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杰森这么回答，黛芮娅才转到副驾驶的位置，打开车门溜上来，将双手握着的杯子分给杰森，“不过按照规矩我是不是应该假装自己没认出你来？”
　　“或者是像mib里那样，你掏出个记忆消除笔对着我按一下？然后我们重演一遍刚才的情节？”
　　“……”杰森已经不想知道黛芮娅平时到底都在看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他低头研究了一下黛芮娅塞给自己的纸杯，掀开盖子后，闻到一阵浓郁的牛奶香气。
　　“……”这么健康的饮料，让杰森怀疑自己回到了几年前自己还做罗宾的时候，为了长高而在每晚夜巡结束后灌几杯牛奶。
　　杰森看了看正心满意足咬着纸杯口的黛芮娅，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还是小孩子口味呢。
　　“怎么？不喜欢那个口味吗？”在【吃】这种事情上格外敏锐的黛芮娅，警觉地看向杰森，“你的是少糖三分糖款，我的是全糖。”
　　杰森：……哦，不错，这个口味听起来更像是小孩子了。
　　“我一直都以为，”黛芮娅疑惑地追问，“你不是嗜糖的口味。”
　　杰森挑挑眉，似乎是在追问。
　　不得不说，在摘下那个过于圆润好盘的头罩之后，配上他那张桀骜不驯而有侵略性的脸，杰森做所有表情时，都能自带强有力的杀伤感。
　　配上额前那一缕白发，更是有种让非统不敢多说话的生人勿近距离感。
　　“因为之前你送我的那份小甜饼，是少糖口味的，”黛芮娅回答，“我猜那应该是你的熟人送给你的圣诞节礼物？所以应该是针对你的口味特别做的吧。”
　　杰森沉默片刻，才含糊地吐出半个意味不明的语气词，“……啊。”像是在同意，又或者是没有任何含义的将话题跳过。
　　阿尔弗雷德，韦恩家的老管家，他烤的小甜饼，当然会符合杰森的口味。
　　其实杰森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都非常庆幸，虽然阿福来自英国，但是却没有完全承袭那来自国度血脉深处的……惊人厨艺。
　　不然等他们每晚夜巡回去之后，就只能面对阿福端出来的仰望星空派宵夜。
　　或者是将阿福的招牌小甜饼变成知名英式甜点司康，不然就是阿福每次做都会翻车的松饼。
　　……好样的，加上这个设定之后，整个故事直接就发展成了惊悚恐怖剧。
　　就连蝙蝠洞的凄惨程度都能直线上升十个点。
　　杰森为自己这番惊悚的想象沉默片刻，才回答黛芮娅，“还好。”
　　麦片法棍拉热狗和能量棒，在蝙蝠洞里待过的人，口味都非常的……随缘==。
　　不过虽然嘴上说着‘无所谓，都ok’的回答，但等到黛芮娅试图将自己杯子里的牛奶分一半给他的时候，杰森还是立刻接过了黛芮娅手里的纸杯。
　　“你的泡芙。”杰森指了指放在自己身边的纸袋，“应该还是热的。”
　　黛芮娅一怔，立刻反应过来，“哇——你真的去买啦。”
　　小阴阳师无奈地笑了几声，拆开纸袋，奶油甜软的味道扑面而来，传遍了整个车内，“天啊，如果我这个时候说，我刚才的许愿其实只是在举例示范，是不是会显得我特别过分？”
　　“我知道，”杰森平静地转了转手里的纸杯口，对准某个位置，“但是它实现了。”
　　谁会向神明许愿：想要一盒泡芙作做夜宵这种心愿呢？
　　杰森当然知道那只是黛芮娅的随口说说。
　　但是他能够为她实现。
　　他是深渊本身，也是恶龙本身，永远不可能成为谁的神明。
　　……但也偶尔，能够为小狐狸实现她的心愿。
　　就算那微不足道，并不重要。
　　黛芮娅吃东西的时候有个小习惯，如同肉食动物捕猎时一样，喜欢先嗅一嗅，似乎是在分辩会不会是自己所喜欢的味道，然后再张嘴咬住。
　　……非常完全而标准的狐狸作风。
　　杰森面无表情地咬住纸杯边缘，手指揉捏着黛芮娅尾巴上的绒毛。
　　杰森陶德镇定自若，杰森陶德表情平静。
　　杰森陶德：……不带手套摸尾巴的感觉，确实不太一样。
　　可能造物主在创造毛茸茸动物的时候多了私心，让毛绒动物们都有种能够击溃二脚兽心理防线的特技。
　　见之心喜。
　　黛芮娅还记得解释自己是怎么认出杰森的，“因为有凤凰火力量的滋养，所以你现在在我眼里——自带一团特别亮也特别温暖的火。”
　　那明亮的程度，让她想假装自己没看到都做不到。
　　死而复生这种设定，听起来简直就是开挂的奇迹。
　　但实际上当然不会有那么简单。普通人接触阴阳之力太多，吸收过载的彼岸之物，都会精神崩溃甚至命格有损。
　　再加上酒神因子本身也不是什么正面倾向的物质，它和死亡所带来的影响一样，都会无限放大心中的负面情绪，挑动大脑中情绪，渲染仇恨与疯狂。
　　就像曾经的杰森所经历过一样。
　　黛芮娅是在拿凤凰火强行为杰森更改气场。
　　而在这一过程之中，杰森当然会受到凤凰火力量的影响，小阴阳师看到他的时候，便不会再看到曾经阴森的死亡气息，而是——凤凰浴火重生的强大信念。
　　“换个比较好理解的解释，”黛芮娅语气认真地开口总结，“你现在就是被凤凰火腌入味了。”
　　杰森；…………。
　　嗯，你这么一说，的确很好理解。
　　但你真的不觉得这个形容有哪里怪怪的吗？！
　　腌入味可还行？？
　　你为什么就不能少看点奇怪的电影，而是去学习一下谁是卡西法？！
　　杰森艰难地让自己无视掉这个诡异的形容，转而反问，“很亮？有多亮？”
　　“嗯——比你戴上红头罩后的头罩反光还亮，”说着，黛芮娅又严谨地抬头观看确认了一下，继续说，“比弗瑞局长的额头还亮。”
　　“……”杰森平静地回答，“哦，那是够亮。”
　　要平静。冷静。镇静。
　　……
　　杰森长吸一口气，凶狠地从腰包里掏出湿巾擦擦手，捏起一块泡芙就凑近黛芮娅嘴边，“你还是吃东西吧。”
　　他一靠近，身上那混着硝烟、血气和黑咖啡的味道也跟着传来。
　　与黛芮娅指尖传来的奶油香甜气味混在一起。
　　黛芮娅叼住泡芙，“……我为什么感觉你不像是在劝我吃东西，而是希望我快点闭嘴。”
　　杰森故作惊讶地看向黛芮娅，“不错，有进步，这次居然看出来了。”
　　黛芮娅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你知道我尾巴的灵活程度，其实已经灵敏到了可以用尾巴打手语的地步吗？”
　　杰森：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吗！
　　你还想要用什么堵住你的嘴啊！
　　……如果是某些激动人心的言情小说发展到这种情节的时候，大概会出现直接莽上去拿嘴堵嘴的桥段。
　　不过——杰森在无奈之中，只是咬着纸杯口磨牙，然后叹了一口气，摸摸掌心下柔软的尾巴，沉默片刻还是没忍住，“它们，真的能打手语吗？”
　　非统：“……”亲亲你好，我觉得你的重点也有问题呢。
　　系统看着杰森和黛芮娅，突然莫名感觉自己看到了两个正在扇着翅膀互啄的小学生。
　　非统：……如果让那些罪犯们知道，这两个残酷打懵他们的人私底下有多幼稚的话，罪犯们绝对会当场崩溃吧。
　　正如黛芮娅所请求的那样，智能管家的确没有主动通报‘黛芮娅半夜出门’这个消息。
　　——但是托尼自己发现了。
　　杰森撑开车门，黛芮娅在跳下车的瞬间，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翻白眼的托尼，以及旁边满脸写着无奈的史蒂夫。
　　黛芮娅抱着自己手里的纸袋，“晚上好？你们也是来吃夜宵的吗？”
　　“……”史蒂夫看了看托尼现在的表情和脸色，感觉对方现在看起来不像是准备吃夜宵，而有点像是想要吃人。
　　“别这样，托尼，”史蒂夫露出非常有特点的笑容，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黛芮娅，“你这样搞得我们很像是罗密欧和朱丽叶的无良家长——”
　　“？？我劝你慎重，换一个理智些的形容方式，”托尼暴风式拒绝，“难道你在学绘画的同时，没有好好进修文学功底吗？用个正常普通些的形容不可以吗？”
　　托尼深吸一口气，“你还不如说是，饲养员发现自己的猫咪被哈士奇拐去刨土抓沙发了呢。”
　　天啊这是什么梦幻发展。
　　当他听说蝰蛇被搞定的时候，明明是很快乐的！他甚至放下了自己手中还没有改造完的箭头，准备开始庆祝了！但是为什么他的快乐会这么短暂！
　　托尼对杰森本人没有任何负面情绪……蝙蝠家的每只小鸟，他都不讨厌。
　　但！是！任谁、任谁！看到自家小姑娘半夜不睡跑出来和别人一起吃宵夜，都难免会像托尼现在所表现出来的……老头地铁手机、摊手耸肩问号脸。
　　“嗯哼？”托尼挑眉看着黛芮娅手里抱着的纸袋，认出那是纽约市最有名的一家泡芙，“我以为松鼠洞的设备，已经足够让你在半个小时里就能够做出起码两个烤箱以上的泡芙了？”
　　“嗯——”黛芮娅只是笑。
　　而杰森……杰森非常平静地点头示意。给托尼一种‘完全不慌’的镇定感。
　　好吧，其实托尼很想拿AI测一下对方的心率。不过他非常艰难地遏制住了自己的这种冲动。
　　黛芮娅最终将剩下的小半袋泡芙都带回了自己的松鼠洞，托尼盯着纸袋，和黛芮娅讨论了一下有关杰西卡的问题。
　　“那女孩的状态还算可以，”毕竟黛芮娅已经在她面前，将紫人这个噩梦变成了限定版美国欢乐喜剧人，这极大地安慰了杰西卡的内心，“因为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所以神盾局没有贸然进行心理干预。不过她们在和杰西卡初步接触之后，建议我们——”
　　托尼看向黛芮娅，“——当然主要是你，最近能够多陪陪她。”
　　就算没有正面直接和杰西卡进行接触，但仅从旁人的转述之中，托尼就多少能够猜到杰西卡现在会多重视和需要黛芮娅。
　　没有人能够拒绝一个带离自己逃脱噩梦的人。
　　托尼拍了拍黛芮娅的肩膀，“彼得也会跟去。你应该记得吧，彼得是那孩子的同学。”
　　……杰西卡的父母又是在收到斯塔克工业给的迪士尼门票之后，前往度假的路上遭遇车祸去世的。
　　这还真是……复杂的关系。
　　从托尼的表情中，黛芮娅看出了对方又将那场意外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黛芮娅抬手握住托尼的手腕，“或许我们可以为她准备些别的东西？杰西卡已经有了养父母，不过我听说她最近一直都没去上学——这可不行。”
　　毕竟是被妖怪们轮流养大的小阴阳师，从来懒得说‘会变好的、一切还有希望’之类的漂亮话，她只专注于如何解决问题。
　　“已经直接快进到劝学了吗？”托尼闷笑两声，“好啊，不如你为她押套题做做怎么样？”
　　欲言又止的史蒂夫；“……”
　　等等？你们真的确定要让那孩子，直接感受到彼得曾经经历过的押题结果震撼暴击吗？
　　考虑一下那孩子现在还非常脆弱的三观好吗？
　　当然，结果是黛芮娅并没有真的为杰西卡出题。
　　毕竟她和彼得一跟着托尼走进杰西卡的病房，就被扑过来的杰西卡抱了个满怀。
　　……虽然杰西卡的年龄比黛芮娅小几岁，但是很扎心的是，她比黛芮娅还要高。
　　——就算黛芮娅始终坚称自己‘能够在裹着十二层厚衣服还挂满首饰的世界里长到这么高，我已经是天赋异禀了！’，但这种差距，也的确非常的扎心。
　　杰西卡将半张脸都埋进黛芮娅的右肩处，“谢谢。”
　　“我昨晚见到了我的父母和弟弟。”
　　啊，那是神明的垂怜和赐福吗？杰西卡不确定。