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要说没骨气,赵思沅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邵络景无意一瞥,从他这角度刚好看见周嘉树嘴角的弧度,再配上这夜晚的霓虹灯,车厢内的昏暗,他硬是打了一个冷颤。
真是怎么看怎么吓人。
赵思沅今天下午刚耗费了体力,因此到了酒吧就瘫在卡座了,因为开了车也没敢喝酒,只端了一杯果汁享受的喝着,手边还放了一盘樱桃蜜饯,她一颗接一颗的往嘴里塞着。
向泠刚出去看着酒吧了,至于舒冉则是抱着个手机春心荡漾。
啧啧啧,瞧着她那样,赵思沅就知道,这人被秦言睿拐去也就这两天的事了。
“周嘉树,有烟没?”
这话是从徐子丞嘴里说出来的,赵思沅着实惊讶了一把,能让从不碰酒和烟的徐子丞又碰酒又碰烟的,这对向泠到底是用情多深。
虽然她也挺同情徐子丞的,但赵思沅还是站在向泠这边,尊重向泠自己的选择。
周嘉树正看着Linda发过来的数据报告,闻言抬头回复道。“没有,”
“我这有,来,徐检,你的第一根烟我来给你点。”看热闹不嫌大的邵络景撺掇着徐子丞吸了两口后,非常认真的传授着经验,“这第一次吸烟就是这样的,多吸两次你就知道其中的妙处了。”
他给徐子丞拍着后背:“至于这呛人啊,是正常的事,男子汉大丈夫嘛,不吸根烟,哪还能叫个男人。”
“你在那瞎说什么?”赵思沅思量了下,觉得还是帮一下吧,“徐子丞,你最好还是别吸,我记得原来听向泠说过,她不喜欢吸烟的男人。”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听说过的,但向泠可不希望徐子丞这么“作践”自己。
这话像是一个炸、弹,轰然一下在徐子丞耳边炸开,犹如醍醐灌顶般,他立马灭了烟,仓皇着出去:“我去洗个脸。”
“你说你,没事多嘴什么?”邵络景刚把人教会了一点,就想这人用尼古丁麻痹麻痹自己呢,结果倒好,一个向泠,又让徐子丞退缩了。
“来来来,周嘉树,拿着。”
眼前突然递过来一支烟,周围还弥漫着刚刚点燃的熟悉烟草味,周嘉树别过目光:“不抽,戒了。”
“啊?”邵络景以为自己听错了,“周嘉树,你戒烟了?你又是怎么回事,想入佛门六根清净?”
周嘉树直接扔了烟:“邵络景,大喊大叫,你就不能有点人样?”
口中的蜜饯嚼了半天,赵思沅的小眼神一点点往那边瞥去。
她记得,她好像也跟向泠说过,自己不喜欢吸烟的男人。
胳膊被舒冉捣了一下:“赵思沅,你在想什么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了手机的舒冉凑到她耳边,“让我来想想,你是喜欢吸烟呢,还是不喜欢吸烟呢?”
“瞎说什么,”赵思沅放下杯子,“我去一趟洗手间。”
那边邵络景还在不停叫嚣着,周嘉树又低头看数据了,压根没搭理她,赵思沅路过的时候他才抬头,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那人看过来的时候,眉梢轻抬,眼底染着细碎的光亮,似在传达:
“放心,不敢抽。”
赵思沅忙关了门出去,太邪门了。
“周嘉树,你到底怎么回事,前两天吸烟吸的不是还挺上头啊,怎么突然说戒就戒了,你到底是受了哪门子打击?”
邵络景喋喋不休。
耳边嗡嗡嗡的不停,被说的烦了,周嘉树锁了手机往桌子上一扔,冷眼斜过去:“反正不是为你戒的,你有意见?”
…………
走廊里人来人往,路过的人群大都是酒香四溢,但赵思沅似乎还不忘刚才那一闪而过的苦橙叶夹杂使君子的清淡。
她抿了抿唇,刚刚的蜜饯好像实在甜了一些。
手机铃声突的响起,看见上面的来电显示,赵思沅眉头一皱,邵寒烟现在给她打电话干什么?
她走到一处较为安静的地方,但多少还能听见外面的重音乐:“邵寒烟,干什么?”
邵寒烟那边的环境似乎也挺吵,一接起,那重金属音乐似乎直接通过电话怼到赵思沅耳边:“赵思沅,你现在是不是在向泠的酒吧啊?”
“你怎么知道?”
“赵思沅!”
“嘟嘟嘟”
电话里的挂断声和身后的呼唤声同时响起,邵寒烟站在另一处的入口晃了晃手中的手机:“赵思沅,真巧啊。”
巧个毛。
明知道向泠跟她是朋友,这人从不来向泠的酒吧,今天倒是一反常态,赵思沅才不相信这人是过来喝酒听歌。
向泠随后就过来了,来者是客,她也不想闹得太难看,还算客气道:“邵小姐,如果你是来喝酒我大门敞开,欢迎你常来,但若是你要恣意闹事,那也别怪我向泠不讲你邵姥爷的情面。”
在江城这块的市中心开了这么多年的酒吧,向泠早已积攒了一些自己的人脉。
“放心,我不来闹事。”
她就站在那处,对面的赵思沅双臂微环,依靠在那处的窗户上,那刚做了车厘子色的红色指甲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姿态高傲,那张化了精致妆容的脸上在头顶闪烁灯光的四射下光艳逼人,瑰姿艳逸。
即便邵寒烟再不想承认,但从小到大,赵思沅那张明媚又隐了三分妖娆的面孔始终压她一头。
虽然心有不甘,但这毕竟在人家的地盘,邵寒烟气的跺脚:“赵思沅,我想和你说两句话?”
“哦,你说。”
这人,故意的吧!
“你就不能换个地方,非要跟我在这谈!”
赵思沅又盯了她一会,确定邵寒烟今天不是来闹事的后终于直起身子:“向泠,有没有说话的地方?”
难得遇到邵寒烟主动找她还不是挑事,赵思沅还以为这人要说什么大事,结果进了屋后又别别扭扭的,东扯一头西扯一头就是不扯到正头上。
“你到底有完没完?没话说我走了?”
赵思沅可真没这耐心,手撑着半边脸颊:“三分钟了。”
她作势,要起身离开。
“你等等!”
“那个,你你,”邵寒烟一闭眼,干脆豁出去了,“我上次生日,你还没送我这个表姐礼物,你给我补上!”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这包厢内尴尬到静止。
邵寒烟偷偷睁眼,和她预料中的一样,赵思沅正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望着她,半晌:“邵寒烟,你又抽的哪门子疯?”
第20章 “赵家那位叫赵思沅,不……
一不做二不休, 邵寒烟一鼓作气:“你不是刚收到Luno的衣服吗?你让我直接选五件就行了。”
“我不同意。”在这些奢侈品上,两人有着出乎意料的共识,“那是我的,凭什么要让你选?”
去了一趟巴黎, 这邵寒烟还对Luno念念不忘呢, 这么说来,赵思沅对明天即将要送到的服装期待值越来越高了。
“喂, 赵思沅, 你要不要这么小气, 你那一百多件呢,你就给我五件都不愿意?”
赵思沅歪着头:“嗯,不愿意。”
对面的人说着说着又来气了:“赵思沅!你要不给我我就跟……”
“跟你姥爷我爷爷告状?”
赵思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门在那边, 不送。”
说罢,她也起身准备离开。
“喂!”身后的人又叫住她, 听语气, 似乎有一点妥协的意思, “那就……两件, 行了吧!”
邵寒烟伸出了两根手指,赵思沅盯着看了一会,见她确实没什么其他的心思心里的天平也渐渐有些倾斜。
只是, 赵思沅自认她这会还是偏向于自己的。
她脚步不停:“别说两件, 我一件都不想给你。”
说完,赵思沅直接拉开门出去, 再待下去她可真要窒息了。
果然, 她跟邵寒烟真不适合和平相处。
去洗手间的时候正听到里面两女生在谈论八卦,赵思沅洗了手本打算直接离开,突然听到邵寒烟的名字时又从口袋里随手掏出口红补妆。
也是奇了, 最近“邵寒烟”这三个字出现的也太频繁了些。
“刚才那位是不是从小就养在赵家两位老人身边的邵家小姐?”
“我看倒是挺像她的,上次邵家办酒会的时候我见过一次,没认错的话应该就是她。”
“对了,你不知道,那天在邵家酒会上她有多尴尬,她那后妈不是给她生了个小弟弟吗,人家那才是邵家名副其实的继承人,你没看那天她爸压根没把她这个女儿当回事。”
“那肯定啊,邵家那位女主人一看就不是善茬,能在原配去世后的一个月就顺利的嫁进邵家,能没点手段吗?”
“原来这邵寒烟怎么说也还是邵家唯一的孩子,又有赵家两老人的庇护,她那亲生父亲多少也要给点面子。”
接话的那位点点头,津津有味的谈论着别人家的八卦:“这不,前几年邵家添了这位儿子后邵寒烟的地位一落千丈,再加上赵家老两口渐渐从圈内退下来,她这个女儿哪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口红的颜色是显眼的树莓红,赵思沅一点点的在边缘擦着,瞥见旁边的那位用气垫一边补妆一边轻笑:“要说这邵寒烟也是自作自受,你看她之前那段时间多风光啊,仗着身后有邵赵两家,走到哪都趾高气昂的,现在突然落魄下来还真是不少人等着看笑话。”
“一开始我还真觉得她挺可怜的,从小就没了妈,亲爸也不管,还真同情过她,但后来吧,她那副高调炫耀的模样,真让人反感。”
两位富家小姐终于补完妆,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大概觉得赵思沅站在这也太久了,两人互相看了眼,一同向外走去,其中一位压低声音:“哎,你听说过没?当初邵寒烟她妈突然没了是赵家那位克星克死的。”
“咔嚓”,口红被她一个用力直接掰断掉在洗手台上,顺着上面的水迹滚到地板上,吧嗒一声,两个女生同时望过来。
“巧了,刚才那话我也听说过。”赵思沅慢条斯理的擦掉自己嘴边刚才划过的痕迹,镜子中的人红唇一笑,明眸皓齿,“只不过我听得的版本跟你们不一样。”
她转过身,优雅的把纸巾扔到洗手池旁的垃圾篓里:“邵寒烟她妈不是突然没了,是生病去世。”
“赵家那位叫赵思沅,不叫克星,克不死人。”
赵思沅眼皮冷艳一掀:“还有,在洗手间里议论一位已经离世许久的长辈未免也太不尊重了些,两位以后还是注意点好。”
许是没被人这么直接下了场面,刚才那位谈论克星的女生壮着胆子问:“就算我们谈论有错,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赵思沅双唇轻挑:“你们刚刚谈论的那位长辈,是我的姑妈。”
姑妈?
邵寒烟的妈妈是她姑妈,那她?
两女生脸色一变,立马道歉:“对不起啊,赵小姐,我们不知道是您,真是对不起,是我们说错话了。”
赵家本就低调,几乎没怎么在媒体面前露过脸,一些小世家没见过她也正常。
赵思沅也没为难的意思,看着地上的口红,淡了兴致,摆摆手:“行了,先走吧。”
洗手间外左边的尽头有一间用屏风做的隔间,里面燃着沉香,狭小的空间内挂了三四幅风景画,摆了两张古色古香的雕花木椅,整个酒吧,就这一处装饰的文怀儒雅,大相径庭。
赵思沅出去的时候那屏风上正印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听见动静,周嘉树走了出来:“赵思沅,你再不出来,我就准备让人进去捞你了。”
她瘪瘪嘴,没跟这人计较:“你在这站多久了?”
“过来的时候听见你正在教训人。”
“我那才不是教训,就是给她们点警告。”赵思沅干脆也走到那处的尽头,坐在隔间欣赏着风景画,“因为她们,我一只口红都没了。”
她摊开手,食指上那抹红艳还没来得及擦去。
周嘉树直接握住她手腕,从一旁的台子上抽了张纸,低头认真擦着那处。
指腹的白皙因为擦拭立马变红。
她刚洗过手,皮肤温度偏凉,那温热覆盖在手腕上,赵思沅心不在焉的挽了一下耳尖掉下来的碎发:“Luno的衣服是你送的?”
周嘉树手上动作未停,闻言掀了掀眼皮:“你以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