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春来/带球跑我拿了事业剧本/我在古代出教辅——黍宁
黍宁  发于:2021年06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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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翁没去了倒还好,他就亲自下厨去做一桌菜叫上钱翁一道儿吃。
  钱翁人老了爱念旧,说说笑笑,他也就莞尔听着。
  钱翁去了之后,每逢过年都是他一人独处,这一回也是如此。
  明明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然而今日却偏生得难以忍受。
  或许是有过温暖,便觉得这耿耿的长夜实在难熬。
  更深露重,眨眼间就到了三更天。
  俞峻合上面前的案牍,捏了捏酸胀的眉心,这才吹熄了春晖阁最后一盏灯。
  临走前点查了一遍,此时书院空无一人,斋夫他也让他们先回了家过年。
  确定万无一失之后,这才锁上了书院的大门回了家。
  家里冷清得倒是一如既往。
  就这么每日在家中办公,出去买菜,回来做饭,一连过了十几日。
  眨眼就到了大年夜。
  他洗漱之后,用了茶,忽然想起了张幼双和张衍。
  忍不住想他们这个时候在做什么,是已经睡了?还是在守夜?
  他几乎是无法自抑地漫上了一阵思念,连心头都微微发颤。
  他面前一盏青灯如豆,
  俞峻怔了怔,垂了眼,眼睫微颤时就像是扑火的飞蛾,被火焰燎着了,烫伤了。
  他将灯移开了些,换了件衣服,步出了家门。
  ……
  夜半,下着些盐粒的小雪。
  蹲在灶台前,张幼双看着灶膛里跃动的火焰,心不在焉地往里面添了一把柴。
  张幼双这个时候也在想俞峻。
  一想到俞峻,她还是不明白俞峻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过年。
  想不通啊!!
  张幼双左思右想,无奈之下,只好丢了烧火棍,扶着膝盖长叹了一声。
  眼看着菜差不多了,她赶紧站起身掀开锅盖去端锅里热着的菜。
  就是端菜的时候还有点儿出神。
  男朋友太克己复礼怎么办?
  平常表现得太克制守礼了,弄得张幼双心里都略微有些不安。
  或者说患得患失。
  毕竟她这个男朋友和她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国|务院副总|理差距能不大吗?
  虽然是俞峻先表的白,但是张幼双将自己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也没发现有什么值得吸引人的地方。
  冲动、粗心,有时候说话做事基本就不过脑子的。
  沈兰碧女士和她爹对她可以说得上溺宠了,这也导致她性格比较骄纵。
  平常也咸鱼,爱吐槽,唯一具有吸引力的地方,可能是她活跃的脑内剧场了。
  她有时候甚至怀疑这段关系是不是她剃头担子一头热。
  这倒不是重点,重点是一个现代人和一个纯正的儒家士大夫之间的差距。
  男女结婚有七年之痒,张幼双的确有点儿犹豫和担心,相处久了,他们俩之间思维习惯上的不同是不是就暴露出来了。
  就算是现代的中外婚姻都不能长久,更遑论古今?
  还有就是俞峻除了刚开始表白的时候,那个门板吻有点儿惊世骇俗,大部分时候都十分客气。
  天知道她真的不想相敬如宾啊。
  难道这就是士大夫的爱情吗?正儿八经的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张幼双内心小人默默呐喊。
  她这一出神,指尖移到了盘子上。
  “嘶——”张幼双倒吸了口凉气,被烫得一个哆嗦,被迫回过神来。
  张衍正在客厅里忙活,听到她动静,惊讶地问:“娘?”
  张幼双:“没事没事,烫到了,我用水冲一下就行。”
  用水冲过之后,张幼双把这几盘菜都端到了桌子上。
  八个菜,不多不少。
  寓意也不错。
  她过来的时候,张衍还有点儿放心不下,“手指如何了?”
  “没事没事,”张幼双大大咧咧道,“菜都上齐了,那我们——开饭吧。”
  少年莞尔一笑。
  还是两个人的年夜饭,十多年来一如既往。
  坐在桌子前,张幼双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动筷子。
  忽然意识到门没关。
  “等等我去关门。”
  就这几个菜她从下午一直倒腾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天都黑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未来全球气候变暖,张幼双体感古代要稍微冷一点。
  不过也有可能是大梁类明,有个小冰河时期也说不定。
  这几天雪下得很厚,脚一踩上去就陷进去了。
  看来明天还得和张衍一块儿扫雪。
  张幼双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过去关门,
  可是下一秒,她忽然愣住了。
  那是因为,她看到了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人。
  夜雪中伫立这一道熟悉的,清瘦的身影,清姿如梅如松。
  俞峻不知何时站在了她家门前,他并没有看向他们家中的方向,似乎只是路过时偶然一瞥。
  眉眼半垂着,明澈的雪光在他清冷的轮廓上铺开。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眼皮,
  夜风拂过,雪松抖落了一枝,大块大块的雪从枝头跌落,跌落在他脚边。
  星星点点的雪花落在了他鬓发间。
  飞扬的乌发犹如夜风中飞舞的飞雪玉花。
  “俞、俞先生?”
  张幼双愣在了原地,她想她现在的反应肯定很傻,微微张大了嘴,一脸错愕。
  “分明从前倒能熬下来的。”他没有看她,嗓音冷清得也像是击冰碎玉,眉梢拢紧又舒展。
  像在给自己一个答案,神情又像是在和谁闹别扭,不得不认输。
  “但是一想到你与衍儿。”连自己也未觉察到嗓音变轻了,哪怕眉头微蹙,眉梢眼角也是难得的柔和,“便觉得这长夜漫漫,再难一人独处了。”
  ……
  看着面前的俞峻,听到男人这没头没脑的话,张幼双一时语塞,脸上温度一路蹿升。
  她听明白了俞峻话里的意思。
  之前那些患得患失,疑神疑鬼,此时都好像松上的积雪,崩碎了,坠落,融化。
  她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企图遮掩自己通红的耳垂。
  她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古人究竟是含蓄还是开放。
  俞峻的话很直白,但耻度这么高的话偏经由他口说出来,眸色沉静得像在说什么再平常不过的东西。
  她竟然不知道士大夫们个个都是直球选手!
  俞峻看着她眼睛,点了一下头,问她:“我能入内吗?”
  张幼双赶紧让开一步,紧张得差点儿咬到了舌头:“啊哦……您、你请。”

  出息呢!!!
 
 
第78章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嗓音忽然响起。
  “俞先生?”张衍提着灯走了出来,看到门口的来人之后,脸上滑过了一抹惊愕和一抹慌乱。
  张幼双下意识“蹭”地弹了出去。
  ……
  大半夜站在门口,简直就像是当着儿子的面在幽会。
  俞峻可能也是这么想的,被逮了个正着,微微就僵了。
  貌似这两只见面的时候,都是很紧张的模样。
  俞峻他不知张衍心中所思所想,微露尴尬,默了一阵,主动说:“深夜冒昧来此,叨扰了,我稍待片刻这便离——”
  …………
  …………
  这尴尬得张幼双都有点儿头皮发麻了,但他俩光这么相处到底也不是个事儿,于是,张幼双忙道:“走什么呀,外面风雪这么大,先生今天就在这儿歇下吧。”
  几乎在俞峻开口的那一瞬间,张衍就有点儿急了,“不,先生,我……”
  少年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手上的灯一晃,灯光抖落了一地。
  张衍忙扶正了,弯弯唇角,磕磕绊绊地说:“爹爹,能来真的太好了。这么多菜我和娘都吃不完。”
  “本来还羡慕别人一家团聚,如今我、我们一家人总算能够吃一顿团圆饭了。”
  少年透彻干净的双眸,和张幼双五六分的相似,看人的时候都显得格外专注,望向这一双眼睛,俞峻一时间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他不知不觉间微微松了口气,半垂着眼顺坡就下了。
  “……也好。”
  张幼双嘴角一抽,光看着她都替他们憋得慌。
  俞峻和张衍一前一后终于进了屋,张幼双飞快地又搬了张新椅子回来。
  搬椅子的同时,大脑飞速运转,这样不行,照这样发展下去,这两只都别想好了!
  两个人落了座,张幼双抓住机会,迅速倒满了两杯酒。
  俗话说酒后吐真言,张幼双恳切地希望她这两杯酒能够帮这两只打破如今的僵局,好好聊一聊。
  她也没主持过饭局,根本没有什么经验,倒完了酒,本来想说些什么,两只的目光齐齐看向了她,竟然是出乎意料的默契。
  那一瞬间,眉眼轮廓竟然颇为相似。
  都是略显锋锐的眉眼,不过张衍年轻气盛,猫眼上挑。而俞峻素来比较沉稳,眼帘经常半搭着,更觉柔和。
  在这默契的目光投注下,张幼双捧着酒杯,憋了半天,实在憋不出来,放弃了挣扎:“……就、你们别客气,多吃点,厨房里菜还很多。”
  紧跟着一屁股坐了下来,埋头吃自己的喝自己的。
  基本上每逢饭局,她都是这么个埋头苦吃的状态,让她游刃有余地招待客人,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喝酒划拳,她真做不到。
  ....
  …….
  桌前的小火炉上咕嘟嘟地温着屠苏酒。
  菱花格心的窗子外面夜雪拍打在窗棂,连翩瑟瑟。
  好在张猫猫比她出息多了。
  张衍悄悄深吸了一口气,倒满了一杯酒,“这一杯,儿敬父亲。”
  “儿,敬重父亲。”
  俞峻抬眼静静地看着张衍。
  他其实很想视若寻常,受之坦然。
  但话一出口,却成了颇为疏离的,“我非是你亲父。”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划清界限。
  张衍反问道:“难道爹爹就不把我当成亲子吗?”
  不等俞峻回答,又自顾自地说,“老实说,之前我与先生的确有些疏远,但更多是怕。”
  少年抿了抿唇,“主要成了先生儿子之后,难免就拿更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怕表现得不好,让先生失望。”
  “先生对我而言,亦师亦父。绝不是单纯的夫子那般简单……不论如何,学生血脉中已打上了先生的烙印。”
  ……
  俞峻静静地听了,心头微暖,他不善言辞,一向是做得多说得少,故而这回也什么都没说,只是举起手将面前这一杯酒一饮而尽。
  张幼双叼着条炸小鱼愣住了。
  等等,你不是不善饮酒吗?!
  果不其然,这一杯下了肚,酒精带来的影响立刻反应到了脸上。
  俞峻俊脸泛着薄红,眉头拢紧,正如夕阳在清冷的秋水上铺开,秋水瑟瑟,清冷微醺。
  猫猫倒是遗传了她的酒量,一杯喝完了脸不红心不喘的。
  张幼双有意留他们两只培养感情,站起身说:“我去厨房看看芋头熟没熟。”
  毕竟她是真的看不得尴尬,别人一冷场,她心里简直难受。
  古人以大冬天煨芋谈禅为风雅。
  张幼双倒没这么风雅,纯粹是看到厨房里还有几个芋头和红薯,想到小时候她爷爷奶奶总是烧锅的时候,顺便把芋头红薯塞到灰烬底下煨着。
  拿起烧火棍,张幼双扒拉出来看了两眼,都已经熟透了,看上去软糯糯的,香气扑面而来。
  不由食指大动,赶紧忍着烫装了盘。
  又百无聊赖地在厨房里坐了一会儿,想着这两只应该差不多了吧,这才走出了厨房。
  一出厨房,张幼双捧着盘子目瞪口呆,傻在了原地。
  何止是差不多了,俞峻直接被喝倒了!不省人事地趴在了桌子上,眉头紧皱着,面色通红,明显是喝高了。
  张幼双瞠目结舌:“你你你!你把俞先生给喝倒了?”
  猫猫炸毛了,面色红得滴血,“娘,我不是有意的!”
  “先生查了我的课业,”张衍窘得耳根子通红,“又教了我功课,中间只不过是喝了两杯。”
  这……这可实在是……
  张幼双幸灾乐祸地笑得浑身直哆嗦。
  好半天这才叹了口气。
  “算了我来吧,厨房有醒酒汤,你也记得自己喝点。”
  认命地走上前替猫猫收拾烂摊子。
  拽起俞峻的一条胳膊,张幼双眉心跳了一下。
  好沉!
  在张衍转身往厨房走的时候,张幼双赶紧叫住了他,“等等,你先帮我搬进客房再说。”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俞峻搬回了客房,张幼双看着床上的男人犯了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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