仍旧一派温和无害，“那些人确实太过分了些，应该告知老师让他们受点教训。”
“老师能管多少，管了今天明天还来。”
少年可爱的轻“唔”了一声，拧眉认真思考了会，“要不然今后我多和姜同学一起走？我在那里的话他们应该不会乱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